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女皇穿成林meimei的那些事、把他們變成老實(shí)人[娛樂圈]、下一座島嶼、萌寶駕到:爹地,媽咪要逃婚、步步逼孕:搶來的女人、小月光、白蓮的牧師之路[全息]、大貓總裁的婚后日常、神級風(fēng)水師、他黑化以后[穿書]
就如荊州的玄妙觀,天下道觀盡屬正陽宮所轄,蘇璇作為門下弟子,在各地道觀均可行宿。渝州也有道觀,只是遠(yuǎn)在縉云山,哪怕以他的腳力也得幾個時辰往返。如果帶著女孩同去,不僅路上耽擱,也怕不巧碰上對頭。長空老祖出名的心性偏狹,睚眥必報,弄不好還會牽累道觀。蘇璇思來想去,索性將女孩留下,只身去借一點(diǎn)銀錢,哪知才離開半日已出了事。 幸好李昆扛著個麻袋穿街走巷,一路頗為打眼,蘇璇回來略一打聽就尋到了方位,又逼問了春風(fēng)樓的護(hù)院,一路風(fēng)馳電摯的闖進(jìn)來,他本就滿心急怒,撞見護(hù)院兇神惡煞的揪扯少女的頭發(fā),哪里還忍得住。 他這一腳聲勢驚人,風(fēng)嬤嬤見慣風(fēng)浪也震駭不小,板著臉色厲內(nèi)荏道,“哪來的小子,竟敢在春風(fēng)樓放肆!” 蘇璇也不言語,將女孩負(fù)在背上,十來個護(hù)院沖進(jìn)來,被他三腳兩腳踢得頭破血流,滿地亂滾。風(fēng)嬤嬤呆如木雞,眼看他最后一腳踩在李昆腿上,只聽咯拉一聲脆響,李昆屎尿齊流,當(dāng)場就暈了過去。 直到少年背著女孩走了許久,風(fēng)嬤嬤才醒過神,發(fā)現(xiàn)手止不住發(fā)顫,赤金鐲撞著茶蠱,細(xì)碎的響個不停。被驚動的人們聚過來察探,屋內(nèi)外圍了一圈的粉頭與雜役,又叫郎中又喚嬤嬤,好不熱鬧。 風(fēng)嬤嬤在眾人環(huán)伺中僵了半晌,終于挫牙一喊,“給我叫謝老幺!” 原先的客店是不能再住了,蘇璇收拾東西換了另一家。 少女雖然無恙,人難免受驚過度,痛哭了好一場。蘇璇愧疚又無奈,哪怕更換了宿處,又安慰良久,少女依然揪著他的衣袖,不肯放他出門。 蘇璇只好拖了一張長凳,在距床榻最遠(yuǎn)的一頭打坐。 一整夜她睡得很不安穩(wěn),屢屢驚醒,必要看他在才安心。到了第二日,少女的情緒平復(fù)下來,她倚在床沿,漂亮又柔怯的眼眸望著他,盡管不能言語,也看得出在疑惑他為何不用睡覺。 蘇璇被望久了,主動解釋道,“我是習(xí)武之人,這是一種練功的法子,可以用入定代替睡眠,精進(jìn)修為,讓自己變強(qiáng)?!?/br> 她不大明白,似懂非懂的問了一句。 蘇璇看口形猜出來,“對,那個惡徒也會武,我與他都是江湖人?!?/br> 她的眉尖輕擰起來,有些不安,想說什么又停住了。 明白她有所恐懼,蘇璇安撫道,“習(xí)武者有好有壞,有少數(shù)人恃武橫行,為非作歹,就會有如你一般的無辜者受累?!?/br> 門外傳來店伙的叩喚,蘇璇去接了托盤,將藥碗遞給她,接著道,“待你回去了就好,不至于再遇上歹人,這些經(jīng)歷就當(dāng)做了一場夢,千萬不要和旁人提及。” 女孩捧著碗將藥飲下去,哪知這次是店伙熬制,不曾細(xì)濾,底部還沉了些藥渣,沒等喝完就嗆住了,咳得眼淚盈盈。 