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天埋在書里，也不發(fā)展發(fā)展愛好，元旦晚會連最簡單的唱歌都沒人報名。誒……我也不希望你們什么，哪怕能有戚茹一半懂事我就知足了。人家周末回家還替班主任改試卷呢，你們也沒個人體諒我，還嫌棄我布置作業(yè)多?！边@是最死讀書的優(yōu)生班。

    “瞧瞧你們，見天下課就是狼嚎，光在學校嚎有什么本事。要是能像戚茹那樣，上電視嚎去，我還稱你們一句?！边@是普通班老師對不服管教的男生們說的。

    “你們搞藝術(shù)的怎么不去參加選秀??？什么舞林大會，快樂女聲，多去見見世面嘛。人家不是藝考生都能考藝術(shù)上電視，你們也要加油??！”這是全校唯一一個藝考班班主任在哀嘆。

    于是全年級都知道了戚茹上了電視，拉二胡挺厲害，而且馬上要去省會比賽了。

    高二知道了，高一高三還會遠嗎？

    不說不知道，一查才發(fā)現(xiàn)，一中不僅戚茹一個，高一年級還有個學妹也參加了比賽，也能進省級賽。

    “這個叫徐寧的學習成績好嗎？戚茹那是不用擔心學習，她也不用擔心嗎？”

    “學習倒是一般，不過也是優(yōu)生班的。但人家有錢，我聽說她不參加高考，到時候直接出國留學呢。”

    “嘖嘖，一個兩個的，有錢人家都這么會玩嗎！”

    戚茹早就習慣了被圍觀，每一次月考和聯(lián)考放榜，都會有人在公告欄前圍觀前三，然后摸到她們班來，像看熊貓一樣打量戚茹?？上看味加兴?，沒什么新意了，慢慢也沒什么人來找。

    可徐寧是第一次感受，不僅有些心虛。

    她兩次選擇的曲目都是考級練習曲，全是因為練得多，而不是因為她的基本功有多么好。因為這次晉級，她甚至選擇了熬夜，松懈了一周的學習而用來練習九級考級曲目。就為了能在舞臺上多呆一會。

    第一次面對攝像頭緊張得像只鵪鶉的徐寧已經(jīng)習慣了，甚至有些享受萬眾矚目，啊不，百人矚目的感覺。

    戚家沒有古早的照片，但秦素衣有，甚至因為給秦家當童養(yǎng)媳，吃穿不愁，秦老夫人當時還給了她壓箱底的嫁妝，她都留著。

    其中就有適合表演的民國服飾，還有不少當時的流行款。秦老夫人過世后，她當閨女時的留存物也全給了秦素衣，可惜清朝的服裝實在不合現(xiàn)代審美，不適合拿出來。

    戚奶奶照著秦素衣的照片做改動，力求每周能讓戚茹穿上新演出服。她這兩年已經(jīng)做了不少，還夠戚茹去顯擺。秦明月知道戚茹要上電視，從加拿大某個移民的老繡娘手里買了兩件無袖繡花長裙送她。

    因為錄制地點在錦川，總評委換人，電視臺請來的四位評委中，兩個是廣播民族樂團的首席，另外兩個則是明星。一位是年紀大了名氣下降的歌手，一位則是業(yè)內(nèi)小有名氣的制作人。

    陸妙知道戚茹要去錦川參賽，興奮了兩秒便開始收拾行李，打電話問朋友如何制作應援板，一定要去現(xiàn)場給戚茹加油打氣。即使這只是個不太受關(guān)注的節(jié)目，她也想獻出一份力量，讓戚茹知道有人在意她。

    meimei如此，哥哥自然不遑多讓，陸景行比陸妙早一步得知消息，提前和外公外婆說過了要去省城陪師妹。

    場地有限，選手沒有家屬票，家屬并不能進入場地內(nèi)部。但有錢能使鬼推磨，都不用陸外公出手，陸景行自己就搞定了觀眾席的三個座位。

    陳霜和周怡倒是都想去，可惜去了沒地方住，而且兩人對攝像機之類的還有點抵觸心理。

    呂將和黃騰岳是從學校流言那聽來的，于是一人給戚茹去寺里求了一張開光符，保佑她心想事成，順利晉級。

    小黃想的簡單，純粹是想讓戚茹早日成為大明星，以后還能和別人吹牛說某某明星是我同學。

    戚茹能說什么，除了感動還是感動。

    “對了小七jiejie，你這次要演奏什么??？電視上總要延遲兩期，都沒看見你拉千本櫻的樣子。聽奶奶說你那天穿的可漂亮了?！?/br>
    陸妙常來戚家借住，偶爾會和戚茹換著穿衣服，一度很羨慕她衣柜里戚奶奶手工制作的衣裳。

    戚茹正在收拾行李，聞言遞給陸妙一張海報。

    “什么？”陸妙將卷起的海報展開，然后睜大眼，“我的天這也能拉嗎？”

