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便笑起來，衛(wèi)善是不肯吃這個的，聽了子厚的一句話，就再不吃了，回回卻都要拿上好幾個，把這餅兒塞給他，知道他愛吃甜的，又不好意思伸手。

    善兒跟母親性子極像，在這些細微小處體貼人意，輪到自己卻不計較。

    看她似才從丹鳳宮里出來，問道：“大哥可來過了？母親好些了嗎？”

    他知道衛(wèi)敬容心上不爽快，這才特意摘了一籃子藤蘿花來哄她高興，自己能辦的也只有這些小事，眼看衛(wèi)善臉上笑意淡了下去，心底一聲嘆息，從花籃子里挑出兩朵開得飽滿的花串來，遞到衛(wèi)善手上。

    “這個給你，你回去盛在水盂里?！闭f著拍一拍衛(wèi)善的手：“我去看看母親，夜里讓人給你送饌香樓的新點心去?！?/br>
    秦昭還未搬離宮城，多是與秦顯住在麟德殿，邊上就是文思院，兩人時常在里頭看書，衛(wèi)敬容給秦顯預備衣裳鞋子的時候，給秦昭也在偏殿理出一間屋來，他雖得了王府，還沒在里頭住過。

    衛(wèi)善接過飽滿花串，手里捻著花梗，拎起來看他拎著花籃走遠，嘴唇輕抿，心里不免拿他和秦顯比較起來。雖知道兩人不同，處境不同，身份也不同，可一樣是姑姑帶大的孩子，秦昭還來的晚些，便樣樣都想得到。

    衛(wèi)善托著那兩串藤蘿回到仙居殿去，讓沉香收拾出一個白玉雕蓮花的水盂來，把兩串藤蘿浸在水里，她撐著頭對著窗戶發(fā)怔，黑袍將軍就卷著身子睡在她的裙子上，小身子一起一伏，衛(wèi)善抱它抱在懷里，暖烘烘毛茸茸，黑袍將軍瞇眼看看她，一動不動打起呼嚕來。

    沉香點了茉莉香餅，濕氣混著茉莉香倒似進了夏日，幾個小宮人才要拿了玉連環(huán)七巧版來哄衛(wèi)善高興，素箏便道：“姜姑娘來看公主了?！?/br>
    衛(wèi)善一喜，抬頭看向窗外，就見碧微披了一件淡雪青色繡白梅花的披風進來了，待站起來要迎，碧微已經(jīng)進了殿，在外間問：“你們公主可好些了？”

    這才兩三日，她好似已經(jīng)完全習慣了宮中的生活，出來身后也跟著七八個宮人，前頭炊雪替她打傘，邊上飲冰提燈，才入宮時的蒼白盡去，進門便對著衛(wèi)善笑起來：“你睡了一天？可好些了嗎？”

    衛(wèi)善正欲身邊有人陪，碧微來的正是時候，她才落座，秦昭身邊的小太監(jiān)宋和就來送點心了，一個填漆雕牡丹的紅盒子，里頭擱著四樣新點心，沉香留他吃茶，落瓊把盒子送進內(nèi)室去。

    打開來一看，是一盒子五色新絲纏的玲瓏粽，盒里還有一張紅簽，細細寫了什么色的線繩是什么味兒，俱是甜的，紅色是蜜棗兒，黃色是蜜豆，粉色是櫻桃rou，還有一樣江米的，讓她沾著香蜜吃。

    衛(wèi)善手里捏著那張箋，看一眼白玉水盂里盛的紫色小花，把這張小箋夾在《業(yè)州志》里，抬頭看向碧微，以為她在看書頁，點給她看：“我要往業(yè)州去，先看看那兒有什么好吃好玩的?！?/br>
    碧微微微一笑：“你哥哥待你可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上午我算錯了，仔細算了一下

    還欠13，哈哈哈哈哈

    碼完了二更躺著刷微博呢

    有個小妹子看了懷總的現(xiàn)言一直問怎么減肥，在想怎么回復她好，還沒回就收到一條私信催我二更……原來已經(jīng)過了八點了……

    我研究了一下積分規(guī)則，是因為簽的年限短，所以積分就比別人低，只能滾來滾去求留言求收藏了。

    ☆、第39章 依靠

    碧微每每看她受這些寵愛, 心中都會略生澀意, 若是父親不死, 哥哥還在, 她過的也是這樣的日子，又何必伏低做小, 不得不對人恭順，時刻憂心，夜里睡夢中還似身在蜀地, 趙臨就要破門而入, 秦顯身披鐵甲立在門前。