蘇璇趕緊遞了一杯茶水,思量得尋個妥貼的法子將人送回,不然引動風(fēng)言風(fēng)語,被好事者非議,救人反成了害人。 女孩勉強(qiáng)將余藥咽下去,以茶水漱了齒,為失儀而面頰微紅,偷眼見他全不在意,才算放下心來。她很想多聊些什么,見對方陷入思索,無意交談,禁不住些微的失望。 及至黃昏,蘇璇讓店伙尋了個懸紗的帷帽給女孩戴上,一同去街市買些耐久貯的干糧。他心知昨日與春風(fēng)樓生出沖突,挑釁了地頭蛇,惹來的麻煩不小,對方必有后手,就算換客棧也擺脫不了被人盯上。蘇璇不懼正面沖突,卻不能不防一些下三濫的把式,自要提前備一批食物,以便隨時騰挪。 街市人潮涌動,蘇璇掮著買好的干糧走在前方,女孩牽著他的袖子亦步亦趨。 路過一間酒坊,一個男人踉蹌而出,被后方花枝招展的胖婦人追著打罵。胖婦人高大白碩,脂粉濃得熏人,氣咻咻的跳腳,嗔罵丈夫整日喝花酒,將銀錢敗給了陪酒的胡姬。 男人大概十分懼內(nèi),完全不敢還手,被胖婦人連撕帶掐,弄得狼狽不堪,惹來人們連聲哄笑,如看一場好戲,瞬間圍了數(shù)匝,擠得水泄不通。 男人被打得東跳西躥,氣急敗壞的破口大罵,胖婦人的肥臂與披帛齊揮,話語粗俚的潑天大鬧??吹萌巳恨Z嚷嬉笑,場面越加混亂,塞阻了兩人的去路 蘇璇唯有止步,身畔的少女從未見過這等場面,瞧得目瞪口呆。 那婦人使力過度,不知怎的扭住腳,一個不穩(wěn)向兩人歪來,蘇璇抬手扶了一把。婦人跌出半步顫巍巍的一旋,肥白的身子反而壓得更近,蘇璇不得不避了一步,待他將擺蕩的披帛拂開,瞬時一驚,四周混亂嘈雜,街上人擠人涌,前一刻還在的少女卻不見了。 蘇璇明白著了道,顧不得隱藏形跡,拔足而起,落在街畔的長桿上顧了一圈,尋不見半點(diǎn)蹤跡,落下來就要擒住胖婦人。不料婦人向后一縮,妖里妖氣的叫嚷起來。 “死小子不要臉!到處亂摸啊——” 蘇璇連拿了三下,胖婦人滑不留手,毫無忌憚的以胸?fù)跽?,人群哪知道真相,盡在嘩笑,與婦人作戲的男子也沒了影蹤。蘇璇心一急,一鞘撞過去,婦人哎喲一聲扭腰拋個媚眼,將桃紅色的外衣解了扔過來。 挾著熱汗和脂粉氣的衣裳被蘇璇一劍挑開,見婦人已輕敏無比的跳上數(shù)丈外的屋頂。 蘇璇怒從心起,全力追了上去。 第10章 狹路逢 渝州的地形大異于常,全城丘巒迭起,盤錯奇突。 一時看似平地,一翻過屋脊便是數(shù)丈深的陡坎;一時已至絕處,上去后才發(fā)現(xiàn)藏著數(shù)層更高的坡巒。閑時漫步有峰回路轉(zhuǎn),柳暗花明之喜,追起人來卻平添阻障,格外惱火。 胖婦人對城中小徑極為諳熟,異常狡滑,動輒往民居院落一藏,借瓦缸木檁掩身,幾次都險險失了蹤影。蘇璇全憑眼力和毅力追著不放,越久心頭越急。 翻過一座坡脊,胖婦人又不見了,蘇璇沉住氣仔細(xì)尋覓,耗了一柱香仍無所獲,只好向一個正在后院勞作的男子探問?!罢垎栃峙_,可曾見過一個胖婦人經(jīng)過?!?/br> 那男子身形健碩,正當(dāng)青壯,袒露的臂膀刺滿青紋,脊背冒著熱汗,系了一方粗布圍腰,正鑿弄一塊粗壯的船木。大概勞作累了,聽得詢問停下手,在一旁的大缸兜了一瓢水澆下,甩去頭上的水漬才道,“沒看到什么婦人?!?/br> 對方神情坦然,全無一絲可疑之處,蘇璇不死心又問了一句,“她方才還在此地徘徊?!?