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嘟啦啦說了一通,他才猛地反應過來,“——誒,叫小姨!不許叫jiejie,少耍我流氓?!?/br> 陸壹從善如流,笑嘻嘻對他叫了聲:“你好,小姨媽?!?/br> “……”童憲一臉便秘地騎出幾米遠,才憋出一句:“乖,大外甥?!?/br> 經(jīng)過青年廣場的時候,剛巧又碰到譚風吟,隔老遠就用翻譯腔的調(diào)子喊了一聲:“哦,親愛的老陸,你的蛋還好嗎?” 唰唰唰無數(shù)道目光集中過來。 陸壹面不改色心不跳,以同樣的聲調(diào)回了一句:“哦謝天謝地,又長大了一寸呢?!?/br> “……” 童憲險些從自行車上栽下去。 調(diào)轉(zhuǎn)車頭就想離這兩個神經(jīng)病遠一點。被陸壹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后座,抱著要死大家一起死的崇高心態(tài)擲地有聲道:“別走啊,親愛的小姨媽。” “……你先放手,我的大外甥?!?/br> 童憲沐浴著奇奇怪怪的圍觀目光,十分后悔沒有戴個頭盔出門。 三個人在路人的注目禮中向食堂騎過去。 為了忘掉剛才羞恥的一出表演,童憲挑起一個話題:“瘋子,我們剛才過來的時候看到系花了,還挺漂亮?!?/br> “你們系的系花,”譚風吟轉(zhuǎn)頭,“那不是老八女朋友嗎?” 陸壹和童憲齊齊一頓。 “真的假的?” “誰知道,我又沒見過,”譚風吟聳聳肩,“老八自己說的?!?/br> 停了片刻,童憲表示困惑:“這么漂亮咋看上老八那個慫包的?” 晚上老媽來了電話,老爸出差回來,叫他回家一起吃頓飯。說是吃飯,八成是聽說他在學校惹事了,喊他回去挨訓呢。 陸壹放下打了一半的游戲,下樓,車已經(jīng)在樓下等著了。司機殷勤地為他打開車門。 “我姐也在?”他問。 “大小姐沒回來。” 陸壹的神色輕松了一些。 車剛開出學校大門,他一直投向窗外的目光在某處停頓了一下,立刻出聲:“停車?!?/br> 司機不敢違抗,依言靠邊將車停穩(wěn),回過頭來為難地看著他:“少爺,先生在家等著呢。” “你先走吧,我一會兒自己回去。叫他們先吃,不用等我?!?/br> 最后一個字落下,車門也被甩上。 在路邊解鎖了一輛共享單車,陸壹跨在車上,在橋邊等了不到兩分鐘,春夏騎著單車到了。 天色已經(jīng)黑了,她大概沒有看到他,目不斜視地經(jīng)過。 “jiejie。”陸壹叫了一聲,踩著腳踏跟上去。 春夏回頭看了眼。 “剛下課嗎?”陸壹聲音含笑地問。 春夏嗯了聲。 陸壹望了望前方昏暗的馬路:“我送你回去吧?!?/br> 學校的位置有點偏,這么晚一個女孩子自己回家,不安全。 “不用了?!贝合恼f。 “沒關系,保護美少女是我們男孩子應該做的?!标懸夹χ@到她外側(cè),慢悠悠地騎著。 他不怕黑,平時倒沒什么,前兩天剛剛受過驚嚇,這會兒走到春夏身側(cè),腦子總控制不住地去回想。 雖然只有小小的一個片段,經(jīng)過人少的地方,還是忍不住脊背發(fā)寒。 “jiejie,你一個人走夜路,不會害怕嗎?”他故作不經(jīng)意地問。 很難理解一個女孩子會自己在家看恐怖片,還特意拉上窗簾,營造黑暗的氛圍。這小時候得是吃豹子膽長大的吧。 “不會。”春夏回答。 這世上有比鬼更可怕的東西。見識過,就不會再害怕這些想象出來的玩意兒。 她轉(zhuǎn)頭看了陸壹一眼,大概是還記得那天他驚恐萬狀的樣子,或者看透了此刻強自鎮(zhèn)定下的緊張,再次道:“你不用送我?!?/br> 陸壹嘴角淺淺勾著,聲線壓得很溫柔:“不行,你一個人,我不放心?!?/br> 他說到做到,把春夏送到小區(qū),又一路護送到家門口。 雖然是他自己強行跟來的,春夏進門時還是對他說了聲:“謝謝?!?/br> 樓道里的燈光是暖黃色,將陸壹帶笑的眉眼映照得柔和又好看。他擺擺手:“沒關系。晚安,jiejie?!?/br> 看著門關上,陸壹收回手,轉(zhuǎn)身的剎那,燈忽然滅了。 