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衛(wèi)善一樣一樣想得仔細,到了地方就先吩咐王七去調查楊家,到明歲年末,還些日子,衛(wèi)家的時間算一算也不多了。 來飛霞閣的時候帶的東西便不多,走之前還得先回宮去住上兩日,陪一陪姑娘,再跟正元帝踐別,日子一晃而過,第二天就要進宮了,前一日離宮里的太監(jiān)宮人個個面上都有喜色。 衛(wèi)善窩在房里一天都不愿意出去,仔細看衛(wèi)修帶過來的那些手稿,有看的明白的,也有看不明白的,這些大約是草稿,有的短短一行字,根本不知寫的是什么。 衛(wèi)善翻著書頁,懷里還抱著黑袍將軍,黑袍將軍正是愛玩的時候,跟秦昰一樣淘氣,伸著爪子按住這些紙,沒一會兒就跳出衛(wèi)善的懷抱,撲窗外的飛蝶去了。 宮人來來回回的奔忙,衛(wèi)善也不以為意,還當是收拾東西預備回宮的,等到夜幕將至,沉香笑盈盈的來請她:“二殿下來了,請公主到芙蓉池去?!?/br> 衛(wèi)善皺皺鼻子,秦昭來了怎么不直接過來,反而要去芙蓉池等,她看看西偏殿里亮著的燈火,知道秦昭一向小心,秦顯的心思瞞得過旁人也瞞不過他,許是避嫌才不來的。 她趿了鞋子就要去,沉香卻取了宮裙來:“公主這一身也太家常了些,總得換一條裙子?!?/br> 衛(wèi)善低頭一看,她歪在榻上發(fā)懶一整日,裙子衣衫都皺了,依言換了衣裳,換了一件杏子紅的紗裙,簪上兩朵金花,這才往芙蓉池邊去。 秦昭就站在四面亭中等著,此時蓮葉還出水,池上浮萍盡去,池水碧悠悠一汪,衛(wèi)善人才剛到池邊,十幾個宮人便點了蓮花燈放進芙蓉池里。 池水推著蓮燈往亭臺邊來,湖心之中燭光點點,衛(wèi)善站在那兒看住了,嘴巴一翹笑了起來,亭里竟然還藏著幾個女樂,人未到笙管先響,衛(wèi)善快步往秦昭身邊去:“這是干什么?” 秦昭在燈火里沖著她笑:“給你過生辰。” 作者有話要說: 季榜倒數第五啦! 營養(yǎng)液榜竟然也排到22啦(2這個數字果然跟我很有緣份了) 謝謝地雷票小天使!么么啾~ ☆、第59章 合歡 夜色漸濃, 百來盞蓮花燈推向湖心,一時滿湖燈火與天上星斗相映,玉欄邊扎著彩綢, 秦昭揚一揚手, 那樂聲便響得更輕快些,他伸手摸一摸衛(wèi)善的頭:“不及預備你的生辰禮了, 待你回來, 我再補上。” 衛(wèi)善走得急, 這才剛五月中, 離她的生辰還遠得很,可她此次回去要先坐船再換車馬, 不比衛(wèi)敬堯快船快馬日夜兼程, 安安穩(wěn)穩(wěn)的走著,怎么算也得有一月余, 七月七的生辰便得在路上過了。 管弦聲一出, 隔水那片樓臺上便有舞姬魚貫而出, 身披瓔珞, 腳踏金鈴, 單腳飛旋, 身上的舞衣紗帶隨風飄揚,好似飛天。 衛(wèi)善就立在欄邊看舞姬歌舞,要扎彩燈,要排舞樂,秦昭預備這些, 也是很有心了,她把臉一側,露出笑容來,扯住秦昭的袖子:“二哥真好?!?/br> 宮人捧了玉盤金盞出來,俱是些衛(wèi)善愛吃的時鮮果子點心小菜,一圈擺在四面亭的石桌石凳上,秦昭請她入座:“來不及細備,只能粗略些?!?