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他白家少爺出面安排下的事什么時候有過差錯?本想著在jiejie面前顯顯自己的本事,沒成想卻是丟了個大人,難免讓jiejie看低自己。 想到這,他心下大恨,打定主意不但讓那幾個出面的大漢吃不了兜著走,那幾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地痞也是決不能輕饒。 而白氏在一旁將一切都看在眼里,也是凝神不語。 過了一會子才到:“那領頭的人,怎么看著眼熟?該不會是那位的人吧?” 白宇瞻一時間沒有明白jiejie說的是誰,問了句:“jiejie說的是哪位?” 可是接著他便領會了jiejie的意思,轉頭看向jiejie,瞪大眼睛詫然道:“你是說……那位?” 接著又搖了搖頭,道:“怎么可能,那位從來不上岸的。” 白氏悠悠道:“都是道聽途說罷了,說不定還是他自家傳出的話。他哪天上岸了又有哪個知道?便如現在,若非我曾見過那領頭的小子,也不會想到是他。你手下人不少,總有一個半個與那位的手下打過交道的……趕快查一下!” 白宇瞻心中還是不信jiejie的說法,卻又不敢怠慢,涉及到“那位”的事不是下面管事的人能處理好的,自己忙下樓安排去了。 白氏在樓上看著剛剛下水的木船,心里卻還在想著“那位”的事情。 大沅朝廷治下還算清明,陸上已經很少有的大的山寇土匪,但是大江大河上還是有不少的水寇,其中比較有名的是鄱陽湖,洞庭湖,蘆葦湖,和錢塘江,漢江,嫩江,沅江上的匪寇,被稱為三匪四寇。 這三匪四寇忽悠相同,一時結為聯盟,之上還有個大匪頭,叫激水客的。 當初三匪四寇或者敗于其手,或者欠下他的恩情,于是共敬他為水路盟主。這激水客頗為能戰(zhàn),朝廷圍剿他數次,都被其擊潰。據傳他始終都在水上度過,從不下船上岸。 白家因為水上的船務較多,與眾多黑白兩道打著交道,自然對這位水上的土皇帝頗多耳聞。 白氏尚在閨閣時,倒是曾看見父親宴請了這些個形形色色的鏢頭,頭目一類。 而方才那個黝黑清俊的男子,似乎乃是那位“土皇帝”親信下屬一類,曾經出言譏諷過父親,便揚長而去,囂張得不得了。 父親身為富甲天下的大富豪,卻請不動一個水寇頭子的屬下,當著是白氏心內頗有刺痛。 此后她便也是勸導著父親,努力攀附上太子的高枝,不然一界商賈,就算錢財再多也是rou雞一只,甘為人魚rou…… 這崔家的小子竟然與那激水客攀上了關系! 白小姐越往細想,越是心驚。直覺崔家的船行似乎要成塊巨石路障,并不是想像中那般的好扳倒的。 可惜她手里并無憑證,若是能證明這崔家暗中與激水客勾結也便好了,倒是可以叫太子出面抄了崔家滿門, 想到這,她囑咐弟弟千萬莫要輕舉妄動,待得她回去稟明了父親再議。 再說瓊娘,這邊完成了崔公子的祭祀之禮,那邊還要馬不停蹄地赴宴,盡一盡未來瑯王夫人的禮儀。 是以,回家脫了儒衫之后,便是綾羅綢裙,云鬢玉釵地去參加禮部侍郎母親的壽宴。 到了侍郎府里,看著那些個熟悉的面龐,嗅聞著醉人的酒香,真恍惚是回到了前世的那些個交際宴會之上。 不過瓊娘卻是不愿再做前世八面玲瓏,刻意討好逢迎的賢婦貴妻了。 