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亞存不是會說這些嗎？還是他連父親都要不顧了？

    “阿姆，我現(xiàn)在又沒有工作，哪里來的錢給阿爸？”

    要不讓小弟娶個差不多的鄉(xiāng)下的算了，聘金這么多也能讓阿爸去看病了，鄉(xiāng)下女孩也沒有什么不好的。娶個縣城的，以后就是兩夫妻吵架，小弟都會矮上一截。

    “馬亞存，你這是看不得你弟好吧，你看陳家不就是娶了一個鎮(zhèn)上吃商品糧的姑娘才得瑟起來的嗎？以后你弟娶的可是縣城的姑娘，比鎮(zhèn)上的不知道要高級多少！再讓陳家瞧不起人”馬母嚷嚷道。

    “阿爸，你說呢？”馬亞存看著自己的父親。

    “沒有分家讓你給我看病，這不是要把你逼死嗎？別聽你阿姆的，她年紀(jì)大了，目光又短淺?！?/br>
    馬忠明吐出這么一句話來卻是讓馬亞存松了一口氣，他就怕母親糊涂，父親也跟著拿母親沒有辦法，那他就真的要對這個家失望了。

    “馬忠明，剛才你都已經(jīng)聽我的了，現(xiàn)在又這么說？”豈料馬母大怒。

    “我剛才也不是被你纏的沒法了嗎？況且我早就說過分家，你也同意的，怎么現(xiàn)在就反悔了？”大兒子回來馬父也仿佛有了助力一樣，喉嚨響了起來。

    “我又不是不分，不過是要等存國結(jié)婚后。”

    “也不用等結(jié)婚后，等存國回來這就把家分了。”

    “老弟，這就對了，趕早不如趕巧，你看我來的正是時候，你們要分家，我又剛好來了就幫你做一個見證人?！遍T口響起一道鴻亮的聲音，屋子里的三人往外一看，是村支書上門了?！拔铱丛洪T沒有關(guān)，就自己進(jìn)來了。”村支書樂呵呵的說道。

    “沒事，你來我家蓬蓽生輝，快坐?！瘪R忠明招呼支書坐下，馬亞存則是去端了一杯茶葉水。

    “馬老弟，分家了好，家里人多了，人心就要散了，攏著也沒有什么意思。”吳建輝喝了一口馬亞存端上來的茶說道。其實原本像馬家的事，村支書也不用過來，就是別的村人告了馬家的狀，這種無中生有的事情他也未必去理會?？墒呛完愋写逯韧瓴柚螅筒坏貌粚︸R家在意了。他現(xiàn)在腦中還盤旋著陳嘉霆的那句話，“不是我針對上元村，實在是那馬家太可惡，現(xiàn)在我妹子也不去那馬家回來了，你說嫁去的人天天住在娘家，夫妻分離這算什么事？”

    原本吳建輝是找陳嘉霆去澄清流言，讓兩村恢復(fù)正?；榧?，現(xiàn)在陳行村不和上元村通婚嫁的事傳出來之后，別的村也也開始有和他們村斷婚嫁的事態(tài)了，大家眼看著陳行村發(fā)展起來了，都趕著巴結(jié)陳行村都來不及。

    陳行村團結(jié)呀，一家姑娘攤上像馬家這樣的人家，居然整個村子都動員起來抵制。倒霉悲催的是他這個當(dāng)村干部的，還要去陳行村低三下四的了解情況求情，結(jié)果剛回來，就有人來報，馬家又出幺蛾子了。所以他就上來了馬家來。娶個媳婦能和親家結(jié)仇，他是聞所未聞。

    “我今天就想著把家分了算了，整天吵吵的也沒有意思?！瘪R忠明哀嘆一聲。

    “不分，亞國還沒有娶媳婦，分什么分？”

    “老太婆，兩個孩子都是我們的親骨rou，手心手背都是rou，你這樣子偏袒于心何忍？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那些個小九九，你就想著讓老大出錢給老二娶媳婦，過日子，現(xiàn)在老大連工作都沒有了，他自己以后還有小家要養(yǎng)，還去養(yǎng)亞國那個廢物呀？你該是讓他長大了?！?/br>
    “誰說亞國是廢物？你才是廢物，瞎眼老算說過我們家亞國頭上有七星，可是要當(dāng)大官的，就老大那個要飯的命，以后能讓亞國賞口飯吃已經(jīng)不錯了?！瘪R母振振有詞。

