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節(jié)
靖南侯的話句句在理,讓傅御再次沒了反駁的話,心也再次松動了幾分。 就算母親的確不喜歡敏敏,她腹中的孩子總是母親的親孫子,母親的確何至于此? 而靖南侯察言觀色,見傅御明顯已有幾分松動了,忙再接再厲:“但就算如此,此番之事母親也不是什么錯都沒有了,她一錯在識人不明,二錯在管得太多,想得也太多,三錯在口無遮攔,就算那范婆子服侍她多年,也不是什么話都可以當(dāng)著范婆子一個犯過錯,有私心的下人的面兒說的,豈不知‘上邊一張嘴,下邊跑斷腿’?況她做了這么多年的侯夫人、侯太夫人,早該什么溜須拍馬的伎倆都見過了,自 當(dāng)越發(fā)的謹(jǐn)言慎行才是?!薄 澳侨齻€賤婢,據(jù)我看來,范婆子應(yīng)當(dāng)才是主謀,另兩個怕也是被她煽動蒙蔽了,范婆子只當(dāng)母親不喜歡四弟妹,四弟妹不高興了,母親便高興了,所以精心策劃了這一連串的事,想著沒準(zhǔn)兒事成后,母親一個高興之下,就讓她又回自己身邊服侍了呢?固然范婆子有此誅心的想法該千刀萬剮,可若不是母親素日,咳咳咳……抱怨了一些話,甚至氣頭上說了一些更過分的氣話,那老刁奴也斷不敢如此,所 以要我說,此番之事,范婆子錯七分,母親錯二分,四弟妹也有一分的錯,這話四弟沒意見吧?” 傅御面無表情,片刻方冷然道:“我沒意見,夷光在世人看來,可能的確也有錯,可在我心里,她連那一分的錯都沒有。只是有一件事大哥可能不知道,范婆子三人今兒齊齊自盡身亡了,在我把她們藏 得那般嚴(yán)實的情況下,在我的人輪班十二個時辰不錯眼看守的情況下,她們竟然不約而同的自盡了,大哥不覺得很蹊蹺嗎?”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 靖南侯滿臉的驚訝半點也不似作偽,“那抓到嫌犯,或是在現(xiàn)場找到了什么線索嗎?你又把人關(guān)在哪里的呢?會不會是她們心知此番決計生還無望了,所以索性先自盡了,也免得死前再受折磨,只不過可巧兒都死在了今日?” 第912章 情種 傅御冷然一笑,道:“那真是有夠巧的,什么都巧到了一塊兒去,這話別人信不信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信的!至于我把人關(guān)在哪里,我還是那句話,大哥難道不知道么,又何必多此一問……” “傅御!” 話沒說完,已被靖南侯怒聲打斷?! ∪嗣偷卣酒饋淼耐瑫r,手也“砰”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拍得碗碟一陣亂響,“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你怎么能這樣說!怪道母親惱許氏,換了我也要惱,自己原本好好的兒子,既孝順又上進(jìn),既顧家又有責(zé)任心,從來都把親人和家族擺在首位的,卻在娶妻后,眼里心里只有妻子一個,任誰都要靠后,天大的事也比不過妻子的事了,換了哪個做母親的能不惱的,別人只是娶了媳婦忘了娘,你是娶了媳婦 什么都忘了,連最基本的公平公正都做不到了!” 傅御也猛地站了起來,對著靖南侯冷沉的雙眼毫不相讓,沉聲道:“我當(dāng)然知道自己在說什么,我也自來都是幫理不幫親,今日若許氏與母親處在對方的立場,我也是一樣的態(tài)度!至于我何以這么說, 事情發(fā)展到這一步,早不是母親一個內(nèi)宅婦人能收拾的,她的反應(yīng)也迅捷不到這一步,毫無破綻不到這一步,所以大哥不是多此一問是什么!” 靖南侯怒極反笑,“好,好得很,真是好得很!倒是沒想到,我們傅家竟出了個情種,為了一個女人,與所有的親人都為敵也在所不惜,早知如此,當(dāng)初我就該拼死也不讓許氏進(jìn)我們傅家的門!” 接連喘了幾口氣,才又冷笑著繼續(xù)道:“傅御,你既早已給母親和我定了罪,說吧,想怎么樣?是要母親當(dāng)眾向許氏賠禮道歉,還是要我怎么樣,外放,還是分家?