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節(jié)
一直跟在五皇子身后,亦步亦趨跟著的林慕,一聽到這話,不禁感到有些無語,原來這位還知道那些從下面調(diào)上來的人,沒經(jīng)驗辦事能力差啊。 那您當(dāng)初為什么要一口氣處置了那么多官員,起碼留幾個能辦事的,讓他們戴罪立功也好啊,也省得他和方寒現(xiàn)在,忙的每天都只有睡兩個時辰。 絲毫都不知道林慕對自己的腹誹,秦子軒邊跟方寒說話,邊巡視著這片工地,路過的那些難民,都會彎腰向他們行禮,同時,又用好奇的目光悄悄的打量他幾眼。 秦子軒也不以為意,這么多年來,他早就被各種各樣的目光打量慣了,根本就不懼這種場合,這些人想看那就看唄,反正也掉不了他一塊rou。 “五……??!” 本來正在這工地里面做工的一個年輕人,剛剛搬起一塊石頭,就瞧見了那一身便裝,從遠(yuǎn)處走過來的秦子軒,頓時興奮的打起了招呼。 可五皇子三個字,還沒等完全的吐出來,便被旁邊的中年人,一巴掌給拍到了腦門上,剩下的話,頓時被噎了回去,手中的石頭都差點沒掉在地上。 眼疾手快的抱住石頭,年輕人不禁擦了擦頭上冒出的冷汗,有些幽怨的瞅了那中年人一樣,臉上全是控訴,這差一點,石頭可就要砸在他的腳下了。 有這么會坑兒子的爹嗎,他簡直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對方親生的,別是哪個垃圾桶里面撿來的吧,要是那樣,他可真是白受了對方這么多年的欺壓。 對于自家小兔崽子的怒視,中年男子半點都不在意,剛剛要不是他阻止的快,讓對方把話喊出來,那怕是整個工地,都要知道這是五皇子了。 人家五皇子微服過來,本就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若是被兒子這么一句話給喊漏了,那就算是五皇子不在意,那些大人們也不在意。 但這里這么多人,他們可就很難有去接近五皇子的機會了,就算是仗著自己有武功,能硬擠到五皇子身邊去,怕是對方也沒有那個心思聽他們說話。 要知道,自從查清楚了他們的冤情,五皇子就已經(jīng)自主把他們給放了出來,以他們的身手,若不是想找個機會接近五皇子,那豈會在這里做些什么苦力,跟這些難民搶飯吃。 第306章 即便是被自己的父親給及時的制止了, 可這年輕人的聲音卻還是喊了出來, 啊的一聲慘叫, 別提多引人注目了, 秦子軒的目光瞬間就被吸引了過去。 “是你們?怎么會在這工地里?” 看著面前這一身短打,滿頭大汗,完全是一幅苦力模樣的兩人,秦子軒莫名的覺得有些眼熟,仔細(xì)的回想了一下, 頓時有些驚訝的問道。 雖然說只在大牢里見過了這兩人一面,那時對方面上又都是傷痕, 但有著過目不忘的金手指,秦子軒還是準(zhǔn)確的把對方從記憶庫里翻了出來。 他記得, 這兩人好像是一對父子,那中年男子的名字還挺有意思, 叫什么王大寶,那年輕的名字更有意思,叫王小寶,這父子兩一個大寶一個小寶的,別提多逗了。 秦子軒還記得, 當(dāng)時他聽到這兩名字的時候, 差點沒失態(tài)到,把口中的茶都給噴出來,雖然知道這樣有些不地道,但還是被逗得笑了半天。 這會把記憶翻出來, 再看向這兩人的眼神中,不禁變得有些古怪,他真的很想知道知道,這兩人的名字到底是誰取得,真不是一般的有才。 “五……五公子,小人,是……是想有些事情想求您!” 有些拘謹(jǐn)?shù)淖呱锨叭ィ粗?jīng)被他們誤會是騙子的五皇子,這中年男子的面色不禁有些發(fā)紅,好在這些天因為要頂著大太陽做工,臉被曬的有些黑,倒是不太看得出來。 王大寶這輩子,以前是在農(nóng)間地里干活的老實人,后來跟著老大上了山,就變成了手拿大刀的主,只知道聽從老大的命令,帶領(lǐng)著兄弟們打就行了。 哪里干過這種求人的活,平常那刀砍到身上,都大大咧咧毫不在意的硬漢,這會不過兩句話都說得磕磕巴巴,恨不得直接找個地縫好鉆進去。 