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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丞相追妻記(重生)在線閱讀 - 第73節(jié)

第73節(jié)

    是了,她被摔壞了腦袋,竟然連他也不認(rèn)識(shí)了。本以為要面對(duì)清璇的失望與憤怒,可到頭來,卻發(fā)現(xiàn),清璇竟將從前的往事,都一并忘了。

    既已經(jīng)忘了前塵,又何來的失望與憤怒?

    *****

    幾日之后,舉國同慶。

    小皇帝蘇炎為了慶祝丞相終于找回了失散已久的婦人,特意在他與沈家小姐大婚那日加封楊桓微“一字并肩王”,準(zhǔn)許楊桓入朝不拜,可帶兵器。

    楊桓也不可無不可的模樣,并未有多激動(dòng)。

    他只是淡淡笑著,拿了花樣給清璇看,溫柔的說道:“阿璇,你看這個(gè)布料,可還喜歡?你要是中意,大婚的禮服便就用這個(gè)料子了?!?/br>
    清璇腦沒好,想問題還不是很清楚,她小狗一樣的,伸手摸了摸料子,屏氣凝神,小腦袋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楊桓等了一會(huì),忽然聽見清璇嚴(yán)肅的說:“你……不能……叫我……璇?!?/br>
    她說話說不利索,連自己的名字叫的也模糊,楊桓失笑,也就由著她去了,他笑道:“嗯,不叫你清璇,那叫你什么?”

    清璇又想了想,利索的開口:“翠花?!?/br>
    楊桓費(fèi)了老大勁忍著笑,又說道:“好,以后叫你翠花,那翠花看看,喜歡那個(gè)布料做喜服?”

    清璇又愣了好一會(huì)才反應(yīng)過來?xiàng)罨冈谡f什么,她皺了眉頭,忽然指著一塊布料說道:“那個(gè)……大牛喜歡……”

    哼。

    楊桓簡單粗暴的將清璇指的那塊布料扔下去,拒絕:“不行!”

    大牛是個(gè)什么東西,本相管他喜歡不喜歡!

    楊丞相不服氣,到外面透氣去了。

    然而到了外面,楊桓還是高興不起來。

    因?yàn)樯蛱鞓姓蠲伎嗄樀目粗?/br>
    楊桓很愁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對(duì)沈天樞說道:“大哥,難道你的心情,比本相還差么?”

    沈天樞也學(xué)他的模樣深深嘆氣,語氣哀求:“我說妹夫,你能不能把那個(gè)明珠給我扔回去,她身為南疆巫族族長的長女,在我大商逗留的時(shí)間,是不是有點(diǎn)長了?”

    話音剛落,兩人便同時(shí)聽到了一聲尖叫:“沈——天——樞——”

    聲音之尖利,連府里面枇杷樹上的鳥都尖叫這飛走了。

    沈天樞一臉的生無可戀,卻強(qiáng)行挽了一個(gè)笑出來,回頭,佯裝驚訝地看著對(duì)面的來人,說道:“呀,這不是明珠小姐么,您怎么來了!”

    明珠哪里吃她那一套,當(dāng)下便咬牙切齒,說道:“你竟然想著趕我走?我是哪里對(duì)不住你了?你就那么不想看見我?”

    沈天樞快服了這位大姐了,他拍著腦袋說道:“我說大小姐,您能不能講點(diǎn)道理,我哪里敢趕您走啊,這不是和丞相商量么?你看看,你家中雖有幾個(gè)哥哥弟弟,可是你卻是你父王唯一的女兒,你走開這么長時(shí)間,你父王不想念你么?”

    明珠被說的啞口無言,可一向驕傲的她,眼中卻漸漸溢出了淚水,她定定看著沈天樞,啞聲說道:“混賬!”

    她難得的沒有和沈天樞吵架,轉(zhuǎn)身就走了,利落而干脆。

    可楊桓卻看出來了,那個(gè)身影里,似乎還有些落寞和失意。

    明珠說的沒錯(cuò)啊,沈天樞可不就是個(gè)混賬么?

