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想到這里,清溪臉上更加殷勤,挨著孟曉坐了下來。 孟曉還沒入睡,被他這么一鬧騰緩緩睜開眼睛,沒有絲毫遲疑地拆開手上的奶糖塞進(jìn)嘴里,然后才賞了嘴角幾乎咧到耳根的少年一個眼神,不客氣地回道:“我今年十七歲,清溪弟弟。” 清溪:“……” 他震驚地上下掃視了一遍旁邊的孟曉,嘴巴大得幾乎能吞下一顆雞蛋,“不可能!你胡說!啊……小meimei是不是知道我對年紀(jì)比我大的老女人沒興趣,才故意搪塞我?!別騙哥哥了。” “她沒有胡說。” 未待孟曉說什么,后面的清弦截了話頭走上前,她的一雙杏眼盈盈著水光,襯得整張臉都如發(fā)光一般,不愧是道門的第一美人,只是今日不知為何看著更加光彩奪目了一點(diǎn)。 清弦把清溪拽起來,自己坐在孟曉身邊,親密地勾住對方的胳膊,聲音甜甜地對清溪說:“孟曉jiejie今年真的十七了,看不出來吧,jiejie她長得小而已,是吧jiejie?” 她扭過頭來,想要得到孟曉的應(yīng)和,卻見對方居然緊緊捂著口鼻,臉色不好地往后退。 清弦:“……” 她忽然意識到什么,下意識地想捂住孟曉的嘴巴,防止對方把話說出來,可為時已晚,孟曉透著煩躁嫌棄的聲音傳遍整輛大巴。 “好臭!離我遠(yuǎn)點(diǎn),你個塞牙縫的韭菜?!?/br> 大巴中因這句話陷入了詭異的寂靜,知內(nèi)情的眾人都沉默了。 這話對其他人或許無所謂,但放在清高矜持的清弦身上打擊是巨大的,她默默捂上了臉,與懷疑人生的清溪一同夾著尾巴滾回了后排。 孟曉周遭終于清靜下來。 她舒了口氣,發(fā)現(xiàn)旁邊座位不知什么時候多了個大抱枕,她拿過來抱在懷里,頭一下一下地點(diǎn)著,很快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當(dāng)聽到前面均勻的呼吸聲時,躲在后座的月琛松了口氣,把手上打算孟曉不喜歡那個抱枕怒而扔掉后的后備抱枕丟到一旁,趴在前座椅背上低頭看著下方少女的恬靜睡顏,精致的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然而這笑容看在別人眼中,只能被稱為驚悚。 一旁缺根筋的無憂道人都不禁抖了一下,暗嘆尼瑪這小祖宗又在打什么壞主意,這笑容忒滲人,不會是孟曉小姑娘一直不回應(yīng)他的感情,就盤算著把人家毒殺只留個身體來場冰戀吧? 所謂留不住你的心,也要留住你的人什么的。 他覺得,月琛絕對是能做出來的那種人! 無憂道人心中掙扎了片刻,還是覺得應(yīng)該勸勸自己的忘年交,“月琛啊,我覺得你應(yīng)該給孟曉一點(diǎn)自由,你總是這樣,是個女孩子都會被嚇著。” 見對方?jīng)]有搭理他,仍然低頭看著孟曉,他長嘆了口氣,又勸:“如果孟曉真得死了,你一定會很痛苦的!” 月琛平靜無波的眸子忽然動了動,回道:“你說得沒錯?!?/br> 孟孟因?yàn)榉噶颂鞐l而懲戒輪回百世,而且多半的輪回孟孟本體是不會醒來的,她藏在一個人類的靈魂里長大、結(jié)婚、生子、老去。 而他,就在旁邊默默地看著,不能有一點(diǎn)干預(yù)。 只能看著那個不是孟孟的人,頂著孟孟的外貌牽住了其他男人的手幸福地走向生命的終點(diǎn),他只能在一旁微笑著,自虐一般祝愿他們幸福。 但這些的痛苦,其實(shí)都抵不過次次看著孟曉死在他面前來得可怕,這份痛苦世世疊加,他幾乎都要承受不住了。 “有時候也會想,如果把這份痛苦抹殺掉該多好啊?!痹妈≌卦俅伍_口,他每一次都勸誡自己不要再下凡陪伴孟曉,靜等她回歸神位即可。 可是,每一次,都沒有成功。 一旁的無憂道人露出驚悚的神情,顯然是誤解了。 但他覺得自己理解能力沒毛病,痛苦等于孟曉,抹殺等于殺掉,也就是說月琛老弟真情實(shí)意地想要?dú)⒌裘蠒园。?/br> 雖然天師要?dú)⑷似鋵?shí)很簡單,但作為守法公民,這種行為要不得,更何論殺人會染上因果,天師利用窺天之術(shù)來殺人,更是因果加倍。 他抖成個篩子,也不怕再次被捆成s型,緊緊握住了月琛的手,虎目含淚,“老弟你聽我一聲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呸!是順應(yīng)天道,絕圣棄智,由無為而無不為,我們絕對不能干違法的事情啊!” 