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暗鬼

    衛(wèi)善人才走進東宮殿, 就見里頭一片縞素，門上廊上都掛著白燈籠，原來李承徽蘇良媛各有喜好, 穿戴一眼就能瞧見來, 如今坐在殿里, 一模一樣的孝服，臉上也是一模一樣的神情。忽然就失了顏色，看見衛(wèi)善來了，立起來對她行禮。

    李承徽蘇良媛還有底下這些小昭訓們, 替秦顯守孝吃長齋，人人都瘦了一圈，神情懨懨的，在宮里和在寺院里也沒甚個分別，聽見外頭熱鬧，東宮里卻好似一潭死水。

    關起門來倒也有自己的日子過, 做做針線念念經(jīng)，原來不走動的，也走動起來，看看花樣子, 再養(yǎng)養(yǎng)花喂喂魚, 不能隨意走動, 孝期中也無玩樂，連雙陸花牌都不能碰了。

    見衛(wèi)善來了，也沒旁的話好說, 都說云meimei這些日子苦病，人還這么年輕，竟就這么沒了，連前世不修都不敢說，又各自縮回自己屋中去。

    云良媛的屋子在東宮角落，屋里開著門還一股藥味，窗上薄紗被熏成了淺黃色，云良媛人躺在床上，沉香在門邊伸頭一看：“公主先別進去了，等收裹的嬤嬤來看過了再說罷?！?/br>
    云良媛的貼身宮人哭得雙目紅腫，本來跪在屋中，見人來了，撲過來便哭道：“我們娘娘死得冤枉，公主可替我們娘娘申冤。”

    衛(wèi)善面上驟然變色，臘梅唬了一跳，伸手就是一巴掌：“胡說什么，嬤嬤還沒看過，到底人是怎么沒的，還沒問你們的罪呢，倒敢攀扯娘娘?！弊騼喝诉€好好的，今天人便沒了，宮人不曾好好

    侍候在跟前，自然是她們的過失。

    沉香伸手攔了她，衛(wèi)善見這宮人哭得這么真，縮在地上陳情，又說云良媛是怎么盼著能看孩子一眼的，肚里落下這塊rou，到如今瞧過三回，聽見孩子哭就要掙扎著起來，一點動靜便睡不著覺，是生生把她給磨死的。

    她一說落了娘胎都沒見過三回，衛(wèi)善便拿眼去看臘梅，臘梅面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口中辯道：“云良媛身子不濟，屋里一直都吃著藥，娘娘不敢把小殿下抱過來。”

    院子里喧鬧了一陣，太子妃這才過來，她到底是個軟和人，聽見人沒了，倒有片刻心虛，可這孩子養(yǎng)都養(yǎng)了，哪里會還給她呢。

    收裹的尚宮嬤嬤們來了，進屋一看，人身的衣裳穿得齊齊整整的，穿一條織金紅裙子，梳了頭，頭上還戴著首飾，這么一看，便知不是好死。

    云良媛兩只手搭在腹上，兩個嬤嬤自前朝到如今，一直干的就是這份差事，換過眼色，伸手一摸，不對著太子妃，反對著衛(wèi)善道：“這位娘娘吞了東西，瞧瞧屋里可少了什么?！?/br>
    宮人一聽茫然抬頭，跟著翻找，首飾匣子里頭少了七八只金戒指，嵌寶的純金的都有，想必是一心求死，連吞了七八只金戒指，墜死的。

    宮人伏在床上便哭，太子妃根本不敢看過去，聽見是墜生金而死，往后退了一步，面上發(fā)白天，隔得許久才道：“這……這可怎么說。”

    云良媛自孩子被抱走之后，便一直病著，臥在榻上起不來身，做完了月子也不見豐腴，月子里也沒仔細保養(yǎng)。也無法保養(yǎng)，太子妃抱走了孩子，衛(wèi)皇后又庇護著太子妃，眼看這個孩子是回不來了，成日流淚，作下病來。

    她先還當那話是真的，等她病好了，孩子就能回來了，太子都沒了，東宮還有什么指望，云良媛一門心思指望著這個頭生子封王，被太子妃抱走了不說，又拿她病了的由頭，不許她見兒子，她分明好了，還說她沒好。

