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jié)
短短七八日哪里抄得完《地藏經》, 堪堪拿了幾頁也應付不掉差事, 呈送給衛(wèi)敬容看, 衛(wèi)敬容當著正元帝的面一翻便蹙了眉頭:“這怎么像話, 是她們自己來求著要替阿翹穿素抄經的, 送上來的東西倒心不誠,可見只有口里好聽了?!?/br> 正元帝沾著楊字就覺得刺耳,把眉目一肅,連看都不看:“拿這個討好賣乖,實是可惡, 你看著罰罷,別顧著楊家的面子。” 兩人各降一品,五品才人降成了六品寶林,六品寶林雙降成七品御女,罰她們禁足思過,楊家再無人再往正元帝耳邊吹風了。 后宮經得楊妃一事本就各自緘口,待了大小二宓被罰一事,更無人敢造次,到七月十五中元節(jié)的這一日,正元帝要往西郊祭白帝迎秋,因著前朝好道,二百來年深入人心,宮城中許多年留下的習俗,到了這一天,都要祭祀清虛大帝,以赦其罪。 北峰嶺上白鹿觀里還有一個前朝的老道,是大夏授過官職的,魏寬原來是山匪出身,當強盜也有規(guī)矩,紅白喜事不搶,僧人道人不劫。殺進青絲宮時,有宮人太監(jiān)往山上逃命,兵丁搜山搜到了道觀里,看見是個白胡子老頭兒,領著幾個徒弟,饒了滿觀道士一命。 他就還在這白鹿觀中,念經當?shù)朗浚N些果菜以度日,等到皇城內外都進駐兵丁,大業(yè)把夏朝的宮舍倉庫都搶奪接管過來,他依舊在觀中當?shù)朗?,中元?jié)就在觀中做一個中元齋醮為民眾祈福。 本就是皇家道觀,排開陣勢作道場都是慣了的,披上五彩云鶴衣,舉上清虛大帝玉善天尊的牌位,打頭就是這個老道士,頭上頂金蓮冠,手執(zhí)朝簡,拈香宣表。 正元帝自西郊祭過白帝,回來便不愿上山,只在紫云殿中聽見山上鐘鼓齊鳴的奏著大圣樂,隱隱還能唪誦聲,知道秦昱就在觀中為楊云翹祈福,皺了眉頭:“佛道一事最移性情,老三可不能一味鉆在里頭。” 小如意正搖頭晃腦,開了西閣窗,音樂聲傳進來,她自己咿咿呀呀就會跟會學,兩只小手一動一動的,衛(wèi)敬容抱著女兒逗她,聽了道:“他是哀傷太過,須得尋個法子開解自己,古來好道好佛的,可不都是心有所求而不得,這才焚香祝禱?!?/br> 正元帝點一點頭,不置一詞,聽山上道觀從《玉皇錫福寶懺》念到《焰口施食》,先給祖師爺念經,接著再普濟十方孤魂。 午后趙太后殿中又有教坊司演目蓮救母的雜戲供她賞樂,宮眷皇子都陪在坐,演完之后再去芙蓉池放河燈,正元帝陪趙太后看上一段,聽山上經還念得齊齊整整,倒想上山去看一看。 這一看將到半夜還未歸來,衛(wèi)敬容宮中點燈,吩咐太監(jiān)去問,可是到了哪殿之中歇著,隔了許久才來回報,人還在白鹿觀中。 紫云殿有事,飛霞閣里也有事,子夜時分,巡邏的兵丁捉著偷偷在芙蓉池邊燒紙的椿齡,宮里是不許私燒紙錢的,拿住了問她,她唬得一張臉兒煞白,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夜色之中見到這些按刀穿甲的人,伏在地上發(fā)抖。 她既說不出話來,就差點兒被人領下去關押,等到第二日共中報走失了宮人,再來問她的罪,便在此時頌恩自花樹中閃身出來,說是永安公主宮中的宮人。 那巡兵的頭兒原就跟衛(wèi)修熟識,一聽是永安公主宮中的,又聽見是近前侍候著筆墨的宮人,著人把椿齡和頌恩都送回飛霞閣去。 第二日一早,衛(wèi)善才剛起床,坐在床邊趿了睡鞋,素箏便把人領來了,頌恩跪在階下,椿齡跪在軟毯上,衛(wèi)善正同沉香說冬日里要做一雙新鞋子,里頭要襯兔子毛,鞋面要繡牡丹花,拿金絲線勾邊。 