月?。骸啊?/br> 月琛完全不知道為何無憂再次發(fā)瘋,但是捆成s型一定沒錯,于是在一眾玄門新生代懷疑人生的目光下,他們的執(zhí)行長老,殺伐果斷的無憂道人,此時正身形曼妙地在大巴通道里滾來滾去。 玄門后生們:“……”讓我們?nèi)ニ?,辣眼睛?/br> * 很快,大巴到達(dá)了山腳下。 這里山峰崢嶸,崎嶇不平,大巴根本上不去,于是大家背上了行李徒步向著山中走去,據(jù)情報說頂多走三個小時即可進(jìn)入邨內(nèi),但他們從上午走到傍黑,仍然走不進(jìn)去。 “是鬼打墻?!庇袀€年輕道人出聲。 然后他受到了所有人的鄙夷,“我們還不知道是鬼打墻?只是該怎么破?” 這一路上,大家也都偷偷試過各種想法,本想來個一鳴驚人,給各位長老留個好印象,但全都失敗了,此時他們也累壞了,有人不顧仙風(fēng)道骨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吭哧吭哧地喘著氣。 有人起了頭,自然其他人也跟隨著坐了下來,都累得夠嗆。 無憂道人跟其他長老交換了下眼神,大聲道:“今天也不早了,明天我們再想辦法,你們早日休息吧?!闭f完又去找了孟曉和月琛,詢問愿不愿意跟長老們一同輪換守夜。 兩人都搖了搖頭,表達(dá)了拒絕的意思。 無憂道人倒沒覺得怎么樣,但旁邊的刑罰長老卻有些看不慣,“月琛也就算了,那孟曉說白了就是個拿錢打工的,怎么就把自己當(dāng)大爺了?!?/br> 刑罰長老向來對眼高于頂,還把自己當(dāng)盤菜的年輕人很不喜歡,更何況清弦是他自小看到大的,自然希望她可以得償所愿,曾經(jīng)同輩中無人能與清弦相媲美,現(xiàn)在卻躥出個孟曉來。 人心都是偏的,這樣一來二去,刑罰長老對孟曉的偏見更重,‘我要給這娃點(diǎn)顏色看看’他在心中這般想著,看向少女的目光愈發(fā)不善。 無憂道人沒有意識到刑罰長老的轉(zhuǎn)變,還哈哈大笑著拍老友的后背,“天才總有幾分怪癖嘛,我們這些做老一輩的,不要計(jì)較太多啦。” 刑罰長老冷哼一聲,“是不是天才,還不知道呢?!?/br> 說完,便獨(dú)自離開了。 * 由于全隊(duì)只有兩個女生,所以孟曉和清弦分到了一個帳篷,只是兩人躺下去時,一個在極左,一個在極右,孟曉還不知從哪搬來一大塊木頭隔在兩人中間。 清弦被膈應(yīng)的不行,臉上青白交加,好半晌才委屈地說:“我已經(jīng)不臭了,昨天我泡了整整一晚上,所以孟曉jiejie你不要離我這么遠(yuǎn),人家害怕嚶嚶?!?/br> 孟曉沒有理會,一句話不說地背過身睡覺,不一會兒就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臥槽!特么的是豬嗎,沾上枕頭就睡??! 清弦心中暗罵,卻也不敢跨過木板,只能也拉上被子睡下。 到了半夜,清弦忽然覺得手上有絲瘙癢,她驀地睜開眼,四周寂靜一片,連之前沙沙的風(fēng)聲都沒有了,只有在很近的地方傳來輕緩的哭聲。 那聲音幽幽切切,聞?wù)卟唤粶I下。 清弦流著淚僵硬地轉(zhuǎn)過頭去,一開始沒有看到什么,當(dāng)視線與地面平行時,她看到地上的暗影處趴著一個人,四肢伏在地面,如野獸般五指成爪。 它低垂著頭,烏黑的長發(fā)幾乎遮蓋住整座帳篷,使得帳篷中猶如盤絲洞般可怖,而她手上的瘙癢就是它的頭發(fā)導(dǎo)致。 “孟、孟曉jiejie,是你嗎?”清弦試探著叫了一聲。 第75章 她想坐起身,卻發(fā)現(xiàn)身體根本無法動彈,似乎有什么東西壓在身上,沉重到喘不過氣來,清弦害怕極了,嗚咽出聲,“孟曉jiejie,你不要嚇我?。 ?/br> 趴在地上的女鬼像是受到了呼喚,忽然抬起臉來,那是一張空白的臉,在黑暗中散發(fā)著詭異的白光。 然后,她又低下頭,使勁晃了晃腦袋,臉上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形成了五官,很快化成一張與孟曉完全無二的臉,對著清弦柔聲說:“別怕,我就在這里?!?/br> 清弦一怔,身上的重量忽然更加可怕,幾乎是要把她壓碎,爾后一條細(xì)長的舌頭滑過她的耳廓,陰冷的聲音縈繞其中,“她一個假貨有什么好看的,快看看美破蒼穹的我啦?!?/br> 她的腦袋又不受控制地轉(zhuǎn)過來,身上不知何時趴著一只人身蛇尾的男性,他金色的豎瞳里充滿了旖旎的情.