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jié)
被子里濕乎乎的,既有香膏味兒又有汗水味兒, 聞著都叫人面紅心跳, 衛(wèi)善累得手指頭都不想動了,兩人密密實實貼在一處, 看她仰著下巴,眼睛里亮晶晶的在夜色里盯著他的臉,看他臉上歡喜紓解的神情。 燈早就熄了,屋子里什么聲兒都沒有,窗紗外隱隱透進月色來, 院子里栽了錦葵, 越是夜里越是香得濃,透過窗紗傳進來,秦昭拍著她的背:“只要得空, 我必回來看你。” 秦昭要往永寧縣去,這一走若是順利也得六月底才回來,邊關(guān)這幾個小縣, 都要起個好意頭的名字,永寧縣樂平縣,名字都好,卻是最不安寧的地方,年年秋冬春三季都有北狄突厥的散部來犯,名字便也只是寄望,連年都沒太平過。 再不太平,也比大夏那會兒要好,大夏國力衰微,邊關(guān)防軍逃了一大半,余下的要么跟著一起造反,要么就抵御叛軍,幾十號人根本守不住,一看見關(guān)外煙塵四起,這些人便先逃了。 還是在李從儀的手底下過了幾年安穩(wěn)的日子,到了大業(yè)重建邊關(guān)防御,百姓的日子便比原來好過得多,雖還有游騎來搶,也比原來要好,這些人常年受掠奪,日子只消好過一點,就又能再挨。 衛(wèi)善摟著他的腰,含含混混道:“你走你的,若有事就交待給我?!背弥辉冢苻k的事反而多了,譬如得收些商鋪林園,他在的時候倒不能獅子大開口,等他走了,不論要什么都能說是衛(wèi)善的主意,替他擔(dān)去惡名。 “潘家必要來找你的,這些年他們也不光做了北狄的生意,給什么你就收什么,他們求的事兒,不要輕易答允?!迸思易叩穆芬膊唤?,突厥高麗,說是販夏布和人參,夾帶鹽鐵,這兩樣是絕不容許帶出境的。 衛(wèi)善用一雙才剛叫他登了極樂的手撫著他的背,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撓著:“我知道啦?!笨此]了眼兒,氣息越來越平和,秦昭便把潘家托人說項,說女兒生得美貌的事,給按下不提,真叫這小老虎知道了,還不知道要怎么發(fā)脾氣撓人呢。 秦昭走之前,衛(wèi)善還似上回送他去清江那樣,給他預(yù)備了許多東西,好在晉州城去永寧縣,比京城比清江要近得多,派人快馬過去一天也就到了。 秦昭看她收拾了十來件夏衫,又是鞋子又是襪子,裝滿了只箱子,笑著搖搖頭:“哪里用得了這許多東西,我是領(lǐng)兵去的,又不是去作月子?!?/br> 衛(wèi)善一聽作月子就想到了秦昱,掩口笑了起來,齊王在戶部諸多挑剔,被這些官員的嘴一傳,越是傳越是難聽,里頭有那碎嘴的,便說齊王不是工干,譬如婦人受孩子,又受不得煙火氣,又喝不了粗茶湯,秦昱頭回辦差就落下這樣的名聲,調(diào)了閑職,再想為自己正名可就難了。 秦昭這么打趣,衛(wèi)善干脆拿讓沉香取一塊布來,替他裹了兩件衣裳兩雙襪子,挑在他的劍上:“喏,你走罷?!弊焐想m這么說,心里卻知道他去了邊關(guān)不能擺排場,再怎么簡便,這一箱衣裳總少不了,拍拍巴掌道:“先帶這些,隔十日讓王七給你些去。” 一拍手掌,便覺得手腕發(fā)酸,面上飛紅,瞪他一眼,轉(zhuǎn)身把預(yù)備著的藥膏藥丸都裝進去,嘴里絮絮叨叨的:“小福子也沒跟你出過宮,洗衣做飯只怕不成,還得挑個小廝跟著,最好是能再帶上太醫(yī)?!?/br> 秦昭把手上的書卷一擱,站起來走到衛(wèi)善身邊,從后頭抱住她:“邊陲日子過得苦,也比行軍打仗的時候要好,我什么都不帶,想把你給帶上?!?/br> 幾個丫頭原在屋里忙碌,一聽這話趕緊放下手里的東西,退到門外去,秦昭把下巴擱在衛(wèi)善肩上,拿她當(dāng)塊蜜糖,想起夜里那雙手來,就舍不得走,離得遠了,還不如要如何想她。 