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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歸位在線閱讀 - 第42節(jié)

第42節(jié)

    今天她下轎時,就有幾位貴女盯看上了她的妝。

    夏時天熱,在馬車里困頓了差不多一天,大部分貴女臉上的妝粉都被汗液浸染得七七八八,脫粉脫得甚是驚悚。

    可是這瓊娘臉上的妝卻是服服帖帖,透著薄汗,閃著微光。

    瓊娘只不動聲色,從懷里掏出一小盒粉,在吃飯的功夫,柔聲細語地講述了這粉的好用之處,只聽得貴女們心動不已,瓊娘更是慷慨地拿出了鑲嵌了珍珠玳瑁的小盒水粉,給與她同桌的貴女們用上一用,同時不經(jīng)意地說出自己新近來了一批貨,只是這水粉的數(shù)量不多,叫個也較比世面上的貴了些。

    好多貴女都識得這位韶容公主乃是皇山下的食齋掌柜。是以聽了她兜售貨物之言毫不奇怪。

    當場就有幾個貴女跟她預先定了貨,瓊娘言明貨物實在是緊俏,口頭預定不算,且得付些定金。那些個閨女們回去之后,便吩咐了自己的丫鬟來給瓊娘送定金。

    瓊娘整理好了定金的賬本后,精神為之一振,她的那些進貨里,水粉只是打了個前鋒,還有布料和鑲嵌首飾之用的珠寶等物,只等她一一展示,為它們尋得慷慨買家。

    一時間,瓊娘只能感嘆萬歲為何不再多生幾個皇子,讓這來攀親的貴女們也再多上一些。就是再多來上幾船貨物,也不會煩惱了銷路。

    正翻箱子收拾衣服時,便聽窗戶有石子敲擊的聲音。

    循聲一望,原來是瑯王立在窗外。其實瓊娘也唬了一跳,沒想到瑯王這么一位異姓藩王竟然也在到夏宮消夏之列。

    只看一眼那位陰郁的神色,瓊娘便斷定他是來找茬的。

    這么一想,干脆也不出屋,只隔著窗紗說話。

    “夜色已經(jīng)深了,此地乃是皇宮重院,瑯王有什么要緊的,等到明日方便再說吧?!?/br>
    瑯王壓根不搭理她那套客氣疏離的說辭,板著俊臉道:“現(xiàn)在就出來,不然本王恐怕要給你行些不方便了?!?/br>
    瓊娘倒是知道這位作天作地的習氣,當下甩了手里的錦衣,幾步走了出來,沖到瑯王的面前道:“說吧,何事?”

    瑯王原以為嬌杏兒展枝的這位,應該透著幾分心虛,哪里想到,這說話可比他還沖,當下竟是氣得笑得帶殺氣:“何事?你是不是該解釋為何到了此處?難不成還想要湊趣嫁個皇子,提一提自己的身份?”

    瓊娘也是被他的驕橫氣得要倒了,只冷聲道:“要是照王爺?shù)恼f法,不也是湊趣來這里,準備撿拾皇子們挑剩下的貴女嗎?”

    瑯王被問得一窒,有片刻的停頓,又硬聲道:“本王問的是你,少在那里插科打諢!”

    瓊娘哪里覺察不到他片刻的心虛,只失笑想:原來自己想得真是不錯,皇帝還真是有心借此機會給瑯王找尋正妻。

    向來前世因為舞弊案,他早早失了圣心,倒是耽誤了找尋了身份尊賢的正妻。

    現(xiàn)如今倒好,他初蒙圣心,有皇帝親自為他做媒,見有皇后把關(guān)挑選,少不得覓一位良配正妻,免了孤老終身!

