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醒不來睡不著的時候覺得自己簡直虛度光陰

    我不能這么廢

    明天還要給妹子過生日去，想用臉滾鍵盤，讓鍵盤自己碼字

    ☆、第47章 甘露

    工部挑了吉日重修甘露殿, 動工之前還要祭祀，插香祝禱，以期工事順利。甘露殿死過許多人, 一宮的宮奴宮婢連同陳皇后和嘉合帝姬都死在甘露殿里。

    正元帝住進皇城之前就已經清過一回了, 里頭的焦木斷瓦都清掃過，還清出燒焦了的尸首, 齊整的不齊整個的通通都拉到城外去掩埋了。宮里死的人著實太多, 收攏起來一把火燒了防著瘟疫。

    正元帝除了自己能戰(zhàn)之外, 身邊還有魏寬賀明達兩個最得利的武將, 賀明達就是因著縱容部下□□夏宮而被削了軍職的。

    那些帝姬后妃，要么自己先死了, 要么半死不活, 宮人但凡生得順眼些的，也都沒能逃過。賀明達同魏寬免一樣土匪出身, 原來干的就是這檔子事, 殺進皇城跟殺進富豪之家于他沒甚分別。

    打天下的一多半兒想的都是兩樣, 錢和女人, 都一路打進了京城, 打到了皇宮, 那大夏皇帝的女兒妃子自然都是□□玩物。正元帝趕到時，大夏皇宮之中五千采女，樓臺廊閨廡殿中池多有浮尸，見此情景勃然大怒。

    若不削官，不足以平民憤, 正元帝再重賀明達的勇猛，也深惱他此舉，狠狠罰他一回，五年之中都未再用他，賀明達自己倒是上書過幾回，愿再當馬前卒。

    死了這樣多的人，再起工事要特意燒一回香。衛(wèi)敬容不曾去，衛(wèi)善卻拉著碧微去瞧。

    據(jù)說甘露殿原來是極華麗的一座宮殿，殿中貼金飾翠，從細亞流傳過來的紅寶石，一塊一塊的嵌在墻上，里頭只需點一盞小燭就滿室紅光。

    到文皇后時覺得奢靡太過，把這些紅寶石都取了下來，放進內庫之中，再到末帝的陳皇后時，這些紅寶又重見天日，一個不落的重又嵌進去，一顆大金鋼鉆嵌在正中。沈青絲自有青絲宮，可一座甘露殿也抵得半個青絲宮了。

    正元帝雖要修殿，可衛(wèi)敬容也依舊上表，希望甘露殿得修得大氣樸素，一改前朝陋習，正元帝自然點頭稱許，贊妻子是賢良的皇后。

    圖紙送到丹鳳宮，衛(wèi)敬容翻看過一回，拿給侄女看看，衛(wèi)善難免觸動心緒，她漸漸不怕火光了，夜明珠也收了起來，卻還記得起火時的甘露殿無處可逃。

    此時看著甘露殿不是記憶里的那個模樣，點頭道：“確是比原來的大氣多了?！?/br>
    她一說完，衛(wèi)敬容便笑：“你又見過原來的了？”粗木高殿，顯出氣派來便可，把那些金銀珠翠通通去了，要大而廣闊，前殿后廊能望得高望得遠。

    衛(wèi)善當然見過過去的甘露殿，秦昱就是仿著前朝舊圖重建的甘露殿，只庫里找不出那么多的紅寶石來，都說陳皇后帶著這些紅寶石金鋼石一起葬身火海，可連一塊都沒搜尋出來。

    干脆貼了金，嵌上綠玉，置上大鏡，又引來水流，仿著青絲宮里的芙蓉池那樣，在偏殿用漢白玉建了個池子，里頭養(yǎng)著蓮花，造得極盡奢華。

    秦昱后來便是常住甘露殿的，也是死在甘露殿的，自衛(wèi)善回來，還不曾見過他，三月初那場花會之后，他就跟著太學的官員往京郊去了，兩個哥哥戰(zhàn)場拼殺，他沒這本事，也要做些旁的事，設立州學縣學，他親去一趟，以示正元帝對賢士的渴求。

