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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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庭搖了搖頭,“一旦告訴朝廷,逆謀者與朝暮閣就會得知有人在暗中摯肘,說不定暗里查出什么,與其如此,不如讓寶藏繼續(xù)封藏,反正朝廷也不缺這些金銀?!?/br> 蘇璇聽得有理,“要是朝暮閣從此一蹶不振,師兄可就從此省心了?!?/br> 葉庭思索了一會,“那也未必,還有一個少使也不能小看。衛(wèi)風(fēng)的死是意外的變數(shù),如果少使抓住天星門群龍無首之機將其吞并,整合兩派,朝暮閣的實力反而會比從前更強?!?/br> “大不了到時候再想辦法,此時憂心也無用?!碧K璇牽掛著客廂,兜來轉(zhuǎn)去還是沒忍住,“再晚了不好請大夫,師兄——” 葉庭早有所料,涼涼的扔出一句,“我看你還是先養(yǎng)好這身傷,救來救去之后惦個沒完,別把自己給搭進去?!?/br> 蘇璇給噎啞了,葉庭也不言語,在一旁喝茶。 僵持半晌,還是蘇璇忍不住,換了一個話題道,“師兄,阿落呢,怎么沒見著?” 葉庭淡淡道,“她想溜出去找你,萬一讓人發(fā)現(xiàn)對三元觀的聲名不好,關(guān)在隔院了?!?/br> 蘇璇聽得不忍,“阿落乖的很,師兄和她好好說,何用這樣?!?/br> “她看見我就順墻根溜,一句話都不敢吱,說什么。”葉庭那幾日正焦心,一回觀就見小胡姬遠遠的巴望,明顯是想問師父為何不歸,被他一瞧就如驚兔般跑開,葉庭越發(fā)不快,等道人將試圖溜出觀門的小丫頭捉過來,哪還有好聲氣。 蘇璇看出他的不耐,沉默了一會,“師兄放阿落出來吧,至于郡主,師兄不愿麻煩,不妨讓人去阮家在金陵的府邸處知會一聲,自有人將她接去照應(yīng)?!?/br> 葉庭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怎么,關(guān)了小丫頭,你就和我置氣?” “哪有來由置氣,一直是師兄替我費心?!碧K璇想了一想,心平氣和道,“只是需要自己擔(dān)當(dāng)?shù)娜撕褪拢灰送懈队谌??!?/br> 這一次換葉庭不語,片刻后一合茶盞,“先前已讓婆子給郡主換了衣,在屋里寸步不離的伺候,大夫也去瞧過,道是虛耗過度,并無大礙,將她送回去必須有所安排,不可輕忽?!?/br> 聽說阮靜妍無恙,蘇璇頓時心頭一松,由衷道,“還是師兄思慮周詳。” 這位郡主死在墓中倒省事,偏偏被蘇璇硬救出來,就成了一樁難題。葉庭想得要深遠得多,對師弟壓低聲道,“你是矯裝混入,她卻是在朝暮閣眾人眼前被帶進王陵,一旦送回就成了陵墓中唯一的生還者。消息散出,你猜失了兩位頭領(lǐng)和兩朝黃金的朝暮閣會如何反應(yīng),更不提還有長使言及的那位手眼通天的貴人?!?/br> 蘇璇一凜,近乎沁出冷汗?!笆俏蚁牒唵瘟耍瑤熜挚捎腥f全之策?” 葉庭沉吟了許久,緩緩開口,“她要是寒門小戶之女,還能改名換姓的躲避,奈何身份太過顯赫,瞞也瞞不住。依我看來唯有兩條路,一是置于朝暮閣勢力難及之處,一生隱而不出,這種地方不多,但也能尋出幾個?!?/br> 蘇璇皺起了眉,“那她豈不是與有家難歸,骨rou相絕?此路不妥,另一則是什么?” 葉庭忽然唇角一勾,笑容十分古怪,“另一則,那就只有——” 第39章 天之道 紫金山的一棟華邸氣氛凝重,游山失蹤的三家均派了人來,在此等候消息。 