    疑心生暗鬼，越是想越是多疑，覺得太子妃要害死她，只有害死了她，小殿下才能長長久久的住在正殿里，太醫(yī)院開的藥也不敢吃，煎出都倒在溺壺里。

    越想越真，覺得自己不吃藥了，反而精神好了，還能多吃下東西，她再去求太子妃時，甄氏看她一臉病容，又聽她言辭顛倒，眼睛一圈都泛著紅，寬慰她幾句：“我叫太醫(yī)院換一個太醫(yī)給你瞧瞧，meimei別急，慢慢養(yǎng)好身子再說?！?/br>
    換的太醫(yī)煎來的藥，她也一樣不吃，她說得這么真，身邊的宮人都信了。一吃藥她就頭暈乏力，茶飯不思。停下一頓立時就能吃下半碗粥去，氣色也要好得多，這些個宮人嚇破了膽兒，要是把

    云良媛真的死了，她們也沒活路了。

    云良媛先還一天一天的望著屋門，后來自知無望，人木木呆呆的，又覺得太子妃要害她，成日里縮在房中，也不許人把悠車取走，見天的說下殿下總要回來的，還把小衣裳收拾出來，擱在枕頭邊。

    等她看見悠車傻笑起來，宮人便知不好，云良媛這是魔怔了，這病癥怎么能報上去，她原來是皇孫生母，怎么都還存得一份體面，如今人瘦得一把骨頭不說，還瘋了！

    可不比發(fā)到廟里念經(jīng)更慘些，要是關起來，比冷宮都不如，把這事死死捂住，不敢露出分毫來，連蘇良媛李承徽來看她，也多是推拒，就怕人瞧出端倪。

    宮人自不肯認，把云良媛身子吃了藥便壞，不吃藥就好的事都咬了出來，太子妃聽得面色漲紅，臘梅素鵑兩個氣得直罵：“胡說八道，你們怎么敢害娘娘?！?/br>
    兩邊吵鬧，東宮里余下的人一個個都從窗后探出頭來，聽著這場鬧劇，衛(wèi)善聽她們七嘴八舌，夾纏不清，輕喝一聲：“噤聲！開藥有藥方，煎藥有藥渣，也不是你們一之詞就能構陷的?！?/br>
    那宮人被這一聲喝住，又低頭垂淚：“我們娘娘真是死得冤枉?！?/br>
    人都沒了，又是吞金自尋死路，就算那藥渣里真有什么，宮里也不可能追究的，甄氏是太子妃，就算為了秦顯的體面，也不會追究。

    衛(wèi)善叫人把一直給云良媛看病的太醫(yī)叫過來，這事鬧到這樣，不是她能作主的，讓沉香去甘露殿，把事情回給衛(wèi)敬容，看太子妃面色發(fā)白，點了臘梅：“把你們娘娘扶回去歇一歇。”

    太子妃白著臉看了一眼衛(wèi)善，想為自己辯解，卻又說不出話來，她卻是拖了一拖，只是想弄明白了云良媛是怎么沒的，才好報上去，怎么好端端的，人自己就死了，如今這一拖倒顯得真是她下了手。

    衛(wèi)善看看她：“嫂嫂去歇一歇罷?！?/br>
    太子妃還沒進正殿，就看見衛(wèi)善去了心悅殿，她一把握了臘梅的心，心里有一處知道云良媛的死總歸跟她是有些干系的，可到底不是自己害的她。

    碧微的肚子已經(jīng)有六個多月了，人比原來要豐腴得多，炊雪飲冰和小祿子三個牢牢守著門，看見是衛(wèi)善來了，這才往里頭通報一聲。

    炊雪低頭引衛(wèi)善進去：“外頭這樣亂，怕擾了娘娘的清靜，這才守著門的?！?/br>
    幾個宮人和小祿子自陪著碧微去了一趟邊關，回來之后越發(fā)忠心，特別是小祿子，他原是秦顯身的邊人，秦顯沒了，該跟著太子妃才是，卻一直都沒有過去，只留在心悅殿中，聽憑碧微的差遣。

    碧微手里拿了個青瓷小罐，捻著魚食投到缸中，看兩尾游魚擺尾巴，一聽見腳步聲，抬頭看見衛(wèi)善來了，沖她笑一笑，指一指臨窗的炕桌：“坐罷。”