    沈天樞還在抱怨:

    “妹夫,你看看,這南疆的顧念,脾氣怎生都這么大?我怎么著她了,你還是想想辦法,把她送回南疆吧,我真是快要瘋了?!?/br>
    楊桓經(jīng)歷了與清璇的這么多坎坷,此刻才發(fā)現(xiàn),若是現(xiàn)世安穩(wěn),兩人無有無慮,才是多么令人稱羨的事情,他看著沈天樞,緩緩說道:“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花落空折枝啊?!?/br>
    他拍拍沈天樞的肩,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

    沈家后院的水池,是個(gè)安靜的地方,這里環(huán)境清幽,適合想心事。

    南疆的小公主脾氣火辣,從前并不喜歡這個(gè)過分安靜的地方,今日卻肯乖乖地坐在水塘邊上,一雙褪去了鞋襪的小腳,有一搭沒一搭的劃著水面。

    南疆的女孩沒什么男女大防的概念,可楊桓卻不能熟視無睹。

    于是他故意輕咳幾聲,明珠聽見了,便將鞋襪俱都穿上了。

    “你是要來趕我走的么?”

    明珠一看見楊桓,便以為楊桓是來幫著他大舅哥為難自己的。

    她說這話的語氣像個(gè)孩子,楊桓莫名地就想到了之前清璇對(duì)自己說的那一句:“你是來陪我玩的么?”

    心莫名的就軟了下來。

    他在明珠身邊坐下,淡淡說道:

    “你是南疆巫族族長的寶貝女兒,饒是我,也不敢趕你走的,你且安心住著,想住多久住多久?!?/br>
    明珠卻“嗤”的一聲,語氣里帶了些委屈:“你們對(duì)我好,都是因?yàn)槲沂俏鬃遄彘L女兒的這個(gè)身份!沈天樞也是,其實(shí)他可討厭我了,我同他說話,他都不愿意搭理我!”

    她賭氣一樣,將手中的那顆小石塊扔進(jìn)了湖中,楊桓只聽見“咚——”的一聲,湖中的水花濺地老高。

    明珠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樣,又拔高了音調(diào):“他還想趕我走!”

    楊桓哭笑不得,連忙替大舅哥解釋:

    “明珠,你是不知道他這人,他從小就飽讀圣賢書,其實(shí)……是個(gè)書呆子,人情世故,那是一點(diǎn)都不懂的。他那樣對(duì)你,其實(shí)也并非是討厭你。”

    明珠將信將疑,狐疑問道:

    “是么?他是那樣的人么?”

    楊桓便笑道:“那是當(dāng)然,這天底下,出了清璇,誰沒受過他的氣。他如此心性單純,也不乏是個(gè)優(yōu)點(diǎn)?!?/br>
    明珠聽了這話,竟然笑了起來,聲音甜甜地附和道:“嗯,他這點(diǎn),其實(shí)還挺可愛的?!?/br>
    南疆的女孩不像中原的姑娘們知道遮掩,心里有什么,全都說了出來,楊桓也不意外,只和她輕輕說道:“沈天樞倒現(xiàn)在,還沒有定親呢?!?/br>
    明珠一愣,看著楊桓,卻聽見楊桓又說:“他張這么大,從未和那個(gè)女孩相處過這么多時(shí)日,明珠,你可是第一個(gè)啊?!?/br>
    嗯,雖然這個(gè)問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中原的父母,不會(huì)讓自家女孩瞎跑,但是撩動(dòng)少女的芳心,其實(shí)這么一句,也便夠了。

    楊桓瀟灑離去,身后的明珠卻愣神,若有所思。

    ******

    然而沈天樞并不知道自己好妹夫“坑”了自己,他很高興,這兩天明珠那丫頭居然沒來煩自己,他樂呵樂呵的幫自己妹子準(zhǔn)備大婚的事情。

    尚書府嫁女,丞相府娶妻,其實(shí)是個(gè)很麻煩的事情。

    但是楊桓打算刪繁就簡——畢竟如今的清璇腦袋沒有好透,擔(dān)心太復(fù)雜了,清璇撐不住。

    這等了那么久的一天終于來了,他恍若置身夢(mèng)里,牽著沈天樞送來的紅綢,一步一步的走進(jìn)了丞相府大堂。

    他很歡喜,因?yàn)榧t綢的那一頭,是他心心念念的清璇。

    清璇如今還有些孩子心性,紅綢握在手里,也不老實(shí),她一會(huì)用力的拽一下,發(fā)現(xiàn)前面的楊桓沒什么反應(yīng),只當(dāng)是楊桓沒發(fā)現(xiàn)自己在搗亂,便十分得意。

    明珠喜歡熱鬧,今日楊桓大婚,她作為楊桓的救命恩人,自然是要來參加喜宴了。

    楊桓給清璇挑的衣裳非常的好看,在陽光下走路,衣裳會(huì)變化出不同的顏色。明珠沒見過,驚喜的尖叫了一聲:“哇,新娘子(的衣裳)真好看!”