別急著否認(rèn),當(dāng)我不知道許氏心里打著什么主意,別忘了你大嫂雖是嫡長媳,心知這輩子都不可能分府出去過自己清清靜靜的小日子,我也絕不可能外放,她也是年輕過,偶爾無意間對著我,也是漏出過這樣的遺憾來的,何況你還是幼子, 分府出去單過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那何不找機會早一點呢?” “我也知道,你心里早就不齒我的一些所作所為,不想與我同住一個屋檐下了,可傅御你別忘了,你也姓傅,你也是傅家的一份子,既享受了家族帶來的種種利益與好處,就該時刻做好為家族貢獻(xiàn)力量 ,犧牲自我,甚至昧良心的準(zhǔn)備!” “不然我想做那些昧良心的事,我愿意那么多無辜的百姓家破人亡嗎?可自古都是‘成王敗寇’,我們輸不起,傅氏一族上千的族人也輸不起,我身為一家之主,一族之長,在守成、保住族人們現(xiàn)有安寧 生活的基礎(chǔ)上,還肩負(fù)著讓家族越發(fā)繁榮昌盛的重?fù)?dān),換了你處在我的立場,我不信你還能有第二種選擇,還能不跟我一樣,犧牲小我,成全大我!” 傅御迎上靖南侯滿是沉痛的雙眼,面皮不自覺抽搐了幾下,方啞聲開了口:“大哥,一碼歸一碼,現(xiàn)在我們說的是那三個刁奴不約而同都‘自盡’了之事。我也不否認(rèn),我曾想過外放,可那只是我的想法 ,許氏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您不必把大帽子都扣到她頭上,她擔(dān)不起!” 靖南侯立時冷笑接道:“她哪里擔(dān)不起了,她那么大的本事,我瞧她擔(dān)得起得很,對外是懸壺濟世的康寧縣主,百姓愛戴,上頭倚重,對內(nèi)也能讓丈夫如此的服帖,愛她勝過一切,她哪里擔(dān)不起了……” 傅御沉聲打斷了靖南侯:“大哥若再這么說,這話我們可說不下去,我只好先告退了!” 靖南侯見傅御動了真怒,沉默半晌,方嘆息一聲,重新坐下了:“好吧,我們都這樣怒氣沖沖的,也解決不了問題,我這陣子都忙得很,過了今晚,還不知道下次見母親和你是什么時候,又騰不騰得出 空來聽母親哭訴,為你們說和,必須得今晚就把話給說清楚了才成。你也坐。” 傅御這才復(fù)也坐下了,只不開口說話?! 【改虾钪坏米约旱溃骸八牡埽抑肋@么多巧合湊在了一起,你做不到不懷疑,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那你如今是怎么想的?就真憑這些巧合,就給母親定了罪嗎?你方才說正是因為所有的事都這般的順理成章,所以更讓人懷疑,那你想過沒有,正是因為有這么多偶然累積在一起,才最終導(dǎo)致出了這樣一個必然的結(jié)果來,一開始若不是你媳婦不肯對范婆子恩威并施,把她乃至清風(fēng)堂上下所有的人都先收 服了,范婆子又怎么會心生怨懟?后邊兒更好,你還直接把人給送走了?!薄 澳莾蓚€丫頭也是,她們再是奴婢,首先也是一個人,人心有多復(fù)雜與多變,還用我說嗎?你們只有威,沒有恩,時間長了,怎么可能不出問題?聽說當(dāng)日她們先還曾苦苦哀求過四弟妹,四弟妹卻仍是 毫無所動,她們惱羞成怒之下,一念之差做出再過分的事來,不也是順理成章的嗎?” 傅御冷笑起來:“這么說來,錯的還是我們夫婦,尤其是許氏,的確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了?” 靖南侯擺手:“我沒這個意思?。∥抑皇窍胝f,人心是誰也掌控不了的?!薄 ∫虿耪f了太多話,早已是口干舌燥,索性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后,方繼續(xù)道:“那三個賤婢的確可能是蓄謀已久的,但也許她們一開始,真只是想軟硬兼施的讓四弟妹就范,讓她們名副其實呢?等到 怎么苦求都沒用了,腦子一熱之下,做出了比原計劃惡劣十倍,也徹底罪無可赦的事來,腦子清醒下來后,豈能不后悔后怕,不絕望的?” “與其等著承受你的滔天怒火,生不如死,倒不如自己先結(jié)果了自己,好歹還能死得痛快點,也能留個全尸,該選前者還是后者,任誰都不會猶豫吧。所以四弟與其糾結(jié)于旁的,倒不如想想要不要審一 審那些個看守的人,會不會是得了什么好處,所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或是三人并不都是今日自盡的,而是分了時間先后,他們卻謊報了呢?” 