    衛(wèi)善這才看見窗邊罩了一層冰紗，冰紗上畫著山水圖，既透光又里外都瞧不見，她這是誠心要和東宮這些人分隔開了。

    她有意如此，衛(wèi)善心中嘆息，笑著問她：“jiejie這些日子身子還好么？”

    炊雪奉了茉莉茶來，姜微跟前的是一碗酥酪，她小口吃著，點頭應聲：“還要多謝你送來的燕窩，我吃著很相宜，夜里睡得也好。”

    衛(wèi)善不說，她卻問起來：“外頭鬧了半日了，可有定論？”只隔著這點路，還有什么聽不見，何況早上已經(jīng)鬧過一回了。

    “吞金，這么硬的東西都能吞進去，死得這樣痛，怎么就不敢活呢？”衛(wèi)善說得這一句，碧微抬起眉頭看她一眼，難得露出笑意來，握著她的，放在自己肚子上。

    夏日里衣衫薄，貼得緊了，能感覺里頭孩子在動，似乎是翻了個身，一只腳抵在肚皮上。

    衛(wèi)善訝然，抬頭看著她，碧微的面龐圓潤許多，面上紅潤有光，撫著肚皮道：“我倒能明白些，這是覺得沒有生望了。”

    衛(wèi)善看著她，一時慶幸，幸好她還有弟弟還有肚子里的孩子，碧微一眼便知其意，笑起來，把剩下的半碗酪全吃盡了：“餓得快，又好吃，再有兩個月也不知身子得圓成什么樣兒?！?/br>
    外頭又響起腳步聲，知道是衛(wèi)敬容來了，衛(wèi)善站起來要出去，被碧微留?。骸拔以鸵フ夷愕?，想托你一件事。”

    衛(wèi)善看她忽然鄭重，也正色看向她：“jiejie說罷，若我能辦，自然替你辦到?！?/br>
    “我生產(chǎn)那一日，想請你來陪著我?！北涛⒁幻嬲f一面撫著肚皮，眼睛盯著窗口掛的山水畫，太子妃敢抱走一個，就敢抱走另一個，尋常不提，生產(chǎn)的時候一腳邁過鬼門關，由不得她不提防。

    “那是自然的。”就算她不說，衛(wèi)善也要來，經(jīng)了這樁事，東宮這些人都得再換上一回，云良媛家里也要得些厚賞。

    云良媛的事，譬如細雪落入江面，入水便化了，一點漣漪都沒起，小皇孫本就在替父親戴孝，腰上扎一根白腰帶，如今一并又替生母守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二更

    大姨媽要來不來

    大概是冷東西吃太多了

    捏著鼻子喝紅糖水

    今天辣么早是因為我要偷偷去看閃光少女

    謝謝地雷票小天使~~~

    ☆、第198章 夫妻

    宮里熱熱鬧鬧辦著齊王的婚禮, 楊家嫁女備足了嫁妝, 比著衛(wèi)善當時的那一百二十八抬的數(shù)，浩浩蕩蕩抬進了延英殿。

    秦昱向來喜歡這樣的排場，聽人夸耀頗為滿意，楊云越心知這樁親事并不叫秦昱如意, 又知他最要臉面, 便把嫁妝辦得極其豐厚, 嫁妝單子疊起來有小冊那么厚，陪送的綢緞首飾俱是上等, 呈

    送進宮去，衛(wèi)敬容看過一眼便笑, 遞到秦昱手上：“到底是舅舅疼外甥?！?/br>
    楊家這些年征戰(zhàn), 攢下一份厚厚家底, 莊子田地鋪子數(shù)不勝數(shù)，有意給的厚，這些東西拿出來也頗可觀。秦昱先還看著歡喜，跟著又想起衛(wèi)善那份嫁妝, 衛(wèi)家在業(yè)州的全部土地，都給她當了陪嫁。

    這么一比，楊家這份便顯得輕了，聽衛(wèi)敬容一說, 秦昱嘴上感念舅舅，心里卻沒了歡欣之意，楊家只出這點血, 就白得一個王妃位，楊云越升官，楊思齊的差事，可都要他出力，伸手就把單子擱在一邊，捧起茶盞來吃茶。