    楊妃母子都愛那落花飛絮精巧裝飾，珠鏡殿中還種了兩排揚樹，三年已經粗壯起來，春日里楊花飛舞，算是珠鏡殿中一景。

    衛(wèi)敬容點頭了圖紙，改了兩樣過于繁復的雕花，整個甘露殿就為之一變，三層重檐，青瓦紅墻金絲木，地勢更高，穩(wěn)穩(wěn)座落在紫宸殿后。

    殿前本就有兩株百年梧桐，經火未死，枯焦樹株上又抽出新芽，生得一片綠意蔥蔥，原來這兩棵梧桐被秦昱下旨拔去，改種合歡，火中未死，死于人手。

    這一回梧桐樹下搭起了支架，撐起這棵百年老樹，衛(wèi)善拉著碧微去看甘露殿動土，碧微不知她怎么竟對這個感起興趣，在日頭底下站得會兒，就摸到衛(wèi)善手上汗?jié)褚黄骸叭疹^這么毒，趕緊回去罷。”

    碧微自不知道這是上輩子葬身之地，衛(wèi)善眼看著搭架建墻，殿宇再不是她記憶中的模樣，微微一笑道：“咱們回去罷，我想吃冰湃過的甜瓜?！?/br>
    甘露殿在四月底破土動工，五月初衛(wèi)敬容又一次開口進言，既然已經要追先皇后了，那么陵寢里也該有她的位置，該把陳氏的墳遷也一并遷進京來。

    這事除了衛(wèi)敬容也無人能提，她提了禮部倒尷尬起來，度著正元的意思，是不想辦的，可既然追封，封號都有了，旁一的一切規(guī)格都該跟上。

    原來還有議論皇后的，此時通通啞了聲，正元帝狠狠盯了兒子一回，把壓著的封號詔書蓋上御印，給陳氏定了一個“順”字。

    但凡皇后封號，先時兩字，跟著再累世加封，陳氏這一個“順”字也實太簡薄了些，衛(wèi)敬容卻沒有再提，只私下里說了兩句，既剖白本心，又留有余地。

    趙太后一頭疼就病了七八日，這回是秦顯專程去藥王廟替她求了經來，趙太后自覺孫子還是跟自己親近的，就又好起來，轉眼就把自己干的那些事給忘記了，直到陳大舅領著他那一串兒女進京城來。

    趙太后只好又一次病了，天天問翠桐青絲宮什么時候能修好，急著要去那兒躲清閑，她要是再不走，衛(wèi)敬容就要把陳家的事托給她了。

    同趙家進京不同，正元帝特意問了，陳家有什么人，路上經過幾地，都有官員奏報上來，陳家原來也不會來的這么快，可一聽意思要追封皇后了，赤著腳也得跑上京去。

    趙家得了封賞就在京城住下的事兒，鄉(xiāng)里早已經傳遍了，陳家眼熱得很，可妹子都死了快二十年了，再怎么眼熱也不能扒開她的墳頭，把她從墳里抬出來。

    官員回鄉(xiāng)又是動土又是換棺，陳家聞風而來，還當只能沾些好處，不意要封公封侯，農忙里麥子都不急著收了，就怕趕不上，一家子進了京，衛(wèi)敬容把這些事都交到秦顯手里。

    秦顯哪里在跟這樣的人打過交道，眼看著衣裳穿得不錯，人也生得富態(tài)，張口沒有一句讓人聽在耳朵里舒服的，幾個小妾也帶上堂來，拉著秦顯的手就喊外甥，跟著又哭起了meimei。

    既是秦顯的親舅舅，自然該他來打理，衛(wèi)敬容手中也不是無事，要辦端陽宴，還得盯著青絲宮，提議這個宮名兒不太吉利，既是太后要去頤養(yǎng)的，就該換個好名字。

    秦顯被纏得無法，可這事兒又不能煩到母親身上去，陳家這個一來，連衛(wèi)家小舅看他都多了幾分客氣，兩邊一比較，秦顯只覺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

    正元帝的陵墓也得多加一位，他自己沒躺進去，原配先躺了進去，他倒想重建陵園讓陳氏躺到別處，可妻子卻蹙了眉頭：“你這不是傷了顯兒的心，接都接來了，哪里再能撇下，先挪進去就是了?！?/br>
    正元帝初登帝位，建了□□陵便在修他自己的陵園，原來事事不曾想到的，此時樣樣都要改，生起氣來就把兒子拎到身邊罵一回，心里一團火發(fā)又發(fā)不出，趙太后眼看事情不對，再一次“病”了，連端陽宴都不出席了。

