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替她出氣，她當時沒能給些什么，卻立即許諾一定要還報，秦昭知道這是衛(wèi)家人的性子，你待他有一點好，都要記在心上，便也不拒，把腰上的龍紋佩解下來給她：“成啊，你甚時候打好了，甚時候給我?！?/br>
    思量著她必是才學這些，怎么也得等上一月，沒想到第二日衛(wèi)善就讓小順子送還給秦昭，拿軟綢包著擱在盒子里。

    秦昭打開一瞧，倒有些吃驚，那塊龍佩頂上配了一枚金鉤兒，底下串珠，打了一個萬字不斷頭的流云結子，最下頭還掛了四個彩綬，似是前朝親王舊制，又有些改動，還真是下了功夫的。

    秦昭拿在手里看過一回，問小順子：“這個真是公主做的？”

    小順子彎了腰滿面是笑：“可不是，公主做了一宿，一早起來甚事都沒吩咐，先叫我把東西給殿下送來。”

    秦昭賞了小順子兩個金珠子，取出一個包袱讓他帶回去給衛(wèi)善，又寫了一張小箋，約好了時辰，就在宮門口等著。

    包袱里包著一身男裝，正是衛(wèi)善的身量，底下還有一雙靴子，也不知道他從哪里辦來，竟這樣合腳，衛(wèi)善打扮起來，倒是個唇紅齒白的清秀小公子。

    衛(wèi)敬容知道是秦昭偷偷領著她去，這回倒肯放行，看著長大的姑娘，盼她一輩子都是嬌兒，甚事不懂萬事無憂，可她才這點年紀心里存了這許多的心思，難得叫她開懷，不忍拂了她的意：“去也成，可不能誤了宮里的宴席?！?/br>
    衛(wèi)善脆生生應了，到了日子一身男裝出了宮，上了城墻的墻頭，不挨著得勝門站著的兩班臣工，就在角落里盯著看三軍列隊往城中去。

    長安街上兩邊坊市擠滿了人，城里處處掛紅飄彩，鼓樂一響，正元帝騎馬出城去迎，秦顯下馬跪拜，父子兩個自有話說。

    衛(wèi)善的眼睛一直掃到隊尾也不曾找到姜家人，直到列隊前行，太子皇帝兩人并騎進城，進了得勝門，在長安街上慢行，并排三列的隊伍緩行進城，從隊首一直到隊尾，衛(wèi)善踮起腳來，才在隊尾看見了一輛青綢小車。

    太子先行，姜家姐弟反而在最末，正元帝分明打著撫孤的旗號，卻連樣子都不愿意做了。衛(wèi)善輕輕蹙眉，蜀地已經(jīng)盡歸囊中，姜家姐弟身邊怕也沒人了。

    那青綢小車緩緩行進，將到城門口時，簾子掀起一角，從里面露出一張雪白面孔來，盯著城門上掛的得勝門三個大字，不過一瞬便又放下車簾。

    衛(wèi)善挨著城墻，手指一緊，過去她從不知道碧微處境尷尬，只顧自己生氣小性，這回有她在，碧微定不會再受欺負了。

    她正自出神，肩頭卻被人輕拍一下，問她：“你是哪一家的，怎么看著這樣眼熟？”

    衛(wèi)善回頭就見楊思齊的目光在她臉上盤桓，從臉一直掃到腳，立時眉頭微擰，面上不悅。楊思召斷了腿骨，正綁著腿躺在家里，還當沒有礙眼的人了，沒想到還有一個楊思齊。

    衛(wèi)善是知道他的毛病的，怕是真把自己當成了少年郎，她這次出來身邊只跟了一個秦昭的長隨，早知道就該帶著青霜。

    楊思齊上下打量著她，看她不悅，反而笑起來：“還有脾氣。”

