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會兒倒不用了，我想來借個廁所，憋死我了。”

    “……你上來吧。”趙姮無語。

    周揚在沙發(fā)上旁聽完整通電話，問：“你朋友要過來？”

    “她上來借個廁所?！鳖D了頓，趙姮說，“是我一個閨蜜，高中同班同學(xué)，叫李雨珊。”

    趙姮還穿著睡衣，她抓緊時間換衣服，誰知道李雨珊上樓太快，轉(zhuǎn)眼門鈴就響了。

    “我來開吧?！敝軗P拖著一條腿過去。

    趙姮躲進洗手間，把剩下的穿好。

    門一開，李雨珊見到一個高大的陌生男人，愣足三秒才回神，“哦，你是……我是趙姮的……”

    “我是周揚，進來吧，趙姮在洗手間。”周揚讓開。

    李雨珊點點頭，周揚給她拿了一雙拖鞋，又讓她坐，儼然主人派頭。

    李雨珊看著對方一瘸一拐的走姿，抿了抿唇，沒有多說。

    “來了？”趙姮穿戴整齊走出洗手間，指著周揚說，“這是周揚?！比缓髮χ軗P道，“李雨珊?！?/br>
    李雨珊朝周揚禮貌地笑笑。

    趙姮說：“洗手間這里?！?/br>
    李雨珊也不客氣，急匆匆就進去了。

    趙姮進臥室整理包，看時間，差不多該出門了。李雨珊從廁所出來，走過來找她，四處打量說：“你這新地方還不錯啊，比之前的好，之前那小房間看著就憋屈?！?/br>
    趙姮含笑：“這里是還行。”

    李雨珊悄悄朝客廳瞟了眼，小聲問：“一起住多久了？”

    “挺久的了?！壁w姮又看一眼，道，“哎，今天不能招待你了，我現(xiàn)在趕著出門。”

    “這么快就趕我走……”李雨珊道，“那一起走吧?！?/br>
    趙姮背上包，跟周揚說了一聲：“我先走了，你記得吃藥?！?/br>
    周揚笑了下：“行了，路上當(dāng)心?！?/br>
    李雨珊視線在二人身上移來移去，想了想，終究忍下了話。

    這公寓地段好，找起來容易，老蔣按照地址開著電瓶車過來，拎著水果和牛奶準(zhǔn)備上樓。

    電梯門一打開，恰好看見趙姮，老蔣驚喜：“小趙！”

    趙姮停下打招呼：“哎，來了啊，周揚在樓上等你呢?！?/br>
    “我這就上去，你要出門??？”

    “是，我有點事要辦，下次有機會再招待你啊。”

    “好好，別客氣了，你去忙，我上去了。”

    李雨珊剛在電梯里話才講一半，等趙姮跟人打完招呼，她才繼續(xù)說：“你到底去哪啊，反正我閑著沒事，送你過去唄?！?/br>
    “真不用?！壁w姮拒絕。

    走出公寓大門，她才忽然想起什么，“啊……”

    “干嘛？”李雨珊問。

    趙姮翻了下包，果然……“手機落了?！眲偛鸥钣晟赫f了兩句話，手機看完時間后竟然忘記放包里，趙恒只好折返上樓。

    她打開公寓門，懶得換鞋，在門口叫人：“周揚？”一眼卻看到老蔣正站在她的臥室里四處打量。

    趙姮皺眉，周揚走過來：“怎么回來了？”

    “我忘拿手機了……”她看見周揚才想起他的腳，準(zhǔn)備脫鞋自己進去拿。

    里面的老蔣突然過來，“手機是吧，這個是不是你的？”

    趙姮一愣，笑了下接過來：“謝謝。我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趙姮耽擱了一會，坐公交車趕到咖啡店時，時間倒是掐得剛剛好。

    她進門后找了找，窗戶邊一位身穿淺紫色絲質(zhì)裙的中年女士叫了聲：“這邊，趙姮?！?/br>
    趙姮看她一眼，朝她走去。

    她其實并不想來赴約，昨天在電話中，她第一次是拒絕了，周余偉的母親卻又說了一句：“華萬新城的首付，你還給余偉了是嗎？這錢我并不滿意，希望你能出來，我想跟你聊聊?！?/br>
    趙姮當(dāng)初能咬緊牙關(guān)湊齊首付還給周余偉，就絕對不會留給別人攻擊她的機會，她這才決定來見周余偉的母親。

    趙姮落座，微笑著問：“您吃了嗎，要不要先叫點吃的？”

    “一起叫點吧，你應(yīng)該也沒吃?！敝苣傅馈?/br>
    兩人先點單，叫了兩份簡餐，咖啡先送到，趙姮淺嘗一口，說：“您昨天電話里說的話我不是太明白，現(xiàn)在能詳細(xì)說說嗎？”

    周母慢悠悠地從包中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到桌上。趙姮依舊保持微笑：“數(shù)目不對？當(dāng)初的錢我一分一厘都算清了，您可以去查?！?/br>
    周母搖頭，她姿態(tài)很優(yōu)雅，五十出頭的年紀(jì)看起來只有四十幾歲，丈夫是體制內(nèi)的領(lǐng)導(dǎo)，她娘家從商，她自己是講師，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環(huán)境讓時光對她很是優(yōu)待。

    周母說：“我昨天那樣說，只是希望能夠見到你，你不要誤會?！彼持钢讣纵p輕推動銀行卡，含笑道，“這是購買你手上那套房子的錢，我是按照當(dāng)初的購買價劃的款，不會讓你吃虧。”