    徐淑妃看他這樣，便知他心中并不滿意，可既是大家伙一起使力推舟的，便滿口的夸贊，說楊家姑娘女大十八變，比小時候看著更可人心了。

    秦昱耐著性子陪坐，越是聽好話心里就越是不樂，回去延英殿，見宋良娣把正殿理了出來，掛上紅綢紅帳，取了幾種花樣的地衣問他哪一樣好，秦昱揮手：“你看著辦?！毙刂羞@口氣不順，甩了簾子進了豆蔻的屋子。

    豆蔻這些日子病著，宋良娣才要說話，又咽了回去，望著那一晃一晃的竹簾扶住了丫頭的手，收回目光，吩咐宮人：“去催一催尚織局，咱們宮里的衣裳可做得了沒有，還有百子帳，這會兒都該掛起來了?！?/br>
    說完了這些望一望屋門，那細竹簾子依舊在晃，心里一顫，每回秦昱去了，豆蔻就要歇上兩日不起身，先還當她是拿喬，次數(shù)多了，便能聞到那屋里一股藥油味兒，聞得人心頭直發(fā)慌。

    宮里處處著緊著辦齊王婚禮，衛(wèi)敬容卻在此病了，吹了風發(fā)起高熱來，人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進了八月衛(wèi)敬容的身子便不好，吃不下睡不穩(wěn)，請了太醫(yī)來看，只說是過于勞累，要多歇息少煩心，藥還沒吃上兩帖，人就病倒了。

    正元帝在紫宸殿中聽見消息，立即放下奏折到了甘露殿，徐淑妃陪在一側，看見正元帝來了，趕緊道：“娘娘實在太cao勞了，太醫(yī)按了脈，說這些日子再不能煩心，得靜心養(yǎng)病才是?！?/br>
    自二月起宮中大小事便沒斷過，正元帝病了，也是她一力苦撐著照顧，除了照顧他，又要看管兩個孩子。太子喪儀，東宮添子，齊王娶妃，樁樁件件都是皇后在cao持，平日里看著沒什么，身子實已經(jīng)似個紙糊的燈籠，風一吹便把人給吹倒了。

    衛(wèi)敬容人迷糊著，看見正元帝來，還待掙扎起身，被他按住，還伸手替她掖一掖被角：“你歇著，有事叫阿徐代勞就是，要是想善兒，就叫她進宮來陪陪你?！?/br>
    衛(wèi)敬容緩緩點點頭，結香捧了金盆進來，徐淑妃正要伸手絞帕，正元帝一伸手：“我親自來?！币幻撬锸羌恿吮榈?，點一點頭說結香辦差仔細，絞得半干給衛(wèi)敬容搭要額上，看她闔了眼，又吩咐結香：“殿里不要貪涼多擺冰盆，在外室擺上兩個，著宮人扇扇子打涼風進來，平日也多盯著她吃些溫補物，你們娘娘身子一向不好，平日里虧得太多，這回且得仔細養(yǎng)養(yǎng)。”

    跟著又調頭叮囑徐淑妃：“阿徐辦事一向合皇后的心意，她從來是個cao心的性子，有些事就別叫她過問，這些煩瑣事，你看著辦了就是。還有喬昭儀幾個，她是喜歡的，陪她來說說話也好?！?/br>
    徐淑妃越是看越是垂了眉，口里不住應是，心中卻不住驚異，陛下從來未曾這樣體貼過，便是對楊妃也從未如此，等看他還側身看著衛(wèi)敬容，替她攏攏襟前的散下的發(fā)絲，就更低了頭不敢看，心里怎么也難信，都夫妻二十年了，難道到此時才生了些夫妻情宜不成？

    徐淑妃眼中不敢看，口里不住應著：“娘娘這些日子確是太cao勞了，我必日日過來，陛下也不必太過憂心?！?/br>
    正元帝略坐一刻，結香奉了茶托來，他揮一揮手：“不吃茶了，胡成玉還等著呢?！闭酒饋砹r即走，王忠一直等在外頭，一行人又急步回了紫宸殿。