    她努力讓自己適應這座宮廷，眼巴巴的等著封號, 那么大的蜀地，除了一個侯, 總還能再換一點東西，所能指望的也只有這點東西了。

    衛(wèi)善從里頭挑了一只自己最喜歡的遞到碧微手里，告訴她說：“這是櫻桃的，這個味兒最好?！币缓凶游逯涣岘嚴p絲粽，統(tǒng)共也只有這一個櫻桃的，拿粉色絲繩打了一個梅花結(jié), 做得既小巧又精致, 擺在攢盒中間, 是里頭最惹眼的一只。

    碧微已經(jīng)知道了她的脾氣，她喜歡一個人就拿自己喜歡的東西送給別人，心里那點澀意消減下去, 伸手接過來，兩只蔥白手指解開梅花結(jié)，剝開翠綠粽葉，窄窄一張上托了一只小粽，江米瑩白，里頭一團櫻桃紅。

    伸手遞給衛(wèi)善，沖她笑說：“我愛吃棗子的。”把她喜歡的還又還給她，這五彩纏絲的粽子雖然小，嘗上一只也已經(jīng)足夠了，多吃了也會積食。

    衛(wèi)善笑盈盈接了過來，咬掉粽子一只角，同碧微說起要去黎山青絲宮的事兒，遷墳六月里才走，五月端陽節(jié)后，衛(wèi)善要陪著趙太后往青絲宮去住上一段日子。

    “我同姑姑說定了，你跟我住在一起，帶了弟弟們?nèi)?，若要回城也很方便，叫我二哥來接我們就是。”說完又加一句：“是我自己的二哥。”

    碧微笑了，她在宮里確是有些喘不過氣，既是去青絲宮，那兒總要比這一重重的宮闕讓人松快些，點頭應了：“早就讀過《青絲宮賦》，一直都想去看看。”

    衛(wèi)善扁扁嘴兒：“我也沒去過，聽說一半兒都燒焦了，飛霜殿和芙蓉池倒還在，那棵千年合歡也還在，倒是能去看看的。”

    碧微略坐得會要走，走的時候讓炊雪拿出一個盒子來，遞給衛(wèi)善：“我也不知你喜歡什么，這是我親手畫的，技藝不精，你可別嫌棄?！?/br>
    衛(wèi)善一下子高興了，這還是碧微頭一次送她東西，掀開盒子一看，里頭是一把牡丹團扇，一朵紅牡丹拿淺紅深紅幾樣絲線繡出來，上面還繡了一只金蝶，底下的扇墜是水滴金嵌紅寶石，她拿在手里立時扇了扇風，把玩不住：“你畫的可真好看。”

    碧微看她又是拿在手中把玩，又是吩咐素箏找出扇架來，面上微紅，心里覺得自己過去那點疑心苦澀都失之磊落，倒不好意思起來：“你快歇著罷，我走了。”依舊披上來時那件繡綠萼梅的披風，炊雪替她打了傘，婷婷裊裊出仙居殿。

    她一走，仙居殿里又似原來那樣幽暗沉靜，可也依舊比小瀛臺的蓬萊殿要溫暖得多，衛(wèi)善托著腮怔怔望著不知甚時又下起的雨。

    丹鳳宮前打落了一地的杜鵑花，仙居殿的玉蘭早已經(jīng)開過了季，只余下一片濃蔭，海棠余下的一點碎紅全落在地上，黑袍將軍不知何時躥了出去，就跳在欄桿上，伸著爪子去拍水。

    衛(wèi)善原來以為只要太子還在，衛(wèi)家就不會倒了，可經(jīng)此一事，她才明白，太子同正元帝是一樣的，衛(wèi)家站得實在太高了，有無數(shù)需要退讓的地方，此時能退，到退無可退呢？

    不獨碧微在心里念了秦顯十幾年，衛(wèi)善也是一樣，她總惋惜太子哥哥死得太早，以為只要他平平安安的能登上帝位，姑姑和衛(wèi)家都會似原來在青州時那樣。

    可她現(xiàn)在不這么想了。

    手指頭撥弄著水盂里的藤蘿花，她伸出手，用微濕的指尖，在床桌上畫了一幅大業(yè)域圖，她只能畫出一個大概來，青州業(yè)州甘州和往后秦昭要去的晉地，這幾塊地方她都能標識出來。