    海報上，拿著折扇凹造型的周董側(cè)身看人，背后是一拍練武的黑衣人?；粼兹齻€金色大字擺在正中，似乎在向人訴說百年前的一段歷史。

    第62章

    周日的比賽，一行人于周六來到省會錦川。

    沒選擇酒店，依舊是住在了陸妙之前的家中。同行的徐寧倒是有伴，涂森魄瞞著家里打著去同學家學習的旗號跟著一塊來了錦川。

    周怡不知這事，老懷欣慰對戚茹道：“總算表弟也知道長進了?！?/br>
    戚茹只能笑。涂家未必就不知這小子真正去了哪，只是沒有告訴周怡。和書呆子講表弟的情史，家長們也知不靠譜。

    “哎呀玩什么玩，我要練琴呢！”

    離文化宮不遠的一家酒店內(nèi)長廊上，一男一女正在吵架。

    涂森魄委屈地看著徐寧：“聽說廣場上有露天表演呢，難得能見到雜耍，我還以為絕跡了?！?/br>
    “你自己去看不就行了嗎？乖?！毙鞂幰恢毙睦餂]底，這和考試不一樣，是有觀眾的比賽。

    學校考試時大家都埋頭做題，比賽時底下的觀眾都盯著舞臺上的選手，壓力倍增，徐寧知道自己的心態(tài)不夠強大，手上也許會出錯，更要多加練習。

    涂森魄跟在她身后小媳婦似的，一個人出門看雜耍多沒意思。

    “學姐不是說要勞逸結(jié)合嗎，到時候把臺下觀眾和臺上評委都當蘿卜看，假裝自己在蘿卜地里彈琴，保管你不緊張。”

    快到房間，徐寧一邊插卡開門一邊回頭說：“我能和戚茹學姐比嗎？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所以不要打擾我練習。對了，聽說學姐住的離這不遠，你可以去找她玩，她晚上應該不練習的?！?/br>
    兩人住酒店是分開定的單人間，徐寧雖然早戀，但該有的規(guī)矩不少，至今沒做出什么出格的行為，家里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隨他們?nèi)ァ杉医缓?，哪怕出了事也有大人在背后兜著，何況這是兩個知禮數(shù)的孩子。

    砰地一聲，房門被關(guān)上。涂森魄搖搖頭，拿出手機準備給戚茹打電話，沒注意到他身后一直跟著兩個男人。

    等涂森魄遠遠走了，年輕男子才出聲：“老師，我們也回房吧?！?/br>
    盧偉喬搖頭，“沒聽見他們說有可能去廣場嗎？走，碰碰運氣，沒找到人也能看雜耍。”

    這兩人正是從京里來的盧偉喬和江潮生。

    原本盧偉喬并不知道g省出了個民樂之星的選秀節(jié)目，還是江潮生和戚茹因為秦姨婆尋親一事通過電話才知道她最近在忙著比賽。

    盧偉喬頓時就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他當初去見林啟光，差點沒見到人。林老輕易不見人，更談不上請他出山，但因為戚茹，林啟光很給面子見了他一面，甚至上京城指導了樂團一個多月，接待來華訪談的總統(tǒng)和官員時也挺直了腰背，事后被日報點名表揚，還上了央視新聞。

    林老的要求很簡單，以后戚茹若是走音樂演奏的道路，盧偉喬必須照顧她。盧偉喬當然是立刻答應，戚茹的水平他在考級時就見識過，再加上林老后續(xù)的調(diào)|教，演奏員的標準絕對能達到。

    可這次的民樂之星他幫不上忙。

    這個比賽名氣不大，而是只在地方臺播出，請的評委雖是老熟人，可也是他對家。盧偉喬原本等著人來家里請他去當評委，可畢竟他地位太高，又不常出現(xiàn)在電視上，主辦方壓根沒考慮過請他。

    倒是把他氣了個夠嗆，還以為是主辦方不把他放在眼里。正好樂團最近無事，他也不再演奏而是指導，于是把江潮生拎了出來，讓他陪著一塊來錦川。

    涂森魄給戚茹打電話時，她正在浴室。明天上電視，舞臺更大，現(xiàn)場還有觀眾，務必要拿出最好的一面，所以陸妙建議她泡澡解乏，還熱心提供了去角質(zhì)的沐浴露。

    陸景行和陸妙兩兄妹坐在客廳看電視。

    “……我覺著動物世界還蠻好看的，哥哥你說呢？”陸妙捂嘴偷笑。

    陸景行點了點頭，并不覺得‘春暖花開，萬物復蘇，又到了交|配的季節(jié)，公海龜趴在了母海龜?shù)纳砩?，發(fā)出了酣暢的聲音’有什么可難為情的。

    畫面剛切換到一大群海龜，戚茹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小七jiejie，手機響了，要幫你接嗎？”

