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路上已是傍晚，魏人杰同衛(wèi)修兩個又沒比出高下來，約定了再比一場，魏人秀到了城門口便拿眼去看小吏收稅，見行人把銅錢夾在耳上，小吏伸手摸了，一來一回都沒人說話，把銅錢往藤筐里一扔，收了一天稅，這些錢快滿了一籮筐。

    兩家一個在街頭一個在街尾，魏人秀對衛(wèi)善依依不舍，衛(wèi)善笑起來，拉了她的手：“住得這樣近，你立時來玩就是了?！?/br>
    魏人秀怕她爹不肯，想著回去要跟親娘撒嬌，用力點頭：“嗯，我?guī)业墓瓉斫o你?！彼r候練弓時用的，衛(wèi)善此時用著正好。

    騎馬踏花近郊賞春，袁妙之辦了一場踏青宴，衛(wèi)善也辦了一場，清明送禮上門的人家都接了帖子，請女眷到京郊園中賞玩，原來只聽見名頭的，這回也見一見一人，衛(wèi)善不擺架子，倒聽了許多原來從不知道的細聞。

    原不過看著袁妙之請宴上都是些袁禮賢的門生故交的女兒meimei們，衛(wèi)善立時學了來，把這宴會改得更有趣味些，還專讓衛(wèi)管家做了兩種帖子，打著玩鬧的旗號，把人請了來，沒料到再小的官家女，嘴里也有衛(wèi)善不知道的事。此時雖無用處，但往后總歸有用。

    四月里正元帝帶著皇后皇子往□□陵設祭，打進都城，坐上御座的頭一件事就是追封了正元帝那個短命的爹當皇帝，死了快要五十年了，還能得個皇帝的封號，按制修起陵園，四時有人祭掃。

    還在奉先殿里設了他的畫像，畫像就是按著正元帝的模樣來畫的，畫完呈送給趙太后看，趙太后哪里還記得這個短命的丈夫，看看差不多，點了頭，就此掛在奉先殿中。

    正元帝派人往業(yè)州去就在埋骨之地起出骸骨來，原來連件裹尸的衣裳都沒有，如今卻睡進金絲楠木的棺材里，一路運回京城來。

    再讓業(yè)州的地方官員把正元帝祖宗十八代都考查出來，若是有名人名家的便攀上一點血脈，發(fā)詔文的時候才能更好看些。

    正元帝未能免俗，尋著業(yè)州當?shù)匕倌暌郧暗耐?，拿出名頭來也得叫得響亮，硬按在自己家先祖頭上，那一家傳承到如今還有后人在，一并都歸在皇族之中，還給了田地銀米派了差事，當一個“封口官”。

    袁禮賢要編修五禮時就是以此起的頭，追根溯源以立國本，國總得有個國的樣子，追封正元帝父親是□□皇帝，又在南郊建□□陵園。

    四月里是正元帝親爹的忌辰，正元帝要帶著趙太后，衛(wèi)敬容和兩個兒子去致祭，禮部擬定一篇祭文，由官員誦讀，正元帝拜他根本不知道長了什么模樣的親爹，再領著兒子們回來。

    秦昰原想跟著到衛(wèi)家來玩，既要祭祀□□陵，這幾日便不在宮中，衛(wèi)善依舊給他收拾了屋子，衛(wèi)修還買了個小木馬，屋里全是他玩的東西，就等著接他出宮玩耍兩日。

    到四月初八這一日，衛(wèi)平和衛(wèi)善到宮中接了秦昰出來，秦昰打扮得似個富戶人家的小公子，幾個人還從九仙門出來。

    似這樣的日子，當值的俱都不是功勛家的子弟，可這回當值的還是趙二虎，他一只手握槍站著，人立得直挺挺的，槍也直挺挺的。

    衛(wèi)善走過去了，還側身望望他，這一望他，他就挺得更直了，大氣都不敢喘，衛(wèi)善覺得好笑，又扭過身來，逗衛(wèi)平懷里抱著秦昰：“jiejie要去天仙廟，你去不去？”