    趙姮挑眉，她道：“我不是很理解您的意思?！?/br>
    “我的意思很簡單，我想要買華萬新城的房子?！?/br>
    “那里應(yīng)該還有在售的房子?！壁w姮道，“您沒必要買我的那套。

    周母搖頭，“只能是你的那套?！彼龥]有賣關(guān)子，直截了當(dāng)?shù)?，“只有你把這房子賣給我了，余偉才會真正和你了斷?！?/br>
    趙姮蹙眉。

    侍應(yīng)送來餐點，周母喝著咖啡，等人離開，她才繼續(xù)談話。

    “其實你之前就做得很好，既搬了家，又換了手機號，還辭了職。該斷就斷，這點我真的很欣賞你?！?/br>
    趙姮很費力才能維持得體的微笑，她道：“很難得能獲得您的欣賞，我跟您兒子已經(jīng)分手了，去年我們就已經(jīng)做了了斷。”

    周母道：“還不夠，你知道余偉的性格，太溫和，人又專一死腦筋。本來我是沒想過要買這房子的，可你知不知道余偉現(xiàn)在在做什么？”

    趙姮沒接話，等著對方繼續(xù)說。

    “他現(xiàn)在啊，每天上班前或下班后，就跑到華萬新城去，跟個傻子似的躲在能看到那陽臺的地方，一呆就是一小時?！?/br>
    趙姮一怔。

    “所以你說，有什么辦法能讓余偉徹底死心呢？你既然消失了，不如消失得再干凈一些，收下這筆錢，你可以另外買套房子，這并不會對你造成任何損失。”周母道。

    趙姮從沒想過會聽到這樣的事，她現(xiàn)在每天都在拼命賺錢，房子就是座壓人的大山，其實這后果她早有心理準(zhǔn)備，當(dāng)初她為什么非要一個人抗下這套房子呢？

    大概因為，這是她為“家”完成的第一個目標(biāo)。在2014年10月16日，她有了一套屬于的自己房子。

    與任何人都無關(guān)，這也許是她的執(zhí)念。

    更何況還是“按照當(dāng)年的購買價”。趙姮半晌回神，她笑了下，把銀行卡推回去，搖頭說：“抱歉，我不賣?！?/br>
    周母詫異，“為什么不賣？”

    “沒為什么，就是不想賣?！?/br>
    周母蹙眉：“你要想清楚，你要真想做個坦蕩果斷的女人，接受我的提議才是最好的選擇。假如藕斷絲連……那我就要收回我之前對你的欣賞了?！?/br>
    趙姮依舊堅決，她站起來準(zhǔn)備離開，“我想得很清楚，我不賣?！?/br>
    周母往后一靠，再沒先前的和顏悅色，她沉眸盯著趙姮，道：“聽說你在跟一個裝修工人交往?！?/br>
    趙姮一頓。

    “你這選擇倒真讓我大吃一驚。女人賺錢是很不容易的，你總不能指望一個裝修工有能力幫你供房子。別到時候吃不消了，想再來找我買那房子，機會錯過就沒有了?！?/br>
    “不勞您費心了，有時候太把自己當(dāng)回事也不太好?！?/br>
    周母面色一變。

    趙姮沒給她再諷刺回來的機會，直接拎上包轉(zhuǎn)身走人。

    她沒坐車，沿街走了十多分鐘怒氣才漸漸退去。剛才什么都沒吃，只喝了兩口咖啡，此刻已經(jīng)有些饑腸轆轆。

    她沒買吃著，就近去了一趟菜市場，買了些rou和菜，然后坐著公交車回到公寓。

    老蔣已經(jīng)走了，留下一堆水果和一箱牛奶，趙姮看了眼餐桌上的東西，說：“怎么買了這么多?！?/br>
    “我讓他拿回去，他不肯?！?/br>
    趙姮心思剔透，她道：“可能也有感謝的意思在，之前你不是幫他們又要工錢又拿裝修項目么?！?/br>
    周揚有數(shù)，“我早讓他別客氣了?！?/br>
    趙姮準(zhǔn)備做飯，周揚看時間還早，說：“這么早吃晚飯？你中午沒吃飽？”

    “嗯，沒吃飽。”

    “那我來做吧。”

    “你還是去坐著吧，燒菜要站的。”

    “又沒殘廢。”周揚把她圍裙扯走，指使她，“把我拿過來?！?/br>
    趙姮笑了下，幫他拿來圍裙。

    周揚煮晚飯，趙姮去浴室沖了一個澡，換上舒服的睡衣，然后回臥室擦護膚品。

    無意中掃過桌面，她困惑了一下，然后低頭找了找桌底，接著又翻桌面搜抽屜，周揚叫她吃飯時，她還沒找到。

    周揚解下圍裙望過來，問：“找什么呢？”

    “我的手鐲不見了……昨天我戴的那個，你有印象嗎？”

    周揚當(dāng)然有印象，他還拍了照。他幫她一起找，找半天仍舊沒找到，他說：“先吃飯，吃完再找找。”

    只好這樣。

    手鐲不算太貴，是去年還沒發(fā)生那么多事情之前買的，兩千多塊錢，她很喜歡。吃完后趙姮又到處翻了翻，依舊沒見手鐲影子。

    “還沒找到？”周揚問。

    “嗯?！?/br>
    “是不是掉在外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