心里更是不禁埋怨起了那些關(guān)鍵時候,就躲到后邊的兄弟,要知道,當(dāng)初見過這五皇子可不是他一個,活下來的也不只他一個。 不過那些兄弟都太狡猾了,在老大說要派一個人跟五皇子接觸的時候,齊刷刷的都后退了一步,弄得好像他往前走了一步似得,就這么被派了過來。 “哦,什么事?” 瞅著面前這壯實的,即便是經(jīng)過了那么多頓毒打,又經(jīng)過了一場廝殺,都一點不像災(zāi)民的大漢,秦子軒揮手制止了想要開口訓(xùn)斥的方寒,饒有興趣的問道。 從當(dāng)初在大牢里的時候,他就看出這些號稱是難民的人不簡單了,只不過那時候要應(yīng)對陸周的威脅,后來又有著父皇,那龐大的計劃。 根本就沒有時間去顧得上這點小事,現(xiàn)在沒想到,對方反而是主動的送上門來了,這倒是讓秦子軒有點意外。 “五……五公子,能……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動了動嘴,見旁邊那位大人一直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王大寶咽了口吐沫,忽然覺得有些心虛,話堵在嗓子眼里,怎么都說不出來。 “方大人,林師傅,你們先去巡視一下這片工地,本皇子一會便過去!” 見王大寶那眼神一直瞅著,自己身旁這兩位,顯得很是有些為難,秦子軒挑了挑眉,隨便找了個理由,便把林慕和方寒給支了開來。 當(dāng)然了,御林軍護衛(wèi)還是一直站在他身旁沒動,有了上次的經(jīng)歷,秦子軒算是徹底的長了記性,哪怕是這兩人他都認(rèn)識,也不會單獨的與對方相處。 “現(xiàn)在人都走了,你可以說了吧,你,想求本皇子什么事?” 見林慕和方寒都走遠(yuǎn)了之后,秦子軒背負(fù)雙手,瞅著王大寶那一幅松了口氣的模樣,臉上不禁帶上了一絲笑意,對王大寶想要說得事情,也更多了一份期待。 畢竟,越是慎重,越是搞得神秘兮兮的東西,那有得時候價值就越大,而一般的事情,可不會避諱朝中的兩位大員。 “不是,不是小的要求五皇子,是,是我們老大,這,這是我們老大的書信,請五皇子過目……” 磕磕巴巴的說了半天,這王大寶才從衣服里掏出了一個布包,瞅著那樣子,里面包著的應(yīng)該是一封書信,似乎是怕做工的時候,汗水把書信弄濕。 把藍(lán)色的布打開,拿出里面的那封書信,王大寶雙手呈給了五皇子,頗有些松了口氣的模樣,這要是讓他再這么磕磕巴巴的說下去,那一世的老臉就徹底的沒了。 而且還是丟在了自己兒子的面前,雖然他沒轉(zhuǎn)身,也沒看見,但想也知道,自己現(xiàn)在這樣的表現(xiàn),兒子會在后面笑成什么樣子。 幸好,幸好老大提前準(zhǔn)備一封書信,讓他交給五皇子,要不然,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 看著雙手遞到面前的書信,秦子軒沉默了半響,只覺得無語到了極點,這既然是要給他看信,而不是說話,那為什么要讓他把林慕和方寒給趕到一邊去。 難道是以為那兩人有透視眼,能看到這信上的內(nèi)容不成,瞅著面前這曬得臉皮通紅的王大寶,秦子軒頗有種一言難盡的感覺,這對方的邏輯,他是真的弄不懂啊。 接過對方手中的書信,秦子軒撕開封皮,打開那白色的信紙,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筆順眼的行書,瞅這字跡的功底,不練個十幾年,那是遠(yuǎn)遠(yuǎn)達不到的。 這讓秦子軒不禁感到有些驚奇,原本他看王大寶他們的行事風(fēng)格,應(yīng)是綠林山匪之流,老大應(yīng)該也是那種粗魯?shù)臐h子,可現(xiàn)在看來,對方怕是念過幾年書。 不過秦子軒也沒有在意,畢竟這年頭,誰也沒有規(guī)定說土匪就不能懂文化了,事實上,若是沒有點文化,就算是土匪那也做不長久。 