    能上城墻來，可見家中有些根基，楊思齊遠遠就瞧見了她，粉唇明眸，皮子雪白，一張小臉只有巴掌大，腰如細竹，發(fā)黑似墨，頭上一頂小玉冠，看得人心頭燃幾點火星子。

    一直挨到人都退場進宮，他這才落后幾步，湊上去想問問是哪一家的，能不能兜搭，待走近了越看越是叫人眼熟，一時卻想不起來是誰。

    衛(wèi)善冷哼一聲，手上握著馬鞭，虛晃一記，迫得楊思齊退后兩步，衛(wèi)善把馬鞭執(zhí)在身前隔開他，叫了一聲：“王七，咱們走?！?/br>
    她不自報姓名便作此等姿態(tài)，楊思齊度著京中沒有一家敢在他面前甩臉，只怕是當真不認識自己，見她粉唇微抿，眼帶寒光，別有一番可愛處，竟不發(fā)怒：“我是忠義侯世子，你是哪一家的?！?/br>
    衛(wèi)善緊著手上馬鞭，王七已經(jīng)擋上前來，他是秦昭的長隨，身子高壯，往前一擋，把衛(wèi)善擋得嚴嚴實實的。

    秦昭指派給衛(wèi)善的是自己的親衛(wèi)，楊思齊看王七長身黑臉，胳膊鼓脹，手腕粗大，想來臂力甚巨，猜測道：“你是魏家的？”

    衛(wèi)魏二字同音，衛(wèi)善聽茬了，還當他認了出來，冷哼一聲：“既然知道，就不該攔路?！?/br>
    楊思齊還在想魏家從哪兒添了這么一個俊俏少年，衛(wèi)善已經(jīng)步下城樓，那防官給她行禮，替她牽了馬來。

    衛(wèi)善騎馬沿著小道行上兩步，就見秦昭正坐在馬上等她，身上是寶藍四爪金龍的親王服色，腰上掛著那只她仔細打了結子的龍紋佩。

    秦昭看她面帶薄怒，皺起眉頭，也不急著問她出了了什么事，一樣緩聲慢調：“不著急，時辰正好。”

    衛(wèi)善抿著嘴不說話，若是見太子自然時辰正好，可她要見的是碧微，將領在含元殿等任封賞，碧微肯定是要被送進丹鳳宮的，被楊思齊一耽擱，她就慢了。

    衛(wèi)善撐開雙臂拉緊韁繩，兩腿輕夾，馬身調轉驟然加速，沿著城墻下的馬道跑回去。秦昭沒急著追上去，只掃一眼王七，王七曲起手，比了一個手勢。

    秦昭一見即知其意，目光微沉：“知道了?！焙隈R緊跟在后追上前去，一路看著衛(wèi)善進了九仙門，這才進了宮門，去了含元殿。

    素箏冰蟾早早等著，衛(wèi)善已經(jīng)奔得一身薄汗，急急解了衣裳系帶，又去扯束發(fā)的玉冠，竹苓廣白兩個放下簾子，衛(wèi)善脫得只余下一件中衣，站在軟毯上張著手催促：“快些快些?！?/br>
    沉香落瓊兩個撐開紅紗衫子，蘭舟替她系上銀線裙子，衣裳易換，頭發(fā)難梳，衛(wèi)善一把長發(fā)不及細細梳理，盤起來夾上兩只金環(huán)，襪子都來不及套，趿上鳳頭履，急急往丹鳳宮去。

    就在去丹鳳宮的宮道上，撞上了送碧微到丹鳳宮去的王忠，他手里拿著拂塵，原本就面上帶笑，見著衛(wèi)善笑得越加親熱兩分，返身道：“姜姑娘，這是永安公主?！?/br>
    姜碧微一身縞素，眼眶泛紅，手上牽著弟弟，未及抬眼就要下拜行禮：“見過公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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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相交