瑯王也是一早便言明的了,做他的王妃,只管受用著別人的阿諛奉承便好,莫要費心討好任何人,若是受了哪家閑氣,也不用任著,盡是頂回去好了。 遇到那不好頂的,便只告訴他便是,他自會替她出頭。 瓊娘雖然覺得這話不可全當真,但是一個跟太子不甚對盤的王爺之妻,的確也是不用費心經營,不然廣為結交的結果,必定是被儲君看在眼里,有拉幫接盤的嫌疑。 這樣一來,王妃的結交任務大減,只剩下用心品嘗宴席,不辜負了王府送出的紅封銀子。 是以,瓊娘兩世以來,倒是可以真正舒心的享受這宴席的愜意。只任著身邊的夫人們來回走個不停,手里拿著筷子,卻要假情假意地互相逢迎吹捧。 她跟雍陽公主和云曦小姐幾個相熟的坐在一個桌旁,吃得多,說得少,吃飽了,便盤腿坐在花園子的長席上聽自己侍女們聽到別家府宅里的秘辛隱聞,消散下肚子里的美食。 瓊娘懶洋洋地用團花繡扇掩了檀口,打了個哈欠,準備著在這消磨著睡上片刻,好等待府里晚間的請來的花旦名角搭臺請戲,過一過通曉聽戲的癮頭。 說話的功夫,雍陽公主突然一撇嘴道:“皇兄也是太糊涂,怎的讓個妾在人前晃悠,我那皇嫂不是還在嗎?就算只剩下一口氣,也不該放任這太子府的風氣啊!” 瓊娘正專心地吃著方才侍女遞來的飯后果品。 這碗里的蜜果羹,那羹用羊奶調味,湯匙一舀嫩生生,她一邊吃一邊琢磨著有何改良的法子呢 ! 聽雍陽公主這么一說,便抬起頭一看。 可不是,這等子場合,哪家來到不是些稱頭的夫人嫡出的小姐。但是那太子的兩個妾,白氏和柳氏萍川,卻也精心打扮了一番,出現在了人前。 第80章 不過雍陽公主叫自己的侍女去細細打聽, 才知那白小姐乃是入太子府前與禮部夫人有些私交, 此番前來, 乃是以白家女兒遞送賀禮的名義。 而柳萍川, 也對不甘心自己為妾還要被白氏壓了一頭,知道白氏要出席那禮部家的壽宴后,便央了母親去請禮部家的小姐,以手帕之交的名義, 邀約著自己也一并出席。 這也便是太子府的太子妃沒有幾口氣的緣故, 這兩位貴妾各自尋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得以盛裝出席。 不過雖是出席,身為妾侍卻坐不得那些個正位夫人們的席位,只結伴去了偏院, 與侍郎府里的幾個姨娘和庶出的小姐們坐到了一處。 而現在吃完了壽席, 便是等待夜戲的時間,她們便隨著那幾個庶出的小姐一同入了花園子里。 這花園子臨時搭建了許多小閣, 供留下看夜戲的女眷們臨時休息一下。 而太子府的兩位妾侍也準備尋一間小閣歇息。 柳萍川坐定后,拿眼瞟了白氏一眼。 她自然知道如今的妾侍白氏, 在以后的日子當時多么風光,升至側妃, 掌握著太子府的內務實權, 協理著云曦王妃掌管府內兩庫的鑰匙。 不過她既然已知去前情,自然不會叫白氏得意太久, 必定要想法子取而代之…… 心里打著這樣的算盤, 她倒是樂得跟白氏表面交好, 一個閑談胭脂水粉, 另一個閑談養(yǎng)生一道,顯得太子府內一團和氣。 不過抬眼見,柳萍川便看見了瓊娘在對面處的高閣處靠著椅墊半躺,一副愜意自在的光景。 也是,再過些日子,她便要風光大嫁。只是嫁給的是個行將落魄的王爺,真不知有什么好得意的! 