/br> 這已經是正經的賀壽,有歌有舞還有酒,難得竟還趕上好天色,昨兒夜里輕云蔽月,今日卻月華漫天,臺邊不住點燈也能看得清舞蹈,隔風隔水送來舞樂花香。 石桌上還擺了一屜壽桃,一個個捏得荔枝大小,雕葉染紅,算是給衛(wèi)善賀壽,她年紀還小,便不蒸大桃,拿小糕點充數了。 冰酪櫻桃更不能少,此時頭一批四月里櫻珠兒已經過了時令,送上來的一顆顆五月櫻rou厚皮薄,盛在白玉盤子里,翠梗紅櫻,衛(wèi)善拎了一個塞進口中,咬了一嘴的櫻桃汁兒,紅艷艷染了粉唇。 衛(wèi)善坐在石凳子上望著水面蓮燈隔壁歌舞,雖是倉促備下的,卻樣樣都是她愛吃的,倏地笑了起來。這是她回來之后第一個生辰。 她自小就備受寵愛,每年生辰幾個哥哥都要想著法兒的給她過生日,叔叔若在京城,那便更熱鬧,還有一碗長壽面是怎么都斷不了的,年年都是姑姑親手做的。 姑姑同她一樣,打小就十指不染陽春水,只這一碗面她特意學了,年年生日她一早起來,那碗面就已經上了桌。 直到被困小瀛臺才斷了年年都吃面的定例,想吃也已經吃不著了,姑姑那會兒萬事不管,日日除了念佛就是念佛,好似多念一句經文,就能替死了的和活著的都積一點德行福報。 小瀛臺中缺衣少食,送來的東西總不夠分,穿得少吃得也少,她這才練了捕魚的本事,從春到秋,這東西總不會斷。 荒草園里天長日久,衛(wèi)善自己都不記得日子了,海棠落了一池,水蓮自銅錢大長到碗口大,螢火漫天河燈飄流的時候,就是她的生日要到了。 衛(wèi)善是七月七日這一天生的,七夕這一天闔宮的宮人們都要放河燈,彩紙糊的彩紗扎就的,扎上成百上千個,到了七夕夜放在云夢澤中,當作游戲哄秦昱開心。 宮里處處扎彩點燈,連膳飯送來的吃食都能好上些,秦昱到了夜里就要領著宮妃們往云臺設宴,坐在云臺樓閣上看云夢澤中千盞蓮花燈。 這些燈也不過賞得一時,秦昱看過了,這些燈也就無用了,第二日再讓太監(jiān)宮人坐著小舟勞出來,恐塞了河道,讓云夢漢水源不通。 這些扎彩的河燈有的能通過龍首渠飄住宮外去,有的便順著水流飄進小瀛臺來,年年放燈,衛(wèi)善年年都會去看,笙歌管弦隔著水都能聽見。 云臺上燈火亮如白晝,舞妓歌伎達旦為秦昱作舞,仿佛順著水流都能聞見酒香氣,可衛(wèi)善看的不是這個,她看的是河燈。 這些河燈是很有用的,里頭有一枝枝短蠟,便是被水澆滅了,這些蠟燭也還能再用,撈上來的河燈有的還會畫上幾筆畫。 宮人識字極少,能夠作畫都已經難得了,衛(wèi)善先時不懂這些怎么這些燈上都畫著“龜”,宮人再不擅畫總會描花樣子,粗涂幾筆也是好的,怎么畫了這么個東西,后來才知“龜”與“歸”同音,這些宮人們都盼著能歸家去。 衛(wèi)善想到舊事,再看眼前這一片燈花星海,難免有些感慨,她握了杯子不動,秦昭側臉看她,看她又露出那付大人神色,笑著問道:“善兒不喜歡嗎?” 衛(wèi)善搖搖頭,轉頭沖著他笑:“自然喜歡,我就是在宮中也不能這樣過生辰的?!?/br> 年年都是姑姑先給她做一碗面,再從庫里挑些東西賞賜給她,歌舞是再不成的,也就是在離宮,天高袁相遠,這才能有這許多花樣。 這一席是秦昭單擺給衛(wèi)善的,誰也不曾驚動,秦昰早早睡了,整個宮里這會兒才熱鬧起來,芙蓉池離得宜春殿有些路程,樂聲傳不到宜春殿去,兩個人悄悄就把生辰給過了。 