    “去！”秦昰哪里知道天仙廟是個什么地方，但聽二哥說過有廟會，他就要去。

    馬車上收拾得齊整整的點心食水，不讓秦昰吃外頭的東西，又怕他饞，專叫府里的師傅做了幾樣，買了鮮果子澆上飴糖，拿磨禿的竹簽了串起來，兩個算是一支，擱在小碟子里。

    衛(wèi)善這樣細致，衛(wèi)平卻心疼起來，抱了秦昰不撒手：“我來帶他，你只管玩就是了?！闭f著把他抱到馬上，秦昰歡叫起來，比起坐車，他自然更愛坐馬。

    才行到宮道邊，遇上了秦昭，衛(wèi)善坐在車里，掀了車簾問他：“二哥往哪里去？”

    秦昭笑一笑：“祖母差我去城外藥王廟領佛豆，說是吃了那個百病不生，我正要去?！彼侨杖斩既ペw太后宮中請安的，趙太后不定有多喜歡他，但她自來看男比看女順眼，衛(wèi)善怎么都討不著她的好，她卻能記得給秦昭預備吃食。

    衛(wèi)善扁扁嘴兒：“咱們順路，一道去逛逛廟會罷?！?/br>
    秦昰看見他，就不肯再坐在衛(wèi)平的馬上了，伸手就要抱，圓身子挨在秦昭身上，興興頭頭告訴秦昭想吃玉泉門外的涼果子，櫻桃酪和榆錢蒸糕。

    作者有話要說：　　對聯(lián)寫的是炭

    燃燒了自己，溫暖了別人

    這是秦昭的冷笑話，好吧，這是我的冷笑話

    是這樣的……我跟編編定了是十號入v的

    但日更的話我的字數(shù)就超了，正在想要怎么辦淚目

    竟然上了頻道霸王票榜，謝謝小天使萌么么噠

    ☆、天仙

    天仙廟在西直門外玉泉橋邊，供奉著碧霞元君，傳說四月初八元君娘娘從天上下凡來，坐鎮(zhèn)天仙廟中，保人安康聽人祈求，是以每到此日城中女子都要來上香拜元君。

    衛(wèi)善從沒來過，她先是長居宮中，后來又進了楊家，城中女子盛會，竟從來不曾見過，她先還坐車，后來馬車難行，干脆就騎到馬上，周圍又圍著常服打扮的兵丁，民人再擠，也不敢往她面前來。

    出了西直門，一路就都是燒香的婦人，個個都打扮起來，富些的簪著銀簪包了翠帕，貧些的扎兩三朵絨花，臂上都挎著小籃兒，里頭擱著供給元君娘娘的果品點心。

    不獨是天仙廟，永福寺藥王廟前也都是人，只天仙廟里俱是婦人敬香，廟前集會便全是售賣胭脂水粉貼花片兒的，貨郎擔了擔子叫賣，賣散珠兒的也有，賣仿生花也有，一支不過幾文錢，插戴在頭上也可添一件妝飾，擠擠挨挨都是人，騎在馬上放眼望去一片紅紅綠綠。

    女子一多便有城中潑皮在寺廟外閑轉，偷摸一把沾沾脂粉也是樂事，是以五城兵馬司這一天便特意派些人手到天仙廟前，防著拍花子拐孩子婦人的。

    秦昭也不牽馬繩，由著馬走，他的馬懶洋洋的甩著蹄子，一路直行，偶爾要伸頭去看看道路兩邊賣的吃食，被秦昭伸手摸一摸，立馬就老實了。

    兩人并排騎馬，衛(wèi)善的棗紅馬比秦昭的大黑馬矮了許多，大黑馬不住拿馬尾巴去掃小紅馬的腿，小紅馬便快行兩步，秦昭不緊不慢跟在后頭。

    衛(wèi)善戴了幃帽，輕紗上綴著珠翠壓帽，身邊又跟著奴仆，一看就是有權勢人家出來的姑娘，倒無人敢招惹她，只小販頂著花翠跟在她馬邊叫賣。

    圍著的兵丁便揮手驅趕，衛(wèi)善聽見叫賣得有趣的也多看兩眼，秦昰更是從來沒見過，兩只眼兒盯著不放，什么粗制的玩意兒都覺得有趣，還有他半臂長的串糖葫蘆，哪里有自己家做的干凈好吃，可紅艷艷的插在草垛上，他看了就直咽唾沫。

