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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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日,蘇云落再度踏入益州武衛(wèi)伯府的朱漆大門,才算明白過來。 誰能想到一夜之間,益州城已然易主。 昨夜攻營的是武衛(wèi)伯的親弟時鳴,他敗逃至二十里外,再度撞上了靖安侯的伏兵,時鳴被生擒,敵軍無一人逃脫。 大獲全勝的靖安侯從時鳴口中掏出益州城防的詳情,令軍卒短暫休整后趁夜開拔,在黎明前喬裝為時鳴的隊伍騙開了城門,武衛(wèi)伯驕狂自大,全未戒備,被數(shù)千兵馬直攻而入,倉皇在街巷纏戰(zhàn)了一陣,終是不敵,敗退離城出逃。 廝殺后的益州長街染血,兵甲滿城,時氏黨羽被逐一掀出,當街斬除,城官與百姓無不恐極,到了午后,靖安侯的通令曉喻全城,道武衛(wèi)伯身犯重罪,擁兵頑抗,現(xiàn)已遁逃,城中一應(yīng)事務(wù)由靖安侯全盤接掌。 及至夜色降臨,武衛(wèi)伯府已經(jīng)再度擺開了一場盛宴。 同一座府邸,同一方華堂,前一日還是時奕大宴賓朋,這一時已換成了靖安侯。 不過相較于武衛(wèi)伯的奢靡,這場宴席極是隨意,沒有金盞玉杯,沒有美人獻舞,府邸內(nèi)外遍布席地而坐的士卒,坐不下的甚至漫到了街上,大塊的牛羊架上鐵枝,在火焰的熏烤下散出rou香,滋滋直滴熱油,武官與士卒斗嘴劃拳,搶rou奪酒,氣氛粗糙而熱烈。 坐在軒闊的華堂內(nèi)的,依然是益州城的大小官吏與士紳,只少了被誅卻的武衛(wèi)伯黨羽,人們驚魂未定,勉強擠出笑容,席案上置著切好的牛羊rou與軟餅,與外廂的飲食一式一樣。 酒過三巡,氣氛漸漸松動了些,人們發(fā)覺靖安侯盡管同是武將出身,遠比時奕寬容平和,他既未勒要金錢,也不擅改吏治,不似想象中的可怕,漸漸開始敢于談笑,稍減了拘謹。 比起昨日,蘇云落自在了許多,左侯與將領(lǐng)及城官交談,一旁有師父與師娘,對坐是殷長歌,誰也不在意胡姬的入席,更不會為此發(fā)怒責(zé)斥。 左卿辭撥過來兩塊牛rou,“剛使人去買的,還算有幾分滋味,尚可一嘗?!?/br> 親近的舉動驅(qū)散了陰霾,蘇云落頓時開心起來,“阿卿累不累,一日一夜都沒怎么睡?!?/br> 左卿辭撕了一點軟餅入口,“還好。” 蘇云落想起之前跋扈兇狠的主人,“給武衛(wèi)伯逃了,要不要緊?” 左卿辭斜睨她一眼,不答反問,“護著武衛(wèi)伯逃走的胡人薩木爾,昨日管你叫蠢丫頭,他是誰?” 蘇云落哪里知道,被問得一片茫然。 左卿辭大是不以為然,不過沒再說什么。 “左兄不合胃口?軍中的廚子自然不及師妹的手藝?!币箝L歌見他對食物興致不高,隨口搭了一句,又對蘇璇解釋,“師叔或許不知,師妹烹烤之術(shù)極精,嘗過的無不稱贊?!?/br> 蘇璇想到舊事,禁不住笑起來,“那是跟你師父學(xué)的,阿落雖然怕他,卻很喜歡他烤的東西,心眼又靈,看幾次就會了,可比我厲害得多。” 殷長歌從未想到端謹持重的師父還會烤rou,這一驚著實不小。 