    水線勾出輪廓，當日秦昱不得不對秦昭示好，就是因為他手上捏著晉地，兵強馬壯，朝中又已經(jīng)沒有魏寬這樣的悍將，甘州再次反叛，這回卻不是周師良，在正元帝手里收歸的土地，又一次散亂。

    秦昭就是沒有反的時候，秦昱也對他多有優(yōu)容，連歲貢都免了，就是怕他進京城來，連姑姑去世都不敢發(fā)喪，恐秦昭進京吊唁，趁機對他不利。

    就算在正元帝這里，衛(wèi)家已經(jīng)做不到這些，那么太子哥哥的時候呢？衛(wèi)家沒有反心，但也不能任人揉捏，衛(wèi)善心緒起伏，沉香來替她披上軟毯的時候，桌上那一幅大業(yè)域圖已經(jīng)干透了。

    衛(wèi)善有了一個大膽的設想，她攏著毯子，把跳上床上黑袍將軍一把摟在懷里，揉著它耳朵里的白毛，聽它喵喵兩聲，舔舔嘴唇，她要把甘州會反的事告訴叔叔。

    她拿指甲在自己掌心上劃了一道白線，先辦起起眼前的事來，既然她不能能時就去業(yè)州，那總要替姑姑辦些事，比如奉承趙太后，哪怕讓她少給姑姑添些堵，姑姑已經(jīng)起了頭，后頭的事由她來圓。

    衛(wèi)敬容再在趙太后跟前奉承也是無用，只要她一天是趙太后的兒媳婦，就一天都討不著好，但衛(wèi)善卻不同，她是小輩，又帶著秦昰。

    趙太后和正元帝一樣畏熱，衛(wèi)敬容便改了一番說辭，說麗山上比宮中不知涼爽多少，四月里雖還好些，到六月里，宮城中地勢最高的清涼殿也不如麗山上涼快。

    趙太后要不是怕熱，去歲也不會急急回業(yè)州去，她聽了果然意動，聽說一半都已經(jīng)燒壞了，另一半還能住，想往青絲宮去避暑。

    翠桐翠縷兩個，更不知道在趙太后耳邊吹了多少天的風，說起青絲宮來就有一百樣的好處，趙太后從來耳根子最軟，待聽見衛(wèi)敬容拿出錢來替她宮室，鼻子里還哼哼一聲“她哪有這么好心?！?/br>
    可心里還是歡喜的，翠桐又告訴她，她得先去，然后才能讓兒子一道去，正元帝是皇帝了，不能貪圖享樂，但若是奉太后詔，那便是有孝心的好事兒。

    翠桐說的，自然是衛(wèi)善想要她說的。

    趙太后很高興要帶著孫子去，還想把徐昭儀一同帶去，還是衛(wèi)敬容留下了她，說要一道打理宮務，趙太后才剛高興沒一會兒又生起氣來，可就算是她也沒臉說衛(wèi)敬容這是在難為徐昭儀，衛(wèi)敬容自己懷孕的時候也一樣在理事的。

    翠縷便笑：“娘娘急什么，等陛下去了青絲宮，自然會把娘娘們都帶來，到時候就又能看著小皇孫了?！壁w太后認定了徐昭儀肚里是個男孩，最愛聽的就是要添個小皇孫，想了一回讓翠桐去丹鳳宮告訴衛(wèi)敬容，她在青絲宮住的殿里依舊要開一塊菜地，還要養(yǎng)活幾只雞。

    衛(wèi)敬容平日總要同她說道理，開菜地可以，養(yǎng)活雞不成，光祿寺可不差這些，這回卻立時就點頭答應了，讓光祿寺抱幾只活雞去，還說要讓秦昰跟著趙太后學種菜。

    趙太后這下高興了，她那會兒想手把手的教自己的大孫子興旺種菜，衛(wèi)敬容同她頂了起來，要讀書要練弓馬，又不是莊稼漢子，學什么種菜。

    可這回衛(wèi)敬容卻把話說得很漂亮：“叫他也知道知道民間疾苦稼穡艱難。”