盡管搜了又搜,將紫金山上下篩了數(shù)遍,人們依然連一根頭發(fā)也沒尋著。鄭公子身死,許小姐僥幸揀了條命,其他人至今無蹤,誰都明白兇多吉少。 阮鳳軒不愿想meimei已遭不測,更不敢猜她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初次離家就碰上這樣大的事,阮鳳軒已徹底不知所措,連束冠歪了也不覺,頹唐又絕望的看向一旁的薄景煥。 然而這一次,在阮鳳軒印象中無所不能的好友同樣束手無策,直到一名隨從私下稟報,薄景煥眉間一沉,走回來道,“龍王山附近發(fā)現(xiàn)了十來具尸體,依服色描述,有一位似許公子?!?/br> 鄭、許兩家亦在一處,一聽此言,許家的人頓時灰了臉。 阮鳳軒猶如五雷轟頂,白著臉扯住好友的衣袖,顫聲問,“——有沒有——不不——” 薄景煥神情沉重,沒有接話,“我走一趟龍王山,還請許家的幾位一道去認一認?!?/br> 阮鳳軒失魂落魄,兀自道,“——不會——奴奴不會——” 忽然一個吏役奔進屋邸,一口氣險些喘不過來,急急嚷道,“稟侯爺!阮公子——阮小姐——尋到了!” 所有人都驚住了,目光全投在吏役身上。 阮鳳軒呆了,狂喜的撲上去揪住吏役的衣領(lǐng),“你說什么?她回來了!人在哪!還活著?” 吏役給他抻著脖子,晃得腦袋發(fā)暈,舌頭也打結(jié)了,“巡山時發(fā)現(xiàn)的——活的——在山腰的——客邸——” 紫金山上上下下搜了幾十遍,一直毫無所得,突然間冒出一個人來,可謂咄咄怪事。阮鳳軒也不管其他,一聽meimei無恙就欣喜若狂,放開小吏沖出屋外,叱喝隨從牽馬,順著吏役所指的方向疾馳而去。 然而阮鳳軒千想萬想也想不到,乖巧可愛的meimei完全變了一個人,她蓬頭亂發(fā),外裙破碎,衣衫污滿泥土,仿佛被活埋過一般,要不是有畫像佐證無誤,山吏都不敢確認。 更可怕的是明明門口空無一物,她依然不斷驚叫,汗混著土污了面頰,秀顏驚懼萬分,仿佛見到了某種可怕的陰魂,她一頭扎進床帳深處,緊緊摟著枕被,無論是親人還是侍女試圖接近,都會嚇得她瑟瑟發(fā)抖。 她的身體并沒有異樣,請了大夫也未診出端倪,人卻變得歇斯底里,神智全失,不僅認不出熟悉的人,更見了誰都恐懼不已,狂亂的驚叫有鬼,摸到什么砸什么,房中的花瓶瓷盞碎了一地,好端端的一個人竟然癡顛了。 幾度試圖安撫未果,阮鳳軒已經(jīng)要崩潰了,一臉汗的想將她從床帳深處扯出來,“奴奴,你這是怎么了?我是你哥哥!” 少女拼命掙扎,幾番拉扯下來氣息斷續(xù),近乎昏厥。 薄景煥也被眼前的意外徹底驚住了,半晌反應(yīng)不過來。 直到阮鳳軒的情緒太過激動,他才回過神上前拉開,兩人避去屋外商議。無人注意威寧侯的隨侍正透過半敞的窗欞盯著屋內(nèi)的郡主,眸光冰冷而銳利。 四周安靜下來,少女伏在枕上朦朧的喘息,散發(fā)覆住了她的臉,侍女們輕手輕腳的收撿,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音。 蘇璇當(dāng)然不情愿讓一個名門千金裝癡扮傻,奈何確實沒有更好的法子。 王陵一事隱秘太多,牽連過大,無法宣之于外。若是直接將她送回去,朝暮閣必會用盡手段劫人拷問,瑯琊王府防不勝防,蘇璇也不可能長年在她身旁守護。 葉庭的計策雖然離奇,細想甚為有效,哪怕幕后之人心機再深,也不會費盡周折去劫個傻子,當(dāng)然,前提是證實她確已神智昏匱。為了盡可能的瞞過去,葉庭甚至將郡主安排在一家專收離魂失智之人的善堂住了數(shù)日,學(xué)習(xí)癡傻之人的行止神態(tài)。 