秦昭知道她要走,便和衛(wèi)敬容商量著要早些給她過個生日,算一算她今歲的生日要在路上過,趁著她在離宮,給她過一個別有意趣的生日。 月色融融,微熏夜風,天上星斗同池中蓮燈相映,簇簇燈火在她心里跳動,衛(wèi)善想到她一直都不可解事來,一曲舞罷,她擺一擺手,身后的管弦聲便停了,樂伎退出亭外。 她手里捏著一個壽桃糕,里頭是蜜豆餡的,咬上一口滿嘴都是香甜味兒,一個快吃盡了,她這才問道:“二哥哥,你說,開始是假的,后來能不能變真?” 這話問的沒頭沒腦,聽起來像是孩子話,可卻把秦昭聽住了,他隔得一會兒才低聲答道:“自然有?!币娦l(wèi)善仰臉看他,滿面不解,沖她笑一笑,往日里總要細說分明,此時卻不再說了。 由假到真,倒也沒想的這么難,從養(yǎng)父到養(yǎng)母,都是由假生真的,秦昭輕輕挑眉,自斟一杯酒,又給衛(wèi)善也斟一杯,兩杯對碰,她吃一口還是櫻桃甜酒。 秦昭這么說了,她便放下懸著的心,把杯里的櫻桃酒都吃盡了,笑盈盈道:“多謝二哥給我祝壽,等二哥生辰,我也給二哥祝壽?!?/br> 她還當這一池蓮燈就已經過了壽,哪知道秦昭笑起來,帶她往繞過芙蓉池,往那兩棵百年合歡樹下去,此地選址建造青絲宮,便是為著此地有兩棵百年合歡樹,兩棵樹原本生得極近,年深日久,便長到了一處,兩棵樹盤結錯結好似鴛鴦交頸,由兩棵長成一棵。 前朝末帝在此為愛妃沈青絲建宮苑特意把這兩棵合歡樹留下,成了苑中十景之一,還著人寫進《青絲宮賦》中去,刻在白玉石碑上。 百年巨樹,生得極粗壯,把外圍鋪著的石磚都頂了起來,此時合歡花樹已經開花,還走到眼前,就看見那合歡花樹間竟星星點點亮著螢火。 待走近了才看見那是用宮紗糊起來的螢火燈籠,一個只有巴掌大,拿長竹竿掛到枝椏上,燈籠上垂下小絲絳來,宮人打了結子,掛滿一樹,彩條上寫著幾個大字“賀善兒芳辰”。 “權且把今日當作七夕,善兒把心中所愿寫在上頭?!惫拍居徐`,皇城之中那棵百年梧桐在被火燒焚之前,每歲七夕都有宮人扎彩條祈愿,還有在那樹下供飯供香的。 衛(wèi)善將將十三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正是豆蔻花開的年紀,秦昭上回見她把螢光簪子插在發(fā)間,便想了法子讓她高興。 衛(wèi)善頓住腳步,隔開百步看那棵合歡,果然有許多宮人圍著,這盛況已經十多年不曾見,燒了宮室合歡還在,可見是有靈了,衛(wèi)善想一想:“可我不知要求些什么?!?/br> 天仙娘娘指給她兩條路,身投憲網和云間獨步,到底踏上哪一條,全看她自己怎么走,連菩薩都不作準的事兒,求一株古木又有什么用場。 秦昭怔住了,她這個年紀的姑娘家,總該有些想要的,只見她容色靜謐,唇邊含笑,伸手取了筆墨,一落筆秦昭便笑,那彩條上寫了四個大字“闔家安康”。 秦昭輕笑起來,干脆也提筆在彩條背面也寫了四個字“心想事成”,算是替衛(wèi)善寫的,不論她心里想求什么,都能如她的愿,寫完了交到衛(wèi)善手里,伸手攀住一枝合歡枝椏,讓她親手把這綢條系到樹上去。 夜風一起,那彩條便隨著風飄動,滿樹只有她一個祈愿的,怎么也能如了她的愿了,秦昭背著手送她回到飛霞閣,這才告訴她道:“我不日就要往吳地去了,預備南下攻下江王寧?!?