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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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旨的聲音字字清晰,鉆入大臣耳中,就纏于腦海里,不斷的回響著。 天子當(dāng)朝要立劉皇后的兒子為太子?! 這是什么意思? 眾臣一下子摸不透天子的用意,次輔領(lǐng)頭跪地高呼吾皇圣明。 每當(dāng)皇帝有旨意,總是少不了這一套正常的吹捧,大臣們都跟著跪下高呼萬歲,首輔也有些懵同樣跪倒。 但在頭磕在金磚在上的時候猛然又抬起頭,又驚又怒看向趙祁慎。 這旨意就是個趙祁慎下的套! 他要立劉皇后的兒子為太子,而且是還未生出來就先下旨,叫人看著再是明事理不過。 想想,大行皇帝都死了,皇位在他手上,但他很大方的,正了大行皇帝的血脈,你們誰也不能說朕有苛待之心。但這立的是太子! 也就是說,只要趙祁慎還在帝位上頭,再是大行皇帝的親子,他也只能是太子! 而且太子熬成皇帝,得熬多少年,這么些年中會不會又發(fā)生什么夭折的意外。本朝半途就歸西的太子少嗎?不少! 首輔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滿朝大臣都已經(jīng)默認(rèn)附議,這旨意連內(nèi)閣也沒有走,就是用來不讓他們深思! 首輔握著笏的手猛然用力,指節(jié)都泛白,額頭的冷汗吧嗒一下滴落了下來。 他們都中計了! 然而顧錦芙已經(jīng)把圣旨交到了禮部尚書手上,讓禮部的人貼榜昭告天下,一切都遲了。 首輔腦子里嗡嗡作響,對今天的早朝越發(fā)覺得不對勁,連眼神都恍惚著。 趙祁慎要做的兩樣事情已經(jīng)做到了,根本不讓眾人再有多言的機會,站起來一擺手就散朝。 大臣們都紛紛退出金鑾殿,付敏之見首輔還怔怔然站在原地,留到最后來到他跟前:“閣老,您這是在想什么?散朝了.......” 首輔慢慢的抬頭,動作僵硬無比,像是魂給丟了,看著他說:“天子把我們都耍了......” 耍了?付敏之沒懂,頗自信地說:“他是如何耍的?只要穆王敢反,他就沒有精神再多想別的,閣老,您也莫要多慮?!?/br> 現(xiàn)在看,確實是這樣沒錯,但如果穆王不反呢? 首輔沒有再說話,而是一步一步往外走,額間的冷汗把鬢角都打濕了,他得回去仔細(xì)的想想到底是哪里不對。 趙祁慎那頭散了朝,心情十分不錯,且看誰算盤打得好。 顧錦芙跟在他身側(cè),覺得他陰謀詭計確實耍得好,這一招冊立太子不但給自己樹立仁德的形像,還讓劉太后一黨一點兒錯處都抓不出來。 她不由得感慨,他肯定是全身都長了心眼,今早罵他心針眼一樣是不對的。 正想著,前頭那都是心眼的就轉(zhuǎn)頭看她:“你晉升的旨意一會就傳下去,你高興不高興?” 顧錦芙望著他,神色有幾分怪異,最終還是咧嘴一笑:“高興,當(dāng)然高興?!?/br> 反正她不跟他耍心機,管他如何心機深沉,惹不起她縮著就是。 趙祁慎腳步就放緩了一些,與她肩并著肩:“你這邊也別著急,慢慢查,總會有結(jié)果的?!?/br> 她自然明白他嘴里別著急指的是什么,她父親一案本來就急不來。她輕聲:“我知道的。” 他側(cè)頭看了她一眼,說:“中午讓司膳房給你整治幾桌,你且先回去內(nèi)衙門,讓他們祝賀祝賀,沾沾你的喜氣。晚上我給你慶祝?!?/br> 他這會倒是十分體貼了,顧錦芙心中有感動的,朝他抿唇一笑。走動間兩人的手不時會碰觸到,彼此的體溫若即若離,竟是讓人心頭無端生起一絲旖旎,使人悸動。 顧錦芙垂著眼眸,不動聲色想再落后一步,他卻先有所察覺,在她退后前一伸手握住她的手。兩人袖袍寬大,即便十指交纏也并不顯。 感受到他手掌心傳來的真切溫度,她眸光閃了閃,他忽地側(cè)頭朝她笑。眼里有明亮的陽光,也有她清晰的倒映,眸光溫柔又纏綿。