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等把人拉開,又把躺在地上那個送去了醫(yī)院。一行不大的少年從旁人口中七湊八湊了解清楚來龍去脈,才不得不感慨一句:禍從口出啊禍從口出。 這事兒怎么著也不能算小,對方在icu住了好幾天,家里也不是說不上話的。家長動不了虞沉,就只能轉個彎逼學校。 虞曄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怎么說也是自家理虧,雖然是對方犯賤在先。何況現在輿論壓力能壓死人,死去的人如何先不管,活著的人畢竟還要繼續(xù)生活。因此也用不著學校為難,主動辦了轉學,費了不小功夫。 轉學對虞沉而言幾乎沒有什么影響,他無法解釋那一天為什么會選擇在她身邊落座,更無法解釋一向冷漠的他為什么會因為一個陌生人多管閑事。 興許凡事講眼緣,她不過是在恰當的時間了對上了他的眼緣。 再之后的事情簡直就是順理成章,當你遇上一個對的人,任何事情都會無師自通。 學著去關心,學著去呵護,學著去愛人。 那時他偶然在網上看到一句話:我之前沒有愛過別人,你是第一個,我怕我做的不夠好,讓你覺得愛情不過如此。 怔然觸動,他此后更加努力,自此有了思念,有了牽掛,怕她失望,怕她覺得他給的愛情不過如此。 茫茫人海,短短人生八十年。冷漠良多,溫暖才更顯珍貴。他要有多不容易才能遇到這個人?心甘情愿的為之不斷付出,不求回報。 當你對這個世界重新燃起熱情和希望,你才會發(fā)現這是一種多美妙的體驗,而所有的一切,只因為她。 虞沉心中有很深的陰暗面,他偏執(zhí),占有欲強。他不喜歡她為別的事情分心,不喜歡她交新的朋友,甚至痛恨她為養(yǎng)母憂思流淚。有時也會想,她只需要有他一個人就夠了啊,他會給她一切…… 可是這面陰暗又積極地向往陽光。 凡此種種,到頭來他發(fā)現自己最恨的還是她臉上沒有笑容。 因此他幫她交朋友,帶她做想做的事,不計代價的給陳欣怡治病。 盡管這代價令他錯失了她的四年,他從未后悔。 虞沉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走下去,沒有別人,沒有波瀾。他會走在前面,解決好一切。 但可能幸福的通病就是這樣,容易令人得意忘形。 很多年前他曾聽過自己父親的故事,那時男人還年輕,還沒有現如今風流的個性。大學期間遇到了談婚論嫁的女友,已經到了非卿不娶的地步。虞曄也年輕過,也有過不計后果沖動的時候。 然而得到了什么后果? 女生被迫打胎遠走他鄉(xiāng),家里也被毀的差不多。 他父親被勒令在畢業(yè)之初結婚,對象正是他的母親?;楹笕暧辛怂?,守著沒有愛情甚至沒有感情的家庭過了十幾年。 所以有時他甚至能在一些方面上理解虞曄,不愛就是不愛,逼不得。 虞曄深知他繼續(xù)淪陷的后果是如何,旁敲側擊的提醒過幾次。 也就是在這里,他十八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挫敗。面對壓力面前強權,為了自己誓死要保護的東西,不得不妥協。 說到底是低估了自己祖父。因為父親早年的事情,不能容忍在孫子身上重蹈覆轍。 他早該知道,一個年輕時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男人怎么會輕易信了一個小孩子的話?他早就什么都知道,不過像個逗趣之人一樣,作壁上觀看著他掙扎折騰。 出國前,虞曄送了他一句話:連自己女人都保護不好的男人只能算懦夫。 去機場那天,只有父親的特助徐志送行,他拍著他的肩膀,說的話意味深長,也算是對虞曄贈言的一種變相解讀: “錢權兩樣缺一不可,想要做些事,總得自己有本事,不是嗎?” ……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四年是怎么過去的。 一個人的時候,思念就像毒、藥,鯨吞蠶食折磨意志。 瘋狂的想見她,瘋狂的想聽到她的聲音,瘋狂的想要抱她抱在懷里。他什么都不管了,只要她就好…… 但人生在世,離不開迫不得已四個字。 想方設法避開祖父的眼線,想方設法發(fā)送一封僅僅幾個字的郵件。無數次不成眠的夜晚,想念到崩潰…… 他學會喝酒,學會一個人大醉一場。學會隱忍,學會收斂鋒芒。學會把自己當做機器,沒日沒夜的學習工作,逼迫自己快速成長。四年里沒有一次回國,只怕自己哪怕離她近一點都會忍不住。 master答辯的最后階段,國內接二連三傳來消息,祖父病危,招他回國。虞沉飛速的處理完所有事物,下飛機就馬不停蹄去到醫(yī)院。 那時候祖父的精神已經很不好了,大半的時間都在昏睡,吸著氧氣罩。