    秦昰也已經(jīng)大了，明歲親耕他也得下地，不能再抱在宮人手里，秦昰多吃少動，跟著趙太后在土里跑跑，身子也壯實些，宮人也不會真的看著這兩個親自種菜。

    素箏冰蟾兩個這回要跟著一道去，素箏吃了教訓，知道衛(wèi)善做的每件事都有用意，便不再多話，把要帶的東西都理出來，報給衛(wèi)善聽，跟著椿齡又來了內(nèi)室，手里捏著兩本小冊，奉送給衛(wèi)善看。

    她伸手一翻，寫得細細密密，她讓落瓊打聽了許多趙太后的習慣來，早上甚時候起，夜里甚時候睡，平日愛吃什么，一條條都記下來，交給椿齡，讓她按著點兒吩咐事，拿她也當書吏用。

    椿齡做得極用心，這里頭不單寫了趙太后的，還把珠鏡殿的拾翠殿的樣樣都列在紙上，把這些拿給衛(wèi)善，聲兒細細的，一張臉燒得通紅：“我想公主總能用得上?！?/br>
    一樣要送東西，自然各宮都有，衛(wèi)善特意嘉賞她，問她要什么，她卻只顧著搖頭：“如今已經(jīng)過得極好了?！彼瓉碓邙P陽閣里侍候，身上怕是藏下些金銀來的，活計又輕省，沒少遭人妒忌，這些宮人也一樣欺弱，能調(diào)到仙居殿，衛(wèi)善待她還這么寬和，殿中諸人也待她極好，再沒什么可求的。

    椿齡少言少動，日日悶在書齋里，同頌恩兩個一個理書一個抄書，安閑難求，只盼著衛(wèi)善永遠都不放她出宮去。

    “難為你想一這些?！毙l(wèi)善看她不討賞，依舊還是讓素箏賞了她一袋子銀珠：“你要什么自己去買就是了?！睂m城中本有一處宮市，一月一開，給她銀子，她也有用的地方。

    誰知椿齡竟連連擺手：“不是我想著的，是頌恩教我的?！?/br>
    衛(wèi)善笑了：“這有什么，也賞他一袋就是了?！笔稚戏矗堰@個就交給椿齡，讓她按著節(jié)令給各宮分送東西，椿齡當此大任，臉上才剛消下去的紅，又泛了上來。

    衛(wèi)善卻道：“你心這樣細，做這個再合適沒有了，殿中除了你，若有人肯識字的，你就教上幾個，我身邊總用得著?！?/br>
    衛(wèi)善收了冊子，想一想抽出一張花箋來，從妝奩里取出一只眉筆來，衛(wèi)善天生一對兒好眉毛，從來不用眉筆，自己取出拿小銀刀來削尖了筆頭，在花箋上寫下秦昭兩個字。

    在他的名字下面寫上三個字：“喜甜食?！睂懲炅擞衷谒拿值紫拢嬃艘淮偬}花。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不知有沒有二更

    給我加油也許就有了啦啦啦

    有小天使畫了善咩咩抱大腿摸昭哥瘌痢頭的畫，放在微博啦

    萌，給妹子比心~

    謝謝小天使的地雷票~~

    ☆、第40章 得意（捉）

    衛(wèi)敬容收了秦昭那一籃子藤蘿花, 撿上兩枝插在青瓷水盂里頭擺在南窗邊的床桌上，余下的都讓宮人做了藤蘿餅兒，送了一碟子給衛(wèi)善, 擱在小盒里頭, 掀開來帶著nongnong的藤蘿香。

    衛(wèi)善連同雪花酥蝴蝶餅兒一并送給了秦昭，秦昭接了食盒, 掀開來一看便笑, 伸手取了一只藤蘿餅, 咬開來滿口都是糖油, 順手賞了送點心的小順子一袋金珠。

    小順子最愛跑的差事就是往晉王這兒送東西，晉王人極和氣, 出手又大方, 回回來總能得著重賞，把袋子往袖兜里一塞, 躬著腰正要退出去, 秦昭問道：“你們公主這會兒在哪兒呢？”

    小順子彎彎腰：“丹鳳殿前要結(jié)藤蘿架, 公主往皇后娘娘那兒去了?！?/br>
    衛(wèi)敬容被那一籃子藤蘿花觸動舊情, 想著在院中也結(jié)一個藤蘿架, 夏日里還能取些清涼, 她才說要結(jié)個竹架，第二日天一晴立時就搭了起來。