尤其是在云州這一帶,因為靠近邊疆的緣故,土匪大多數(shù)的日常,并不是去搶奪老百姓的財物,也不是去劫富濟貧,而是跟戎族有仇的一些百姓集結(jié)起來,時不時越過邊境,去打戎族人的秋風(fēng)。 這也是為什么那會秦子軒,明明知道那些難民有問題,卻還是放過了他們的原因,對于云州的山匪,其實朝廷一直是抱著一種縱容的態(tài)度。 因為朝廷有著朝廷的規(guī)矩,在沒有正式開戰(zhàn)之前,軍隊是不能隨意的去挑釁戎族人的,也不能隨意的越過邊疆,但相比于大乾,戎族人可就要不講規(guī)矩的多了。 這個時候,山匪綠林就派上了用場,只要戎族人敢來這邊搞亂,那他們就會集結(jié)人馬反擊回去,其中那些山匪所用的兵器,有些還是軍隊給提供的。 與其說這些云州的山匪,是山匪,倒不如說他們其實就是軍隊的編外人員,只不過是礙于朝廷的規(guī)定,并不能太過明目張膽,得扯上一點遮羞布而已。 所以對于這王大寶的老大,看上去很有文化這件事,秦子軒只是驚奇了一下,就不在意了,而是接著往下看去,這一看不要緊,頓時心都抽搐了兩下。 原本還有著的輕松感,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面色不由自主的就變得凝重了起來,眉頭更是快要皺成了一個山字,只覺得心里無比的苦澀。 話說,他今天到底是怎么想的,要跑來這看看那些難民的狀態(tài),設(shè)計戎族的計劃,才剛剛告一段落,他還沒來得及休息上兩天,怎么就又給自己搞了這么一樁大麻煩。 這還真是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如果上天能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絕對不會閑著吃飽了沒事?lián)蔚门軄磉@里,給自己攬下這么一樁子破事。 怪不得這王大寶,要讓林慕和方寒離遠(yuǎn)了呢,這書信上說得事情,還確實是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哪怕只是一點點的風(fēng)險都不能冒。 “行了,你回去告訴你們老大,說這件事本皇子知道了,等明日下午直接讓他到城內(nèi)的聚豐樓,本皇子會與他詳談!” 死死的盯著手中這書信,見不可能再是自己看錯了之后,秦子軒這才有些郁悶的嘆了口氣,面上雖然還是維持著一臉淡定,但語氣中卻頗有些生無可戀的感覺。 雖然他基本上算是相信了那老大的話,但這件事情這么大,秦子軒自然不會只聽對方的一面之詞,而且還只是通過一封書信,連面都沒有見過。 若是這件事不是真的,或者是對方的信息都是錯誤的,自己卻把事情直接捅到了父皇那里,那妥妥的是要被狠狠削上一頓的下場。 “好的,五皇子放心,我們老大明日一定會準(zhǔn)時過去的!” 見五皇子給出了答復(fù),本來還有些忐忑的王大寶,頓時眼睛一亮,大聲的回應(yīng)道,看來這天天風(fēng)吹日曬的苦日子終于要過去了。 可憐他這么多天,都得瘦了有十斤了,簡直比在大牢里面的時候還要慘,那會雖然疼了點,但起碼不熬人呢,哪像現(xiàn)在,你要是敢稍微偷點懶,都有無數(shù)人會用鄙視的眼神看著你。 第307章 經(jīng)歷了這么件事, 秦子軒哪里還有心思在這工地上耽擱, 當(dāng)即便帶著侍衛(wèi)火速回了云州城, 順帶讓人把林慕和方寒也都給叫了回來。 坐在書房的椅子上, 秦子軒沒有理會站在他面前,一臉不明所以模樣的兩人,而是不死心的又盯著這封書信看了起來,半響,才深深的吐了口氣。 “五皇子, 您找微臣來,可是有什么事嗎?” 見從自己進來之后, 坐在椅子上就一直沒動過,仿佛是個木頭人似得五皇子, 方寒不禁皺了皺眉,心里有些不安, 這莫非又是哪塊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接觸,方寒很清楚,五皇子不是那種不分輕重的人,現(xiàn)在災(zāi)民的事情那么忙,自己都快累暈過去了, 若不是真有什么事情, 五皇子是不會把自己叫回來的。 