阮靜妍歸來時臉色蒼白,神思不屬,顯然受的刺激不小,蘇璇險些想勸葉庭作罷,最終還是一席對談讓他定下了心。 少女依在他榻邊,想起所見依然難平驚悸,無意識掐著掌心,“——我很害怕,人人都厭棄他們,如果——我變成那樣,會不會也——” 蘇璇格外不忍,握了一下她的指尖,冰涼得令人心疼,“愛你的家人不會嫌棄,而且時間不太長,等回瑯琊過個一年半載,你就可以裝作病好了,只是將當(dāng)時的事全忘了。 她似乎有了些力氣,勉強笑了一下。 蘇璇滿心憐惜,又不得不叮囑,“奴奴,陵墓中的黃金太重要,又涉及權(quán)貴逆謀,連我們也不知幕后究竟是何人,他們一定會在暗處窺視,想盡辦法探悉你所經(jīng)歷的一切,依師兄的意思,對最親近的人也不要露出破綻,唯有讓所有人深信,你才能真正安全。” 連親人一并隱瞞,意味著徹底的孤立,少女迷茫的低下頭,頸項的線條柔美又脆弱,像一只無助的白鴿。 蘇璇終是心軟,放柔聲音道,“這是唯一能讓你安全回家的辦法,我知道很難,假如你實在害怕,不愿——” 少女抬起頭,清眸霧氣朦朧,微微發(fā)顫的打斷,“回了瑯琊,你會來看我嗎?” 蘇璇一怔還未回答,門外傳來了一聲咳響。 明知葉庭在提醒,蘇璇靜了一瞬,忽然笑起來,捏住她的手一緊,嘴唇無聲一動。 少女的眼眸亮起來,明光流燦,盈盈如夢,含著淚笑了,“你費了那么大的代價救我,我一定要做到?!?/br> 她脆弱時我見猶憐,堅毅起來更是美得驚心,從懷里取出一物,正是王陵中的玉鐲。鐲身純白如脂,獨有龍眼大小的一脈鮮紅,奇特而珍罕?!斑@是你給的鐲子,鐲上的沁痕就像你染的血,我永遠記得當(dāng)時的情景,只要有它陪伴——我什么都不怕?!?/br> 紫金山一劫,兩名世家公子橫遭不幸,隨行的家丁仆婢盡喪,獨有兩位小姐生還,離奇之處甚多,讓整件事更增神秘。許小姐可議論之處不多,瑯琊阮家的郡主卻被一傳再傳,引發(fā)了眾多猜疑。 這位郡主初入金陵就因容顏清麗,溫婉柔靜而贏得多方贊譽,此次被擄失蹤多日,莫名奇妙的重現(xiàn),臟污得猶如土里刨出來,真可謂匪夷所思。有流言道她是被山神所救,也有人說她是被歹人污藏,還有說她是撞見了邪鬼,才讓一個好端端的世族千金變得癡傻失智。 總之各路謠言甚囂塵上,連天子都派了近臣前去探詢撫慰。 轟動金陵的大案最終被京兆尹落定為龍王山的匪賊作亂,惡徒潛入紫金山意圖劫綁貴人,不料被兩位公子撞破而試圖殺人滅口,事后趁地動逃之夭夭,白門寨所掘出的尸首成了鐵證。 威寧侯領(lǐng)了驍勇的精兵圍剿,整個賊寨被徹底鏟平,幾位寨主在逃竄中身亡。薄景煥身先士卒,勇猛斬敵,贏得了朝野一致嘉贊,卻難以撫平他內(nèi)心的郁憤傷懷。 一個秋風(fēng)颯颯的清晨,阮鳳軒攜著meimei踏上了返家之路,薄景煥在長亭悵然相送,望著銳卒護送的車列漫漫而行,直到山回路轉(zhuǎn),終不復(fù)見。 數(shù)日后,另一駕輕車悄然出城。 天空湛藍晴爽,道旁的白楊半黃半翠,風(fēng)一過嘩嘩的沙響。車夫是位老叟,趕得不緊不慢,一個小胡姬坐在車板上,折著幾根金黃的麥桿玩。 車行了一個多時辰,幾名大漢縱馬從后方趕來,路過時一勒韁,高聲打問,“老頭,這一路可見過一個佩劍的二十左右的青年?” 車夫年老,胡姬太小,都沒有答腔,忽而車簾一掀,現(xiàn)出車內(nèi)一名二十七八的男子,打量著眾人回道,“方才見過一個人似如兄臺所說,往東南方去了?!?/br> 幾名大漢謝也沒謝一聲,拔轉(zhuǎn)馬頭向東南追去。 男子放下轎簾,向?qū)γ娴娜艘贿樱暗诹瘟?,都想踩著你的名頭上位,金陵一戰(zhàn),你從此再難清凈。” 