傅御又是一陣沉默。 他自然更相信許夷光的說辭,可萬一……真是當(dāng)中哪一環(huán)出了一點小小的問題,便導(dǎo)致出了截然不同的結(jié)局來呢? 靖南侯余光看著他,繼續(xù)道:“方才我聽四弟的話里,好似提到了那三個賤婢的家人?怎么著,她們的家人也有什么問題嗎?那兩個丫頭我不清楚,范婆子的家人倒是昨夜聽母親提了一句,說是事發(fā)后她便把人都給拘了,但只是拘了,什么都沒做,只等四弟去審問,四弟不然回頭就審審去?范婆子雖死了,沒準(zhǔn)兒她的家人們口中多少能問出點有用的東西來呢?” 第913章 太過 靖南侯說完,見傅御不說話,又道:“若她們真是被收買甚至脅迫的,總有贓物,不然就是她們在乎的人或是東西,受到了威脅,四弟順著這兩個方向查,沒準(zhǔn)兒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呢?” 傅御終于沉聲開了口:“沒有贓物,范婆子和松香的家人也都好好兒的,不像受了什么脅迫的樣子,所以,不必再查下去了?!?/br> 人都死了,死無對證,還有什么可查的,何況查與不查,他心里都已有定論了。 靖南侯忙道:“怎么能不查了?不查你和你媳婦心里便始終都有個疙瘩,與母親之間,也怎么都回不到從前,時間一長,母子情分豈非都蕩然無存了?” 不待傅御說話,又道:“你可不能這樣對母親!她這輩子別人看著倒是風(fēng)光無限,榮華富貴應(yīng)有盡有,可她到底過得有多苦,別人不知道,我們做兒女的還能不知道么?早年父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在戍邊,她一個人在家既要侍奉翁姑,主持中饋,還要照顧兒女,善待姨娘庶子們,說句不該我說的話,那時候父親雖活著,母親與守寡又有什么分別?好容易等到父親留京不走,只當(dāng)終于 能過上好日子了,偏父親又沒了……若不是那時候又有了你,她還不知道要怎么熬過這些年?!薄 霸缒昴赣H是怎么疼你的,我和你大姐可都看在眼里,那是真?zhèn)€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也不知你還記不記得?反正我和你大姐都記得,你小時候那些待遇,我們小時候更是連做夢都不敢想,可以說,打父親去后,母親把她大半的感情,都寄托到了你身上。就跟那些個年少守寡,苦熬多年才把兒子拉扯大了的寡母視兒子為命一樣,母親也視你若命,自然會認(rèn)為四弟妹是搶走了她兒子的人, 會為你眼里心里只有她,沒有自己了而委屈與惱怒,這一點,你就算不承認(rèn),我也要說,是你做得不夠好!” “你做得不夠好的同時,四弟妹也一樣做得不夠好,她若一心服侍母親,真心拿母親當(dāng)自己的親娘來愛戴,人心都是rou長的,時間一長,母親豈能不愛屋及烏,真正接受她的?她卻每每攛掇了你為她與母親打擂臺……好,就算你是自愿的,四弟妹根本沒讓你為她出頭過,可母親不會這樣想,你們又為什么不能換一種迂回和緩些的方式,為什么不能當(dāng)哄小孩兒似的,哄著她呢?這上了年紀(jì)的人,本來就跟 老小孩兒似的,何況還有燁兒夾在當(dāng)中,她護(hù)短得很,斷不會在自己人身上找原因,弄得她氣上加氣,日勝一日,終于有壓不住的那一日,不對著身邊的人說,難道活活憋死她嗎?” “我也承認(rèn),母親這兩年脾氣是真?zhèn)€越發(fā)古怪了,不但你們,你大嫂私下也這樣說過,但就因為這樣,你們便懷疑她要謀害許氏,謀害她腹中的孩子,卻實在太過了。這會兒就我們兄弟兩個,也沒有藏著掖著的必要,就算此番母親真?zhèn)€事先便知道,甚至是默許了,她至多也就是想著……要給許氏一點顏色看而已,旁的斷不至此!四弟,你難道真就要將自己的親娘想得這般的惡毒,這般的不留余地嗎?那 你將來一定會后悔的,父親去時你還小,我卻已經(jīng)成年了,‘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的遺憾與后悔,我不想你將來也再嘗試一遍!” 傅御放在桌下的拳頭攥得越來越緊。 如果可以,他也不愿將自己的母親想得那般的惡毒,母親對他的疼愛,他沒有記憶的便罷了,可他有記憶以來的,卻是做不了假的,她之于他,真的是一個好得不能再好的母親了! 