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是很溫和俊美的長相, 眼角眉梢都是閑散的意味。而他的眼里并無惡意, 但也叫她看不清里頭究竟有些甚么。 任豐年干脆支起身子,窩在被子里頭,就這么看著他道:“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誰?” 許久未見, 任豐年一張雪白的臉上又平添了幾分風(fēng)情韻致, 她眨眼看他的時候有種介于少女的婦人之見的嬌氣。他看得出, 任豐年過得很不錯。 男人自嘲一笑道:“我是誰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 我待你并無惡意便是?!?/br> 任豐年在這方面很聰明,她看得出,這個男人的確并不想傷害她, 甚至還能容忍她的一些小要求。 任豐年弄不清狀況,但只順著藤蔓道:“那方才那個女人呢?她是好人嗎?” 他笑了笑,人怎么是能用好人和壞人來區(qū)分的呢?不過他還是道:“不要招惹她?!?/br> 任豐年瞇起眼睛,對他無意義地笑了笑,蜷縮在被子里不說話了。 不一會兒,那個年輕女人回來了。 任豐年才看清她長得甚么樣子,頭發(fā)有些枯黃,面容很普通,只一雙眼睛很有神,微微往上吊著,叫人覺得很厲害的樣子。 她見到任豐年醒來,露出一個甜膩的笑容,又道:“姑娘你醒啦?” 任豐年面無表情看著她,緩緩?fù)侣暤溃骸安蝗荒亍!?/br> 女子表情一僵,扯著嘴角瞧她道:“脾氣倒是很大么?” 任豐年也不曉得自己是怎么了,她記得自己仿佛不是個愛口出嘲諷的人啊,怎么就這么沖呢? 她想起一個人,但還是不記得他是什么樣的。 她扯扯嘴角道:“你是誰?” 那女人慢悠悠打量她,接著又笑一聲道:“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完了?!?/br> 任豐年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她,茫然道:“為什么我要完了?” 女人冷笑一聲,看著任豐年漂亮的臉道:“你馬上就知道了?!?/br> 任豐年看著她不說話,又看著窗前的男人道:“喂!你說,我怎么就要完了?” 男人回過身,看著女人皺眉道:“你便不能少說些話?” 他不過便是說了一句話,女人便不再多話了,只陰陰看了任豐年一眼,冷笑一聲并不多話。 任豐年很識趣,以她現(xiàn)下的處境來看,還是最好少說話。 很快外頭便有人端了膳食來,皆是些簡單的面糧,寡淡沒味道,可以說是非常簡陋的一餐。 任豐年不敢吃太多,她根本就不相信屋里的這兩個人,更不用說是放下心來吃他們供給她的東西了。但是什么都不吃也不成,這會兒她已經(jīng)餓過頭了,腹部有些隱隱作痛。 任豐年用完了膳,覺得自己該識趣些縮在一旁才好,但又很想洗漱,不然就百爪撓心難受得不成,于是她便直接對男人道:“我想洗漱?!?/br> 女人氣得面色發(fā)紅,她就覺得任豐年這種女人不是甚么好東西!都淪落到這個境地了,還改不了一身毛??! 任豐年也曉得這男人待見她,故而才故意這般問他,更想一步步試探他的底線在哪里。 男人對女人道:“去打水來,給她洗漱。” 女人猛地起身,跺跺腳道:“我在這兒可不是為了給她當(dāng)丫鬟的!” 男人還是很溫和,但是語氣卻更堅定了:“去打水?!?/br> 女人沒法子,她雖不是他的下屬,可兩人本就不是同一個層次的人,他的命令,她完全沒法違抗。 任豐年雖不怎么記得自己的來歷,但是伸手看看自己細(xì)膩潔白的手指,她也知道,自己過去大概根本就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罷。 這女人的手很粗糙,服侍任豐年的時候也非常不經(jīng)心。任豐年被她弄得面皮都磨得通紅了,無奈道:“你這手法是怎么回事?刷痰盂罐呢?” 女人冷笑道:“喲!你……” 任豐年看出這女人很顧忌那個男人,而那個男人出于某種原因,待她較為溫和,故而她故意道:“冷笑甚么?有你這般給人當(dāng)婢女的么?你主子忍你到這時候還不發(fā)賣了,我瞧著便是天大的仁慈了!” 女人氣極了,揮起手掌想打她。 任豐年舒一口氣,輕笑斜著一雙杏眼輕蔑道:“喲,你這倒是有副大小姐脾氣……倒是可惜了?!?/br> 她也覺得自己這么說不太好,哪有這么戳人的?但她就是想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么,又為什么能容忍她。 果然,男人開口了,只沉聲道:“袁友,不得無禮?!?/br> 任豐年抬頭看他,卻見他也望了過來,四目相觸,男人的目光微微發(fā)熱,卻是他先回避了雙眼。任豐年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心里的一桿秤開始明碼標(biāo)價起來。 他這般樣子,怎么像是對她有意思? 