    浴室里傳出朦朦朧朧的聲音：“是誰？”

    “一個叫to young 的。名字好奇怪啊?！?/br>
    平時還不覺得，看著沒什么感覺，念出來忽然覺得有些羞恥，戚茹忍不住笑了：“你幫我接一下，問問他有什么事。”

    陸妙剛‘哦’了一聲，手機就被陸景行搶了過去，點開接聽，“喂？”

    陸妙頭皮發(fā)麻，不自覺后退了兩步，哥哥這個聲音太蘇了，她有點接受不能。

    對面顯然沒想到是個男生接電話，說話便帶上了半分小心。得知是陸景行后，態(tài)度又陡然一變。

    “是陸哥啊，戚茹學姐沒在嗎？”

    “在浴室。找她有事嗎？”

    涂森魄：“……”幾個意思？他不是不知道年級里有他們兩的流言，只是萬萬沒想到兩人居然住到一塊去了。

    “沒事，本來是想問問她去不去廣場看雜耍?！?/br>
    “太晚了，她需要休息。”

    陸景行不是擅自替戚茹決定，而是她說過，今晚要好好休息，應對明天早上的彩排。

    之前的比賽都沒有彩排，現(xiàn)場效果總是一言難盡，這次是在省會，無論是場地還是音響設(shè)備都是高檔貨，一百八十人中挑選了二十來個進行彩排，調(diào)試音響設(shè)備，順便給選手的服裝提建議，還特意從電視臺調(diào)了一批演出服允許選手挑選。

    戚茹便是二十人之一。因為她年紀小，顏值夠，人又上鏡，屆時播放出來鏡頭肯定會比旁人多。

    一百八十人也不是分一天比完，而是分兩天。剪輯成兩期視頻夠電視上播放兩周，否則就要延遲播出。

    “好吧，明天見。”涂森魄只能一個人去看，化悲憤為食欲，給自己買了點鴨脖啃。

    陸妙全程看哥哥和電話那頭的男生交流，一語不發(fā)，直到電話掛了才嘖嘖兩聲：“哥哥，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br>
    言語之間的誘導性太強，要不是她也在這住，肯定也誤會了什么。

    陸景行一臉嚴肅：“你說什么，我聽不懂?！?/br>
    “你裝吧?！辈贿^這樣也好，至少不用擔心他以后不會哄人。陸妙樂見其成。

    第二天一早，六點，戚茹便被人捏著鼻子叫醒了。

    “小七jiejie，快去洗漱。”

    戚茹瞇著眼睛一臉茫然，只見陸妙兩眼放光，手里拎著一個大大的化妝包。

    “快點，八點我們就要出門了。時間很緊的。”

    戚茹知道陸妙帶了大背包，可不知道背包里裝著這些東西。

    “不用了吧，彩排而已。而且鏡頭又不會給多少，不用了。”

    陸妙堅持，“哪怕只有一個鏡頭，只有一秒鐘，那都是展示的機會。而且你穿長袍，肯定要上一個英氣的妝容，要不違和感太強了。我會把你化得很英俊的?！?/br>
    戚茹這次的演出服依舊是戚奶奶手工出品，仿照《霍元甲》電影里李連杰的長袍，可她外表柔柔弱弱，一點沒有硬氣的感覺。陸妙在得知她演奏的曲目是霍元甲時，就決定要替她打理好妝容。

    戚茹只能由她折騰，好在她頭發(fā)短，只在腦后扎了一個小揪，要不然還要被她編成長辮。

    陸景行在一旁幫著遞刷子或是粉撲，三人在臥室忙忙碌碌，一個小時才堪堪忙完。

    戚茹個子高了不少，被奶奶和師父聯(lián)合起來養(yǎng)，最近又多了個姨婆，非說是補償她多年來的缺失，還動手做了西式菜肴，戚家的飯桌上從純種中餐變成了中西合璧，整個人胖了不少。

    光看背影倒也能撐得起這件長袍，再一轉(zhuǎn)身，看著便像是個男兒了。陸妙給她加粗了眉，原本就高挺的鼻梁和山根被她刷得愈發(fā)□□，兩頰用修容棒修過，一張鵝蛋臉硬是被陸妙弄出了硬朗的感覺。

    陸妙一手美妝蛋一手唇刷，看著成品非常滿意。

    “瞧我這手藝，以后要是沒考上大學，我就去當化妝師，以后也參加什么特效化妝師的節(jié)目，混個溫飽不成問題。”

    陸景行嘴上沒說什么，眼底卻全是笑意。戚茹平日里不愛打扮，有什么穿什么，除了過年有陸妙給她送衣服鞋子，她能三套衣服換洗一年。

    素顏再好，也抵不過化妝術(shù)給人帶來的震撼。

    戚茹望著鏡子里那個人，放出一個標準露牙笑，給陸妙道了聲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