/br> 青年耐心已盡,扔下瓢毫不客氣的嗆聲,“你既然見過,何必問我?” 蘇璇xiele氣,正要尋去別處,不經(jīng)意眼尾一瞥,頓時站住了。 青年穿著一條黑色的寬褲,腳下露出了一點(diǎn)尖尖的綺紅,不等蘇璇有所動作,青年已知被窺破了行跡,驀的一掠而逃。 蘇璇氣結(jié),哭笑不得的隨之追去。 哪有什么潑辣的胖婦人,根本就是青年所矯裝。這人扮婦人女態(tài)畢露,活靈活現(xiàn),一轉(zhuǎn)身就成了昂藏男兒,毫無破綻,要不是未得及得換下的繡鞋露了馬腳,險些給他蒙過去。 兩人在城中繞了數(shù)圈,青年雖然狡猾,終不如蘇璇腿勁足,追久了氣力不繼,逃過一條窄巷時被一鞘抽在腿上,從屋脊骨碌碌滾下,狼狽的跌在街上。恰好一個混混望見,驚得扯嗓子叫喊起來,“附近的都出來,硬點(diǎn)子挑事!幺哥要死啦!” 一群地痞混混聞聲沖出,扯腿絆足什么潑皮的招數(shù)都有,被蘇璇抽得滿地亂滾,一錯眼之際,青年又不見了。 蘇璇動了真火,揪住一個麻臉漢子逼問,“那家伙是誰?你們從街上擄走的女孩在哪?” 麻臉漢子也算硬氣,一徑的破口大罵,不肯回話。 蘇璇在漢子身上戳了幾戳,選的筋絡(luò)交接之處,不致死卻異常疼痛,麻臉漢子痛得五官扭曲,哼聲慘叫,旁邊一個年紀(jì)小的男孩大哭起來,“別打我哥,我說,我說!” 麻臉漢子嘶聲要斥喝,被蘇璇一鞘擊在xue道上,登時昏了過去。 這廂雞飛狗跳,那廂青年好容易甩掉蘇璇,他潛至城南的一間破宅內(nèi),摸出一套衣服換上,用土布纏頭,面上抹了些灰泥,身形一佝,雙肩下垂,頓時形神俱變,猶如一個中年苦力,哪怕擦肩而過蘇璇也未必認(rèn)得出。 裝扮停當(dāng),青年推出一輛木車,將屋角的木桶放上去,嘆了一聲晦氣,拉著向外行去。這單生意實(shí)在扎手,被難纏的小子追得簡直要斷氣,只怪當(dāng)時吹了大話保證當(dāng)面交割,不得不親身跑一趟,等貨一交,天塌下來也與他無關(guān)。 青年的盤算雖好,不料到他在城中奔逃太久,迷藥的效力逐漸退了。少女迷迷糊糊醒來,發(fā)覺所在之處又黑又狹,勉力扶著桶壁要起來,木桶失空側(cè)歪,從車上轟隆滾落。往來的路人走避之余,見桶中竟然摔出一個水靈靈的少女,不禁嘩然驚詫。 對面的酒樓上一個油光臉的胖子瞧得有趣,撞了撞身邊人,“老梼,你瞧那小子,必是在做什么暗門生意?!?/br> 胖子身邊的長臉男人陰郁的轉(zhuǎn)過頭,一瞬間眼亮如狼,摸起了桌畔的金鉤。 青年匆忙趕開圍攏的路人,將女孩抱回桶中,壓上了一塊重木,推著木車剛要前行,忽然一個兇神從天而降,嘩啦劈碎了木桶,揪起里面的少女打量。 少女正慌亂,剎那間見到熟悉的惡魔面孔,心跳遽停,幾乎驚厥過去。 花間梼來此也是偶然。 他失了獵物,遍尋不著,心情糟糕之極,笑面饕又陰魂不散的跟著,不得不一起來了渝州。笑面饕輕車熟路到了來慣的酒樓,占著滿桌酒rou大嚼,也不管花間梼滿心在想如何應(yīng)對老祖的責(zé)罰,可巧一顧間尋到了獵物,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fèi)功夫。 笑面饕隨他掠下來,大剌剌的剔牙?!袄蠗?,你沒看錯?” 