    前朝后宮鬧紛紛的，衛(wèi)善卻有難得兩日的清閑時光，她捧著給秦昭做的單衣往麟德殿去，秦顯這些日子半點空閑也沒有，秦昭卻閑得很，拿毛筆沾著水，在窗下桌上寫字。

    衛(wèi)善剛立到窗前，他頭都未抬，先笑一聲：“善兒來了?！?/br>
    衛(wèi)善大奇：“你怎么知道是我？”她輕悄悄的不出聲，連身后宮人都跟著屏息，哪知道才站到窗前，秦昭就似頭頂長了眼睛，一下就知道是她。

    秦昭笑起來，人才走進就聞著茉莉花味兒，甜絲絲的鉆進鼻子里，除了是她還能是誰，秦昭把筆一擱，這才抬頭，看見衛(wèi)善手里捧著衣裳：“做好了？”

    衛(wèi)善繞過窗戶進去，這個天兒她的殿中已經擱了冰盆，可秦昭卻不怕熱，他自來手涼，衛(wèi)善掌心火熱，把衣裳一放，兩只手握著秦昭的手掌，嘆喟一聲，比握一塊涼玉還更舒服些。

    秦昭自己吃熱茶，讓小太監(jiān)給衛(wèi)善端一碗冰酪來，又讓宮人切一碟高麗香瓜來，衛(wèi)善往椅子上一挨，握著涼沁沁的木柄，沒一會兒就熱了，取出小扇來扇風：“這天兒怎么竟熱得這樣?！?/br>
    秦昭是常戴著折扇的，自己卻不用，打開來替衛(wèi)善扇一扇：“你怎么這時候過來，該得日頭落些再來，才不著了暑氣?！?/br>
    他從不畏熱，衛(wèi)善卻是一曬就面頰通紅，看她額發(fā)微濕，嘴唇紅艷艷的，汗珠兒順著白玉似的頸項往領子里淌，掏了帕子出來給她擦汗。

    衛(wèi)善坐得一刻才緩過來些，口里含了冰，吐出一團白霧來：“太子哥哥呢？又往承恩侯家去了？”眼睛一溜沒見著秦顯，鼻子里頭哼哼一聲。

    陳家的宅子安排在趙家一處，兩家只隔著一堵墻，四周也沒鄰居，一個是思恩公，一個便不封公了，按著正元帝的意思，連侯也是沒有的，給些銀子便算了。

    這事兒鬧得母子失和，趙太后安靜了好一陣子，見著衛(wèi)敬容都有些發(fā)怵，對著兒子孫子哭也哭了，就是沒用，再不敢插口說這些大事，拉著丫頭嚼一嚼舌頭“我怎么知道這許多。”翠桐翠縷趕緊寬慰她，又勸她往后再不能多說，尋常一句話，在皇家都不是簡單事。

    事已至此，衛(wèi)皇后的賢名是傳出去了，跟著除了徐昭儀，韓寶林也診出有孕，升了充容，宮里的喜事有一就有二，正元帝到了這個年紀還接連添子，面色和緩，越加覺得衛(wèi)敬容不易。

    楊云翹有了兩個教習尚宮，也很是在珠鏡殿里開懷了一番，笑衛(wèi)敬容光為她人做嫁，自己半點兒沒撈著好處，哪知道跟著就有了甘露殿，有教習尚宮約束她，她連生氣都不成，直等著兒子回宮來，替她出這一口氣。

    衛(wèi)善含著冰晶坐在高椅上，秦昭進內室去試衣裳，摸著細布又軟又輕，是專做了給他夏日里穿的，抖落開來一看，再沒想到她頭一回裁衣，竟做得這樣好，尺寸也放得寬松，月白色竹紋袍子，襟口袖邊還挑了一圈竹結紋樣。

    衛(wèi)善等得不耐煩：“哥哥試好了沒有？”

    話音才落，秦昭就轉出來，他多穿深色，玄色寶藍要么就是青色，月白袍子一上身，臉上還帶著笑意，拎了袖口對衛(wèi)善笑：“做得這么細，費了不少功夫罷?！?/br>
    專問他討糖吃，要他背要他抱的小姑娘，竟也能做衣裳了。

    衛(wèi)善不覺得什么，沉香幾個都低了頭，面上飛紅一片，二殿下生得也太俊了些。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事比較多，不能雙更