    許是這句話是在是太熱情了,清璇被嚇著了,站在原地,死活都不肯向前走一步了。

    楊桓苦笑,也不管什么眾目睽睽,于禮法合不合適,他回頭走向清璇,拉著她的手,安慰道:“無事,我在呢,別怕?!?/br>
    說著,還往她的手里房里一顆蜜餞。

    清璇很自覺,立刻就偷偷吃了蜜餞,果然很甜,她很喜歡。

    周圍來參加婚禮的官員皆是拍馬屁的高手,一看見丞相對(duì)夫人如此愛憐,立刻就說道:“丞相與夫人伉儷情深,實(shí)乃我大商之幸啊!”

    雖然不知道自己與清璇伉儷情深與大商幸不幸有什么關(guān)系,但是楊桓聽了這話,心情果然更好了。

    把新娘子送入了洞房之后,楊桓是要留下來陪客人們喝酒的。

    但是……沒人敢灌丞相的酒??!

    沒看見丞相急匆匆的,就想往后院跑?你還沒眼力見的拉著他喝酒,你這官還想不想當(dāng)了?你的脖子——癢嗎?

    但是大婚么,是肯定要找一個(gè)人灌酒的。

    眾人的眼睛瞟來瞟去,定在了沈天樞身上。

    沈天樞被這些如狼似虎的目光看的頭皮發(fā)麻,他在心里咆哮:你們看我做什么?。∥抑皇且粋€(gè)無辜的路人??!

    可是那些人才不管沈天樞是怎么想的呢,拿著酒杯就上去了,一口一個(gè)“大喜啊”,“祝你妹子幸福快樂啊”……

    沈天樞被灌的七葷八素,最后連路也走不穩(wěn)了,他扶著柱子,擺著無辜的手,說道:“不能喝了,真的不能喝了……”

    沈家的下人扶著沈天樞倒后院去醒酒,迷迷糊糊間,有人喂了沈天樞一口醒酒湯。

    沈天樞只當(dāng)是下人,就著那人的手,喝了一口。

    那人身上有一股熏香,這味道很奇特,不像是中原人喜歡帶的香。

    哪怕爛醉如泥,沈天樞還是立刻就想起了被那人支配的恐懼,他自以為自己很大聲的叫道:“明珠……”

    但是因?yàn)樽砭疲穆曇粢稽c(diǎn)都不大,不僅不大,而且因?yàn)樽硌勖噪x,反而顯出了一點(diǎn)柔和出來。

    明珠便樂呵呵的低下頭,彎腰看著趴在石桌上的沈天樞,說道:“吶,你都認(rèn)出我來啦?”

    如何能不認(rèn)得,我就是死了都記得,你這些日子是怎么奴役我的!

    沈天樞不像搭理面前這個(gè)瘋婆子,索性把臉轉(zhuǎn)了過去。

    酒都是烈酒,沈天樞醉的厲害,臉頰都紅彤彤的,明珠看著他的臉了,還當(dāng)是沈天樞害羞了。

    她便輕柔地在他耳邊說道:

    “你們中原的男子,可一點(diǎn)都不干脆呢,你心里想什么,為什么就不能直接說出來呢?”

    我想什么?

    沈天樞很迷惑,我還能想什么?

    明珠卻又說道:

    “吶,我跟你說啊,過些日子,我就要回南疆了,我父王催著我回去呢?!?/br>
    沈天樞似是睡著了,一動(dòng)也不動(dòng)。

    明珠卻難得的沒有打他,只是將自己的披風(fēng)解了下來,披到了沈天樞身上,小聲說道:“你這個(gè)傻樣啊。”

    說完,她便如同一只輕盈的蝴蝶,輕快的跑出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