一看椿齡跪著,素箏又滿面寒霜,倒挑一挑眉頭,椿齡的膽子還沒老鼠膽子大,素箏這一年里早已經緩和了脾氣,這時發(fā)作,必有大事了。 素箏點點椿齡:“宮中三令五申不許宮人私燒紙錢,咱們殿中連令文都是她讀的,明故故犯,昨兒叫人拿住了,得虧看著公主的面子才被送回來,若不然這會兒已經關起來了?!币钱斦骊P了起來,還得飛霞閣去領人,丟的是衛(wèi)善的臉。 椿齡在衛(wèi)善身邊呆了一年多,來的時候又瘦又小,臉蛋青白,看著便年紀幼小身量不足,到了衛(wèi)善身邊,吃的好睡得好,活計又輕省,只讓她跟紙墨打交道,不必干重活,人立時抽了條,同一年之前都不像是一個人了。 整個殿中,替衛(wèi)善辦事最多的就是她,記錄官職,抄寫奏疏全是她一手辦的,宮中各殿妃嬪生日家世,也都有一本花冊,衛(wèi)善最喜歡她的就是默默辦事,絕不多言。 殿里的宮人們各有交好的,譬如沉香青霜,兩個好的就像一對姐妹,沉香拿自己當jiejie,青霜拿自己當meimei,有事也最愛賴著沉香。 只有椿齡,宮人也有找她學字的,她都愿意教,不厭其煩,連青霜都學了兩句詩,可真要說交好,只有頌恩一個,常能聽見兩個人論書,椿齡對誰都不曾說過這許多話。 原來椿齡看著小,跟頌恩一處差了好一截,如今她長開了,羅裙一系也顯得出纖腰玲瓏來,若不是一個穿著宮人裙衫,一個太監(jiān)打扮,遠遠看著,倒很相襯。 素箏心里覺得不妥,提過幾回,前朝宮中那些亂象是正元帝深惡痛絕的,對食磨鏡只要捉住了就不輕饒,她這才把椿齡看得越發(fā)緊,可真要說兩人說過些什么,素箏也聽不明白。 不料會是中元事發(fā),兩人一是燒紙,二是私會,素箏一夜都沒有好睡,清早把人送到衛(wèi)善跟前來,要她定奪。 椿齡哭都不敢哭,縮著身子伏在青綠纏枝蓮花軟毯上,身子抖個不住,衛(wèi)善看她怕得這樣,輕聲問她道:“你,是為了誰燒紙?” 椿齡隔得許久嗚咽一聲:“給我的姐妹們燒紙?!?/br> 椿齡原在前朝鳳陽閣里侍候帝姬,鳳陽閣里的那幾位帝姬一聽見破宮先死了的還算保全了清白,來不及死的正落到賀明達手下將領的手里。 破宮那時正值七月,鬼門一開收走許多魂魄,甘露殿里尚算死得干干凈凈,鳳陽閣里卻是人間地獄,宮妃帝姬宮人,少有幸免的,鳳陽閣先被搶殺,又被一把火燒了。 椿齡口里的姐妹死了多年,她一說這話,素箏心底雖不忍,依舊責斥她:“你多放幾個河燈,心里祭一祭便罷了,怎么就敢私下燒紙?” 原在掖庭既無閑錢又盯得緊,多少年來都沒給死去這些人燒一點紙錢,椿齡伏在地上哭:“不敢求公主饒我,可這些人,若我不燒,便沒人記得了?!彼恕兜夭亟洝罚朐谒厽?,給這些人祈福,原在幽冥之中不受苦難。 衛(wèi)善看著她,一時說不出話來,椿齡見過慘像,這才動輒便似驚弓之鳥,她自己也曾經過,懲罰的話說不出口,隔得會兒才道:“罰你三個月的俸,讓小順子打聽打聽昨兒夜里巡軍是誰,去賞一回?!?/br> 至于頌恩,一口咬準了是看見她抄的地藏經,猜測她要燒給過去的姐妹,不放心她一個人出去,這才悄悄跟著,把昨夜的事又說一回,伏地下拜,謝過公主恩德。 兩人目光一碰,椿齡白著臉低下頭去,頌恩也一樣罰了三個月的俸,看這兩人情態(tài),素箏等人走了,這才皺了眉頭,總覺得這兩人不對,要是鬧出穢亂宮闈的事可如何是好。 衛(wèi)善看她心憂,確是覺得兩人走得太近,可頌恩是太監(jiān),椿齡是宮女,兩人不過因為頗識詩書能多說上兩句話,她笑一笑:“我可不會一直拘著你們到老,素箏冰蟾年末就要放出宮去,你們若想走的,我自有本錢給你們安穩(wěn)過日子,若不想走的,跟著我到晉王府,給你們人人都挑一門好姻緣。” 