    緩過這一段繼續(xù)還債，我已經不敢看自己欠了多少更了

    追文的妹子（據(jù)說好像還有男孩子……震驚……）也可以看看我的完結文

    有點好奇這本是不是都是舊文跟過來的小天使，有沒有萌新？

    謝謝地雷票小天使，都快爬進兩千名啦~~

    ☆、第48章 贈簪

    衛(wèi)善跳下椅子走到秦昭身邊去, 背著手繞了他一圈，看他腰帶系得平平整整，不意他自己會做這些事, 后來一想, 秦昭人生得像溫文爾雅似個文士，日常卻是行軍打仗, 也不知道他這么愛干凈, 在軍營里的時候可怎么辦。

    心里想著, 嘴上便問：“二哥在營里可怎么洗漱？都跳到河里洗么？”縱她再不知事, 也知戰(zhàn)事急時是不能兼顧這些的。

    秦昭心里才還想著小妹大了，也懂得做針線了, 便聽她問了這么一句, 又還是藤蘿架底下拉著裙擺接花的小姑娘，低聲失笑道：“凡扎營處總得有水, 見著有河要先取水用來扎營夜宿生火做飯, 待行軍用水足了, 確是跳下去擦洗的。”

    行軍的時候可沒有高床軟枕浴桶恭桶, 有些兵丁根本不洗, 天天行軍, 連著幾日下來味兒沖得人難受，他倒還好，衛(wèi)平生□□潔，總要在主帳里擦一回身。

    衛(wèi)善想不到這么愛干凈的哥哥是怎么行軍的，看了秦昭穿著月白衫子, 腰間掛著墨竹骨的折扇就更不能想他幾天都不洗澡的樣子了。

    秦昭見她發(fā)呆，伸手刮了她的鼻尖：“在船上也有諸多不便，按你的規(guī)制往業(yè)州去，怕得走上一兩個月。”是以小舅舅才先行一步，路上是快馬，水里是快船，等衛(wèi)善出發(fā)，到了地方的時候，估摸著那頭也已經預備得差不多了。

    衛(wèi)敬堯衛(wèi)平先行，余下衛(wèi)修一個，秦昭總不放心，他挽了挽袖口：“到時候我派王七跟著你去，你有什么要辦的事兒就吩咐他，我知道你身邊有個武婢，可年紀太小，不如王七辦事老練。”

    王七功夫極好，衛(wèi)善身邊雖不缺人手，可添上一個她更安心，她忽的眼兒一轉，若是她讓王七去打聽楊家的事呢？

    楊云越是打著楊家的旗號跟正元帝攀扯同鄉(xiāng)情誼的，又兼還有個埋骨之恩，衛(wèi)善也不真的就指望能在業(yè)州打聽出些什么來，都隔了快二十年了，可她疑心楊家的事，卻得讓秦昭知道。

    讓王七去打探楊家的消息，等于就是告訴了秦昭，她對楊家不放心，雖在業(yè)州打聽不出什么來，但這層意思卻透給秦昭了，一想到這個，衛(wèi)善笑得眼兒都彎起來，扯住秦昭的袖子：“我就知道二哥待我最好?！?/br>
    她人生得極白，眼仁兒又極黑，仿佛白玉上嵌了兩塊黑晶石，笑起來燦若有光，秦昭早知小妹生得好看，此番回來，她又長大了些，再等兩年也不知是如何容貌，不意此時就被她笑住了，原來想伸手摸摸她的頭，竟伸不出去，隔得一會兒把袖子抽了出來，才笑道：“你等著，我也有東西給你?！?/br>
    秦昭出了一只細長的簪盒出來，木板抽開，從里頭躺著一只金簪，三顆粉珍珠并排一處，一顆比一顆更大些，簪子比尋常的簪子更扁更粗。

    衛(wèi)善有一頭好頭發(fā)，又多又濃密，烏發(fā)生光，便是這樣的簪戴在她頭上才能顯得出來，她才剛接過要笑，秦昭拉著她的手，在中間那顆珍珠上輕輕一按。

    長簪在簪匣里動了一下，衛(wèi)善大奇，拿在手里正要抽開，被秦昭按住了手，可她已經看見隱隱一點銀光，里頭是一柄小劍。

    怕是知道她和上官娘子學了短劍才給她預備的，扣住了就要簪在頭上，尋摸了半日，就是插不對地方，秦昭輕巧巧取出來，兩只手指頭夾著簪上明珠，替她插在發(fā)間。

    衛(wèi)善伸手去摸，手指頭碰一碰第二顆珠子，還沖他笑：“二哥對我最好了。”上官娘子教她的時候便說過，女人力弱，要緊的是機變，衛(wèi)善想到上輩子悶死了秦昱，若是有這個，哪用費這么大的力氣。

