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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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玥點點頭,恭敬道:“那楚生覺得,王賀一事就這么放著了?” “不放,”顧楚生端起茶杯,神色淡然:“讓衛(wèi)韞去討賊就是了?!?/br> 第101章 (8.2) 讓衛(wèi)韞去討王賀,若衛(wèi)韞想要和王賀聯(lián)盟, 或者以王賀之手打趙玥, 那必然不會動王賀根本, 這樣一來, 便可找到理由發(fā)揮,借機懲治衛(wèi)韞。 若衛(wèi)韞動了王賀根本,那王賀之患,也就不足為懼。 趙玥將顧楚生的法子前后一想,抬起頭來,真誠道:“這么多年,也就你忠心耿耿對我了?!?/br> 顧楚生面色不動, 對趙玥的感激不置可否, 他專心致志盯著棋盤, 只是道:“陛下,該你落子了?!?/br> 顧楚生與趙玥下著棋時,衛(wèi)韞將給楚臨陽和宋世瀾的信都送了出去。如今這兩位都在前線抗敵,怕都在看這華京的熱鬧, 楚臨陽的態(tài)度衛(wèi)韞大概能夠揣摩, 但是宋世瀾…… 這個人近年來穩(wěn)住了宋家,幾乎已經(jīng)將宋家收入囊中,雖然還是世子身份,但卻是宋家說一不二的主人。他向來是個笑面虎,同誰都笑意盈盈,但實際心思難測, 饒是衛(wèi)韞也說不定這人是怎么個想法,也只能先去探底。 等寫完這兩人的書信,準備修書給王賀時,衛(wèi)韞突然頓住了筆墨。 他皺了皺眉,想了片刻,卻是放下筆來,只送了兩封信出去。 辦妥了這些,他回到屋中,楚瑜正在給楚臨陽去信,見他過來,有些疑惑道:“這就寫完了?” “給王賀的信,我沒寫?!?/br> 衛(wèi)韞跪坐下來,平靜出聲,楚瑜皺起眉頭:“為何?” “如今王賀自立為王,消息必然也傳到了宮里,嫂嫂覺得,以趙玥的性子,會如何做?” “你且直說?!?/br> “趙玥會怕我和王賀結(jié)盟,或者暗中幫助王賀?!?/br> “這是自然。”楚瑜有些摸不透衛(wèi)韞的意思,衛(wèi)韞笑了笑:“若我是趙玥,王賀我不能不管,衛(wèi)韞也不能不管,便干脆讓衛(wèi)韞去打王賀,打贏了接觸王賀之患,打輸了就拿衛(wèi)韞問罪,也算民心所向,嫂嫂覺得,趙玥會不會這樣做?” 聽到這話,楚瑜露出恍然之色來,她立刻反應(yīng)過來:“那你若此時給王賀書信,日后又擔(dān)任主帥,王賀便可拿書信威脅你了?” “正是如此?!毙l(wèi)韞認真道:“所以此刻我不宜去給王賀書信,我如今只能是拖著,若是拖不過,我就要同趙玥要人要馬,等打完了蘭州,我們便占地不動,當(dāng)一個不宣告于人的安蘭王?!?/br> 沒想到衛(wèi)韞竟是如此果斷就定了下來,楚瑜反而愣了愣,片刻后,她有些不安道:“你若要反,以何名目來反?” “這次我過來,找到了蘇查給中趙玥的信,就可以坐實了趙玥通敵的罪名。加上這些年趙玥為了給長公主修建行宮,打著軍餉之名苛捐重稅等事兒抖落出來,一樁樁一件件,都是罪名。” “有了這些罪名,我再讓沈無雙站出來指認他?!?/br> “指認什么?” “他不是秦王世子。” 聽到這話,楚瑜愣在原地,衛(wèi)韞平靜道:“當(dāng)年他之所以能活下來,是因為沈無雙的哥哥給他準備了一個替身,可是他到底是替身,還是真正的秦王世子,誰能說得清呢?” 