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他看著杜若愚,目光溫和:“我和師睿沒有孩子,師睿一直把亦光當成自己的兒子看待,只是他為人古板冷硬了一點,腦子很容易轉(zhuǎn)不過彎。我原來以為亦光跟他的叔叔一模一樣,也是冷冰冰的性格……直到他跟你結(jié)婚了,我才發(fā)現(xiàn)他變得柔軟了許多。” 蘇溪然問杜若愚:“你是不是很奇怪大伯哥為什么遺囑要弄得這么麻煩,不一次性讓亦光繼承算了?” 杜若愚點點頭,他確實疑惑這點很久了。 蘇溪然說:“亦光從小就是家里的獨子,所有人對他抱有很大的期望,再加上大伯哥本身就是非常優(yōu)秀的人,他把公司開得很好,所以亦光身上的壓力特別大?!?/br> 他回憶了一下,說:“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亦光就有了一個毛病,壓力大的時候就會消失不見,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br> 杜若愚聽著聽著突然默然。 不是消失不見吧……是變成獅子又變不回來,沒辦法只能躲著,等變回來再出現(xiàn)。 杜若愚估計不僅是變不回來,可能還會掉毛,那更是要避開蘇溪然了,畢竟蘇溪然對動物毛發(fā)過敏。 蘇溪然說:“反正這個毛病挺困擾他的,大伯哥也很內(nèi)疚,覺得對兒子有虧欠,想把他這個心理障礙治好,想領(lǐng)著他多在生意場上學習,想看著自己的兒子成為領(lǐng)袖??墒谴蟛邕€沒完成這個愿望就病故了,他還有未完成的心愿,所以才留了很多遺囑,希望能引導(dǎo)亦光?!?/br> 杜若愚聽了蘇溪然的話,突然釋然了。 不管是師禮英先生也好,還是師睿也好,他們都以自己的方式在關(guān)愛著師亦光。 杜若愚想,如果要比對師亦光的愛,他也不會輸?shù)摹?/br> 所以他現(xiàn)在需要打起精神,和師亦光站在一起。 他微笑著對蘇溪然說:“謝謝你,蘇先生,你告訴我這些之后,我更加確定我不想跟師總分開?!彼t著臉,說,“我想和他好好聊聊。” 蘇溪然也笑著對他說:“師睿帶著亦光回家之后,就把他關(guān)在書房里訓(xùn),今天他可能回不來了?!彼f著,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打定主意,“不過沒事,我回去就跟師睿說說,我會幫你的?!?/br> 杜若愚感激地說:“謝謝蘇先生?!?/br> 蘇溪然笑著讓杜若愚加油,然后就起身回去了。 杜若愚深吸一口氣,心里安定了許多,等師亦光回來,他想跟他好好說說話,既然總裁說了不會離婚,那么他覺得他可以把表白計劃往前提一提了。 結(jié)果師亦光不僅當晚沒有回來,第二天也沒有去公司。 總裁一天不來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是昨天董事長的異常讓大家都很在意。 連韓蓉都跑過來問杜若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杜若愚沒辦法告訴她,只能含糊過去。 如果這件事不解決,韓蓉馬上也會知道假結(jié)婚的事,蓉蓉姐臉上會掛上什么表情,杜若愚簡直不敢想。 他坐立難安地在公司里待著,心思卻不在這里,師亦光又聯(lián)系不上,他只能干著急。到了下午的時候師亦光終于給他打了電話。 “小愚,你到老家來一下。” 杜若愚知道他說的老家是指師家的本家,師太太和師睿一家都住那里。 杜若愚拎起外套就沖出公司,想要開車過去,結(jié)果小馬司機追在他后面跑。 “杜秘書!等等我!師總說不能讓你一個人行動,會被鬣狗抓走的!” 杜若愚停下來回頭,不是他質(zhì)疑小馬司機的能力,而是…… 杜若愚說:“你跟著我,我們還是很危險啊,你打得過鬣狗嗎?” 小馬司機很受傷:“可是我自帶報警系統(tǒng),一般危險離我?guī)装倜孜揖湍艿谝粫r間知道,然后趕緊跑了?!?/br> 杜若愚呆了三秒,不知道怎么吐槽,現(xiàn)在他也沒工夫吐槽,就讓小馬司機送他去了師家本家。 