愫,像是在看深愛之人,“小jiejie,為什么要逃呢?這不是你自己的請求嗎?” “你、你在說什么啊,我不明白?!?/br> 清弦似是被嚇得緊閉上雙眼,哭聲更甚,“我跟你們講,我可是玄門第一美人,如果敢傷害我分毫,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噗哈哈哈哈!”人身蛇尾的男性低笑出聲,“小jiejie別裝了,大人叫我來帶你回去,你這個美味的靈魂可是超值錢的?!?/br> 他細(xì)長的手指從少女的手臂一路向上,直達(dá)她的脖頸,五指成爪就要攝取靈魂時卻被一束黑色長發(fā)攔腕切斷,蛇人甚至還未反應(yīng)過來,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腕飛了出去。 “無面,你這是要做什么!” 蛇人暴怒,尾巴的響環(huán)發(fā)出巨大的震顫聲,他呲著牙,那尖利的牙齒上開始滴落黃色液體,啪嗒——帳篷被腐蝕了一個洞,壓在帳篷下的草地瞬間化為了烏有。 可見毒性有多大。 但被稱為無面的少女卻絲毫不懼,她站起身,身體開始縮小,一頭烏發(fā)也漸漸化成白色的長發(fā),眼睛越來越亮,自顧自地說:“這到底是誰的身體,這股力量也太可怕了吧!” 她側(cè)過頭,稚嫩的小臉上一派天真,“金尾哥哥,你剛才是不是想吞獨(dú)食啊,人家可不允許哦!” 說著,無面不再廢話,長發(fā)如同觸手般飛快地襲向蛇人,金尾暗暗搓牙,飛身躲過,長尾狠狠地打在長發(fā)上,“無面meimei,哥哥只是口誤而已。大人派我們倆來接她回去,獎勵自然是分兩份的?!?/br> 獎勵的確是兩份,但如果一人放棄的話,那這兩份就可全部落入懷中。 金尾原本打算著先把任務(wù)拿下,再在回去的路上解決無面,畢竟多少次了,這家伙在他的絕對優(yōu)勢下都會唯唯諾諾地答應(yīng)所有條件。 然而這次,無面那家伙似乎撞了個大運(yùn)! 無面的能力其實(shí)說強(qiáng)也強(qiáng),說弱也弱,就看被喚得第一個人的力量,所以最初是他占據(jù)有利位置,無面只敢在一旁候著,只是沒想到這家伙運(yùn)氣這么好,看起來那人的力量相當(dāng)強(qiáng)悍。 “哎呀!金尾哥哥,人家也只是開玩笑而已嘛~” 無面臉上堆滿了笑容,一雙眼睛都瞇成了月牙,聲音從甜蜜驟然變得陰冷,“人家只是想開一個金尾哥哥任務(wù)中死去的玩笑,是那種死得不能再死,連魂燈都救不活的那種哦!” 這臭娘們! 果然早就有要?dú)⑺浪南敕ǎ?/br> 金尾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他盡力躲避著,找準(zhǔn)機(jī)會穿過飛舞的長發(fā),快速撲向不遠(yuǎn)處的少女,無面遠(yuǎn)攻十分在行,近戰(zhàn)卻是軟肋,每次輸給他也是因?yàn)樗麜媚笾娜觞c(diǎn)攻擊。 果然,無面的臉上起了慌亂。 金尾微笑,這一次他又贏了,可當(dāng)他這么想的同時,原本嚇得后退的無面忽然頓住腳步,細(xì)手一伸牢牢掐住了他的脖子,那力氣太過恐怖,即便他迅速在脖子上附了一層堅(jiān)硬的蛇鱗,仍然能聽清蛇鱗片片崩裂的聲音。 “?。⊥烁嬖V金尾哥哥,這個名字的主人擁有無盡的力量,我現(xiàn)在只奪取了百分之二十,就能玩弄你了呢!”少女的聲音猶如一道催命符。 金尾被掐得說不出話來,牙尖的毒液落在無面纖細(xì)的手上,卻沒有一絲作用。 這不可能! 他的毒液,天下沒有不腐蝕的東西。 無面這次所奪取的,到底是個怎么樣的怪物! 看著金尾青紫的臉龐,無面幼小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忽然大笑出聲,“終于!這一天終于到來,啊!這具身體太棒了,這還僅僅是百分之二十的力量,若是全部歸于我,那、那是不是連大人都不是我的對手,啊?。】禳c(diǎn)……快點(diǎn)全過來,我的力量?。 ?/br> 她的臉上滿是瘋狂與快意,眼珠子違背常理地瘋狂轉(zhuǎn)動著,但下一秒無面的表情與眼珠子全部僵住了,肩膀上被突如其來的一只手摁住了。 孟曉黑著臉站在后面,皮笑rou不笑地說:“可以,我過來了,你有什么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