左卿辭聞言微動,“阿落怕金虛真人?他對你很兇?” 蘇云落郝然,一時也不知該怎么答,只搖了搖頭。 蘇璇看她的目光極溫和,“阿落小時候避人,師兄也不贊成我隨意收弟子,不過也全仗他斡旋,才讓阿落在山上安頓下來?!?/br> 阮靜妍微笑著接口,“你的師兄?我記得那位真人似乎確有些不易近?!?/br> 蘇璇失笑,勾起了牽念,一想道,“益州事了,侯爺無恙,明日我就與長歌繼續(xù)去追師兄,這次耽得久了些,必須急行,你且留在此地,我定會盡快歸來。” 阮靜妍極是不舍,但親見了行尸的可怖,知西南的情形非同小可,順從的點了點頭。 蘇云落見師父要往險地,本能的要同去,話未及出口,左卿辭的長眸詭光一閃,輕描淡寫道,“阿落正好多陪伴郡主,免得你師娘在益州寂寞?!?/br> 蘇云落給他一截,想到師娘也確是需要有人相伴,遂靜默了。 蘇璇未察覺兩人之間的細微,反而頗感安慰,趁席起身向靖安侯辭行。 左侯此次于公于私都得了蘇璇力助,聽聞他要走,沉吟片刻道,“我還有一樁事務(wù),想勞煩蘇俠士?!?/br> 蘇璇為護靖安侯,耽擱到如今連拓城都未至,實在有些焦慮,聽得還有事相托,不禁躊躇。 左侯沒有多談,他望向左卿辭身畔的胡姬,“如今你可想與他長久?” 蘇云落一怔,左侯在金陵曾詢過她同樣的話語,那時她從未想過能與左卿辭情濃至此,乍逢一問,滿堂賓客齊齊看來,師父師娘也在關(guān)切,她頓時有些慌了,訥訥道,“只要他喜歡,去哪里我都陪著?!?/br> 左侯不置可否,轉(zhuǎn)而詢問左卿辭,“你視她又如何?” 左卿辭靜了一瞬,回視左侯,答了八個字,“既得同心,唯愿白首。” 蘇云落的腦中嗡的一響,整個人都呆住了。 左卿辭輕笑,握住她滲汗的手,“傻子,我在血翼神教就說過你是我妻子,忘了?” 亮煌的燭光映著他俊逸的臉,蘇云落驀然澀了眼眸。 滿堂賓客面面相覷,無不駭訝,這位侯府公子縱性不羈,居然對一介胡姬視為正妻,許以白首,而左侯在堂上聽聞,竟然不曾發(fā)怒。 阮靜妍又驚又喜,蘇璇卻眉端一挑,氣勢迫人而來,“左公子此言當真?” 左卿辭毫不退避的迎視,方要開口卻被一聲嘆息打斷。 “既得同心,唯愿白首?!?/br> 左侯低低一念,似想到久遠的往事,隨后起身。 王侯起身,滿堂賓客誰還敢坐,無不紛紛站起,從華堂到庭院、廊邊、亭下,所有人屏息靜氣的等著他發(fā)話。 左侯看著下方的二人,默了一剎,語聲沉朗分明,“本侯心懷大慰,請在座各位舉杯一飲,賀犬子與蘇姑娘白首?!?/br> 左侯的部屬當先舉杯,隨后是眼光紛雜的賓客,盡管心思各異,祝聲一般無二。一陣陣聲浪從華堂傳至庭院,又散及整座府邸,在夜空一層層揚開,為一個胡姬與王侯之子恭賀。 “賀左公子與蘇姑娘,白首同心!百年好合!” 賓客祝罷就歇了,然而軍士全是粗豪的壯漢,對左侯祟敬愛戴,加上好事愛鬧,一撥比一撥嗓門高,由庭至府,由府至街,乃至坊巷里弄,幾千兵卒吼得益州全城驚動,不知多少人詫然尋問,議論紛紛。 蘇云落在左卿辭身畔,神思昏昏然發(fā)懵,聽著外邊震天的叫響,看師父、師娘與殷長歌俱在微笑,恍惚的接過愛人遞來的酒盞。 一滴淚落入杯中,飲下去無限甘甜。 