    懷仁鉆進鉆出，買了好玩的東西就送到馬前，秦昰才騎一會兒就熱得臉上淌汗，由沉香落瓊兩個陪到車里去，趴在車窗上看這個看那個，看看哪個都想要。

    車還沒到天仙廟，就已經堆滿了東西，秦昭在外征戰(zhàn)，見多了流離失所，逃難逃兵禍的災民，多是衣不蔽體瘦骨崚峋，哪有這般繁華景況。

    到了天仙廟前，衛(wèi)平幾個不能進去，衛(wèi)善也不要人清廟，她常服來此，就是來拜元君娘娘的，原來不信鬼神之說，如今卻不得不信，自也要捻香祝禱許愿求簽。

    沉香蘭舟帶著廣白竹苓跟在衛(wèi)善身后進了天仙廟，過了鐘鼓樓香亭便是正殿，里頭供著金身，兩邊垂簾掛幡，三月十五元君換袍，天仙廟香火鼎盛，前朝還有在廟外搭臺給元君娘娘敬戲的，連唱兩天方才換衣。

    如今沒有搭臺的了，卻還有富戶捐帔，五彩絲繡帔一層一層蓋在金身上，前邊排了十好幾個小娘子正預備求簽。

    衛(wèi)善的愿望從來都只有一個，便是求得衛(wèi)家平安，一家人平平安安過尋常日子，公主也可以不當，便是再回業(yè)州，守著這些家業(yè)也沒甚不能活的。

    前頭挨著十幾個女子，到了元群娘娘面前，便沒有貧富之分了，衛(wèi)善身邊跟著沉香幾個，落瓊還在廟外照看秦昰，她衣飾華貴又面帶威儀，也有人上香的民女拿眼兒打量她，錯開幾步怕沖撞了。

    衛(wèi)善是誠心求簽，皇家寺廟她是去過的，這樣寺廟不曾來過，都說元君娘娘靈驗，這寺廟兵禍之中都還有香火，她想著要祈求什么，輪到她時便跪在蒲團上，拜上三拜，此時心中反無雜念，但問前路如何。

    衛(wèi)善手執(zhí)簽筒，舉過頭頂，心中暗暗祈愿，把簽筒斜著搖上三下，從里頭落出兩只蓮花頭的竹簽來，一左一右?guī)缀跬瑫r滾落在神壇兩邊。

    衛(wèi)善放下簽筒，伸手去拿，右邊是第一簽，左邊是第五十六簽，一左一右舉著兩支簽不知該拿哪一支。

    那小道姑看她衣飾富貴，年紀又小，問她道：“是解一支還是解兩支？”

    衛(wèi)善不懂，沉香更不懂，衛(wèi)善便問：“一支怎么解？兩支又怎么解？”

    解簽是要給銀子的，一事也不能多求，若是落了兩支出來，便該把兩支簽兒塞回筒中，再拜一回元君娘娘，隔日再來求簽。

    后頭人待要提點她，又恐惹了道姑，便不張口，眼看著道姑索要銀錢，沉香伸手就從袋里摸了銀珠子出來。

    一個銀珠子，換了兩張紅紙，所求諸事都在簽文上，貧家不識字的便央著解一解簽，衛(wèi)善卻不必她說，匆匆一掃，兩張簽里，一張是上上大吉，一張卻下下兇簽。

    她指間一緊，捏緊了這兩張紙，不及展開細看，疊起來收進袖中，笑盈盈的對沉香道：“我掣著兩支好簽。”