衛(wèi)韞喝了口茶,眼里帶了幾分嘲諷:“有真的罪名,有假的謠言,真真假假混雜在一起,給一個人潑污水,那真是太容易不過。到時我們便以帝君無德,血脈有疑的名義將他換下來?!?/br> 楚瑜沒說話,她靜靜看著他。 當(dāng)年的衛(wèi)韞會因為自己不上戰(zhàn)場愧疚痛哭,如今他卻已經(jīng)能平靜又熟練說著這些朝堂上的骯臟手段。 楚瑜看著這樣的衛(wèi)韞,感覺自己的心抽了起來,她沒說話,衛(wèi)韞卻從她的眼里看明白了她的意思。 “嫂嫂不必意外,”他垂眸開口:“人都會長大的?!?/br> “我知道……”楚瑜干澀出聲,她苦笑起來:“我并沒怪你的意思,我知道?!?/br> 只是可惜。 楚瑜嘆息出聲,衛(wèi)韞聽著她的嘆息,忍不住捏了拳頭。 等到夜間里,楚瑜拆了發(fā)髻,聽得晚月道:“小侯爺果然是長大了。” 楚瑜應(yīng)了聲,她平靜道:“平日里有哪家同小侯爺年紀相仿的好姑娘,你多留意一些。” 話是這么說,可楚瑜卻知道,當(dāng)年衛(wèi)韞的妻子清平郡主,那是當(dāng)時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不僅容貌清麗動人,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還寫得一手好文章,年僅十五就能以一篇論水患的策論震驚大楚。她是神醫(yī)江流關(guān)門弟子,常年在外游歷,救濟災(zāi)民百姓。當(dāng)年衛(wèi)韞一直敬重她,哪怕是在婚后,哪里有征戰(zhàn)疫情,哪里就有這位郡主出面安撫,也因著如此,衛(wèi)韞在民間聲望一直極高。 那清平郡主就是活菩薩一樣的人物,想要找出比清平郡主更好的女子,怕是不容易。 只是她也不知道清平郡主與衛(wèi)韞要在什么時間、什么地點、如何相遇,于是也只是隨意去幫忙看看,若是真的遇到更好的,也是一樁美事。 聽著楚瑜吩咐,晚月這次沒有應(yīng)聲。楚瑜抬頭瞧她,有些奇怪:“你怎的不說話?” “夫人,晚月一直很疑惑,”晚月嘆了口氣:“您對小侯爺,真的沒什么心思嗎?” 晚月說完這話,就打量著楚瑜,似是隨時準備等著認錯。 楚瑜沒想到晚月問得這樣直接,她愣了愣,看著燭火,想了許久。 “他是我很重要的人?!?/br> 她開口,卻是再沒有其他。 聽到這話,晚月也就明白了楚瑜的意思。衛(wèi)韞之于她,很重要??墒菫槭裁粗匾瑓s是誰都不知曉的原由。 若說是愛,她內(nèi)心早已如枯井,同這正值少年的人談不起愛。 若說不是愛…… 她也未知是什么?;蛟S是感動,或許是親情,總之人一輩子,除卻愛情,還有太多。 只是說完這話,楚瑜竟是有些茫然,等她梳洗睡下,她盯著床頂看了許久,恍恍惚惚,終究才是閉了眼。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朦朦朧朧就夢起四年前,在北狄時燈火節(jié),那天晚上她和衛(wèi)韞在屋頂看千萬燈火升騰而起,那本是很美好的場景,她在夢里睜著眼睛看著,卻不知道怎么,少年衛(wèi)韞就俯下身來,親吻在她唇上。 那本是蜻蜓點水一樣的吻,他太年少,甚至不知道下一步應(yīng)該要做什么。 于是他就是一下又一下,反反復(fù)復(fù)親吻在她唇上。 她在夢里呼吸急促起來,然后場景猛地轉(zhuǎn)換,變成了她十五歲時洞房花燭夜。 