/br> 衛(wèi)善眨眨眼,她不記得上輩子有這樁事,打江寧王不該是此時,還打了一個敗仗,是大業(yè)兵士自青州起兵之后最荒唐的一場敗仗。 她所知的實在太少,可卻一把拉住秦昭:“二哥一定要去?”她心里飛快轉念,卻怎么也想不到好說辭,難道要告訴他,到正元帝都死了,江寧王還活著,子子孫孫頂著前朝皇族的名頭在南邊安穩(wěn)了十數年。 她倏地開口:“可,可若是周師良趁著此時反了,又怎么辦?” 秦昭聞言微驚,仔細打量她一眼,旋即露出笑意來,柔聲說道:“善兒真是大了,連這個都想到了,不是今歲就是明歲,他總要反的。” 衛(wèi)善張口結舌,她能知道是因為周師良確實反過,秦昭知道又是因為什么,這回輪著她瞪圓了眼兒吃驚,怔怔看著秦昭說不出話來。 作者有話要說: 善:仿佛看了假劇本(咕式震驚臉) 今天木有二更啦啦啦 出去玩啦啦啦 謝謝小天使的地雷票,么么噠! ☆、第60章 無賴 衛(wèi)善瞪圓了眼兒, 瑩潤似玉的面頰上一層細絨絨的毛,在螢火月色下仿佛能生光,兩丸黑葡萄似的眼睛緊緊盯住秦昭, 張了半天嘴也沒問出他怎么知道的話來。 秦昭臉上那付笑容萬年不動, 只更柔和些,袖子還被衛(wèi)善揪在手里, 他也不拉扯, 笑道:“周師良和李從儀兩敗俱傷, 李從儀戰(zhàn)死了, 可手下還有副帥將軍守城領兵,周師良也無力再去攻占李從儀那些郡縣土地, 人馬渙散, 前狼后虎,若是硬戰(zhàn), 必得被大業(yè)吞并, 這才降了?!?/br> 這些事原來再沒人講給衛(wèi)善聽, 秦昭竟肯細說, 衛(wèi)善只知道他反了, 還知道那一仗打得兒戲, 周師良要謀反的消息提前走漏,他還趕不及跑到甘州,他的老地盤上去舉兵。 這本來是個現成的功勞,是正元帝特意留給自己兒子的,說是平叛, 大亂還未起,周師良在半路先拉起人反叛,甘州舊部遙遙應和,沒料到半路會出這樣的事。 話還長得很,兩人就往濯足亭去,坐在亭中,井口不住冒出水霧氣,遠遠還能看得見合歡樹上那一閃一爍的螢火燈。 衛(wèi)善把帕子浸在池里,用熱巾子擦手,沉香眼見夜色已深,很該勸公主回到飛霞閣去,傾耳一聽,兩人說的又是正事,干脆去取了幾碟小菜,又斟了一壺酒來。 這一回是茉莉花澆酒,比櫻桃酒甜味淡些,可香氣更盛,衛(wèi)善飲得一杯,面上微紅,問道:“后來呢?二哥怎么知道他要反的?” 秦昭失笑出聲:“善兒怎么知道的,我就是怎么知道的?!?/br> 小妹肚里從來藏不住話,她知道些什么,總要說出來,丁點兒大的時候藏兩塊糕要偷看十來回,唯恐別人不知道她藏了東西,小貓藏頭不藏尾巴,恨不得翹起毛尾巴來告訴別人東西就藏在這兒。 如今人大了些,性子倒沒改掉多少,心里怎么想的,臉上就能瞧得出來,臉上笑意更深,又嘆又笑道:“當年他降倒也未必就是詐降,五十萬大軍打的只余下殘兵三五萬人,手上也只有一個郡七個縣十三座城了,若是不降,賀明達手里的兵也不是吃素的。” 周師良要找個地方喘一口氣,而正元帝想要他手里還余下的那個郡,和他手底下這些人。此時強弱早已經倒轉,周李二人成名多年,也激戰(zhàn)多年,這兩個打得不可開交時,正元帝正不斷吞噬小股亂軍。