白氏想起這瑯王新近滿京城的傳聞,臉上不禁掛著得意的笑,覺得自己也應有些善心,尋了機會,倒是要好好地開解了自己這位jiejie一番,免得她沒入過瑯王府,犯了那怪癖王爺的忌諱也不知。 于是她眼看著瓊娘香甜地睡了一覺,起身去方便之時,便也起身,朝著與瓊娘一個方向前行。 待得挨了近了,她才假裝遇到一般,開口言道:“jiejie不日便要出嫁,我卻一直沒得空閑恭喜jiejie,幸而在這里遇到,少不得說句恭喜。” 在柳萍川看來,如瓊娘這般矜持倨傲的女子,怎么可能看得上瑯王那般品行不檢,前途黯淡的男子? 不過是因為瓊娘姿色動人,當初馬車撞倒了崔傳寶時,被那瑯王一眼看中,從此糾纏不休,最后到底是磨得下了圣旨,將瓊娘霸占入府。 這對于心高氣傲的瓊娘來說真是天妒紅顏的悲劇。 但這便是瓊娘該承受的祿數,一個商戶的女子貌美若天仙,招致來的都是災禍。 柳萍川如今雖然為妾,可是想到將來自己必定為妃,說不得一朝翻盤,母憑子貴,都是所不定的。 而瓊娘的未來卻是清晰可見,除了滿府的男妾女妾爭寵,更是熬不到頭見不得亮——要知道前世里她可是一直未見瑯王有后的,誰知是隱疾作祟?還是雨露盡付了后庭花的緣故? 柳萍川雖然說得客氣,可是瓊娘卻不想開口,連看都未看她一眼,徑直往前走。 她如今看著柳萍川那張臉便嫌惡心,更甭提開口了??墒橇即▍s好似看不出眼色一般,嗤嗤一笑,又接著道:“只是jiejie不知瑯王府里的內情,少不得meimei這個過來人多言幾句,免得jiejie吃虧……” 說到這,她故意將身子前傾,跟在瓊娘的身后耳語道:“瑯王怪癖多多,經常要往府里帶女人的,而且是用膩了的,便賞給他人,你這個做妻子的少不得迎了新人,送舊人,府宅里沒得清閑的時候。他不喜女子多言,若是太聒噪的,便是抽冷子窩心腳踹到一邊。在床榻上最是磋磨人,甚是粗魯,只顧著自己痛快,沒點子憐香惜玉……啊呀……” 瓊娘也是實在聽不下去了,黏人的綠豆蠅子真是揮都揮不走,只能尋個拍子一巴掌拍死,于是單手一個巴掌,抽得柳萍川啊呀叫出了聲來。 “抱歉,打只黏人的蠅子,失手碰了你,沒什么要緊的吧?”瓊娘雖則道歉,可是那臉上卻不帶半點歉意。 “你……你別囂張,待看瑯王厭了你,你在那王府里有什么好得意的!以后住了皇寺,可別哭著來求和離,讓我爹娘看在往日情分上解救你出火坑!” 瓊娘左右瞟了沒人,只柳萍川的丫鬟碧璽在,便干脆一把拽住了柳萍川的衣領子,扯住她的頭發(fā)往一旁的樹上撞:“無論怎么,我可沒像你那般低賤,一味爬別人丈夫床,怎么那么好睡?就不會自己找個無主的男人?告訴你,你如今可不是柳家的大小姐,不過是個妾罷了,竟是跑到本公主的面前吆五喝六!本宮的丈夫,用得著你來提醒?以后再胡言亂說一句,就是人前,也扯了你的頭發(fā)打你個不知檢點!” 那碧璽都看的慌了神,沒想到瓊娘一身雍容裝扮,冷漠疏離的表情,卻突然變臉,說動手便動手。 先前還尋了借口,可是后來打了了興兒,竟是收不住手兒的樣子。 柳萍川也暗叫失策,她竟是忘了這一世的瓊娘似乎敞開了性情,全然沒有了大家閨秀的包袱,許是跟那瑯王廝混久了,別的沒學會,這一言不合便動手的暴戾倒是學得十足。 可恨自己屢次被她打,原以為這等交際場合,依著瓊娘要臉面的性情,自當收斂,卻一不小心還是著了道。 瓊娘也是見好就收,打得那柳萍川不再犯賤,便揮一揮衣袖,從容離開。 