那個叱咤商場多年,手段雷厲風行的成功商人,此刻虛弱的躺在病床,臉色比墻壁都蒼白。 可以看出最后的這段時間他受了不少罪,一次次的化療不止折磨身體,更在折磨精神。顴骨不正常的凸起,眼窩深陷,樹皮一般干癟的皮膚下能看到細細的血管,氣若游絲。若非氧氣罩里薄薄的一層霧面,當真和死了一樣平靜。 他在醫(yī)院衣不解帶守了整個下午,傍晚時分,老人睜開了眼。 臉頰些微紅潤,人也顯得精神了不少。 見到唯一的孫子坐在床邊也不意外,只是唇角帶著笑:“阿沉,你回來了?” 他點頭,喉間說不出的憋悶。 老人摸索著,緊緊握住他的手,那力道哪有病人的虛弱?周邊皮膚都被捏的泛了白。有幾分相似的黑眸精光滿滿。 半晌才說:“……你啊,比你父親要強上許多,我對你,一點都不擔心?!?/br> 虞曄站在門邊,臉上有些憔悴,沒有說話。 他還是死死握著虞沉的手,因為把控不了力道而發(fā)抖,抿著唇,盯著孫子的臉看。 “好……好好……阿沉,好……”一連幾個好,不知意義何在, 虞曄的眼白布滿紅絲,不忍開口:“爸爸……” 虞曄恍若不聞,問孫子:“阿沉,你恨我不恨?” 虞沉搖頭。 他嘴角掛起一絲笑,似乎是釋然,又似乎是放心。 過了不知多久,才回神一般,看向兒子,低聲道:“讓曹律師進來吧?!?/br> 四十多歲的男人,聲音都帶了哭腔:“爸……” 虞堅德咳嗽幾聲,揮了揮手。 接下來的事情幾乎可以預料到,律師最后一遍宣讀財產分配。所有不動產劃歸兒子虞曄名下,所有大大小小股份及投資都冠上了虞沉的名字,至于那個私生女,沒有關于她的任何消息。 當晚九點二十八分,心電圖沒了生命特征,虞堅德離世。 虞沉沒有停下,有條不紊的安排葬禮、出殯、追悼會…… 虞堅德葬禮按照他生前的意愿辦,極盡低調,只請了少數親朋好友。 一生轟烈起伏,最終歸于平淡。 …… 數日后的一個上午,他踏進虞氏大門,搭總裁辦專用電梯登上最高層,一步步走向那間會客室,一步步離她更近。 推門的那個瞬間,時間暫停有一個世紀那么長。 他的姑娘,眉眼如初,不施粉黛。黑色長發(fā)柔順披后,順著圓潤肩頭而下。茶色雙眼純粹干凈,皮膚白皙。 一如初見。 他終于可以將她攬入懷中,懸掛四年的心仿佛才落回原處。 說出那句幾千個日夜幻想過無數次的話:“我回來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忍不住來給我沉哥洗刷冤屈了 不過沒寫完,白天再刷新一遍哈~ —————————————— 好辣~寫到這里差不多了。可能寶寶們會問為啥沉哥不直接解釋呢? 把鍋推給去世的長輩,這不是我沉哥的作風。 另外,笑哭,你們?yōu)樯稌X得已經完結了,早上看評論一臉懵逼啊????? 一會兒還是正常更新,不要等,不知道幾點可以寫完 第77章 折騰了一整天,現在燒是退下去了, 身上卻還發(fā)著熱, 酒勁還在, 暈暈沉沉的也不舒服。 虞沉讓她去洗澡, 自己則熟練的系好圍裙,轉身進了廚房。 徐若茶偶爾住在公寓, 衣柜里有她的備用衣服。轉了一圈, 倏然放松后的身體倍感乏力不堪, 現在只想泡個熱水澡,然后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的睡一覺。 淋浴的熱水溫度很好,澆在身上舒服又愜意。她站著不想動, 磨磨蹭蹭洗了近半個小時才出來。 餐廳的桌面上已經擺好食物。簡簡單單的白粥,再無其他。 徐若茶本來沒胃口,胃里火燒一般難受, 此刻看到白凈碗里黏稠的粥倒是生出一點餓意。 虞沉從廚房出來, 把圍裙解下,順手從她肩膀上拿起毛巾, 借著身高優(yōu)勢幫她把擦半干的長發(fā)。 熟悉感在一點點回歸, 她突然就不想動了, 鼻尖猝然一股酸澀, 有些難受。 拉開椅子落座, 她抓起勺子送了一口粥進嘴里。米粒已經被高壓煮的很爛,米和湯糅合在一起,恰到好處的火候。糯香在唇齒間流連, 黏潤又清爽,最后伴隨guntang的溫度順著喉嚨填入胃部。 舒服的想要嘆一口氣。 她從來不知道一碗白粥還能有這么美味的時刻,手上的動作不停。 虞沉幫她把兩邊碎發(fā)掖在耳后,“我中午餓到你了?” 她臉一紅,速度放慢下來,把嘴里的東西吞咽下去,開口:“你怎么不吃呀?” “不餓?!?/br> …… 一碗粥很快見了底,她吃的心滿意足。肚子圓滾滾,什么也不想做。 他在廚房收拾碗筷,徐若茶就趴在桌子上逗貓。 換做是以前的虞沉,絕對不會允許小動物上餐桌,現在也不見有什么特別的反應。 “一個人照顧它們,會不會很累?”他背著她站著水池邊,背影高大,肩膀很寬, “它們很聽話,而且有保姆幫忙做大多數的事,我不累?!?/br> “你把它們照顧的很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