她就聽到自己心臟重重跳了一下,有什么從心底涌上來,叫她心田guntang,她本想掙開的手慢慢又放松。 就讓他牽一下吧,好歹升了她的官,她也不能太小氣不是。 顧錦芙掩耳盜鈴的給自己找理由,卻不知嘴角已經(jīng)揚起,被身邊的人看個真切。 很快,宮里都知道天子要立劉皇后肚子的孩子為太子,天子身邊的魏公公升為提督太監(jiān),并兼著掌印太監(jiān)一職。 劉太后知道后咬牙切齒,首輔已經(jīng)叫人傳了口信,把天子可能會有的打算轉(zhuǎn)告,里頭語氣還有埋怨她把李望打死的事。 李望不死,起碼內(nèi)監(jiān)還在,結(jié)果內(nèi)監(jiān)就那么丟了。 劉太后其實昨天就后悔了,天子提拔近內(nèi)臣,內(nèi)閣早就已插不了手,她連個后備的人都沒有。扎扎實實被天子和那個魏錦都擺了一道。 劉太后氣得冷笑連連,決定就和趙祁慎打這個拉鋸戰(zhàn),她倒要看看他還有什么后招。 中午的時候,顧錦芙就回了內(nèi)衙門,在庭院里擺了幾桌,是與眾人同樂亦是把威施下去。如今內(nèi)監(jiān)以她為首,身監(jiān)兩職,再也沒有人能越得她過去。 所有人都明白這個道理,李望又死得慘,更是拍馬溜須的,都希望自己能在她跟前得點兒臉。 顧錦芙喝了幾杯水酒,昨兒被趙祁慎氣得也沒能睡好,就回自己的廂房準(zhǔn)備瞇一會兒。 她臉頰染著酒氣,微微泛紅,像是春日的桃花一樣妍麗。歡喜把她送到門口,看著她進(jìn)去又給關(guān)好門,這才轉(zhuǎn)身繼續(xù)去陪著那些人再喝幾杯,如今他也沾著顧錦芙的光,眾人都拉攏他這魏公公跟前的紅人。 顧錦芙聽著院子里熱鬧,心里是高興的。 自打她掌了掌印太監(jiān)一職后,就逐漸知道權(quán)勢在這宮中的重要,何況這東西沾染上就丟不開手。她知道自己膚淺得很,愛錢愛權(quán),如若不是礙著是頂個太監(jiān)的身份,她肯定還得去外廷爭一番。 外廷才是讓她能更多接觸到父親一案的關(guān)鍵,不管是大理寺、刑部、還是戎衣衛(wèi)。 她想得直瞇起了眼,心頭火熱。如今她也有了掌刑獄的權(quán)利.....戎衣衛(wèi)那里.......或者她已經(jīng)能夠正大光明去走動了。 何況鄭元青也發(fā)現(xiàn)了她的身份,她似乎也沒有什么再藏著掖著的必要。 除非鄭元青真敢膽敢完全站到明處,力挺劉太后,不然鄭元青不會在劉太后跟前捅破她的身份,那天趙祁慎似乎也敲打了他。 至于是怎么敲打的,她倒是忘記問了。 想著,她慢吞吞地往里屋走,在穿過槅扇的時候,她掃到地上有個陰影。那個陰影是橫著的,而她自己的影子正堅在朝里,她意識到不對,但可能是喝了酒想退出來的動作變得緩慢,站在槅扇后的人已經(jīng)一把拽了她。 她一下就被按在槅扇前,嘴也被捂住了,在混亂中,她看清了來人。 ——鄭元青! 應(yīng)該是下值出了宮的人,居然躲在她屋子里! 她大睜著眼,抬腳就朝他下盤踢去,鄭元青反應(yīng)也快,腳一下就別住她的:“別喊,我松手。” 說罷又等了一會,見她不再有動作,這才一點一點的松開手。 在他松手的時候,顧錦芙想也沒想,抬手一巴掌就扇了過去。 啪的清脆巴掌聲在安靜的屋里響起,鄭元青臉側(cè)到一邊,又一點一點轉(zhuǎn)過來,看著她的雙眸有情緒在瘋狂涌動。 顧錦芙緊緊盯著他。如果他敢動手,她絕對能在他動手前就喊出聲。 兩人無聲對峙著。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鄭元青才抬手抹了把嘴角,沉聲笑了笑:“這一巴,是欠你的。” 欠她的?欠她的何止是一巴掌! 顧錦芙眼底赤紅,眼神再冷冰不過。 他又是笑,眼里那股涌動的情緒還在,只是被他壓抑著,努力心平氣和和她說話:“給你傳了字條,你就不問一聲是為什么?”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個嘲諷地笑:“鄭副使總愛干一些莫名奇妙的事,我什么都要放心里,那我得費多少精神。” 