素箏的臉一下子紅了,側過身去,幾個懂得些事的都紅了耳朵,反是初晴蘭舟幾個還不知事,咬著袖子輕笑起來。 這話在飛霞閣里傳開了,能跟著公主嫁到宮外已經是難有的好事,永安公主還許諾能替她們結一門好姻緣發(fā)嫁,那更是夢里也想不到的好事了。 椿齡正在書齋整理書冊,聽見這些,抬頭看站在松樹底下的頌恩,眼睛一紅就要掉淚,拿袖子一抹,又低下頭去。 主殿階前那些小宮人人笑成一片,她低了頭,頌恩依舊癡癡看著她,握一握衣袖,里頭是枝銀子打的梅花簪,和她頭上日日不換的那只鎏金簪子極其相似,昨夜跟出去是想送給她的,卻不知會聽見那么幾句話,怪不得她與旁的宮人都不同,牙關咬得死緊,手掌緊緊握著那只梅花簪,在掌心上鉻出一朵素心梅花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大寫的慘 十點去的車管所,下午兩點才辦完事 出門就遇到暴雨,本來不要我做的工作今天突然要交,只好再趕回去工作 人已廢 血條空 沒有二更,躺平在鍵盤上 ☆、第153章 戰(zhàn)事(捉) 中元節(jié)第二日, 正元帝便召白鹿觀那個老道士清虛從北峰嶺上下來替他敷藥,闔宮的太醫(yī)和秦昭從南邊尋來的大夫,都不能根治正元帝的腿疾, 又不敢在他身上下重藥, 只讓他仔細養(yǎng)腿。 正元帝當時征戰(zhàn),受了箭創(chuàng)并未仔細料理創(chuàng)口, 當日情勢危急, 自然逃命要緊, 隨手在鄉(xiāng)下抓了一個行腳大夫, 用了些草藥胡亂一裹,等找到軍醫(yī)時, 傷口已經流膿, 又受了一次清創(chuàng)的苦楚。 那時身子還壯,受這點傷也不放在心上, 誰知年紀越大, 腿上越痛, 身上幾種疾病都在腿上顯露出來, 越是天熱越是復發(fā)得厲害, 痛得只能側臥。 正元帝的性子脾氣, 哪里真能抽絲似的用藥,他恨不得一帖藥下去一次就好了,何況夏日里又痛又脹,太醫(yī)都不知道發(fā)落了幾個,依舊尋不到靈藥。 昨日一時興起去了白鹿觀, 竟被清虛看出身上有病痛,摘來草藥浸在山泉水中,搗爛了敷在正元帝的腿上,今日晨起,腿上竟好了些,這才召他下來,讓他依舊用這法子來給自己敷腿。 趙太后原是篤信菩薩的,也念了這許多年的經,吃了這許多年的素,此時聽見老道士能給兒子治腿,急從她殿中趕過來,先看他確是生得白面白須,穿了灰布的道袍,比昨日身披道衣的樣子更具幾分仙骨,待問了年歲,已經九十九歲,便一口一個老神仙的叫著。 趙太后都叫了,衛(wèi)敬容不得不陪在身邊,喊一聲道長算是尊稱,眼看著他取來草藥,和山泉水一起磨出綠汁來,磨的時候又誦一段經文,還告訴正元帝,這只是粗淺法子,藥膏正在做,取草木精華,日日抹在腿上。 跟著又道這病根深日久,若早些年外敷就能醫(yī)治,拖了這么久,又換了幾**夫,各人用的藥方都不相同,光用草木膏藥只能止痛,已經不能盡除了,還得服丹為好。 正元帝一聽要服丹藥,先看了衛(wèi)敬容一眼,跟著搖一搖頭:“且先外敷?!?/br> 他說不吃,跳起來是趙太后:“大牛,你這些年吃的藥也足夠多了,天熱一犯病,娘都睡不好,老神仙的法子既然管用,就先吃兩帖試一試?!?/br> 衛(wèi)敬容此時再不能不開口,扶著趙太后坐到一邊:“母親等等,先把藥換過了,減輕疼痛再說?!壁w太后眼睛牢牢盯著兒子的腿,抬了袖子就要抹淚,她一哭,衛(wèi)敬容只得先寬慰住她,卻不勸正元帝去試道家丹藥。 