他嚇了一跳,一聲“臥槽”的同時猛地跺了一下腳,驚嚇之下那一腳有如地震。聲控燈再次亮起,他的心已經(jīng)快跳出嗓子眼了。 身后剛剛合上的門又打開了,春夏站在那里,神色冷靜地看著他壁虎般緊緊貼在墻上的樣子。 “需要我送你下去嗎?” …… 司機小劉一直跟著陸壹,接到電話后不過五分鐘,就把車就停在了他面前。 坐上車時,陸壹冷不丁問了句:“我爸上次找的那個風水師叫什么來著?” 他覺得那房子跟他相克,得找個大師算算風水。 小劉愣了下:“云大師。少爺找他有事嗎?” “算了?!标懸伎吭谧紊蠑[了下手,他可能需要先補補腎。 回到陸宅時,晚餐剛剛結(jié)束。 一身嚴厲氣場的陸爸爸正在客廳看財經(jīng)新聞;年輕貌美到過分的陸mama從傭人手里接過剛剛切好的水果,一見陸壹便放下果盤站了起來。 “寶貝兒回來啦?!?/br> 陸爸爸從電視上抬起眼,視線掃過如同帶風。他拿起遙控器關了電視,往沙發(fā)上一靠,態(tài)度強勢:“過來?!?/br> “兒子還沒吃飯呢。”陸mama已經(jīng)拉著陸壹走向餐廳,一邊張羅著讓傭人熱飯。 已經(jīng)擺好姿勢的陸爸爸被晾在客廳里,默默又打開了電視。 陸mama陪著陸壹吃完飯,兩人才又回到客廳。 陸爸爸已經(jīng)提前準備好了,陸壹一坐下,便聽到他問:“聽說你在學校里打架,把人腿打折了?” “嗯?!?/br> “還在校園里騎重機車,被人舉報到教務處?” 陸壹姿態(tài)懶散地陷在沙發(fā)里,說:“這兩個人是同一個人?!?/br> “閉嘴!”陸爸爸氣勢洶洶地將拿在手里的雜志摔在茶幾上,指著他的鼻子,“我送你去學校,是讓你去鬧事的?成天吊兒郎當?shù)?,一點正事不做,吃喝嫖賭倒是五毒俱全。才開學一個月,你就犯了兩次紀律,不想上給我趁早滾出國去!” “你兇什么兇嘛!”陸mama把果盤往茶幾上一擱,“問都不問就亂發(fā)脾氣,別人要是不惹他他會打人嗎?” 陸爸爸怒道:“你也閉嘴,我教訓他呢,你別給我搗亂?!?/br> 陸mama生氣地站起身,拿起雜志摔回陸爸爸身上:“我生的兒子你憑什么教訓,想教訓你自己生一個啊。” “你!”陸爸爸氣得無言以對。 陸mama哼了聲,叉著腰氣哄哄道:“我讓你給我?guī)€包你都能忘,你心里早就沒有我了!上次你%¥@#%……” “……” 不是說好教訓他的嗎? 陸壹在沙發(fā)上毫無存在感地坐了片刻,從兩人雞飛狗跳的夾縫中間溜出去,上樓回房間。 咖啡研磨機是在幾日后送貨上門的。 但,送貨員不是陸老板本人,而是一個臨時被委以外派任務、摸不著頭腦的店員。 這臺機器是備用機,全新的,一次都沒用過。老板要送人也能理解,畢竟家大業(yè)大,開個咖啡店跟玩兒似的,送臺咖啡機也沒什么稀奇。 但送人之前特意囑咐他們先用兩天,制造做舊效果,就讓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門鈴響起時,春夏正在上第一顆螺絲。 她松手,起身,“啪”地一下,因為連接不夠堅固,拼成直角的兩塊木板失去重心倒在地上。 她皺了下眉,放下螺絲刀。 門外站著穿伯克利制服的店員,費勁地從箱子后面冒出頭:“您好,您的咖啡機到了?!?/br> “我已經(jīng)有了?!贝合恼f。 店員正在心里復習陸壹吩咐的那套說辭,以便在對方拒絕時從容應對,一聽這話就愣掉了。 “???哦,那雙抱歉,打擾了。” 春夏關上門。 店員抱著相當沉重的箱子艱難地轉(zhuǎn)身,搭電梯下樓,對上一道來自花壇邊暗中觀察的眼神。 抱著箱子走過去,把春夏的話匯報一遍。 陸壹跳下地,抬頭朝上面瞅了瞅。 “現(xiàn)在怎么辦?”店員問。 “搬回去吧?!标懸甲プヮ^發(fā)。 店員點點頭,正要走向車子,又被叫住。 “家里開燈了嗎?”陸壹問。 “沒啊?!钡陠T一臉茫然地說,“大白天這么亮,不用開燈啊?!?/br> “她在看電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