她此時就像個刺猬,每個字都扎人。鄭元青緩緩呼出一口氣:“上回也提醒過你,不要再查當(dāng)年的事,你卻還在靠近大理寺和刑部的人,你就不怕自己被暴露?!” 她沒有說話。 他知道她警惕著。其實到現(xiàn)在,他也沒有完全點明她的身份,只是彼此心知肚明。他又說:“你在他身邊那么些年,你就真以為他沒查到點什么?他都不跟你說實話,你還往上撞,是不是傻?” 什么意思?顧錦芙心頭莫名不安了一下,眼中閃過疑惑。 鄭元青見此神色亦變得鄭重,終于喊出了她名字:“錦芙,你既然逃過了一劫,莫要再追究了。牽扯反王,本就是查不清,即便他貴為天子,要翻案又談何容易?!” “你都知道什么?!” 她確定鄭元青嘴里的人指的是趙祁慎,神色越發(fā)清冷。 他這算是挑撥離間嗎? 鄭元青凝視著她被酒氣染紅的面容,輕聲說:“當(dāng)年你父親是情愿替罪的,案情有疑點,他卻不辯駁。我一直覺得事情不對,可是上頭已經(jīng)下了令斬首定罪,你與你母親、兄長被流放。我派人跟著你們,想著找個機會把你們換出來,但是有另一行人盯著你們,是暗中保護(hù).......” “你胡扯!”顧錦芙直接就打斷他,“如若有人暗中保護(hù),我娘親也不會病死在流放途中,我和兄長也不會被卷入洪水!” 鄭元青一窒:“伯母病重的事我的人并不知情,因為一直不能靠得過近,對方.......” “閉嘴!”她再度冷聲喝停,“你編造這種漏洞百出的話究竟是想做什么?還是因為當(dāng)年的事,你們鄭家也有參與,如今想擺脫關(guān)系?當(dāng)年你父親是正使吧,戎衣衛(wèi)的正使,怎么.......你們家世襲的正使之職何故被降成了副使?!鄭元青,我不相信你們鄭家無辜,所以,我同樣不會相信你的話!” “錦芙——” “顧錦芙早死了!”她猛然推了一他把,“我如今姓魏,知道魏字怎么寫嗎?我就是帶著冤屈的惡鬼,有冤報冤,有仇報仇!誰也別想攔我!” 鄭元青被推得退了兩步,皺著眉頭看她。 她笑了笑,笑里有著悲:“你走吧,趁我這會還算冷靜?!闭f罷,看也不看他,往里走。 鄭元青想追上去,又遲疑。 他知道顧錦芙是說得出做得到的,最終只能放棄,在離開前說:“你且先冷靜想想我那些話,再有......走水的事,是劉太后指使的,你在宮里多加小心?!?/br> 他其實還想說,如若她愿意離開皇宮,他能帶她離開。但他又深知,此時說了只會激發(fā)她對自己更多的厭惡。 鄭元青話落于此,便從她屋里靠著墻的那扇窗子離開。 顧錦芙在他離開后站在窗前良久,腦海里都是他說的那些話,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雙腳發(fā)麻聽到歡喜在外頭喊自己的聲音。 此時她才發(fā)現(xiàn)太陽已經(jīng)西斜,金光照在窗柩上,朱紅的窗漆折射著光,像是血色一樣。 她閉了閉眼,應(yīng)了還在喚自己的歡喜一聲,慢慢挪著發(fā)麻的腿去開了門。 歡喜見到她忙道:“陛下那兒派人來問了三回,也快到用晚膳的時間,您是現(xiàn)在到前頭去嗎?” 她神色淡淡地說:“這就過去?!?/br> 歡喜忙不迭就跟在她身后,在邁出內(nèi)衙門的時候,顧錦芙神色再淡然不過,纏著她心頭整個下午的事仿佛就棄之腦后。 乾清宮里,趙祁慎正坐在炕上看書,聽到腳步聲,抬頭就見到她已來到身側(cè),神色有些呆呆地看著他。 “怎么?一下午不見我,如隔三秋?”他張嘴就是不正經(jīng),顧錦芙抿抿唇,他就又笑:“快坐,你膝蓋怎么樣了,我給你看看,再抹些藥酒?!?/br> 她抬手就去抓住了他袖子,引得他奇怪地看過來:“怎么了?” 她張了張嘴,卻沒有發(fā)出聲音來。趙祁慎就察覺到她的不對了,挨到她跟前去,細(xì)細(xì)打量她的神色:“究竟怎么了?” 她攥著他袖子的手指越來越用勁,甚至是繃得作疼。下刻,她手背一暖,是他探手過來用手掌包住了她。 “是出什么事了,不管什么事情,都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