第83章 不死泉 西南深處有一座群山環(huán)繞的城寨,濕熱無冬,榕樹如蓋,河灘鱷魚橫行,檐梢常有蝮蛇,整個城寨老幼加起來不過數(shù)千,幾乎不聞外界消息。然而傳言不死泉就在附近,引得眾多武林人不顧山重路遠,輾轉(zhuǎn)跋涉而至。 小小的城寨涌入了無數(shù)粗豪的江湖客,一些先抵的幫派由五詔堂引路,探進了不死泉所在的深山,留守的則在城寨等待,當?shù)乜瘴荼粨屬U一空,居民發(fā)了一筆橫財,來得晚的江湖客甚至只能在野地里露宿。 靈鷲宮一行人就遇上了這一難題,寧芙領(lǐng)著幾個弟子將城寨內(nèi)問了個遍,無奈的轉(zhuǎn)回來稟報。 溫白羽如今已是成□□人,仍然盛氣如昔,聞言極是不快,“幾間院舍都尋不到,五詔堂是怎么安排的?” 寧芙也是忿氣,“五詔堂這等邊蠻小幫,一點能耐也沒有,推說各派都是自行安置,什么也不理。城寨里齊整的屋舍本就不多,還是有一部分人先去了不死泉,不然更擠。” 溫白羽向來養(yǎng)尊處優(yōu),入西南的一路已經(jīng)各種不慣,哪受得了到了寨中還露宿,氣道,“不行就出重金,務(wù)必尋一處干凈的居舍!” 寧芙腦筋活絡(luò),另有盤算,“如今不說棚屋,連牛欄都塞滿了人,確是無法可想,不過聽說正陽宮賃了此地最好的院子,二宮主與金虛真人是舊識,不妨去照個面,說不定就有著落了?!?/br> 溫白羽一聽有理,當即吩咐隨行弟子整理儀容,除去風(fēng)塵仆仆之態(tài),這才尋去。 正陽宮所賃的院子看上去頗為干凈,一溜石墻爬滿藤花,圈著幾棟方闊的竹樓,溫白羽很是合意,不料等行到近處,卻見院內(nèi)外人聲雜鬧,求見金虛真人的已經(jīng)排了一長隊,蜿蜒極遠。 溫白羽臉色一黑,一想也明白過來。正陽宮畢竟是正道之首,金虛真人自任掌教后從未出山,此番親至,留駐城寨的各派少不得來拜會寒喧,無怪吵鬧不堪。 寧芙客氣的向一個年輕道人遞了名帖,道明幫派,稱靈鷲宮與金虛真人有故誼,祈望一見。 青年道人收了名帖入內(nèi),片刻后返回,稽首道,“掌教真人正在會客,請溫二宮主見諒。” 溫白羽方要生惱,道人又道,“真人請二宮主至偏堂用茶,稍后即至?!?/br> 溫白羽轉(zhuǎn)嗔為喜,頓覺有了面子,在眾多江湖客的注視下施然而入,耐心在偏堂等了一陣,聽得主屋有人行出,似是送客,沒多久屋門一暗,一個人踏進來。 來者穿一襲玄色鑲云邊的道衣,儀態(tài)端然,修偉飄逸,氣質(zhì)莊重靜穆,與昔年行走江湖時判若兩人,溫白羽險些沒認出。 葉庭其實也才到,好在讓西南的道觀先過來賃了院子,比其他幫派從容許多。他一落腳就不斷有人來訪,不得半刻空閑,實在煩不勝煩。不過他任掌教數(shù)年,練得萬事不形于色,哪怕泰山在眼前崩了,也能端正平穩(wěn),八風(fēng)不動,外人絕瞧不出一絲一毫。 這一次門人通報靈鷲宮的二宮主求見,葉庭思了一瞬才想起,溫輕絨已繼任了靈鷲宮主之位,溫白羽嫁入方家,幾年后和離,回娘家做了二宮主,沒想到此次居然帶門人遠來西南,也不知溫輕絨怎么放心。 幾句客套話說過,葉庭見溫白羽還是從前的脾性,對她的來意自能猜到,“二宮主既是初至,想必還沒有落腳之處,此地豪客眾多,不免嘈雜,不如我讓門下勻兩間屋舍,供二宮主暫歇?” 