兩人坐到榻上,還沒別離就先訴起離情來,衛(wèi)善興興頭頭告訴他:“張?zhí)t(yī)說了,再有些日子,肚子里的孩子就會動了?!?/br> 秦昭兩只手搭在她腹上,他駐軍清江時,軍營邊便是民田,也有許多十四五歲便當(dāng)了娘的,那會兒看只覺得尋常,輪到善兒,總覺得她都沒長大,就要當(dāng)娘了。 衛(wèi)善整個身子靠在他身上,讓秦昭給她揉手腕:“常夫人這兩日就要去絲路,唐九傷還沒好透,馮五又在吳地,我想讓小順子跟著去?!?/br> 秦昭兩只手指揉著她腕子上的筋,吳三是要跟著永寧的,想把他就放在那兒,用自己人去管邊軍立軍戶的事,吳三跟了他許多年,也是到了獨擋一面的時候,攢軍功升等,比文臣升官要快得多,有個三五年就能把他升到將軍銜。 馮五和唐九都是打聽消息的人才,馮五似個商販,唐九像個跑腿的小廝,武藝太弱,打仗是不成的,管理飛奴哨所倒還足夠。 王七是幾個人里功夫最高的,當(dāng)護衛(wèi)最得用,余下兩個都留在云州,一時還真沒有機靈又不打眼的人跟著,小順子在京城里便替衛(wèi)善打探消息,跟著商隊走絲路年紀小些反而占便宜。 只是秦昭也沒想到,她對這事兒這么上心:“你看著辦便是?!卑才诺淖o衛(wèi)兵丁都要脫去軍服,身上一點痕跡都不帶,常家常走絲路,這里頭的門道懂得許多,更不敢在兩國劍拔弩張的時候惹出事來。 兩人就此商量定了,秦昭走了兩日,衛(wèi)善的胳膊才不酸了,把小順子安排進了商隊,跟著又叫來了韋夫人:“我的田莊都在業(yè)州京城,晉州本地反而沒有,我想一想,這事兒還得問韋大人,你替我留意著,價錢都好商量?!?/br> 韋夫人是司倉夫人,這些事問她很問得著,她眼看著曹夫人風(fēng)光,曹大人跟著秦昭進進出出,苦于自己沒機會替衛(wèi)善辦事,今日叫她來,交待給她這么一樁事,她立時應(yīng)下:“必然替王妃辦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shù)?,只不知王妃想要個多大的莊園?!?/br> 衛(wèi)善手指頭在桌上叩兩下,那只火油鉆被她嵌成了戒指戴在手上,晃得人眼兒都睜不開,韋夫人知道這是曹夫人引薦的常家獻上來的,曹夫人因著這事兒,得了多少富戶的吃請,滿身的穿戴都不同了,門上一時比劉刺史家還熱鬧,又在打聽搬家,要搬得離王府更近些。 韋夫人只怨自己見機得晚了,可到底還排在第二,卯足了勁兒要替衛(wèi)善分憂,只聽衛(wèi)善猶疑道:“我們王爺喜歡秋圍,田地莊園林場草場都成,有塊自己的地,打圍也更容易些,我不喜歡別人家的地方。” 有草場就能養(yǎng)駿馬,石場養(yǎng)兵,馬場養(yǎng)馬,等到邊關(guān)水土不易耕種,軍戶就養(yǎng)馬匹,秦昭讓她看著辦,她就一定要辦得好辦得漂亮。 “那是自然的,王妃開口還有什么不好辦的。”原來是樣樣都要沾一些,公主之尊,驕縱些也是尋常,韋夫人不住轉(zhuǎn)著腦子,想起了潘家來:“倒有一家,晉地大半的林場草場都是潘家的,只是潘家……” 韋夫人一提潘字就去看衛(wèi)善的臉色,見她面色如常,便知她還不知道潘家有意送女兒的事,自己先低了頭笑一笑:“就怕王妃不喜潘家?!?/br> “怎么?”衛(wèi)善還真不知道,她懷著身子,這些事本來就是外間流傳,秦昭都沒答應(yīng),更不會有人嚼舌傳到她耳朵里來。 潘家有個女兒生得美貌非常,又有一大注的嫁妝,十二歲起提親的人差點兒踏破了門坎,潘家是生意人家,拿女兒當(dāng)匣中明珠看待,一門心思要替她牽一門好姻緣。 