師家本家比師亦光的別墅要更大,樓榭花園,布置得古樸而大氣,一看就知道是有錢人的地盤。 杜若愚逢年過節(jié)會跟著師亦光來這里吃飯,這里的人都把他當作小主人的夫人,對他都很客氣。 此時他硬著頭皮走進師家的大宅子,師太太正叉著腰站在一樓,一臉莫名其妙。 “小愚,你叔叔昨天把亦光帶回家來,然后兩個人一直關(guān)在書房,這是要干什么?” 杜若愚也難以解釋,只是說:“是公司的一些事,媽,我也先進去看看了?!?/br> 他都叫師太太“mama”叫了半年多了,這還不算事實婚姻? 杜若愚筆直地往師睿書房里走,師太太在后面氣呼呼地說:“人人都在書房,為什么偏偏不讓我進去?家庭歧視嗎?” 杜若愚顧不上師太太,沖進了書房,就看見師亦光、師睿、蘇溪然和林律師都在書房里,他們站成一個圈,互相對峙著。 師亦光見杜若愚來了,走過來拉起他的手,把他帶到師睿面前,平靜地對師睿說:“叔叔,拿假結(jié)婚來騙遺產(chǎn)的事,是我錯了,我愿意道歉,你怎么懲罰我都沒關(guān)系。但是現(xiàn)在我只認小愚是我的配偶,我和小愚的婚姻是合法真實的,已經(jīng)成了事實,改變不了了?!?/br> 他向林律師示意,林律師立刻從公文包里掏出一疊紙遞給師亦光。 師亦光拿著那些紙張,對師睿說:“這些是當初我們簽的協(xié)議原件?!彼挚纯炊湃粲?,問,“你還想要這些東西嗎?” 杜若愚搖頭,他一點都不想再看見這些文件。 師亦光淺淺地勾了勾唇角,說:“我也不想要了?!?/br> 說完,他把手里的紙張全部都撕掉了。 白紙的碎片隨著師亦光的動作,在空中打了個旋兒,紛紛落到地上。 杜若愚還記得他當是在上面簽字時的心情,是多么緊張不安但又充滿期待。 那個時候他想:“我和總裁千差萬別,可差距最大的地方不是金錢與地位,而是能力。” “他能讓我輕易愛上他,我卻無法讓他愛我。” 人們說近水樓臺先得月,杜若愚想,他雖然能力不足,可他足夠努力,他看著面前的協(xié)議書,在落筆簽字之前,想著這次機會一定要把握住,只要能跟總裁相處得久一點,是不是他就會有希望。 現(xiàn)在他的努力終于得到了回報,杜若愚看著地板上鋪陳的碎紙張,心里想著,這些撕毀的協(xié)議意味著結(jié)束,卻也代表著開始。 師亦光把婚前協(xié)議的原件全部撕掉了,一時之間屋子里都沒有人說話。 師睿站在書房的中間,仍然是眉頭擠出一個川字,過了半晌,他才沉沉地對師亦光說:“希望你能明白家庭這個詞的真正含義,希望你能擔起責任來?!?/br> 蘇溪然走了過來,看了看兩個晚輩,然后對自己的丈夫說:“自從亦光和小愚結(jié)婚之后,我感覺他的情緒穩(wěn)定了許多,不再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而是更加堅定大度了,這個結(jié)果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呢?” 師睿還是梗著一口氣,拉不下臉面,說:“假結(jié)婚還是太荒唐了。” 蘇溪然笑道:“你們老師家就喜歡在乎這些面子上的事。”他走過來拍了拍師亦光的手臂,安慰他,“照我看來,雖然開頭不盡如人意,但是結(jié)果是好的就可以了。既然荒唐的協(xié)議已經(jīng)撕掉了,就讓人家小兩口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日子吧?!?/br> 師亦光聽了蘇溪然的話,沖他友好地點點頭。 杜若愚也很感激蘇先生,蘇先生為人溫柔又和善,真是太好的人了。 師睿見自己老婆都向著侄子說話,只能哼了一聲。 師睿這種用鼻子出氣的高傲姿態(tài)跟師亦光平時的樣子太像了,杜若愚一眼就看出來其實大貓科心里已經(jīng)軟化了,但是面子上還找不到臺階下。 他連忙捏了捏師亦光,讓他再說些好話,可是師亦光傻兮兮地看著他,問:“怎么了,不舒服嗎?” 杜若愚就要氣死了,就在這時候,站在師亦光身邊的蘇溪然突然皺了皺鼻子。 “啊啾?!?/br> 蘇先生打了一個噴嚏。 第60章 過敏 蘇溪然打了一個噴嚏之后, 就像水龍頭被打開自來水流得怎么都停不下來一樣,接二連三地打了好幾個噴嚏。 