    姜碧成比秦昰大三歲， 姐弟倆都受過苦楚， 他年歲還小，渾不解事， 卻似驚弓之鳥，被jiejie扯著要行禮，立時就要跪下去。

    衛(wèi)善一把托住他， 沖他放緩神色， 笑意溫柔， 眼睛去看碧微，輕聲寬慰她：“姜家jiejie別多禮，我?guī)阋姽霉萌??！?/br>
    王忠跟在后頭， 衛(wèi)善牽著姜碧成，這個孩子比秦昰乖巧得多， 走這樣長的路也不喊累，聽見雀鳥吱喳也半點沒有玩心， 一路都垂頭不動。

    碧微碧成兩姐弟都不出聲， 衛(wèi)善想挑個話頭， 一句話在心里滾了幾回， 側臉笑道：“你弟弟真乖， 要是昰兒有他一半聽話就好了?！?/br>
    姜碧微垂首看看弟弟，就見姜碧成瞪大了兩只眼睛， 眼里藏著驚恐，半身都緊緊貼著自己，手上輕輕施力， 捏他一下：“回公主的話，他自小性子便靜些?！?/br>
    眼睛在衛(wèi)善頭上身上掃過一回，便知她是極受寵愛的，來此之前，也曾聽說過她的名字，衛(wèi)家的姑娘，怎么能不受寶愛呢。

    秦顯的大軍在蜀地盤桓許久，除了測量田地，登記戶籍之外，還把蜀地上下官員都換了個遍，說是去掉叛將黨羽，實則是把蜀地盡數(shù)收歸大業(yè)。

    那些忠于姜家的舊人，也都不再擔任要職，原來叛亂的時候死了一批，余下的本就不多，里頭也沒幾個能成事的，手上有兵不肯屈服的，早就已經(jīng)被斬殺了。

    兩姐弟雖受盡禮遇，可依舊似一對兒寒蟬，先還不住有舊部來看望她們，后來便少有人來了，從一國變?yōu)橐豢?，大家心知肚明，姜家稱帝一事，是就此抹去了。

    秦顯統(tǒng)領大軍，蜀地事千頭萬緒，這樣忙亂，還依舊要尋上一對金絲猴子，一對兒黑白熊，說這東西生得可愛，meimei必然會喜歡的，這個meimei，可不就是衛(wèi)家姑娘。

    姜碧微說話這樣客氣疏離，衛(wèi)善也不泄氣，此時兩人生份，等長住一處可不就稔熟了，她笑著指廊下新花給碧微看，又告訴她一些宮中風俗。

    皇城里有皇城的規(guī)矩，前朝自興建宮宇，三百年來風俗便不曾改過，新進來的人，慢慢便融到這規(guī)矩中去，看她身上還穿著綢衣，便道：“jiejie想必沒帶什么衣裳來，我那兒有做好的，尚衣局沒裁定之前，先給你替換?！?/br>
    姜碧微輕聲謝她，自己比她長兩歲有余，兩人站在一處，衛(wèi)善比她要低了半個頭，她的衣裳裙子，必是不合身的，可她若要送，她就要穿。

    從檐下望出去，處處雕欄畫棟堂闊宇深，與在蜀地時住的蜀王府不可比擬，暖風卷著落瑛拂過素衣裙角，都已經(jīng)四月天了，卻透骨寒意，凍人心腸。

    衛(wèi)敬容早早就在丹鳳殿里等著，不獨她一個等著，后宮嬪妃依次排座，楊妃還問了一聲：“怎么善兒不在？”

    衛(wèi)敬容不好說她扮了男裝上城墻去看大軍得勝回城了，還是徐充容接了一句：“姑娘家愛俏，打扮起來誤了時候也是有的。”

    宮妃里最愛打扮的就是楊云翹，宮宴每每來得最遲，倒像戲臺子上壓軸亮相，聽了徐充容的話，面上露出不悅神色來。

    衛(wèi)敬容這番卻沒說話，她不開口，余下的寶林美人們，各各換一回眼色，都知道皇后脾性最好的，這些日子卻不似原來。

    打過一回眼色上的機鋒，便又端坐著等待，幾個往珠鏡殿里跑得勤快小寶林俱都縮了脖子，各宮里都添了教習尚宮，從此便不能再同原來那樣。

    衛(wèi)善領著姜家姐弟進來，姜碧微這一回卻是要拜的，拉著弟弟給衛(wèi)敬容行禮，衛(wèi)敬容受了禮才把她叫到身邊：“你受苦了。”