蘇璇之所以收胡姬為徒,正是受溫白羽所激,葉庭念在這一點,加上與溫輕絨的交情,索性不等對方提,主動給了方便,至于夠不夠靈鷲宮的人使用,就與他無關(guān)了。 葉庭一言正中溫白羽下懷,她頓時面如春風(fēng),客氣了兩句就應(yīng)下來,又忍不住抱怨,“我看這里混亂不堪,五詔堂只管將人帶去不死泉,別的什么也不理,行事毫無章法,還夸說什么黃金寶藏,恐怕都是吹出來的?!?/br> 許多江湖豪客都有同樣的抱怨,至今不見去不死泉的人回返,留守的等得心焦,五詔堂辯說那一帶地勢險峻異常,往返需時良久,又拿出了幾件上古金器為證,才算勉強將眾人安撫下來。 葉庭亦有所疑,只不好對她言說,方要敷衍過去,一聲恬淡的佛號響起,一個披袈裟的老僧出現(xiàn)在門口,“凡有所相,皆是虛妄,真人以為如何?” 葉庭本就在等少林的人來,一見大喜,起身致禮,“澄心大師也到了,一路可還順利?” 來者正是少林的澄心大師,他年歲已長,好在黝黑枯皺,老態(tài)不算明顯,話語也是中氣十足。 葉庭已成了一教之尊,態(tài)度仍是謙敬如昔,澄心大師頗為欣慰,越發(fā)親和,“托真人之福,一路稍有曲折,總算平安至此,貿(mào)然闖入,實是有事商議,還請真人與溫二宮主勿怪。” 少林與正陽宮兩派急議,必是有什么訊息,溫白羽本當回避,然而她知機會難得,哪里肯走,笑逐顏開道,“大師所言與不死泉有關(guān)?若不嫌打擾,我也極想一聽?!?/br> 她這般一說,兩人均不好拒,正好道人進來奉茶,冷場了一瞬。 還是澄心大師飲了一口茶,提起話頭,“老衲在路上遇到了一件蹊蹺事,一個農(nóng)戶丟了幾只羊,尋覓時遇上了兩個活尸般的怪物攻擊?!?/br> 溫白羽聽得離奇,“哪有這等怪物,該不是什么山魈野獸?!?/br> 澄心大師一攢長眉,“要不是為此折了三名少林弟子,老衲必也是這般以為。” 葉庭知此事定然不小,斂了神情靜聽。 澄心大師繼續(xù)道,“那幾個弟子本是探路,為了救人將怪物制住,不料來了一個刺面男子以竹笙相控,令活尸武力大增,幾名弟子反遭了毒手。老衲聽得佛哨趕去,制住敵人也頗費了一番手腳。農(nóng)戶雖被救下,已嚇得神智失常,反復(fù)說見了神奴必定要死,自行跳崖而亡?!?/br> 溫白羽有些不以為然,“鄉(xiāng)民愚昧,居然如此膽小,那刺面者可有被擒下?” 澄心大師當時未及阻止,心實有憾,嘆道,“老衲雖然制住了刺面者的xue道,他依然用秘法自盡了,留下的兩具活尸盡管面目潰爛,仍看得出是人無疑,其中之一老衲恰好識得,竟是海鯊堂的三堂主?!?/br> 這一驚非同小可,葉庭動容道,“大師不曾看錯?” 澄心大師極之肯定,“三堂主生相特殊,頷下有一顆rou珠,老衲確認無疑,不知他怎會脈息古怪,瞳眸散大,見了活物就撲擊。老衲實在無法,唯有將他們深埋了。” 葉庭的神情異常凝重,“聽說海鯊堂對不死泉極有興趣,數(shù)月前就派人來了西南?!?/br> 溫白羽不可置信道,“就算是三堂主,怎么會變成受人cao控的怪物?” 氣氛滯了一剎,葉庭終于道出,“西南一地信仰黑神,鄉(xiāng)民既然稱之為神奴,又如此畏懼,必是與血翼神教相關(guān)?!?/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