    其實這瓊娘想得不錯,皇帝的確是有為瑯王親自揀選正妻之意。

    只因為現(xiàn)在依著瓊娘那勞甚子的干姨母的身份,瑯王不好自己抬轎子就娶,總得萬歲下一道圣旨,理順下這宗親才好名正言順。

    可他幾次直言請旨,都被皇帝以“不立正,何意立側(cè)”而推脫掉了。

    此番夏髓宴,皇帝便言,滿城的適齡錦繡佳麗在此,正好為他選了正妻,到時候,正側(cè)有了先后,也免了被人說失了禮儀。

    瑯王原本也是無可無不可。他早早失了父母,君為父,由皇帝代為cao持也是名正言順。哪里想這小娘也會在此,被她這么嬌滴滴的聲音一問,他竟然有些心虛之感。

    可是這心虛也是片刻的功夫,便煙消云散,他一心想著瓊娘來此處的緣由,便又硬聲去問。

    瓊娘覺得明日行程甚是緊湊,自己得連換四套不同料子的衣裙,還有各色搭配的珠寶首飾。這些都要巧妙烘托出來,撩撥眾位貴女們心思麻癢。

    這么一看,還真不能跟這位忙著娶正妻的王爺磕牙太久,只翹著下巴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一尋思自己雖然是商家女,但也要有些進取之心,與其做個外地鄉(xiāng)土藩王的妾,倒不如給皇子做妾來得顯貴,王爺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時候不早了,還請王爺盡早安歇了去,免得明日形容不振,減了幾分風采,錯過了美眷佳偶便是有遺憾了?!?/br>
    瑯王自問活了這么大,還沒人敢當面毫無遮掩的羞辱他呢,那一句“鄉(xiāng)土藩王”可真是氣炸了江東少主的心肺!

    鬧了半天,這小娘還真是攀附高枝兒的心思。一個廚娘出身的商賈女子,竟是這般看不起他一個堂堂大沅朝的王爺?

    瓊娘自問跟他無話可言,轉(zhuǎn)身便想進屋??墒侨诉€沒走兩步呢,便被他扯得入了懷,只抗在肩頭,幾步便出了院子。

    瓊娘低聲驚叫:“你要干嘛!”

    瑯王用鼻子哼了一聲,冷笑道:“我們江東鄉(xiāng)土的風情,財大氣粗的都是看見貌美小娘便搶了回去受用,如今本王看你不錯,先自用了再說!”

    第63章

    瓊娘如今底氣足得很。

    這是夏宮, 不是瑯王府。她是太后親自下帖召來的韶容公主, 不是他瑯王府的廚娘!

    以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F(xiàn)在她還能懼了自己的干外甥?

    眼看著這瑯王又要耍橫的,竟是眨眼間變要過了院子,招搖過市被人看見。瓊娘檀口一張,只朝著瑯王的脖子惡狠狠地咬上了一口。

    這一口可是力道足得很, 只疼得瑯王想要伸手去拽她披散的秀發(fā), 可是剛要使力氣又緩了緩,冷聲恫嚇道:“再咬就扯了你的頭發(fā)!”

    瓊娘亦是不甘示弱, 只伸手便抓住滿滿一大把瑯王盤在冠里的頭發(fā), 大有一番魚死網(wǎng)破,皆成了禿子的架勢。

    瑯王氣得臉頰漲得通紅,心道:還制服不了你這小娘?

    便單手掄起, 作勢要去打瓊娘的屁股??墒峭岵钡皖^時, 眼角的余光正看見瓊娘緊閉著眼, 下力氣咬他的奶貓樣兒。

    那個認真的勁頭, 叫人是又氣又愛, 舉起的手也就又半天下不來了。

    而這小娘的丫鬟也是瑟縮地擠在了墻角,一臉驚恐地望著如小兒纏斗在一起的兩位。

    瑯王的脖子火辣辣的疼,不過怒氣倒是緩了緩。

    到底是被這滿嘴胡謅的小娘給氣糊涂了。此番若是真鬧出了什么動靜,這小娘的名聲可不盡毀了?以后與這些貴女相處,該如何坦然自若?