    這就更奇了，徐淑妃驚異，結香幾個倒還好些，連日來陛下對娘娘越加體貼，按著正元帝的吩咐，在外室擺了兩盆冰，讓小宮人打扇子，又備下甜湯，等她醒了喝上些。

    皇后積勞成疾，正元帝日日賞賜不斷，宮務讓徐淑妃代理，每回下朝都要去甘露殿探一探皇后的病，衛(wèi)善碰見過幾回，看他模樣不似作偽，比徐淑妃幾個還更驚愕。

    正元帝何時對人有過這樣的心思，就算是他喜歡的，也絕沒不肯費這么多的心，對楊妃如此，喬昭儀符昭容，哪個不是三天的新鮮勁。

    衛(wèi)善見著驚奇，衛(wèi)敬容卻安然，看王忠送了果子點心來，便讓這宮人把備好的綠豆百合湯送上：“天天都煩著大監(jiān)跑一趟，雖立了秋，也一樣暑熱，喝些湯再走罷。”

    王忠從袖里掏出帕子抹汗，坐了半個椅子，笑道：“陛下政務繁忙，還日日掛念著娘娘的身子，今兒又問了太醫(yī)，娘娘的病癥可輕了些?！?/br>
    衛(wèi)敬容咳嗽一聲，帕子掩了口緩緩說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我也有了年紀，不比原來年輕的時候能硬熬了?！闭f著指指衛(wèi)善昭：“小輩們來瞧瞧我，我心里也很高興?！?/br>
    王忠捧著琉璃湯碗：“晉王王妃孝順，娘娘有福。”

    衛(wèi)敬容著人盛上些栗子，才剛進上來的新栗：“看著陛下，別叫他貪涼多吃蟹，他吃著藥呢，小葡萄也不可多食，生花發(fā)痘最易上火?！?/br>
    王忠一一點頭應下，又帶了甘露殿自造的rou醬蝦醬回去，讓光祿寺烘了餅來，抹上一點算作歇午的小食進給正元帝。

    秦昭托著衛(wèi)善的胳膊出殿門，雖入了秋，這樣的天走上兩步額上就要泌出汗來，正元帝越是熱越不愿意動彈，竟還天天過來看望姑姑，她咬咬唇兒：“陛下的腿，必是好多了?！?/br>
    秦昭和她想的一樣，兩人都不肯信正元帝會忍著腿疼過來看衛(wèi)敬容，可就算他身子舒坦著，也不會天天過來，兩人對望一眼，眼睛里都是一個意思。

    衛(wèi)善同秦昭一處時，說話舉動還同原來一樣，鼻尖一皺：“真是古怪，天難道要下紅雨？”

    秦昭一聽便笑了，心里也不肯信，伸手取過她手里的小扇替她扇風：“看看再說罷?！币呀?jīng)八月，冬至大祭之后還有元日大祭禮，朝臣們都等著看，典禮上皇帝初獻之后，會讓哪一位皇子亞獻。

    衛(wèi)善猶疑，衛(wèi)敬容也是一樣，看著安然，卻處處約束了宮人，不許放肆，對秦昰如意也更嚴厲，如意已經(jīng)開始學規(guī)矩了，她比別的孩子都不一樣，是在父親的寵愛縱容里長大的，最不怕正元帝的就是她。

    張手就要抱，一抱在懷里就去揪正元帝的胡子，說話舉動就是個嬌寵萬分的公主，正元帝對待哪個孩子都是嚴父，便是秦顯小時候也是很嚴厲的，可對如意半個不字也沒說過，換衛(wèi)敬容來當嚴母。

    如意這么點大，屋子里的好東西無數(shù)，正元帝抬抬手，寶石珠子便不斷送到她手中，還是衛(wèi)敬容拒了：“她才多大，這些就是紅石頭?！?/br>
    正元帝不以為意：“朕的女兒，玩玩石頭也沒什么?！?/br>
    這才越看越嚴，絕不許她說出格的話，也不許她身這的宮人嬤嬤流露了一星半點嬌矜的模樣來，這才這么小就找了尚宮教她規(guī)矩，每天都有功課。

    如意知道哥哥們每天都是有功課的，再說她的功課就是學個話，行個禮，跟玩也差不多，倒很樂意，只是母親病了，不能時時看她，就鬧著要去找父皇。

    等大臣們在紫宸殿見到正元帝是如何疼愛小公主的，心里就又掂量一番，皇后看起來是深受愛重，公主又得寵愛，看來立嫡是最有可能的。

    跟著正元帝又升了衛(wèi)修的官兒，把他從清江升回了京城，調任書剛下，衛(wèi)善倒松一口氣，什么寵愛珠寶都是假的，肯給官職封號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