更別說,還像現(xiàn)在這樣,只是呆呆的在那里坐著,用看仇人似得目光盯著手中的信封, 對他和林首輔連個眼神都沒移過來,全然的就給無視掉了。 “你們看看這封信吧,看完了自然就知道了!” 被方寒的話喚回神來,瞅了眼對方那有些凝重的神色,秦子軒不禁感到一絲無奈,他把這封信遞到了對方的手上,自己則是有些無力的靠在椅子上,一幅生無可戀的模樣。 他現(xiàn)在是真心覺得,當(dāng)初他同意跟林慕跑到云州去賑災(zāi),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今天跑到工地視察,那就更是一個無比錯誤的決定。 沒有把那王大寶給趕走,還把這封莫名奇妙的書信接過來看,看完以后,竟然還選擇了相信,這甚至已經(jīng)不能用錯誤來形容了,這簡直就是腦子被門夾了以后,又進水了。 “五皇子!這……這書信,您……您給臣看,真的好嗎!” 有些疑惑的看著遞到自己面前的書信,方寒猶豫了一下,還是雙手接了過來,快速的掃了一眼上面的內(nèi)容,本來還打算把這封信遞給林首輔的方寒,瞬間便瞪大了眼睛。 不敢置信的再次仔細(xì)讀了一遍,確定不是自己這幾天累的有些發(fā)蒙看錯了之后,方寒一言難盡的看向五皇子,話語中充分表達了自己的憤怒之情。 他現(xiàn)在終于明白,為什么剛剛進來的時候,五皇子會是那么一副疲憊心累的模樣了,現(xiàn)在他的心也很累,簡直比連著處理了十幾天的事務(wù)還要累。 最讓他覺得后悔莫及,欲哭無淚的是,剛剛五皇子給他這封書信的時候,他到底是為什么要接過來,不對,應(yīng)該是五皇子把他叫到書房的時候,他為什么不借口有事不來了。 那樣,是不是就能避過這場風(fēng)波,不被五皇子給拖下這攤渾水,這么想著,方寒卻很誠實的把書信塞到了林慕的懷里,還不忘了把那信紙擺正,保證能夠清晰的看到內(nèi)容。 “……” 剛想著是不是該找個借口,直接離開的林慕,還沒等想清楚,就感覺到手上被塞了一張信紙,無語的看了眼欲哭無淚的方寒,林慕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了。 這是自己被五皇子拖下水了,覺得心里郁悶,所以還要在找個伴嘛,秉承著我不好過,你也不能好過的想法,真是夠損人不利己的。 在心里默默的唾棄了方寒兩句,林慕也不在想什么能夠讓他順利離開的借口了,這信紙都被塞到了手里,還能躲得了嘛,不看也得看了。 更何況,五皇子擺明了是想把他們兩個給拖下水,就算是你不看這封信,那五皇子要是直接把內(nèi)容說出來,你不照樣是能知道嗎 從他們進入這書房開始,就應(yīng)該知道,躲啊那是已經(jīng)躲不掉的了,還不如積極一點的去面對,想來這云州也不會有什么特別棘手的事情。 作為當(dāng)朝首輔,經(jīng)過了諸多大風(fēng)大浪的林慕,表示自己已經(jīng)是個老舵手了,是不會懼怕什么暴風(fēng)雨的,跟剛出海沒幾年的方寒,有著本質(zhì)上的不同。 瞅著面前這張,經(jīng)過了好幾個人的手,被弄得有些褶皺的信紙,林慕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臉上的表情瞬間就木了,很是有些一言難盡的感覺,就連后槽牙,都覺得有些疼了起來。 “兩位大人,覺得這件事該怎么處理?” 本來覺得很是郁悶的秦子軒,一看到這兩位朝中大員,那牙疼的表情,頓時感到心里舒服了很多,果然,這事情就是不能自己一個人分擔(dān)。 自己的決定還是沒有錯的,雖然這種事情,不好被傳出去,更不好讓這些大臣知道,但那損的,都是自家父皇的面子,跟他可沒什么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