    沉香才要喚她公主，又趕緊咽回去：“姑娘求的自然都是好簽?！?/br>
    身邊人瞧見她衣飾華貴，頭戴金蓮寶石冠，身穿白底如意金紋衫，底下是大紅金花裙，耳朵眼里扎著燒紅寶石耳環(huán)，非富貴以極哪能這種打扮，又還能有什么不好的。

    衛(wèi)善出得門邊，早就有人守著等她出來，蘭舟撐了傘兒替她遮著頭頂，這個排場已經是精簡過，可依舊無人敢往衛(wèi)善身前湊。

    看得出她年紀雖小富貴無雙，都避著她走，衛(wèi)善坐到車中，衛(wèi)平問她累不累，秦昭已經帶著秦昰玩了一圈，秦昰圓臉兒紅撲撲的，手上抓著泥人，捏的是一對兒金童玉女，大聲告訴衛(wèi)善：“二哥買給我?！?/br>
    金童是他，玉女是jiejie，伸手就把捏的泥人遞給衛(wèi)善，衛(wèi)善看那雕琢眉目果然有幾分像自己，也是一樣的頭戴蓮花冠，上身穿白下身著紅，耳朵里有一點紅泥充作紅寶石，拿在手里就笑起來，秦昭這是還拿她當小姑娘看待。

    “善兒掣著什么簽？”秦昭手里捧著兩個粗瓷小碗過來了，兩個碗里一個是冰酪一個是酸梅蜜鹵。

    四月初四才換的紗衣，這會兒已經熱得人出薄汗，廟會里便有小販推車賣冰酪酸梅鹵子的，一只只小瓷碗擱在碎冰上，小販身前還有一個蓮花筒，付上兩文錢可以抽一支簽，若是抽著頭簽，便白得一碗冰酪。

    秦昭抱著秦昰到攤子前頭逛上一圈，付了兩文錢，那紅頭簽兒一摸一個準，接連摸中了五次，小販喪了臉兒，身邊還圍攏了一群人，起哄讓秦昭再抽，他擺一擺手，摸了碎銀出來，挑了幾碗過來。

    懷仁懷安捧著余下的，都給了碎銀，擔上的小碗拿了一半，給沉香落瓊幾個都嘗一嘗，懷仁還道：“二……二少爺真是好手氣?！?/br>
    衛(wèi)善抿嘴一笑，可不是運氣好，天時地利人和，他樣樣都攥在手心里，這才能當?shù)蒙匣实郏阆氲阶约倚涠道锏膬蓮埣t簽，一個是上上，一個偏偏是下下簽。

    秦昭看她臉色猜測大約沒抽著好簽，也不知道她求些什么，總不會是求姻緣，笑一聲：“哪里是運氣好，是眼力好，他擺回去，我就能再抽出來?！?/br>
    衛(wèi)善立時信了，眨眨眼兒看著他，沒想到他也會弄這樣的小巧，“撲哧”一聲笑起來，低頭喝了兩口冰酪，做得確實干凈，可也不敢給秦昰多吃，略嘗了一小口，還讓他吃自家?guī)С鰜淼拿鬯?/br>
    回城的路上，衛(wèi)善心里還琢磨著兩支簽，秦昭騎在馬上看過路巡城的兵丁，開口贊一聲衛(wèi)平：“子厚才接手五城兵馬司這幾日，想得倒很仔細?！?/br>
    衛(wèi)平得了勇毅將軍的頭銜，兼領了五城兵馬司，五城兵馬司雖是個官階不大的衙門，卻總管京城治安，夜里巡城至天明絕不可懈怠。

    才剛上任沒幾日，這些兵丁看著精氣神都不同了，浴佛節(jié)各個寺院門口還多派了幾個人，防著節(jié)里丟孩子的。

    衛(wèi)平調了自己一隊親信進去，新官上任，連著請了三天的客，把東西南北四處副手都打點過，又立下新規(guī)矩，起火夜盜必一呼即應，絕不許有推諉懶政之行。

    衛(wèi)善聽見秦昭夸獎大哥掀了帽前輕紗：“我大哥可能干呢?！毕氲侥莾芍Ш灒睦锟傠y過去，輕咬嘴唇問道：“業(yè)州還有衛(wèi)家什么人嗎？”