花間梼喜從天降,整個人都精爽起來,“不錯,正是這小娘皮?!?/br> 笑面饕玩著一串溜溜的烏鉤,擋住了青年的退路,“偷貨的就是這小子?” 花間梼從未見過此人,不過他憋了數(shù)日的怨毒,誓要有人傾泄,“管他呢,宰了便是!” 笑面饕哈的一笑也不打話,腕間一甩,滿天烏鉤朝青年兜來。 烏鉤僅有掌余大小,鋒銳無比,每一只鉤尾均有絲線相牽,如一張密匝的刀網(wǎng),一擦就要掉一塊皮rou,兇狠無比。死在笑面饕手下的人慘如凌遲,多半面目全非,江湖中人懼恨已久。 青年覺出兩人來勢不對,正要設(shè)法遁走,然而對方不管四六就出了手,招式又如此兇殘,他知道厲害,立時撲地滾避??尚γ骥医^非虛得兇名,但見胖指彈動,刀網(wǎng)爍爍,咻咻劃空銳聲不絕,稍有疏忽就要血光綻放。 一番惡斗暫未傷著青年,已刮倒了兩三個路人,傷者叫得極慘,嚇得百姓四散而逃,哪敢再圍觀,人來人往的大街瞬間一片空蕩。 青年頻頻遇險,卻靈狡如貍貓,在刀網(wǎng)下躥來避去險險支撐,可惜被兩人一頭一尾堵上,想逃也無機(jī)可乘。笑面饕惡意戲弄,烏鉤滴溜溜一旋,多了陰毒的變化,不一會在青年身上刮出了三四個血口。 青年還有幾分硬氣,中了招并不叫喊,只疼得冷汗淋漓,身法更不如先前靈活,沒多久又添了數(shù)個口子,渾身都掛上了彩。 花間梼已經(jīng)沒了耐性,“一個雜碎也要耗這么久,老饕你到底行不行。” 笑面饕不理他的催促,興味的呲牙,“讓我耍弄耍弄,尋點(diǎn)樂子,削成個人彘如何?!?/br> 一句入耳,青年心涼透了,情知碰上了煞星,這一遭要栽,又不甘心這般枉死,忍著痛汗苦撐。 花間梼清楚胖子的德性,也懶得再催,轉(zhuǎn)頭逗弄癱軟如死的少女,看著她絕望蒼白的臉,洋洋得意道,“小娘皮,幾次三番還是落在我手上,這是你的命——” 一言未落,一抹劍光突如其來的綻現(xiàn)。 冷、冽、峻、拔,無堅(jiān)不摧。 如一葉挺秀的青葦,又似一筆淋墨的飛白,穿透蒙蒙塵世,綻放出驚人的銳光。 花間梼血脈俱凝,近乎本能的彈身而避。 劍風(fēng)激揚(yáng)勝雪,擦過花間梼的鼻尖,卷上了噬血的烏鉤,如怒濤蕩浮蟻,一陣密集的金鐵相交之聲,烏鉤紛墜,刀網(wǎng)潰散,視野為之一清。 黃昏暮陽,空空的街道上現(xiàn)出了一個少年。 少年神色鋒利,眼眸清定,氣息凝靜如淵,一手掐著劍訣,一手執(zhí)劍斜斜指地,褪色的劍穗在風(fēng)中搖晃,劍尖紋絲不動。 花間梼一眼認(rèn)出,新仇舊怨迭上心頭,“是你?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 笑面饕的烏鉤被一擊損了一半,同樣驚住了,他這武器是以玄精打造,細(xì)巧非常,制作極難,心痛之余戾氣上涌,亦是暴怒起來。 風(fēng)卷著落葉簌簌拂過地面,街市一片悚人的死寂,惟有青年久戰(zhàn)后脫力的喘息聲。 少年氣息漸沉,盯著梼饕兩人,突然道,“帶上她,避遠(yuǎn)些?!?/br> 青年勉力爬起來,將虛軟的少女挾起,踉蹌的走入邊巷,消失于視野。 第11章 斗二倀 花間梼,笑面饕,兩個成名多年,怙惡不悛的兇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