潘家女才剛及笄,正碰上晉王就藩,潘家便打了這個主意,良娣良媛不敢肖想,份位再低些,總能以色謀個昭訓(xùn)位,只待女兒得寵,潘家便就此改換了頭面,能再往上一步。 韋夫人吞吞吐吐,把這些事給說了,看見衛(wèi)善面上隱隱帶笑,跟著又道:“王爺去永寧縣,正是潘家人通商路的地方?!?/br> 沉香哧笑一聲:“可真是敢想?!笔哭r(nóng)工商,大業(yè)重農(nóng)輕商,一改大夏末年的重商輕農(nóng)習(xí)氣,初立國時那四位儒,分職春夏秋冬四官的,都一并上奏,請正元帝重農(nóng)業(yè)。世家與世家通婚,商人便與商人通婚,潘家卻想通過獻女走捷徑。 衛(wèi)善輕笑:“真有這想頭,怎么不去科舉參軍,有個兩代人也能換改門庭了?!毕葏④姡瑧{著潘家的財力,很快就能升官,再去科舉,經(jīng)過兩代也沒人再會指謫出身不好了。 韋夫人不答話,衛(wèi)善笑起來:“生意是生意,我可不管潘家打的什么主意,明歲秋末我要去草場林場圍獵,到時還請韋夫人同去?!?/br> 韋夫人松一口氣,回去便讓下人給潘家遞話,告訴潘家,王妃有意要買個草場,潘家很快就提了禮盒上門,愿意把靠近永寧那一片草場出讓,只求韋夫人帶話,見一見王妃。 作者有話要說: 聽閨密倒了一肚子的苦水 婆媳啦育兒啦巴拉巴拉巴 無法勸解,只能傾聽 我現(xiàn)在是個苦哈哈的愫 身邊養(yǎng)了娃的,都沒有養(yǎng)貓狗的開心…… ☆、第237章 投奔 衛(wèi)善唇角一揚, 草場確是她想要的, 越是想要, 就越是漫不經(jīng)心,看了韋夫人一眼, 手腕上套的一對兒芙蓉石鐲子輕碰,托著茶盞啜飲一口, 眉眼一挑便帶著三分笑意:“潘家想辦什么事兒?” 韋夫人挺直了腰, 她既來說項,自然是打聽清楚了, 可被衛(wèi)善這目光一看, 倒有些氣虛,斟酌著道:“潘家是想和公主一同作生意?!?/br> 衛(wèi)善看了韋夫人一眼, 韋夫人跟著道:“潘家想把在京城里的生意再做做大,可上頭無人庇護,想借公主的名號用一用?!?/br> 衛(wèi)善聞言便笑了:“我雖自幼長在宮中,可也不是全然不知外頭事,潘家的名頭還是聽過的, 夏布皮裘人參都是潘家商號的好些, 隆盛興在京城里可是幾十年的老字號了?!?/br> 說得再直白些,大業(yè)軍隊還沒要進京城,正元帝還沒坐上龍椅, 潘家的商號就已經(jīng)在京城里開張做生意了,要支攤子打開門吆喝,大小官員不知打點了多少, 幾十年的老商號這會兒獻殷勤, “說是京城里西市走了水,燒了一千多戶,隆盛興里都是些皮毛夏布,哪里經(jīng)得起火烤,門面庫房都被燒了,說是虧了許多,想再開一條財路?!表f夫人哪里做過生意,也從來不曾去過京城,潘家人怎么在她面前說的,她便怎么學(xué)給衛(wèi)善聽。 衛(wèi)善也一樣沒有做過生意,可京城卻是住慣了的,東西二市臨街那一面的是門面屋子,租金極高,西市因為開闊,比東市的屋價還更高些,是以京城商戶都是租下民居當(dāng)作倉房,根本就不一條街上。 若不是去歲京城雪災(zāi),衛(wèi)善著實看過些災(zāi)報,也分辨不出潘家說的謊話,他們這么想要搭上自己這條線,僅僅只是為了生意這么簡單? 常夫人也是一樣的巴結(jié),可常家給的是一顆火油鉆,寶石再貴也有價值,往后一年走一趟商路,衛(wèi)善提供護衛(wèi)保駕護航,拿兩成利,那是有付出有回報。 如今潘家出手就是一個草場,草場一年得利多少?年年養(yǎng)護年年都有產(chǎn)出,憑空掉到手里,無本的買賣,可比常家那事兒要輕省得多了。 衛(wèi)善看了韋夫人一眼,一面說一面笑:“你去告訴潘家,有話要么直說,要么就別說,在我這兒弄鬼,我眼睛里揉不得沙子?!?