    秦昭才還當她因著掣了一支不如意的簽文不快，不意她會問起這個來，長眉微皺，看了衛(wèi)平一眼。

    衛(wèi)平想一想道：“業(yè)州有衛(wèi)家廟，一片莊園田地也該還在，還有些衛(wèi)家的舊部曲。”說完又笑：“你怎么想起問這個來了？”

    衛(wèi)家的當年留在業(yè)州的舊部后來又編進新軍之中，但那里還有守城兵馬，約在五千左右，人雖不多，可也不少了，當年起兵也不過五千人。

    衛(wèi)善從不知道業(yè)州還有衛(wèi)家的舊人，原來倒是聽說業(yè)州還有些老人在，那么哥哥當年逃走極有可能去了業(yè)州，如果他們也都能退去業(yè)州呢？

    衛(wèi)善心中一喜，跟著又覺得自己太無用，甚事都沒辦，就先想起退路來，衛(wèi)善先喜后憂，瞞不過秦昭的眼睛。

    自她回家起，接連幾樁事做得都叫秦昭驚訝，改門拆屋便不是尋常小姑娘能想得到的，接著又提起衛(wèi)家的舊部曲，秦昭目光微沉，越發(fā)想到衛(wèi)善那天對衛(wèi)平說的話，且得留意問一問，她究竟是遇上了什么事兒，或者說，宮里究竟要出什么事。

    作者有話要說：　　明日入v

    入v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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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問嫁

    衛(wèi)平要回兵馬司一趟， 衛(wèi)修要當差，一行人約好了就在家里擺宴， 從饌香樓里叫一桌席面回來， 回城一路上秦昭都在細想宮里能出什么事，怎么竟能讓她小心成這個樣子。

    秦昭吩咐長隨進宮送佛豆，自己先送衛(wèi)善秦昰回家， 秦昰玩得累了，落瓊領著他回去沐浴換衣，讓他小睡一會， 衛(wèi)善也解了頭發(fā)， 換過家常衣裳軟底鞋子，頭發(fā)系成辮子，一身清爽的去了書房。

    秦昭坐在書房里等著衛(wèi)平衛(wèi)修兩個回來，面前沏了一盞香茶， 衛(wèi)善鼻子一動就聞出是今歲新茶， 跟她們在莊上吃的是一樣的， 秦昭在吃喝上了可比太子正元帝講究的多了。

    秦昭一抬頭就看見她掀了簾子進來， 柳芽綠的撒花裙子， 鵝黃色繡杏林春燕的半臂，結著一條大辮， 面上干干凈凈，長眉小口的模樣看上去顯得更生嫩了。

    衛(wèi)善才剛在房中換衣時，拆了那兩張簽文，一支是云間獨步， 一支是身投憲網(wǎng)。

    好的那支樣樣都好，上上大吉，足踏青云，福壽無涯，求謀皆稱心懷；壞的那支樣樣都壞，媒難信婚不成，明有人非，幽有鬼責，須得一心為善，方能破兇，若有一毫欺心處，便得十分惡報。

    衛(wèi)善初看覺得好笑，她所求只有一樁事，掉落出來的兩支簽兒卻南轅北轍大不相同，笑過細看，心里倒覺得這兩只簽有些門道。

    衛(wèi)家生死富貴只在一瞬，好了便獨步青云，壞了就身落憲網(wǎng)，兩只都中便是五五之數(shù)，勝負還未可知，連菩薩都打起官腔不說詳細，這件事也就只能靠自己了。

    她把那兩支簽細細品味一回，放在荷包里，墊進幾個紫檀香丸，掛在錦帳上，日夜看一眼，一刻都不能懈怠輕忽。

    衛(wèi)善摸了一本書坐到書房南廂的羅漢床上，南窗邊種著兩株芭蕉，滿眼是綠自帶清涼，倒把燥心去了幾分，坐著翻開書，有一茬沒一茬的看起來，看了半日才知道拿了一本詩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