    這么一想, 他便又將瓊娘扛回了屋子。眼看這瓊娘磨著牙還不肯撒嘴, 便對喜鵲道:“給你家小姐倒水漱口, 該是滿嘴的血腥子了。”

    瓊娘其實也是心內(nèi)忌憚這個王爺?shù)幕觳涣?,這位可是犯起渾來敢犯上作亂的主兒,若是在這夏宮里將她擄掠了去眠宿一宿,鬧得盡人皆知,也不無可能。

    只想到這點,那牙勁兒便大著呢。

    直到瑯王將自己放回到椅子上,她這才緩緩松了口,只覺得牙床都有些酸麻。再看那鄉(xiāng)土王爺?shù)牟弊?,可不是流血了嗎?/br>
    瓊娘有些傻眼,她也沒想到自己能咬得那么重。

    瑯王冷眼兒看出了瓊娘似乎有些后悔的樣子,便又將脖子伸過去給她看:“你可是長臉了,咬這個地方,衣領(lǐng)子都蓋不住,明日圣上問,你叫本王怎么說?”

    瓊娘惱得一推他的頭,只伸著脖子沖著在外屋的喜鵲道:“再拿傷藥粉過來。”

    別看喜鵲在屋,可是小姐跟那位王爺之間一會打一會和的,也是看的云里霧里。

    眼看著現(xiàn)在似乎巨波復平的架勢,連忙應了一聲,拿出一小瓶傷藥,連同漱口的水杯給倆人送了過去。

    瓊娘用巾帕子在茶杯里沾濕了,然后給他擦干凈傷口再抹藥。

    只這一擦掉血痕,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那一嘴咬得可真狠,那牙印子深著呢!

    難為他方才居然忍住了沒有還手。

    瑯王半靠在床榻上任著瓊娘給他擦傷口抹藥,那冷靜也漸漸找回來了:“是太后找你來宮里作伴?”

    瓊娘抿著嘴也不說話,只食指輕輕撣,將藥粉均勻地撒在他的傷口上。

    這小娘,前世里也不知是不是十世貞潔的姑婆,繃起臉兒時,自帶一股師太的威嚴。

    若是平時,瑯王早就鬧開了,非扯破了小娘的假正經(jīng),鬧得她眼睛濕潤不可。

    可今日,明顯是他無理取鬧在先,小干姨母明顯還是沒消氣的光景?,樛跎俨坏玫蒙晕⑹找皇兆约旱膰虖垰猓粶惤?,捧著她的臉說:“男人的皮都硬,且讓本王看看,牙兒咬得松脫了沒有?”

    瓊娘可是沒想這跟他化干戈為玉帛,只微微側(cè)頭一躲。眼看著脖子止了血,便將那藥瓶子一扔道:“快黑了,請王爺快些回去吧!就算少了長輩的疼愛,也不好在你姨母這里耽擱太久。”

    瑯王自己心里捋了一邊方才倆人你來我往的氣話,覺得倒是抓住了些頭緒道:“選正妻,是皇上的主意,本王可還沒有點頭呢!要是你覺得難受……本王干脆請了旨,便娶了你做王妃好了?!?/br>
    本來說這話之前,瑯王還隱約覺得不妥,可是說完了之后,卻有種長出了一口氣的舒爽。

    是了,管他什么商家女不商家女!他江東王娶正妻,自然是要娶了順眼的。

    可看看這滿夏宮的適齡女子,除了他這乖謫仙,還有哪個稱頭的?盡是些沒長開的酸棗,沒的倒了牙!

    至于人背后的笑話之言,盡說去好了,反正就連這瓊娘都說他是個鄉(xiāng)土王爺,那還窮講究個什么?

    瑯王這邊倒是理順了關(guān)節(jié)舒心暢意??墒黔偰锬潜銋s有些直瞪眼,只開口道:“哪個要你娶,若是你去請旨,我……我便自絞了頭發(fā),陪著太后長伴青燈去!”