/br> 韋夫人被她笑得低了頭,又疑心是衛(wèi)善想得太多,商人嘛,哪一處不得打點,四時節(jié)禮是再不會少的,如今來了個王妃,出手就更得大方了。 韋夫人一走,衛(wèi)善便把結(jié)香叫到身邊,依舊還是舊時稱呼:“我知道結(jié)香jiejie不愛到處打聽話,可曾聽見京城里有什么新鮮事嗎?” 結(jié)香一年三百六十日都不得閑,跟在衛(wèi)敬容的身邊,處處都要cao持,出來了反倒閑下來,這才到了晉地幾日功夫,就已經(jīng)給衛(wèi)善肚里的孩子做了一身小衣裳了。 “我跟在娘娘身邊,也聽不著什么外頭的消息,多是些宮中朝中的事,地動前一日,聽說陛下要嚴查貪腐,說不許朝中大臣經(jīng)商,卻偏偏還有大臣的家奴管事在外做生意的,是與民爭利。”結(jié)香想了許久,能記起來的都是些零碎事:“再有便是宋良娣的孩子差點兒沒保住?!?/br> 衛(wèi)善走時讓椿齡時時來信,上一封才說到清明祭祀的事,這回的祭典是正元帝初獻,京兆尹亞獻,又恢復(fù)了祭典原來的儀程。 秦昱的失望就差寫在臉上,秦昭不在京中,他便是最年長的皇子,還想按著秦顯的舊例,晉獻獻酒,誰知正元帝這回又改了主意。 正元帝的舉動讓人無可揣摩,讓那些個盯著清明祭典動腦筋的人一時安靜下來,衛(wèi)善看過信便對秦昭道:“難道姑父真想等著承吉承佑長大?” 正元帝差一點就是一個完美的君主了,推翻了大夏,打敗了周師良李從儀,一手建立了大業(yè),各地雖有積弊,也能算是百廢俱興,若是能把手上的權(quán)柄交接給太子,這輩子就算圓滿了。 偏偏老天打破了這份圓滿,想要維持就得把位子傳給秦顯的兒子,他若是真有這個想頭,總會立皇太孫的,只是此時兩個孩子都太小,無法分出誰優(yōu)誰劣來。 衛(wèi)善滿意椿齡的信中把這些特意寫了出來,留下她來到也算派了用場,她想也能想得到秦昱的臉色會有多么難看,她和秦昭上船的時候,禮部就已經(jīng)在爭議了。 一面是長子,一面是嫡子,若還按原來的舊例,齊王怎么都要排進去的,可上回終獻的是雍王秦昰,這回還把他排在終獻,陛下不知是否滿意。正元帝一聲令下,倒讓禮部官員松一口氣。 結(jié)香震后第三日上船出發(fā),椿齡的信沒有她這么快,衛(wèi)善一聽她說徹查官員貪腐一事,皺起眉頭來,她想到了袁禮賢,難道他要出事? 讓沉香取過信匣來,椿齡統(tǒng)共就寫了兩封信,把京城大小事務(wù)都囊括其中,包括袁禮賢把女兒袁妙之許配給了得意門生宋濂。 上輩子袁妙之未嫁,這才身入教坊,宋濂當(dāng)了許多年的窮翰林,兩輩子的愛好都給人寫墓志銘,從未貪戀過權(quán)勢,袁妙之能嫁給他,倒能安然了。 既然知道了消息,便預(yù)備些賀禮,遠在晉地也給她添妝,此時一聽正元帝要徹查官員貪腐,立時想到扣在袁禮賢身上那盆臟水,通敵賣國。 此時守在清江的可是衛(wèi)平,衛(wèi)善立時寫信給秦昭,把自己的擔(dān)憂都寫在信中,問他可有接到京城的消息,王忠可曾送過信來。 衛(wèi)善心中忐忑,怕哥哥受牽連,信才剛送出去,門上便來回報,說有人求見王爺,自稱是王爺京城的舊友,看模樣是個窮書生,一身青衣,說話斯文口齒伶俐,只是看著打扮寒酸,門上不敢放。 門上不識得,小福子卻該識得,衛(wèi)善叫小福子去瞧一眼,若果然是舊相識,便領(lǐng)進來,收拾一間客房,把人安置了,再送一封信給秦昭。 小福子沒一會兒便去而復(fù)返,大夏天跑得一頭是汗,進了屋子結(jié)結(jié)巴巴答不上話來,衛(wèi)善盯了他一眼:“是誰便說,難道還能活見了鬼不成?” “是舊友……是袁家的二公子?!