    衛(wèi)敬容聲音相貌都極親和，她說這一句，尤其動人心腸，姜碧微眼圈一紅滴下淚來，她一雙眼睛好似清泉，人又生得嫩柳模樣，神色微動便惹人憐愛：“娘娘慈悲?！?/br>
    于她本就是國破家滅，感恩的話也已經(jīng)說了許多，衛(wèi)敬容也不必她再說一回，拍一拍她的手：“早前那些事便不再想了，往后且安心住下，有事只管來告訴我?！?/br>
    姜碧成年紀雖小，已經(jīng)是順義侯了，姜家姐弟到來，正元帝自有賞賜，侯府宅院和金銀財帛不會少，兩姐弟卻不能就這么住到宮外，衛(wèi)敬容收拾出了長安殿，讓兩姐弟在那里安頓，往后姜碧成就跟秦昰一道讀書。

    吃下這么大一塊地，蜀地的糧倉庫房也都歸了大業(yè)，從此之后劃進版圖，蜀地的官員能換，民心一時卻換不得，一個姜字，在蜀地還能叫得響。

    最難磨的是人心，最易磨的也是人心，蜀地歸降后三年，行的還是姜遠的仁政，減免賦稅輕征徭役，又仿效大業(yè)各地建立州學縣學，挑里頭拔尖的人才選官任職。

    過不得幾年，也就把“姜”姓都給忘卻了。

    衛(wèi)善上一世并不覺得，她不懂其中關節(jié)，也從不細問，只知道姑父征下新地，每歲多了歲貢，蜀錦光華絢爛，很合適裁了作裙子。

    這一世又以一心盼著碧微要來，兩姐妹重聚，此時坐在衛(wèi)敬容身邊，才模糊想到，業(yè)州可不也是一樣的。

    業(yè)州是衛(wèi)家舊地，想來此時也沒人還念叨著衛(wèi)璧衛(wèi)敬禹了，她手指一緊，嘴唇微抿，若是謀求退路靠山，業(yè)州便不能就此放手。

    她正自分神，衛(wèi)敬容一把拉住了她：“你沒來時，善兒便日日念叨著，她在宮中也無人作伴，你們年紀相仿，往后也多多走動?！?/br>
    秦昰已經(jīng)拉了姜碧成的手，聲音極大的告訴他：“我有一匹小馬，咱們一道玩。”他把姜碧成當成是客人了，他既是主人，便得有待客之道。

    宮妃一人一句補上些許，衛(wèi)敬容便讓結香瑞香領著姜家姐弟去長安殿里歇息，衛(wèi)善把她送到門邊：“我吩咐了蘭舟等著，你缺了什么，只管告訴她，讓她到我殿里去取?！?/br>
    衛(wèi)善這樣友愛寬厚，是衛(wèi)敬容喜見的，秦昰還送了一把小弓給姜碧成，兩人走了，宮妃又多留了一盞茶，宮眷們能說的話也有限，跟上輩子的衛(wèi)善差不多，聊的都是蜀地的蜀錦和竹如意。

    姜碧微一出殿門，心上略松，看著倒是不難相處的人，只要姐弟兩個安份守己循規(guī)蹈矩，不惹出麻煩來，便能相安無事了。

    她身邊還有從蜀地帶出來的一個丫頭細葉一個嬤嬤芳姑，從蜀地到京都，舟車之中總得有人服侍，細葉是她慣用的，芳姑是母親身邊的舊人，一直跟著，見了衛(wèi)善衛(wèi)敬容倒替姑娘松一口氣。