趙太后口里小話不斷,一時說兒子受了苦楚,一時又說衛(wèi)敬容這個當媳婦的竟不知道心疼丈夫:“大牛他爹病著,我恨不得能剜我身上的rou給他當藥?!?/br> 這話連正元帝都聽不下去,從小到大不知聽親娘罵了親爹多少句的死鬼,畫像的時候連人的樣貌都記不得了,衛(wèi)敬容也不揭破她,順著她說上兩句:“母親不要過于憂心了,再不濟慢慢總能養(yǎng)回來,陛下心急,您可不能也跟著急?!?/br> 清虛滿耳聽著,只作不聞,替正元帝敷上草藥,又說了兩個秘法,一是早起在松濤處用山泉水浸腿,二是要節(jié)欲清心,房事有度。 清虛一把年紀,自壽星扣桃說起,再說到正元帝龍虎精神,此時雖不覺得與身有害,日后卻是貽禍無窮,再吃金丹妙藥,也難補足,這兩條若是先能做到,這病就先好了大半。 衛(wèi)敬容看了正元帝一眼,后宮之中人人皆知大小二宓,是姐妹兩個一并侍候正元帝的,只人人都不開口,假作不知,衛(wèi)敬容倒曾出言讓正元帝愛惜身體,卻不能說得太透,揭了他的短處。 二宓雖得寵愛,卻沒亂了份位,又且無子,外臣也沒有因為這個便上奏折的,二宓進宮這一年來,也就這些日子正元帝心里厭了楊家,這才不沾她們,聽見清虛一說,自覺確是身上好受了些,總不能當著親娘和妻子的面說這些,略一沉吟,衛(wèi)敬容已經扶著趙太后出門:“晏兒都會學話了,母親要不要去看看?” 趙太后喜歡小孫子,到她這個年紀,連孫女也一并喜歡起來,這會兒兩個孩子都在紫云殿里,秦昰背書的時候,兩個小的就聽著,秦晏聽得多了,竟也能學上一句,徐淑妃滿面是笑,日日都領他過來,染一染書香也是好的。 趙太后倒還知道給兒子留面子,那些混話也傳不到她的耳朵里去,宮里都知道皇后讓宓家姐妹抄經是為了發(fā)落她們兩個,趙太后卻當真以為是這兩個誠心念著楊妃,還夸了她們兩句。 讓翠桐賜下一本說是開過光的經書,翠桐拿著東西犯難,往日楊妃在時,太后就愛干這些事兒,落在別人眼里倒似是給楊妃撐腰,如今還是這樣,二宓可不是楊妃,翠桐去時便笑道:“這是太后娘娘賜下的,讓寶林御女誠心替楊娘娘祈福?!?/br> 得虧得在趙太后送東西少有金銀,她床底下的箱子都塞滿了,也怕別人來摸,賞下去事物都拿這些虛物充門面,翠桐說得這一句,雖是趙太后的意思,也全了衛(wèi)敬容的面子,得了一對兒絞絲金簪。 自清虛替正元帝敷藥,正元帝便一直宿在紫云殿中,秦昱第二起就有了新的賣乖法子,他日日跟著清虛去采藥,又說要拜在清虛座下當?shù)茏印?/br> 清虛擺手不敢收下他,笑上兩聲:“齊王是有大造化的,不該此時脫了凡俗。” 皇帝的兒子自然都是有大造化的,右沒造化,也投不成胎,可聽在秦昱耳中,卻意味深長,怔在原地片刻,心口“噗噗”狂跳 ,面上又白又紅,心頭喜意不敢露出來,埋頭依舊替添虛打下手,頭戴斗笠身背草蔞,拿著藥鋤跟進跟出。 他如此行事,很得正元帝的歡心,覺得這個兒子行事也有了章法,幾件事都做得他滿意,等秦昱跪在榻前替他上藥的時候,正元帝伸手拍一拍他的肩膀:“待你孝期一過,便給你討一房好媳婦?!?/br> 藥膏清綠透明,抹在腿上一片涼意,秦昱拿小竹片挑起藥膏來,口里說這是兒子應當做的,心里卻在想他在榻前當孝子,太子卻在父親腿痛不能理事時監(jiān)國代政,撕開白布替正元帝裹腿,開口道:“兒子沒有能為,除了孝順父親別無所長?!?/br> 正元帝聽了,當時不說什么,心里確是高興的,連著賞了他幾回,秦昱便越加賣力,日日晨起陪著正元帝在松濤處用冷泉浸腳,說些從白鹿觀中聽來的道家經典,幾回說要拜清虛為師,把那煉藥的法子學來,好孝敬父親。 