    衛(wèi)善怕熱，每天夏日就不肯再掛許多東西，她今日來就穿了一身湖色輕紗衫，衣裳極素，也無首飾，這枝珍珠金簪插在頭上，愈顯得她膚色如雪，眸色流光。

    話音才落，就聽見門口邁了人進來，說道：“就只有你二哥待你好了？”

    秦顯穿著一身武裝進來，腰腿上都纏著綁布，才剛耍了一套刀，熱得滿身是汗，拿起茶壺來“咕咚咕咚”灌了一肚涼茶，長嘆一口氣，往椅子上一坐，背正腰直。

    他這一身就是衛(wèi)敬容替他裁的，汗?jié)窳艘律?，背后緊緊貼著rou，汗珠順著淌下去，浸濕了腰帶，小太監(jiān)絞了巾子遞過去，他胡亂抹一把臉。

    沉香幾個剛剛還能偷偷打量秦昭，這會兒一個個都低著頭眼都不敢抬起來，衛(wèi)善更是抬起袖子來捂住鼻子，整個屋里一股汗味，退了幾步就要出去：“我走啦?！?/br>
    三個字一扔，人已經繞過窗前走得遠了。

    衛(wèi)善這些日子很不耐煩見到秦顯，上輩子姑姑的苦難由他而生，這輩子更好，甚事都還沒影呢，他先跳出來，陵寢里空出左首的位置給陳氏，百年之后，三人同xue。

    秦顯也自知辦事莽撞，雖東宮賓客嘆他cao之過急，可袁禮賢卻對他大加贊賞，說他如此才是以孝立身，雖也曾想過母親難免傷懷，可既為人子，當有孝道，這事之后，再慢慢體貼母親，總能好轉回來。

    他一眼掃見案上秦昭正在習字，嘴里嘖了一聲：“天天練日日練，字兒寫得再好有什么用，我看你功夫都擱下了，明兒咱們哥倆去武庫練一練?！?/br>
    秦昭笑一笑：“習字養(yǎng)心靜氣?！彼佬∶靡氉郑焯炷弥赣H的信比劃，想給她做一本字帖。秦昭常跟衛(wèi)平走動，衛(wèi)家的書房更是有許多衛(wèi)敬禹的手札，學得也有七八分像，預備衛(wèi)善臨行之前，把字帖給她。

    衛(wèi)善回到仙居殿中，推說困了要午睡，換上撒花的寢衣，縮到薄毯中去，連沉香青霜都遣了出去，縮在被中打開了簪盒。

    簪盒烏木制成，外無雕飾內無軟襯，極其尋常，衛(wèi)善翻來翻去看了半日，上頭別說雕花，連紋樣都沒有，她把盒子擱在一邊，按下扁簪第二顆珍珠，握著珠柄抽出一柄小劍來。

    簪身就是劍鞘，劍身打得極薄，還未開刃，這份回禮很合她的心意，簪首合并，衛(wèi)善握在掌中，掂一掂還真有些沉手，她把這只金簪放在枕頭邊，時不時就拿起來捏一捏，隔著簾兒吩咐沉香：“給王公公的雄黃酒五毒餅送去了沒有？”

    沉香掀了簾兒進來，看衛(wèi)善從帳子里頭探出一個頭，淡青錦帳也襯得她面色如玉，笑著答應她：“早送去了，王公公回回要謝賞，我都叫小順子再不許受的?！?/br>
    衛(wèi)善這才點了頭，又把頭縮回去，人往帳子里頭一翻，手上捏著的珠簪已經被她捏得發(fā)熱了，黑袍將軍縮在床邊角落，綠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學著衛(wèi)善的樣子探頭，后爪子扒著錦褥，臉怎么也探不出去，緊緊貼著床帳“喵”著叫了一聲。

    衛(wèi)善一把把它摟在懷里，手上握著金簪，懷里抱著黑袍將軍，蓋著軟毯，廊下鸚鵡時時低叫，透過窗子傳進來，先想業(yè)州，再想甘州，跟著又想楊家，沒一會兒竟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