    若是以往,瑯王一準又是覺得這小娘害羞。

    可是眼看兩人剛吵了一個熱架,小娘眼角還有些紅澀,粉嫩的小臉也是緊繃的,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瑯王這才隱約意識到小娘平素說的不嫁人竟然是真的,臉皮不由有些僵硬,緊聲道:“你可是有了中意之人,拿這話來搪塞我?”

    瓊娘清聲道:“瓊娘可以發(fā)誓此生決不嫁人,若有違逆,當……”語音剛落,便被瑯王捏住了下巴,那起的毒誓剛開了個頭,便沒了尾兒。

    聽到毫不猶豫的決絕答復,瑯王直氣得指尖冰涼。真是天大笑話,自己好容易喜歡上的一個女子,也愿意自己輕賤了門第,娶她入門。

    可換來的卻是這么離經(jīng)叛道答復,心下氣惱,只鐵青著臉道:“你可莫后悔了!”

    說完,也不待瓊娘回答便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屋子里沒有開燈,她一個人在黑暗里坐了許久。

    最后在丫鬟喜鵲的小聲呼喚下,瓊娘長長舒了一口氣,她覺得自己的決定沒錯,與其跟個前路不明的王爺糾纏,倒是不如走自己想好了的路。

    第二日,夏髓宴正式開始。一大早,貴女們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百花爭艷般地來到舉辦宴會的宮殿外等待皇后的召見。

    不久,平日不甚理事的皇后便在幾位貴妃的簇擁下坐到宮殿的正中,幾位貴妃待皇后坐穩(wěn)后才依次做在皇后下首的位置上。瓊娘因為是太后的義女,不在此次夏髓宴的貴女之列,居然在距皇后最遠處也分了一個座位。

    皇后問了幾位貴妃休息可好等話后,也不忘問了瓊娘一句。瓊娘連忙站起,施禮道:“謝皇后垂詢,瓊娘昨日休息甚好?!?/br>
    皇后點了點頭,未等瓊娘落座,便對一旁侍候的太監(jiān)說道:“宣貴女們?nèi)氲畎伞!?/br>
    這跟前世里與瓊娘和顏悅色地說話的皇后相比,倒是略微有些出入。

    不過這也不奇怪。

    前世里的自己乃是柳大學士之女,乞巧宴上,才學名動京城。而現(xiàn)在的自己,雖然頂了個韶容公主的名頭,可其實就是個商家的平頭百姓。

    皇后肯屈尊降紆地同自己說上幾句話,便是禮賢下士的楷模了。

    倒是不太會特別的眷顧著自己。

    不一會的功夫,皇子們也到了。一時間分批上去向皇后請安,熱鬧極了。

    瓊娘微微四處打量了一下,并不見瑯王,心里略略安穩(wěn)了些。

    就在這時,有太監(jiān)宣道:“皇上駕到!”

    不多時,便看見身著便裝的嘉康帝滿臉愜意地走了過來,而跟在他身后的除了太子,還有江東瑯王。

    與其他皇子們涼爽而不失風度的著裝相比?,樛醮┑寐院裰匦遣弊由暇尤贿€繞了一圈的遮擋風沙的長巾。

    趁著皇上與皇后寒暄的功夫,三皇子打趣道:“瑯王,你這是這么裝扮?怎么圍得兜嚴?”

    瓊娘面上含笑,似乎在用心聽著皇后與皇帝之言,可是那耳朵卻微微一側(cè),聽著皇子們這邊的動靜。

    瑯王用眼角的余光掃到了瓊娘那等子略微傾斜的威嚴正坐。只冷笑道:“昨日見了只貓兒,尋思著好魚好rou的將她養(yǎng)熟,哪兒成想?yún)s是個不知好歹的,被她抓撓了個正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