衛(wèi)善遠遠看見過一回,兩人都解了衣袍,不好走過去,回來便對衛(wèi)敬容道:“要不要讓太子哥哥陪著姑父?姑父心里必然高興?!?/br> 衛(wèi)敬容輕笑一聲:“顯兒昭兒功不在此處?!闭f了這些,便讓秦昰跟了兩回,他年紀還小,冷泉泡腳怕他受不住,挨在正元帝的身上背上兩句書,再說些meimei如意的趣事,告訴父親,如意會翻身會坐,洗了澡就抱著腳丫子在羅漢床上滾,又問正元帝:“jiejie嫁給二哥,是不是就還呆在家里了?!?/br> 秦昰還是孩子,說話做事比秦昱隨興的多,又是愛玩的年紀,摘果子撈魚,正元帝看著他鬧,笑罵兩聲:“看你成什么樣子?!?/br> 秦昱見弟弟來了,先是少說話,秦昰卻不記仇,知道三哥親娘沒了,還很可憐他,常給他一個果子一朵小花,秦昱跟他玩得熟了,也常帶些山上的果子給他,還給他一個木雕,說是自己刻的,父子三人倒頗有些其樂融融。 秦顯秦昭兩個倒被衛(wèi)敬容給料著了,召集東宮學士修撰書籍,比秦昱拉著曾文涉那樣的小打小鬧聲勢要大得多,秋闈一起,又有一批學子進官,秦昭還跑了一回太學府,他換上青袍掛上竹扇,緩緩坐車到太學府去,從里到外都是讀書人模樣。 秦顯代政,便把此事交給了他,本就是他諫言設立東宮學士,人一多,好處便多,集思廣益把原來粗淺的貌閱法又再細分,寫了一份《建言疏》呈送給正元帝。 秦昭既然接管秋闈,點了袁禮賢的得意門生宋濂當副手,規(guī)正秋闈考題,前朝是考君子六藝,去歲也依舊例,能考出來的卻不多,倒不如化繁就簡,去掉枝節(jié),只取最重的那一部分。 兒子們各有所為,便顯得秦昱確是似他所說的那樣,除了孝順一無所長,秦昱難免心急起來,當日聽了曾文涉的以孝立身,可等他守完了孝,太子和晉王都不知道辦了多少事,在父親跟前掙了多少臉面,可話已經出了口,只得繼續(xù)忍耐,便不真的結廬三年,一年是怎么也要守的,到時再讓曾文涉上書,說這般守法不合禮儀。 秦昭與衛(wèi)善的婚期定在明歲三月,秦顯知道二弟想盡早把小妹娶回家去,看他得空就往飛霞閣跑,笑他一回,替他在正元帝面前說項,便把婚期提一提,九月十月都有好日子,何必要再等半年,本來禮器也預備得差不多了,還對正元帝說:“這本來就是從未有過的婚事,禮部送上的的單子我看過了,我想給小妹加一頂金轎。” 金漆轎子那是太子妃大婚時坐的,她便是坐著這個進的宮門,正元帝一聽便看著兒子:“你倒大方?!鼻仫@笑一回:“又是嫁meimei又是討弟媳,不過是按著規(guī)格給她加厚些,值得什么?!?/br> 正元帝大手一揮應了:“這事你看著辦就是?!?/br> 可還未等再議婚期,就有軍報傳來,周師良反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二更 我果然感冒了狂喝熱水中 發(fā)現(xiàn)六月竟然沒發(fā)過紅包 于是今天來發(fā)吧 更新之后一小時內留言,零分默認已經留過 謝謝地雷票小天使~ ☆、第154章 點將 秦顯開口讓衛(wèi)善出嫁坐金轎, 嫁妝儀仗比著公主出嫁又厚上兩分,禮部原來為了這事兒不住上奏,究竟是衛(wèi)善從輔國公府抬進宮來, 還是抬她從貞順門出去到晉王府。 禮部的官員爭個不休, 這是本朝頭一位公主出嫁,也是頭一位王爺娶親, 都沒有先例可循, 皇家嫁女自是壓了夫家一頭, 皇子娶親那更不必說, 兩種禮儀只看誰愿意自降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