毙「W右簿透娏斯聿畈欢?,認識確是認識的,要說是舊交也確是舊交,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袁含之放著京里的翰林不當(dāng),跑到晉地來了。 “誰?”衛(wèi)善手上捧了茶盞,紅唇微張,驚異的看著小福子,還當(dāng)自己聽錯了,小福子總不會看錯,袁含之來干什么。 兩句話還沒說完,門上又來報,青霜和上官娘子回來了,她們倆是去迎接林文鏡和葉凝的,這兩人回來了,就是林先生也來了,正撞在一起。 小福子趕緊道:“先生和葉姑娘坐在轎子里,倒沒人看見。” 衛(wèi)善依舊著急,林先生目盲,光是這一條就已經(jīng)足夠扎人眼的,本來在晉地?zé)o人知道林文鏡的名頭,袁含之若是知道了,那袁禮賢就知道了,她急著坐起來,沉香趕緊扶了她。 “小福子去把人領(lǐng)進來,領(lǐng)到花廳去,就說王爺不在,我去見他。”跟著又吩咐沉香:“把林先生和葉姨帶到后院竹樓里去,怎么安排你都知道了。” 衛(wèi)善換了見客的衣裳,帶著落瓊幾個去了花廳,袁含之沒想到衛(wèi)善來得這么快,嘴里塞了糕餅點心,差點兒噎住,灌下半碗茶,這才緩過來,紅著臉給衛(wèi)善行禮:“王妃安好。” 衛(wèi)善從頭打量他一眼,光身一個,連小廝書僮都沒帶,看著一臉餓相,才上的點心攢盒都吃了一半,給落瓊遞了個眼色:“王爺往邊關(guān)去了,走的時候倒沒說過袁二公子要來拜訪他?!?/br> 隔開幾步,袁含之看不清衛(wèi)善的臉,只能看見眼前金紅一片,聽見她的聲音臉上一紅,他這哪里是有意拜會,實是逃出來的。 袁含之面上猶疑,說給秦昭聽倒無妨,說給衛(wèi)善聽有些不好意思,便虛應(yīng)了兩聲:“成日在京中無聊無趣的很,這才想出來游歷。” 他說的一本正經(jīng),可空身連個包袱也沒有,少年公子哥兒,知道外頭的事,只怕比衛(wèi)善還少些,衛(wèi)善當(dāng)即也不戳破他:“坐罷,今兒門上倒熱鬧,來了兩撥客了?!?/br> 袁含之一臉茫然,衛(wèi)善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他沒看見青霜,自然也就沒看見轎子里的林先生,心中大定,隔得這樣近,他卻沒看見。 落瓊送了食盒子來,一掀開蓋兒滿屋子都是雞湯香味,袁含之肚子里頭一陣響,衛(wèi)善這下心中了然,這不是拜訪舊友,是來投靠舊友了,笑一笑道:“我孕中怕餓,袁二公子也不是什么外人了,陪我一道吃碗餛飩罷?!?/br> 袁含之聽見吃餛飩,滿面掙扎神色,既覺得失禮,可又肚餓,幾塊點心填不住肚子,他本來就是逃出來的,身上的包袱錢財走了一半就沒丟光了,本來想去龍門山的,實在沒法子,這才轉(zhuǎn)道晉地,起碼在這兒還認識秦昭。 衛(wèi)善才舀了一個,袁含之已經(jīng)喝掉了半碗湯,衛(wèi)善一看忍著笑意道:“外頭這樣暑熱,跑一回確是出汗口渴,落瓊再去上一碗湯來。” 一碗里也只有十來只餛飩,袁含之到底是七尺男兒,已經(jīng)挨了兩天沒餓,要是今日再到不了晉州城,都不知道要在哪兒落宿,他舔舔嘴唇,把那一碗雞湯全喝了。 衛(wèi)善看他吃得急,清清喉嚨:“王爺去邊關(guān)巡視,總要十天半個月,不如就在王府落腳,等王爺回來再見?!?/br> 袁含之正是求之不得,連連點頭,把碗往桌上一擱:“如此甚好。” 作者有話要說: 據(jù)說推文大家都喜歡 強勢安利一波自己的 《叢林生活物語》 啊,我好想寫末世文呀 ☆、第238章 逃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