第203節(jié)
“……” 耳中全都是鶯鶯燕燕的聲音,凌霜從前整日在凌霄殿里待著,要么就是隨著君晏出門辦公,也從來都是安安靜靜的地方,哪里見過這個陣仗? 何況這青天白日的,這么著,真是讓人看著眼睛疼。 凌霜清咳了咳。 雖然她是君晏的金木水火土五行隱衛(wèi)中唯一帶著女子隱衛(wèi)團的首領,她手下的隱衛(wèi)都是千挑萬選的,不僅僅是功夫底子,很多都是美人——可是卻從沒有像這些女子這樣說話,這樣行事,這樣纏著男人。 “怎么,臉紅了?”白璃試圖透過凌霜的面紗看凌霜的表情。可是面紗就是凌霜最好的掩飾。 “陛下……來這種地方做什么?”一向沉穩(wěn)的凌霜,難得說話都有些磕磕絆絆了,畢竟這些聲音,還有透過車簾子飄過來的各種香粉的味道,凌霜覺得自己都快窒息了。 她這也才明白過來白璃所說的“最受歡迎的酒樓,尤其是男人”,這話中的深意。 “你呀你,我說過要帶你去這里么?我要帶你去的地方啊,是那里——”說著,白璃朝萃華樓的對面一指。 凌霜抬眼看去,正見一座同樣兩層樓高的酒樓。這里就比萃華樓要清凈得多了,來來往往的人也不多,比起萃華樓來,似乎顯得有些冷清到了。 可是凌霜卻更喜歡這棟樓的風格。 沒有太多華麗的雕飾,亦沒有那么多姑娘站在門口吆喝,一樓大門正中間的牌匾,上頭掛著三個字“花滿樓”。 這三個字的字跡,比起“萃華樓”來,就顯得清秀許多。而且在這種清秀里頭,似乎還有一種不被命運打倒的韌勁兒。 凌霜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字的主人。 都說字如其人,能寫出這一手好字的女子,一定也是不一般的。 凌霜正想繼續(xù)看呢,迎面白璃便扔過來一套衣服。 凌霜反射性地接住,警惕地看向白璃。 白璃看著凌霜眼中的防備,輕輕一愣,隨即輕笑:“你這是隱衛(wèi)做久了的警覺么?不過你也太過緊張了,不過就是衣服而已,換上吧?!?/br> 凌霜這才冷靜下來。然她看著手中的衣服,卻為了男:“這……” 但見一套白色的男裝,倒也是干干凈凈的,可是…… 然而那頭白璃已經開始脫外套,動作麻利,一看就是經常做的:“換上吧,咱們穿著女裝進花滿樓,肯定會被人懷疑?!?/br> 三下五除二,白璃換了衣服又扎了頭發(fā),三下兩下便是一個清爽的公子哥兒了。再將她事先準備好的扇子拿在手上,竟然頗有些書生的感覺。 凌霜猶猶豫豫地,但最終還是把衣服換上。然她尷尬地扯扯領子。白璃便看向凌霜的胸前,狡黠一笑:“呀,發(fā)育得不錯,這衣服按著我的尺寸選的,好像緊了些……” 白璃隨手抄過一條白鏈練子:“只好委屈你多纏幾圈了?!?/br> 凌霜猶豫著接過白練子:“非得……纏嗎?” 白璃拍了拍自個兒的腰:“看我的,腰上多纏幾圈,這樣就看不出來胸了。反正現在是冬天,纏幾圈就當是護腰好了。這要是夏天,還不得熱死……” 凌霜一愣,不知為何臉上便微微紅了。 白璃看著凌霜的紅眼,愣了一下,隨即拍著大腿笑開了:“哈哈哈……你不會以為要纏胸吧?哈哈哎喲喂……笑死我了……” 凌霜面色微郝,被白璃一笑,面色雖紅了有些,卻不那么覺得尷尬了。仿佛被白璃影響了一般,也抿了抿唇,只是她戴著面紗,白璃看不見罷了。 “你把頭發(fā)扎一扎……”白璃一邊取出準備好的化妝圣物,還有一只她盡可能找到的這個時空里最清晰的鏡子,對著鏡子就開始倒騰自己的臉,不多時眉毛畫長畫直,鼻子附近的陰影修一修,面色更加立體,就更像男孩兒了。 凌霜一邊扎頭發(fā),一邊看著白璃手下的動作,還有她手中的各色東西,看到白璃妝后的效果,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想不到陛下的易容術這么好……” 白璃一個忍不住笑,差點把眉毛給畫歪了:“這不是易容術,這和你們的化妝術是一樣的……”白璃抿了抿唇,她在唇上涂了些淡色的胭脂,這樣就不會顯得她的唇紅得女孩兒似的了。 白璃回頭一看凌霜的面紗:“你的面紗恐怕得摘了,男裝,卻戴個女孩兒才戴的面紗,恐怕不行的?!?/br> 這回白璃摸著良心沒有要看凌霜臉的意思。昨日她本想趁著讓凌霜給她示范女王吃飯的樣子,結果凌霜吞吞吐吐的,似乎在猶豫,還說什么自己容顏丑陋,怕驚著她,她就想著,也許凌霜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可是果然,凌霜面上便有些為難。 “沒事,我這兒準備了斗笠,”白璃順手取出一個帶著面紗的斗笠,“你戴吧,我轉過去,不看。” 說著,白璃只將那斗笠遞過去,卻果然轉過臉去,而且還閉上了眼睛。 “不過那個說好啊,不是我因為你說的容顏丑陋才不看的,我是看你不給我看我才不看的啊……”白璃覺著,有些人的弱點,就是會成為對方自卑和敏感的原因,別人的任何舉動都可能引發(fā)對方的誤會。所以她多解釋了一下。 而凌霜看著白璃遞過來的斗笠,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第一次見白璃姑娘的時候,是在凌霄殿里。那時候白璃姑娘對自家國師不僅沒有別的女孩兒那樣崇拜,反而說是有點不敬的——在她看來的不敬。畢竟君晏對她來說,就是主子,就是必須都要服從的。 可是白璃姑娘,明明只是鏡水庵里頭被人撿來的一個棄嬰,可是卻對南軒國的左大國師并不害怕,而且說話的時候,就好像跟平輩一樣,常常把國師氣得面色發(fā)黑。 她那時候就想,這個女孩兒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她還想,在國師面前這么放肆的,一定活不過三天。 可是,白璃姑娘不僅成功地活下來了,而且還在君府住了下來。 甚至,住進了國師大人的心里。 她從小伺候君晏,她知道君晏是個什么樣的人。他對女子不是不感興趣,可是從小到大,他都在忙著籌劃一件大事,那就是為滅門的君家復仇。 所以他沒有閑暇去思考這些兒女情長。 她甚至覺得,那深藏在國師心底的恨,可能讓國師根本都不會去考慮這個問題——在大仇報了之前。 可是自從白璃姑娘出現,事情就變得不一樣了。 國師從前的冷臉,對著誰都冷言冷語的,甚至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墒乾F在國師也開得起玩笑了,有時候心情好了還會多說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