    “你給老子放屁！”聽到妻子的謬論，馬忠明氣的面色鐵青。他能好過嗎？兩個兒子，一個兒子老老實實本本分分說他是要飯命，另一個不學(xué)無術(shù)，書都沒有念過幾年，說他是七命星君下凡，當(dāng)大官？這不是忽悠人嗎？

    “阿爸，歇歇氣，沒有所謂的?！瘪R亞存遞了杯水給父親，讓他喝下，“阿姆，阿爸，我既然是要飯的命，也不指望以后弟弟以后賞我一口飯吃，家里的錢我都不要，給弟弟當(dāng)大官用，你們把家分了吧！”馬亞存平靜的說道。原本他總以為自己是撿的，今天才知道母親居然是聽信了算命瞎子的話，才對他們兄弟分別對待，真是荒繆的很

    那樣的弟弟，他根本不指望什么賞飯，真出息了不把他掃地出門算不錯了。

    “你說什么傻話，就因為你弟弟以后能做大官，你以后要飯，所以只能是你拿大頭的?！瘪R忠明毫不猶豫的說道。

    “想都別想，老頭子，阿國以后可是要幫我們養(yǎng)老的，他做官不要鋪路呀！沒有錢他這么做官？”

    “等等，我不需要阿國給我養(yǎng)老，你要當(dāng)官太太是你的是，我不要當(dāng)官老頭，我就當(dāng)一1

    個要飯的老頭挺好的，而且我腿腳不便，就那小子我也指望不上，我就指望能指望的就行了，亞存你會養(yǎng)我的吧！”馬忠明問馬亞存。

    “當(dāng)然，我就是以后要飯也是先要來喂飽阿爸再自己吃的?！瘪R亞存笑道，這也是他進(jìn)門之后第一次笑，別人沒有注意，馬忠明可注意到了。

    “都給我吃可不行，可不能讓你老婆餓肚子?！?/br>
    提到陳紅雪，馬亞存下意識的低頭，“我真去要飯，估計她也不會跟我了?！本褪顷惣t雪愿意陳家人也不會愿意。

    “胡說八道什么，新社會哪里有人會去要飯？只要有力氣，不耍jian偷懶異想天開，都能填飽肚子，我還能讓村人過餓肚子的日子嗎？就算你愿意我還不答應(yīng)呢”村支書笑著化解了尷尬的氣氛。

    “我不同意和老大過，我不同意家里的錢他拿大頭，否則我就不分家?！边@時候馬母重重的一拍桌子，她可不想馬忠明自說自話的把家這么分了。

    “我說過，你不愿意和老大過就和老二去過吧！到時候有你哭鼻子的時候?！?/br>
    “我和老二過，錢都給老二。”馬母說道。她才不要跟著老大做要飯婆，有老頭子后悔的時候。雖然對算命的也不全信，可從小她就和老大親近不起來，生他花了三天三夜，差點把命搭上，后來喂奶又是經(jīng)常把她咬出血來，那會兒婆婆還在，她一打孩子還要被婆婆罵，總之她覺得馬亞存就是和她犯沖。

    “怎么可能”把錢都給老二，老大怎么過日子？

    “爸別爭了，把錢給弟弟，弟弟沒有娶妻，我已經(jīng)娶了，那錢就算抵過娶妻的花費，不過紅雪陪嫁的縫紉機阿姆必須還回來，那不是我們家的東西，也沒有婆家貪墨人家媳婦陪嫁的?！蹦赣H愿意分家，他委屈一點又如何，而且大男人有手有腳也不會餓死。

    “這不行，縫紉機就算有錢也買不來，這樣，你不是每個月還要給我錢養(yǎng)老的嗎？縫紉機就當(dāng)這十年的養(yǎng)老費好了?！瘪R母眼珠子一轉(zhuǎn)，說道。