那天晚上她和顧楚生在一個破爛的小院里,貼上了喜字,點了紅燭,顧楚生執(zhí)意用了對于當(dāng)時他們來說的巨款購置了鴛鴦被枕,繡了喜字的紅色羅帳。 夢里她像年少時一樣,緊張得背對著對方。對方一開始也是沒有動彈,許久后,他從背后抱住了她。 他身體很熱,胸膛很寬厚,他伸出手,攬過她的腰,然后帶著厚繭的手覆在她柔軟之上,輕輕拿捏。 不是顧楚生。 在對方動作那一瞬間,楚瑜猛地意識到這一點。 夢里的她沒有抗拒,沒有動彈,她仿佛是被施了咒一般,靜靜感受著那人的動作。每一步都做得很緩慢,沒有記憶里最初的疼痛,他帶著極大的耐心進入她,在歡愉之時,從背后輕吻著她瘦得凸起的脊骨。他的吻蜻蜓點水,卻激得她弓起背來。她眼前一片模糊,死死抓住了被子,蜷起腳尖。 她不知道身后人是誰,也不想知道是誰,她感受著巨大的歡愉鋪天蓋地而來,直到最后一刻,她猛地聽到那人的聲音。 “嫂嫂……” 也就是那瞬間,她覺得眼前猶如有白光猛地綻開,她從夢境中驟然驚醒,睜開雙眼,看著夜色,大口大口喘息。 惶恐將她徹底淹沒,她感受到自己身體的異樣,她在暗夜中緩緩抱住自己。 她瘋了。 她想。 她一定是瘋了。 怎么會想到這樣的事,怎么會夢到這樣的事,而夢到最后,那人怎么能……怎么能…… 楚瑜顫抖著從床上起身來,焦急喚起了守夜的長月,長月有些疑惑:“夫人怎么了?” “備水……” 她穩(wěn)了穩(wěn)心神,這才發(fā)出聲來:“我要沐浴。” 長月有些不明白,但楚瑜吩咐下去,她還是去準備了浴桶,給楚瑜凈身。 準備好水后,楚瑜讓所有人出去,自己坐在浴桶里,感受著水將她徹底包圍,清刷過身體所有在夢里留下的痕跡。 她在水里慢慢冷靜下來,思索著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然而思索許久后,她想。 她大概真的需要一個男人了。 而衛(wèi)韞在她心里,也不知道從那一刻起,便已經(jīng)是個男人了。 或許是將衛(wèi)韞的心思想得太多,夢里都忍不住有了奇怪的念頭。 楚瑜抬手將水潑在自己臉上,讓自己清醒許多,她深吸了一口氣,將所有想法按了下去。 隨意清洗了片刻,她站起身來,正穿著衣服,就聽外面?zhèn)鱽硗▓舐暎骸按蠓蛉耍櫝谕馇笠?。?/br> 聽到這話,楚瑜皺起眉頭。 “他可說什么事?” “說是有關(guān)王家的要事?!?/br> 外面答得規(guī)矩,楚瑜想了片刻,終于道:“請他大廳等候?!?/br> 說著,她起身來,換了平日穿的正裝,這才走了出去。 來到大廳,顧楚生早已候在那里。他正坐著喝酒,神色看上去有些憔悴,楚瑜走進來時,他抬眼看她。 他的目光說不出是喜是悲,就那么靜靜看著,帶了些許絕望頹然。 楚瑜朝他行了禮,隨后跪坐下來道:“顧大人這么晚前來,不知所謂何事?” 顧楚生沒說話,他看著她,舉杯將酒一飲而盡,似是壯膽。 而這個時候,衛(wèi)韞悄悄來了大廳外,他就站在窗口,靠著墻,聽著兩人對話。 顧楚生抬眼看著楚瑜,他盯著她,似是在做一個極重要的決定。 楚瑜迎著他的目光,含笑道:“顧大人?” “我想了很久,”他沙啞出聲:“想了很久,我終于還是來了?!?/br> 楚瑜笑容不變,顧楚生站起來,搖搖晃晃走到楚瑜身前,蹲了下來,從懷里取出一個盒子。 “阿瑜,”他抬眼看著她:“我想娶你。” 作者有話要說: 衛(wèi)韞: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