至于柳萍川若是告狀喊冤,她也是不怕。太子就算根基穩(wěn)固,而得畏懼人言。 她只說柳氏言語不當冒犯了自己,那太子難道還會為了個妾,跟個異性藩王的王妃理論不成? 傳揚出去,豈不是笑掉了滿朝文武的大牙? 可是扯了那賤人,心里的郁悶卻不見消減。 柳萍川的話,半真半假的,到底還是入了她的心。 說到底,瑯王就不是個值得托付終身之人,想到前世里,他經常攬著各色嬌媚艷妾,出現在宴會人前的浪蕩樣。瓊娘便心里發(fā)堵。 她以后也不知,王爺的馬車會不會又被人下藥失了準頭,隔三差五的撞到了嬌媚小娘入府。 最后也是沒了心情聽夜戲,只想著早早回去休息。 可還未及走出月門,便迎面撞上位高大俊逸的男子,他人前冷酷慣了,看著撞入懷里冒冒失失的那個,到底是長目含笑道:“可是遠處見了我,故意地往懷里裝?” 瓊娘心內正是氣悶,沒想到抬眼便見了正主兒,便是冷聲道:“哪敢擋了王爺的道兒,這花園子里各色女眷齊全,不敢礙了王爺賞美……” 瑯王眉頭一皺,覺得這小娘又開始發(fā)了邪風,竟是要跟自己找茬的樣子,當下略一思索,問道:“可是來了月信?上次月信前也這這般渾不講理,心煩氣躁的樣子?!?/br> 瓊娘的臉一紅,心內也是自覺有些委屈了王爺。雖然前世里他前科累累,但這一世里,雖則前番惡劣,欺男霸女的混不吝。可是她也知,他倒是有些松動,漸漸改了些許的。 總不能因為前世的境遇,便對今世的楚邪惡形惡狀吧? 當下緩了氣兒,用眼角瞟了他道:“胡說些個什么,昂揚男子提那個,也不怕被人笑話?!?/br> 瑯王看她穿了一身淺色的綢裙,倒是不像來的樣子,便說:“知你在這,特來接你,夜戲咿咿呀呀的,沒甚么可看,本王帶你去溫泡溫泉,松絡筋骨可好?再五日便是大婚,到時侯少不得宴客,你身為王府的女主人且有的忙呢!” 瓊娘唾了一口:“少拐我去,原是當你好心,那般的布置,當真是個疼人解心的,誰知卻是為自己行了方便,與你溫泡,只怕是手腕都要乏累了呢?!?/br> 瑯王卻是笑得滲人:“若不是疼惜你,怎的會只叫你手腕乏累?少不得腰兒都顛斷,這幾日不見,你受得住,本王可受不住,今也在溫泉旁的茅檐別墅里過夜,一準將小瓊娘服侍了妥帖可好?” 瓊娘才不想跟他去,卻想起一樣要命的道:“王爺……若是以后爭吵,你可會踹我窩心腳兒?” 瑯王正自攬著她的腰兒在幽園小徑前行,聽了這話,斜眼道:“你若少將本王踹下床,本王便待你好些,圣人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這女子是半點都沒有受教?!?/br> 他說的這門官司,其實是前番幾次,二人在床榻上胡鬧時,瓊娘犯下的勾當。 有時撩撥得她起了興兒,那小娘便是不管不顧,一味閉眼輕音慢吟,待得按捺不住時,控制不住腿腳,便是嫩生生的腳板踹臉,幾次將自己踹到床邊,險險跌下。 瓊娘被揭了短,臉自又一紅,連忙說起了些許正經的,將這話打岔了去。 她本以為瑯王會問及碼頭上的紛爭,可是王爺似乎并不想多談那個,只輕描淡寫地問了問,然后話鋒一轉,說到:“對了,那叫翠玉的丫鬟,本王已經托人給你贖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