    衛(wèi)善抱著秦昰坐在廊下，看太監(jiān)搭起竹架子，插上藤條枝條，秦昰自人大了, 便不肯叫人抱了，邁著短腿想去看黑白熊，雖是衛(wèi)善的，他卻先起了名字，看它肚皮白白，耳朵黑黑，把那只小熊叫作芝麻團。

    秦昰同姜碧成天天去看這只小熊，兩人十分要好，秦昰還把自己玩的皮球給了芝麻團，給它一個球，它便能抱著玩好半日，在園子里的草地上滾過來滾動過去，兩三回一咬便把皮球咬得破了一個洞。

    秦昰把自己原來那些玩具都給了芝麻團，心里惦記著要去看它，在衛(wèi)善身上坐了一會兒，從她裙子上滑下去，擺了手跟衛(wèi)善打招呼：“我看芝麻團去?！?/br>
    衛(wèi)善撲哧一聲笑了，伸手拍拍衣袖裙擺，看著秦昰出宮門，身后跟著七八個太監(jiān)宮人，也不要人抱，甩開手自己走在最前頭，懷里還抱了一只新皮球。

    衛(wèi)善轉(zhuǎn)身便能看見坐在殿中窗邊的衛(wèi)敬容，她一早上都未歇過，把衛(wèi)管事送進宮來的單子細看了一回，才歇了沒一刻，便讓結(jié)香瑞香取了一匹細葛布來，親手替兒子裁夏衣，第一件就是給秦顯做的。

    那日正元帝出了丹鳳宮的大門便去了麟德殿，把秦顯拎到屋子里，隱隱約約聽見幾句“你怎么聽風便是雨？不能體諒你母親的苦心！”約莫還說了許多，有一盞的時辰，可旁的便再不知道了。

    秦顯下了朝先往壽康宮去，他一早就使了小太監(jiān)送東西來，又說下朝之后要來丹鳳宮跟衛(wèi)敬容一同用飯，姑姑已經(jīng)許多年都不做針線了，忙得沒功夫去做這些細活計，連正元帝身上都再少見她的手藝。

    誰做可不都是一樣，連秦昰身上也少見姑姑親手做的，有尚衣局針織局，那許多宮人在，怎么也輪不著要她動手，如今卻不一樣，這匹布怕是鋪開來給秦顯看的。

    看到這個，衛(wèi)善心中滿是酸楚，骨rou之間竟也有這么一日，待一個人好好非得說出來，他才知道。宮墻里這些，哪一個不是人精，要追封先皇后的事，總歸瞞不住，既姑父此時還有一點歉疚，干脆就先把這話給坐實了。

    從壽康宮到珠鏡殿，沒半日就得著了消息，繞了一個彎再傳到仙居殿時，素箏蹙了眉頭：“總得告訴娘娘一聲，這般流言，總該止住才是?！?/br>
    沉香捧了茶托一言不出，消息就是公主讓傳出去的，宮里看著諸事繁雜，宮人內(nèi)侍就少有得閑的時候，可人多口多，一張嘴傳了，就整個宮廷都知道了。

    珠鏡殿此時還不是鐵板一塊，這一月里又受盡了冷落，楊妃知道了消息，讓宮人捧了十七八樣彩織花緞到尚衣局去裁衣，她回回如此，上門做個體貼的模樣也得裁件新衣，著意裝扮。

    衛(wèi)敬容看著侄女兒，衛(wèi)善也回了姑姑一個笑，才剛轉(zhuǎn)過頭來，便看見秦昭從宮門邊轉(zhuǎn)進來，看見衛(wèi)善坐在廊下，扭頭去看那株移植過來的藤蘿，笑道：“善兒怎么光看著，不摘花了。”

    五六歲的小衛(wèi)善穿著白裙子，拎起一片裙角抻開來仰頭等著花落下來，在竹架子底下打轉(zhuǎn)，半日才接了一點點，說要拿這個拌糖油蒸餅兒吃。

    衛(wèi)善一見他就笑彎了眉毛，提著裙子下階兩步，秦昭加快步子過來，伸著一只手還攔她：“慢些慢些，可別又摔了?！?/br>
    衛(wèi)善不明其意，衛(wèi)敬容卻先笑起來：“她那會兒五歲，這會兒都多大了，昭兒趕緊進來，我這兒有新造的玫瑰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