    “咳咳，這么說也提醒我了，亞國以后每個月也要給我養(yǎng)老錢。”馬忠明也說道。

    “給你也沒有這個命花，你已經(jīng)有亞存給你養(yǎng)老了，要亞國給你錢干嘛？”馬母翻白眼道。反正她說的就是理。

    “那你也已經(jīng)有亞國給你養(yǎng)老了，要亞存給你錢做什么？將心比心，兩個都是從你肚子里爬出來的，別讓人寒心?！瘪R忠明提醒自己的老妻，以前妻子也不糊涂，他不明白怎么這幾年糊涂的都快沒有邊了。他不知道的是以前上邊有婆母壓著，加上他又是能干的想折騰也折騰不起來，現(xiàn)在沒有人能管到她，本性可全露了出來，其實馬母也不容易，這都忍了幾十年才翻身呀！

    “就是從我肚子里爬出來我才要問他要錢的，不是我兒子我還懶得理呢！”總而言之，馬母就一句話，要縫紉機，而且是不打算還回來了。

    “縫紉機是紅雪的，我不能給。這樣，阿姆你每個月要多少錢養(yǎng)老，我認(rèn)?！彪m然這筆錢最后馬母肯定是要補貼馬亞國的，可只要能和馬亞國斷清關(guān)系，母親不能以各種理由搓磨紅雪，他覺得拿出多少錢都值的。

    “一個月十五元?！?/br>
    “一個月十五元？你這是瘋了吧”馬忠明當(dāng)場吼道，聽到這個數(shù)字他這是為自己的妻子汗顏，十五元，那剛好是馬亞存在村里工作時候一個月的工資。這比沒有分家條件還苛刻，沒有分家至少老大一家吃住還在家里。現(xiàn)在等于吃住要花自己的錢，還要負(fù)擔(dān)他的生活，又把工資交給了馬母，更可怕的是馬亞存現(xiàn)在還沒有工作了。

    “老嫂子，你這也太狠了一些，做人還是要留一些余地的。”村支書聽了之后也覺得馬母這個條件過分了，這根本就不是想分家的架勢呀！

    “一個月十元錢，縫紉機還給媳婦，以后兩家各不相干，你不能以各種名義要錢，包括生病看病這些，同意今天就分了，不同意你自己跟亞國去過，我也不會跟你過了。”馬忠明一拍桌子，替馬亞存做了決定。這也是他難得的拍板，自從生病之后老妻越來越過分，他也只想著息事寧人，他病了可并不糊涂，再這樣下去老大只會被逼走，而老二原本就把嬌慣的好吃懶做，以后靠老二那完全是靠不住的。

    “馬忠明，你可要想清楚，一個月十元錢可是不小的開支，你現(xiàn)在身體也不比以前了，就算你接單做手藝活，你身體也是吃不消的?！贝逯氲今R忠明能這么有底氣的拍板肯定是想做手藝活，雖然馬忠明的手藝在當(dāng)?shù)睾艹雒伤眢w擺在這里。

    “我身體是不行了，可亞存身體好呀，亞國那東西不學(xué)無術(shù)，學(xué)了這么長時間，要不是覺得累了，就是覺得臟難，總之就是不肯好好做，我也就不指望他來繼承這份手藝了，指望他馬家的絕活就要失傳了。”馬忠明嘆息道。當(dāng)初明明看出來馬亞國不是學(xué)手藝的料，可他就是沒有經(jīng)得住老妻的軟磨硬泡，加上馬亞存主動退讓最后決定讓馬亞國繼承手藝，好在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

    “這怎么行，當(dāng)初說好的，而且亞國的對象就是看中亞國有這門手藝才愿意嫁到我們家的?！瘪R母卻不干了。

    “你想讓我成為馬家的罪人嗎？讓老二繼承手藝，那我們馬家的絕活就要失傳了，你可以不見馬家列祖列宗，我還要下去見的呢！而且該教的，我也已經(jīng)全教了，師傅領(lǐng)進(jìn)門修行靠個人，他自己不學(xué)無術(shù)難道還要我斷了傳承不成，我馬忠明也不只有他一個兒子，我就教老大了，老大也一樣，學(xué)不好，我以后就從外面找人學(xué)，把手藝給國家，省的埋沒了！”馬忠明生病的這些年早就已經(jīng)想的很清楚了，把手藝找一個不用心學(xué)的，等于是爛在手中，自己兩個兒子為什么不找能學(xué)的？就是兩個兒子都不是這個料，他也能找外面的人，為什么要埋沒呢？老祖宗傳下的手藝可不是讓人埋沒的，否則他就是家里的罪人了。相信祖宗也不會看著手藝被埋沒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