對面的正是大漢們四處尋找的蘇璇,他坐久了略有不適,改了半躺,“還好師兄將他們誑走了,不然哪應(yīng)付得過來。” 葉庭將包裹收攏在一側(cè),拋過軟墊讓他倚著,探頭讓車夫?qū)€地方歇一歇。 蘇璇禁不住好笑,“師兄真當(dāng)我是豆腐做的?傷勢好了六七成,已經(jīng)沒什么大礙,像這般走走停停,幾時才能到少林?!?/br> 馬車駛?cè)氲肋呉惶幜质a,老叟勒馬收韁,葉庭跳下來舒展肩臂,一陣涼風(fēng)拂過,更增舒愜,“那又如何,朝暮閣平白受了重挫,連個對頭都尋不著,近日應(yīng)該能消停一陣,既然江湖無事,天下太平,趕個路急什么?!?/br> 小胡姬見葉庭離了車,悄悄的溜近。之前葉庭怕她擾了蘇璇養(yǎng)傷,拎她過來晃了一面又給鎖回院里,弄得她畏懼更深,蘇璇勸撫也無用,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阿落累不累?要不要進車里歇一會?” 小胡姬搖了搖頭,蘇璇從車廂里翻出一把木劍,“那尋一處平地,把教你的劍法練一練?!?/br> 待她去了,蘇璇見手邊放著一只精致的草編螞蚱,拾起來道,“師兄,到底是該先教心法還是劍訣?” 葉庭一直在冷眼旁觀,淡道,“教她?兩個都不適宜。” 蘇璇只作未聞,“我當(dāng)年好像是一起學(xué)的,就這么教吧。” 葉庭解下水囊飲了一口,“就算不提出身,她沒有半點學(xué)劍該有的剛韌,弱兔無論如何成不了猛虎,徒耗精力罷了。” 蘇璇不在意的一笑。“那也無妨,至少不會再有人橫加欺凌?!?/br> “正陽宮收徒一看心志,二看根骨,從不是憐恤孤弱,你強收她做弟子,對你與她均非益事?!比~庭知道勸也無用,拾了幾塊石頭與枯枝搭起簡灶,“隨你,大不了再另收幾個良材?!?/br> 蘇璇自有主張,“我不想再收其他徒弟,有阿落就夠了?!?/br> 葉庭三兩下生起了火,準(zhǔn)備熱一熱干糧,“不可能,幾位長老卯足了勁要給你薦人?!?/br> 蘇璇將草螞蚱別在車梁上,拔了拔長長的觸須,“那些新弟子根骨好出身佳,拜在誰門下都一樣;阿落卻生來就橫遭踐踏,一旦做了師姐,必會被壓得更不堪。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人之道抑不足而奉有余。我既有此力,為何不能以有余補弱小?!?/br> 葉庭居然一時無話可說,半晌才道,“那是天道,你我不過是凡人,拋盡熱血能補得了幾分?弱者恒弱,強者恒強,待你力衰體竭,弱者能給得了幾分回報?唯有擇良俊而教,薪火相傳,生生不滅,才是延續(xù)之道?!?/br> 蘇璇伸了個懶腰,不甚放在心上,“我沒想過什么回報,何況師兄也小瞧了阿落,她其實很聰明,不比旁人差,只是受多了欺凌格外怕人,等長大了就好。” 兩人各持己見,誰也勸服不了誰,突然小胡姬背著木劍,抓著東西跑過來獻寶。 蘇璇一看,竟是一只毛色斑駁的野兔,登時一樂,“阿落會捉兔子了,真不錯,正好一會烤來吃?!?/br> 小胡姬的深眸亮晶晶的,熱切的把兔子舉給他。 蘇璇接過掂了掂,拋給葉庭,“好久沒嘗過師兄的手藝,饞得慌。” 天都峰常年茹素,少年人淡得受不了,私下偶爾違規(guī)打些野味,師長多半睜一眼閉一眼。葉庭素來端正自律,卻沒少烹烤,甚至在調(diào)味上別有匠心,全是因蘇璇之故。此時他被一大一小盯著,也覺有些好笑,盤算著份量不足,又去打了兩只,一并處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