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節(jié)
因為火車被暴雪阻斷,兩人這次是坐汽車離開的。路程比較長,兩人中途要換好幾回車。速度就有點慢了,可兩人歸心似箭,一刻也不想耽擱。 小敏送元澤陽離開的時候,兩只眼睛哭得跟兔子似的。 “奶,我以后還能見到小陽哥哥嗎?”小敏握著錢淑蘭的手,不死心地追問。 “朋友要常聯(lián)系,關系才能長久。你以后要多多給他寫信?!卞X淑蘭拍拍她的背。 小敏有點失落,她總覺得小陽哥哥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可是當她追問的時候,他卻什么都不肯跟她說。 “等我上了大學,我肯定會寫信給他的?!毙∶裟WC著。 送走了這兩人,沒過幾天,天氣放晴了,火車再次通車。 方永林給他們送來了火車票。 錢淑蘭又替剩下的幾人準備了干糧。 在臨行的前一晚,她還特地多給了鄧興明一些錢,“等你到了北京,給娘買套四合院,到時候我去北京也能有個落腳的地兒。” 鄧興明忙推辭,“娘,我去北京肯定要買房的,到時候您住我們家就行了。” 錢淑蘭嗔了他一眼,“我是給小敏買的,將來她可是要留在北京工作的。到時候房子就留給她。你和成琳年紀也挺大了,還是抓緊要孩子吧?!?/br> 鄧興明臉色爆紅,吶吶不語。 錢淑蘭不放心地叮囑他,“謝醫(yī)生幫成琳把過脈,她身體沒問題。你要留神著些,可別等她懷上了,你倆傻呼呼再給折騰沒了?!?/br> 鄧興明尷尬地直點頭,“好,好!” 作者有話要說:改革開放倒計時! 第340章 自從數(shù)字幫倒臺之后,全村人的名字都重新改了過來。 1978年春,錢淑蘭親自送小敏和柱子離開劉關縣。 她不放心地叮囑柱子,“一定要照顧好你meimei,千萬別讓她被人欺負?!?/br> 柱子哀怨地看了眼他奶,“好!” 他能咋說呢。他奶心里最疼的人還是小敏。 李春花在邊上拉著柱子的手,“等到了學校,千萬別忘了找對象。娘還等著抱孫子呢。” 噗嗤一聲,周圍的人全都樂了。柱子尷尬得臉都紅了,心里暗暗想著,幸好孔秋云已經(jīng)回城了。要不然看到這一幕得有多尷尬。 等兩人上了火車,小敏還伸著脖子沖著錢淑蘭揮手。 等火車的轟鳴聲響起,錢淑蘭才催著她回去,“趕緊坐回去,太危險了。” 等小敏離開很長一段時間,錢淑蘭都是沒精打采的。 周雪梅已經(jīng)從縣城搬回來了。她的工作已經(jīng)還給姜玉瑛,現(xiàn)在還在生產(chǎn)隊上工。 看到婆婆這副蔫蔫的樣子,周雪梅擔心婆婆生病了,“娘,您沒事吧?” 錢淑蘭擺了擺手,剛想回去歇著,突然眼前一亮,“你想不想當廠長?” 周雪梅啊了一聲,“娘,您干得好好的?!?/br> “你就說想不想當吧?”錢淑蘭揮了揮手。 “當然想,只是我現(xiàn)在沒有能力?!闭l不想當廠長,可也得要有能力吧?她啥都不會,怎么當? “我教你!”錢淑蘭立刻道。 打定主意之后,錢淑蘭立刻手把手教周雪梅怎么協(xié)調工作。 說起來,這事也是非常簡單的,總得來說,要給下面的人分配工作。 “什么?三嬸,我沒聽錯吧?”王守泉掏了掏耳朵,頗有幾分不可思議,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出現(xiàn)幻聽了。他扭頭去看錢明華,卻見他也是一副見鬼的模樣。 “小姑,您知道您在說什么嗎?好好的干啥要把自己的戶籍遷到廣東?” 錢淑蘭擺了擺手,“我早有這個打算。我就是過幾年想回老家過一段日子。我嫁到這邊已經(jīng)幾十年了,想去那邊過幾年。” 介紹信只能待幾天,她想去廣東住幾年,可不就得遷戶口嗎? “您怎么說風就是雨的呀?”錢明華有點頭疼。 錢維漢在邊上聽了,沉默了許久,“幺妹想回老家看看也是人之常情。她比我強,念舊。” 錢明華聽出他爹話里的懷念,心中也在琢磨是不是要陪他爹去廣東看看老家的人。只是他爹不是說那邊已經(jīng)沒什么親人了嗎?回去待哪呀? 錢明華越想越不放心,“小姑,您到廣東住哪呀?” “我準備到深圳買房子?!币婚_始的改革開放秉持的是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的原則。所以國家在深圳、珠海、廈門、汕頭試辦經(jīng)濟特區(qū)。 到時候那邊的戶籍管理就會非常嚴格,她只能先買房子落戶到那邊去。她要做率先富起來的那一批人。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七十二歲了,按照原身的年齡,接下來她的壽命連十年也不到。 她想在臨走前,給小敏以及其他人留點產(chǎn)業(yè)。目的也很簡單,讓那些改造好的人都能保持滿分,錢是必不可少的。聽她話的,每年都能領一筆錢,不聽話的,直接把錢給捐了。想想這法子簡直無懈可擊。 錢明華和王守泉很快就幫錢淑蘭開好了介紹信。 錢淑蘭拿著這信,在參加秋交會的時候,順便到深圳那邊給自己買了套房子,戶口自然也遷進去了。 只是她的糧油關系雖然轉過去,人卻依舊住在王家村。也依舊當著她的廠長,除了到年底她只分錢,不分糧食之外。所以大家伙也都沒覺得有什么變化。 1979年,國家終于成立了試辦經(jīng)濟特區(qū)。 錢淑蘭也正式從廠長的位子上退下來,準備到深圳定居。 關于這事,家里不是沒有人勸過她,可見她鐵了心的非要折騰,幾個兒子兒媳就商量著,每家出一個人陪她。 錢淑蘭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得了,我現(xiàn)在還能動,不用你們陪我。等我覺得累了,肯定會給你們發(fā)電報的?!?/br> 四兄弟都有些不放心,王守仁急得滿嘴起燎泡,“娘,這哪能一樣,您現(xiàn)在已經(jīng)七十三歲了。沒人在邊上看著,我們哪能放心?” 錢淑蘭擺了擺手,“我知道我已經(jīng)七十三了,不用你來提醒我?!?/br> 王守禮揉了揉眉心,真的很心塞,“娘,要不就讓雪梅陪您去深圳住幾年吧,有她陪您,我也能放心。” 這家里除了二嫂也就他媳婦沒工作了,總不能真的讓老娘一個人到深圳吧。那他也太不孝了。 錢淑蘭擺擺手,“不用不用!她走了,那廠子咋辦?還不把你大舅一個人累死。” 四兄弟不說話了。得了,誰也說服不了誰,事情就僵持在這里了。 錢淑蘭站起來,在四人臉上掃了一圈,“你們回去好好想想。我肯定是要走的,誰也攔不住我?!?/br> 四兄弟被他娘弄得都沒脾氣了,紛紛回房想對策。 大房這邊,幾個孩子還不知道這事。王守仁和孫大琴躺在炕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有這個不服老的娘真是讓人頭疼。 