任豐年心念電轉(zhuǎn),又一把推開那女人,冷聲道:“下去罷,不需要你服侍了?!?/br> 女人有些氣不過,眼睛都泛著血紅,很是可怕,她只站在原地拿著帕子,神色陰狠的瞧著能生吞了她。 任豐年輕柔摸摸自己被擦腫的面頰,低著頭瞧著膝蓋,沉默不語。 男人見她這般,心下憐惜,聲音便更加柔和了:“你想睡便再睡會子罷,橫豎現(xiàn)下并無甚么事體?!?/br> 任豐年得寸進(jìn)尺:“你們都在屋里,叫我怎么睡?” 那女子看她的樣子,心里便有些不舒服,都是當(dāng)女人的,怎么任豐年都落到這份境地了還有人憐惜呢? 男人倒是很寬和,對女子命令道:“出去罷?!?/br> 女人垂眸道:“若我們出去了,她跑了又該如何?” 男人淡淡掃她一眼,并不說話。 女人還是不敢反駁他,瞧著有些不愿,垂首應(yīng)是。 任豐年待他們都走了,才翻身回到床鋪上頭,一件件把事情理順了。 頭一件事,這兩人口中的主子是誰?為什么要把自己弄來呢。 而這個男人,瞧著雖不是甚么善茬,但卻對自己意外的寬容,可見也許從前她就與這個人認(rèn)識。 那他又是誰呢?為何要為這個“主子”做事? 還有件最緊要的事體。 之前聽到女人說的,甚么圣人的妃子之類的……旁的她實在太緊張了,根本就沒能聽清楚。 任豐年摸摸自己的小腹。 她竟然生養(yǎng)過孩子。 那她與皇帝的妃子有甚么關(guān)系? 難不成她是皇帝的小老婆? 不不不……怎么想她應(yīng)當(dāng)都不會是那樣的身份……吧? 或者還有可能……她是皇帝小老婆生的孩子的奶口? 奶口??! 作者有話要說: 任豐年:腦補(bǔ)過度有錯么??! ☆、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 任豐年一覺睡到傍晚時分,一睜眼瞧著, 這屋子還是一模一樣。她不曉得這兩個人是要把她送到哪里去, 但定然不會是甚么好地方。 她走下床,赤著腳打開窗戶, 卻發(fā)現(xiàn)下面是一片水潭,冰冷地折射著夕陽光暈。 這是什么地方呢? 她站在高處, 覺得有些過于寒冷了, 才籠著衣裳若有所思的轉(zhuǎn)過身。 一道人影詭異的站在她面前,微笑著看著她。 是那個女人。 任豐年定了定神, 看她道:“你做什么?” 女人的眼睛在光暈下格外詭秘,微微向上吊著, 有些不懷好意。 她微微冷笑起來:“你命不久矣了,或是說, 現(xiàn)在就到了死期。” 任豐年真的被她嚇了一跳, 她使自己鎮(zhèn)定下來,舒一口氣道:“你不會殺我的?!?/br> 女人走近了些,動作非常輕, 仿佛并沒有用腳。 任豐年被她逼到角落里, 有些不知所措。 女人伸出因常年習(xí)武而略顯粗糙的手, 一把掐住任豐年纖細(xì)雪白的頸項,把力道控制得很恰當(dāng)。 任豐年有些呼吸困難, 卻愈發(fā)沒了力道,只覺得腦袋都是懵的,只瞪著那女人, 一雙杏眼通通紅流下兩行淚水。 這女人嗤嗤一笑,一點點收緊手中力道,嘴上厭惡道:“不要這么看著我……我可不是那些男人,從來不會迷戀你的脆弱美麗。原本你該多經(jīng)歷些□□才死的,不過主子說了,現(xiàn)下她只要你死了,再把你四分五裂……” “把你的□□割下來……把你的眼睛挖掉……你的骨骼做成響笛……頭骨做成燈籠的樣子……你的血rou被剁碎,做成你最愛的rou食……送給最愛你的男人……這樣才能叫他痛苦萬分……讓他后悔做過的一切!……” 任豐年只覺得茫然恐懼,她很害怕。 她不記得所有的一切了,但還是要為了不記得的事情死掉。 也不知算不算無辜可憐。 女人的力道驟然一松,任豐年趴在地上痛苦的竭力喘氣,胸腔里溢出的麻熱感和腦中快要炸裂的痛楚,使得她眼前一片白茫。 男人上前把她扶起來,原本溫和俊美的臉上,全然沒有了平時的淡然,帶出了深濃的焦急:“你怎么樣了……阿辭?……阿辭?!……” 任豐年花了很久的時間,才慢慢緩過勁。 已經(jīng)是月上中天,她緩緩轉(zhuǎn)動眼珠,看著面前焦急的男人,怔然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地上女人的尸體已經(jīng)躺了不知多久,暗沉的血在冬日的空氣里慢慢干涸。 任豐年只覺得很恐懼,她真的真的很害怕啊…… 他半蹲在她面前,卻不敢太過靠近,溫暖干燥的手摸摸她的額頭,輕聲道:“抱歉,我不能告訴你?!?/br> 任豐年的淚水一下子就涌起來,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幾乎哽咽:“你們怎么都這樣呢……我甚么都不知道啊……我、我做錯了甚么??!……” 他也有些難受,輕輕把她半攏在懷里,低聲道:“很快就會過去的……阿辭,你不要害怕……” 任豐年難過了很久,心里的委屈一下就發(fā)xiele出來,又緩緩變成一條清澈和煦的溪流。 她慢慢平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