那些手上幾千人就占下山寨的,本來想的也不是逐鹿天下,眼看再過不了那打家劫舍的日子,干脆投了放得最近的隊伍。 周師良當時肯降,是因為手里已經沒糧了,底下這些人餓著肚子,正元帝兵臨城下,城中兵將已經十日沒能吃上飽飯,聞著城下燒rou煮米的香味,怎么還能打仗,便是他不降,他手下的軍士也挨不過去,先自投了。 周師良還想著自己怎么也曾稱過王,縱到了秦正業(yè)的手里,總也得封個看得過去的官兒,誰知道正元帝卻把他手底的兵丁全部打散,又給了他一個閑職,歸降了四五年,一場仗都沒讓他上過陣。 不論周師良原來是抱著什么樣的想頭才降了大業(yè)的,他也從來都不是忍氣吞聲的人,當年手下的人馬,有被李從儀俘虜去的,也有打著打著,軍隊打散了,聽見周師良降了,有的來投,有的就地占山投了綠林的。 他想反叛,手里不能沒人,那些跟著他降的人,有的已經有了高官厚祿,有的過上了安穩(wěn)生活,大業(yè)的版圖也不是說動就能動的,未必就肯再揭竹再起。 秦昭拿指尖沾沾水,畫了甘州的地圖,一路要繞過多少郡縣沖過多少守備,周師良果然老了,若還有當年的孤勇果敢,初初來投就該立時反叛,隔得四五年,人心早散,他再為了一口不平之氣反大業(yè),隨者也寥寥無幾。 “要是早些年反,也只有一二分機緣能成事,此時再反,早已經晚了。”秦昭甩掉手上沾著的水珠,見小妹還懵懵懂懂看著他:“怎么?善兒有什么沒聽明白的?” 衛(wèi)善搖一搖頭,她還以為只有她知道,原來二哥也已經想到,朝中都已經有了防備,牌面人人皆知,這就成了一張無用的牌。 衛(wèi)善沮喪難言,悶頭坐著,秦昭笑起來:“善兒能想得到這個,已是極難得了?!彼斐鍪职研l(wèi)善拉起來:“天太晚了,送你回去。” 衛(wèi)善不知不覺得把壺中酒喝了大半,菜卻沒動幾筷,她才剛喝了半壺櫻桃酒,這會兒又把茉莉浸酒都吃了,坐著的時候不覺得,立起來腿腳打飄,心里知道這是吃醉了酒,腦袋里昏昏的,秦昭一把扶住她,看她還眨著眼,也不知什么時候就吃醉了。 剛剛那些話怕是一句也沒能聽進去,秦昭讓沉香初晴扶住她,自己蹲下身來,好讓衛(wèi)善趴在他身上,把她背回去。 衛(wèi)善想要搖頭,覺得自己已經搖了,可頭只動了一下,沉香初晴都不敢動,秦昭皺了眉頭:“夜里風大,她又醉了,若是著了風寒可不好,我又不是沒背過她。” 衛(wèi)善人趴秦昭的背上,頭擱在他的肩膀上,兩只胳膊軟綿綿垂著,分明聽見這句話了,可等秦昭走了半路的時候她才“嘻”的一聲輕笑起來。 這聲笑直鉆進秦昭的耳朵里,惹得他也跟著笑起來,衛(wèi)善說不出話,心里卻當真模糊記起秦昭背著她的樣子來,他把她背在身上,她伸手去摸他腦袋上的疙瘩。 心里想著,伸手就去摸,糊里糊涂摸到臉上額頭上,秦昭腳步一頓停了下來,忍癢忍笑,口里道:“善兒別鬧?!?/br> 衛(wèi)善沒覺得自己在鬧,她就想摸摸那幾個疙瘩還在不在,可她費了半天力氣,也沒摸上頭頂心,嘴里含含混混出聲,一縷縷茉莉香氣噴到秦昭頸項間,秦昭一時竟聽不清她說了什么,側頭再問一次,衛(wèi)善的睫毛就蹭在他的面頰上,刮得他止不住的發(fā)癢,終于聽見她問:“疙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