    原來都是喚她公主的，在路上改過口來，只叫姑娘，到時候才敢扶著她的手，低聲道：“這下可總算是安穩(wěn)了?！?/br>
    姜碧微掃她一眼，待進了長安殿，便知衛(wèi)敬容說的不是假話，殿中各處都仔細裝飾過的，十來個宮人一身白紗衫青綠裙，見著碧微先給她行禮。

    姜碧微略坐，立時有奉上食盒茶水，茶水湯色碧清，攢心海棠碟里擱著七八樣精致小點，蓑衣餅雪花酥琥珀糕竹葉卷，進城之前姐弟兩個都沒胃口，不過飲了些粥湯，姜碧成早就餓了，姜碧微扶著弟弟，撿了一塊竹葉卷喂給他吃。

    細葉知道姑娘吃不下東西，給她倒了一杯茶，姜碧微才啜一口便問：“這茶也是皇后娘娘賞賜下來的？”這是文君茶，蜀地的茶葉。

    宮人低身答道：“是仙居殿的沉香jiejie送來的。”

    姜碧微已經(jīng)知道衛(wèi)善是住在仙居殿的，從這兒還能望見仙居殿的檐翹，見幾個宮人都低身恭順，想賞她們，卻身無長物。

    姜碧微的東西隔得一會便由宮奴送進宮來，一共五六只木箱，上下都薄薄墊了幾層衣裳，既是撫孤，姜碧微和姜碧成兩個也添了許多東西，每日好飯好湯的侍候著。

    臨到要走，把里頭值錢的都收羅一回，衣裳不緊要，兩只首飾盒子才是要緊的東西，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做好了打算，姐弟兩個往后能靠的，也不過就是這一付妝奩。

    打開來俱是金銀之物，金珠銀珠裝在小荷包里，芳姑打開箱子，拿出些荷包來賞給這些宮人，又問了姓名，見一個個都規(guī)矩得很，知道是特意調理過的。

    芳姑抱了姜碧成去睡，細葉替姜碧微添茶：“我看永安公主倒是個好相處的，姑娘不必憂心?！甭犜捖犚?，看人看眼，衛(wèi)善聲音爽脆，眼神清明，一看就知不是個挑事難侍候的。

    姜碧微才要點頭，就聽見殿外人聲，沉香送了兩箱子東西來：“我們公主送給姑娘的，想著姑娘才來不便，里頭是些替換衣裳，也有些香膏花露。”

    姜碧微分明倦極，也要出來致謝，沉香卻送完即走，還對素心道：“公主吩咐了，姜姑娘舟車勞頓，叫她安心歇息，夜里的飯食也讓光祿寺送到殿中來?！?/br>
    兩只箱子，一箱是衣裳，一箱是首飾玩物，抬進內室打開來一比，都是她能穿的尺寸，衣裳俱是素色，青綠淺藍的上衫，銀條線的裙子。

    姜碧微要守孝，可在宮中又不能穿全白，這些衣服正合心意，她自己收拾的也都是這幾樣顏色，進城穿縞，是有意示弱，讓正元帝看她們如今孤女幼兒多顧念些舊情，等明日起便不能再穿一身白了。

    除了衣裳，器物也一樣精心，銅鏡釵梳樣樣齊全，里頭還一對兒碧色藕節(jié)樣的翡翠鐲子，濃翠欲滴，連細葉都驚訝一聲，隨即越加寬心：“這可好了?！?/br>
    這便不好了。

    碧微不動聲色，略笑一笑，臥在羅漢床上看檐下新開的海棠，事事襯心，樣樣如意，一個千寵萬嬌的公主，得有多少善心才能來體諒一個孤女？

    眼看著細葉挑出一件丹碧紗紋窄袖，一條淺綠銀線繡蘭草的裙子，預備明兒就拿出來穿，衣裳箱子里頭竟還放了兩只梅花香的荷包，碧微聞見，更加沉默，這個永安公主待她也太好了些。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君閃亮登場

    第28章 情誼（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