這兩人都舍不得娘離開,王守仁狠狠心一咬牙,“不如我把工作辭了,陪娘去深圳。” 王守仁現(xiàn)在一個月有九十塊錢的工資,孫大琴一聽他要辭職,忙道,“還不如我辭呢,我的工資比你少多了。” 王守仁從炕上翻身坐起來,詫異地看向她,“你樂意?” 孫大琴翻了個白眼,“我有啥不樂意的。聽說深圳那邊在搞發(fā)展,咱娘去那邊肯定不只是養(yǎng)老那么簡單。我去了還能幫幫她?!备牌旁谝黄鸲嘤幸馑及 km然婆婆老喜歡懟她,可一想到以后都沒人懟她了,她心里反而空撈撈的,特別不是滋味。 王守仁一想也是。 同樣的情況在老三房里也是如此。 王守義是直接命令式,跟李春花道,“你跟娘去深圳吧。反正柱子也不在家,你一個人在家也是無聊。” 李春花抹抹眼淚,“就不能勸咱娘留下來嘛。一大把年紀去深圳干啥呀?!?/br> 李春花真覺得婆婆是在瞎折騰。在這邊過了幾十年,突然要去深圳。理由也不給一個,就讓他們猜!她要是能猜得出來,那天天被罵傻子的人還是她嗎? 王守義瞪了她一眼,“你哪那么多廢話,咱娘決定的事肯定是有道理的,你那腦子想不通就別想,只服從就好了?!?/br> 被罵了一通的李春花也不生氣,只重重嘆了口氣。 相比三房,老四房里要溫馨許多。 王守禮和周雪梅一個坐在炕上,一個坐在椅子上。 “我瞅著咱娘似乎早有所打算?!蓖跏囟Y想起之前他娘讓他多多攢門路,就有點奇怪??傆X得他娘似乎是在暗示他什么。 周雪梅揉了揉眉心,“我看不如就我跟著去吧。你還有工作,兩個兒子都還上學。興許咱娘就是要到深圳過上幾年,很快就能回來。到時候,兒子也畢業(yè)了。咱們一家又能聚在一起了?!?/br> 王守禮卻想得要多一些,“咱娘是啥性子,你還不了解。她是閑得住的人嘛。明明年紀這么大,之前還一直當著廠長。干得還風風火火,幾乎沒出過一點差子。你覺得她要去深圳,真不是為了多掙倆錢嗎?” “你是說咱娘沒錢了?”周雪梅有點不可思議,這些年,王家村生產(chǎn)隊的養(yǎng)雞廠和食品廠有多賺,她就算在縣城,還是知道一些的。 婆婆工分是最多的,照理說分得也是最多的,怎么可能沒錢呢。 “誰會嫌錢少?。俊蓖跏囟Y也覺得自己這想法有點不靠譜,可又覺得現(xiàn)在這個才最靠譜。 周雪梅突然靈光一閃,“你這一說,我突然想起來了。” “什么?”王守禮眼巴巴地盯著他媳婦瞧。 周雪梅咽了口唾沫,“咱娘教我東西的時候,我不止一次聽她說,如果這是我的廠子就好了。你說她會不會是想開了屬于自己的廠子呀?” 王守禮張了張嘴,似乎還真有可能啊。 他猛地一拍巴掌,“咱娘不會是為了多給咱們留點錢,才去深圳闖蕩吧?” 他越想越覺得這個想法是對的。心里愧疚不已,娘都是為了他們才會這么折騰的。 “那咱們是不是該出點錢???”周雪梅心里也不是滋味,實在是婆婆對他們太好了,對她父母也有恩,既然婆婆要去深圳打拼,她出點錢也是應該的。 王守禮心里有甜有暖,當即就拍板應了,“行!咱們攢了多少錢???讓咱娘多拿點錢去,省得她辦廠連錢也不夠。” 周雪梅立刻開錢匣子數(shù)錢。 老五房里。姜玉瑛看著女兒睡得正香。 王守智摟著姜玉瑛坐到炕邊,看著女兒。 “要不咱陪娘一起去深圳吧?”王守智突然開口。 姜玉瑛笑笑,“你也猜到咱娘的打算了?” 王守智揉了揉眉心,“哎!咱娘這性子,我要是猜不透不就跟傻子沒什么區(qū)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