他眼眶都紅了, 茫然地說:“怎么回事, 我好像過敏了, 可是為什么,這里沒有貓貓狗狗啊?!?/br> 生理性的淚水溢出他的眼眶, 他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一副喘不過氣的樣子。 杜若愚驚愕地看著他, 他知道蘇溪然過敏,可是實際看到才知道這么嚴重。 在場的所有人都立刻慌亂了。 師睿緊張地靠過來,他走到半路才好像猛地想到什么,又生生控制住了步伐, 只是焦急地說:“你趕緊出去!” 師亦光則是連忙遠離蘇溪然, 幾個步子走到一邊,隔得遠遠的。 連林律師都手足無措了,站在那里動也不敢動, 緊張地問:“羊毛是不是也不行?” 師睿滿臉急切又吼了一遍:“帶他出去!” 蘇溪然滿臉通紅,呼吸已經(jīng)開始不順暢,杜若愚作為在場的另一個普通人,連忙扶住蘇溪然往書房外面走。 他帶著蘇溪然出了門, 大聲喊人來幫忙,師太太帶著人跑過來, 看見蘇溪然這幅樣子也很驚訝:“這是怎么了,怎么會在家里過敏呢, 我們平時已經(jīng)很注意了?!?/br> 師太太趕緊喊人去拿藥,家里的幫傭立刻松開蘇溪然的衣領(lǐng),拿了噴霧朝著他的呼吸道噴了好幾下,一系列動作非常熟練的樣子,似乎平時就有練習過很多次。 “這怎么辦,趕緊送醫(yī)院吧。”杜若愚看著面色潮紅的蘇溪然,他剛才還好好的,過敏來的這么快。 蘇溪然大口地喘息,在幫傭的救治下,呼吸終于平緩了很多,他抓住杜若愚的手,艱難地說:“過一會就好了,我平時有吃抗過敏的藥。” 可他還是一副難受的樣子,師太太吩咐道:“扶他去房里,我去叫醫(yī)生來?!?/br> 對哦,有錢人是可以喊醫(yī)生出診的。 蘇溪然被扶走,師太太打了電話給醫(yī)生,然后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去。 她的神色也有些嚴厲,問:“到底怎么回事?” 師睿鐵青著臉,瞪著師亦光說:“是你吧?” 師亦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此時眼里也全是歉意,他抹了一把臉說:“應(yīng)該是我,最近我變身有些頻繁,今天早上我發(fā)現(xiàn)我昨晚下意識變成了獅子,我已經(jīng)洗了一遍澡換過衣服了,沒想到還是不行?!?/br> 這幾天實在發(fā)生了太多事,從杜若愚差點被鬣狗脅迫到昨天師睿發(fā)現(xiàn)他們假結(jié)婚的事,然后師睿把師亦光帶回來就關(guān)在書房里批評,師亦光晚上又沒有回家,雖然他表面上淡定,但是不可能不在意叔叔的想法,壓力一大自然又犯了老毛病——掉毛了。 師亦光已經(jīng)沐浴更衣過了,可還是讓蘇溪然過了敏,說明他壓力真的很大。 師睿這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指了指師亦光,惱火道:“你真是!哎?!?/br> 他確定了不是自己身上的問題,大步走出書房,去看自己的老婆去了。 師太太莫名其妙地看著師亦光,問:“你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叔叔怎么這么生氣,你做了什么事情?” 師亦光面色沉郁,對自己的母親說:“我犯了些錯,叔叔教育的對。” 杜若愚此時走到師亦光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胳臂以示安慰,師亦光反手握住他的手。 不出一會兒醫(yī)生就趕到了,居然是杜若愚認得的,就是上次那個要給杜若愚打失憶針的,號稱自己是產(chǎn)科的趙醫(yī)生。 這醫(yī)生還真是多功能。 趙醫(yī)生給蘇溪然輸了液吸了氧,說并無大礙,休息一下等過敏現(xiàn)象消失就好了,所有人這才松了口氣。 經(jīng)過這么折騰了一回,大家都服服帖帖都不敢再吵架。 趙醫(yī)生看見杜若愚也在,就沖他笑了笑,說:“我還等著小師夫人找我生孩子呢,可是一直沒有等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