所以,她真的‘至多也只是想給敏敏一點顏色看’,斷沒有真想過要傷她和她腹中的孩子,都是刁奴們在作怪,對嗎? 不然松香的家人也不會至今都好好兒的了。 可三人都齊齊“自盡”了又是事實,敏敏也絕不會騙他,他自己的直覺更是騙不了自己! 傅御想到這里,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一直到三更天,傅御才回了清風(fēng)堂。 清風(fēng)堂安靜得很,不只是因為夜深人靜了,更因為如今的清風(fēng)堂,與以前的大不一樣了。 這樣的清風(fēng)堂,敏敏應(yīng)當(dāng)可以安心睡覺,可以安心至少把這一方小天地,當(dāng)作她自己的家了吧? 念頭剛閃過,胡mama帶著小芍迎了出來:“四老爺回來了,小廚房煨著雞湯的,四老爺要不要喝一碗,解解酒意再睡?”滿身的酒氣,聽說打回府便一直跟侯爺在外院喝酒,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傅御后邊兒酒的確喝了不少,菜卻是一口也沒動過,這會兒卻一點也不覺得餓,只淡聲道:“不喝了,打水來我梳洗吧。” 胡mama見他臉色不好看,忙恭聲應(yīng)了,帶著小芍打水去了。 傅御這才進(jìn)了屋,看著許夷光不過才不在幾日,便已覺得少了很多她生活過的氣息的四周,心里又是一陣鈍痛與煩躁,怎么事情就到了這一步呢? 他連家都齊不了,既讓自己的親人們不好過,又讓自己的妻兒沒有安全感,他怎么就這么失敗! 一直到梳洗過后,躺到了床上,傅御的心情依然糟糕透頂?! 〔幻庥窒氲搅司改虾詈筮厓旱脑挘骸暗搅诉@個地步,事情已是一團亂麻,說不清了,再追究下去,只會更亂,也更無可挽回,因為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委屈,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所以我的意思,事情 就到此為止,不要再計較了,再說一家人,又何至于錙銖必較到這個地步?” “等再過兩日,你便去把四弟妹接回來吧,她可懷著身孕呢,老在娘家算怎么一回事。至于母親,如今正好秋高氣爽,就讓她去西山別院住一陣子,散散心吧,那里闊朗,旁邊又是清寧寺,她日日都可 以去那里聽師太們講經(jīng)禮佛,想來要不了多久,心胸就能開闊許多,等弟妹平安生下孩子回來后,必定大不一樣了?!薄 焊鶅翰唤o傅御說話的機會,跟著又道:“這事就這么定了,你若還拿我當(dāng)大哥,就聽我的。我也知道,樹大分叉與生老病死一樣,是誰也改變不了的,所以等將來大局定了后,你們是要分府還是外放,都隨你們,到底你的妻兒,尤其四弟妹,才是陪你走到老,走到死的人,我們卻不是,我都明白并理解,想來母親也會慢慢理解的?!?/br> 第914章 雷厲 傅御不知道靖南侯最后的話是認(rèn)真的,還是為了平息他的怒火,隨口先這么一說的,但他能感覺到,大哥是負(fù)了氣的,心下再次一陣煩躁。 果然是“清官難斷家務(wù)事”! 可又不得不承認(rèn),大哥的話還是有一定的道理,這過日子又不是算賬,哪能一分一毫都算計得清清楚楚,這么一大家子人,總得有人退讓,也總得有人受委屈,不然日子還要怎么過得下去? 便是大哥自己,據(jù)他說來,不也曾夾在母親和大嫂之間左右為難,最后只能兩邊都哄著混著,再事母親以加倍的孝順,予大嫂盡可能多的尊重,就這樣也過了二十幾年,母親與大嫂之間也至今好好兒 的嗎? 問題是,就算這次母親真沒有那么大的惡意,只是想給敏敏一點顏色看,那之前行宮那次,還有她從保定回京那次,她兩度都命懸一線之事,他要怎么打消敏敏和自己心里的疑慮,怎么證明給敏敏和 自己看,果然是他們多心了? 等將來若時間以事實證明了,竟……果然不是他們多心,他又該如何是好? 他還口口聲聲說過,要給敏敏一個交代,如今這分明就是胳膊折在了袖里的結(jié)果,又算哪門子的交代! 傅御越想越是煩躁,差點兒就要控制不住下床,打砸發(fā)泄一通了,還是想著這屋子是許夷光精心布置的,方堪堪忍住了?! ∷侨套×耍改虾钤谒吆?,卻是沒忍住直接將桌子掀翻了猶不解氣,又把其他案幾椅子,乃至靠墻的幾面大書架,也都給掀翻了,弄得整個書房就跟大風(fēng)刮過似的,狼藉不堪,才喘著粗氣,坐到 靠窗因為是固定著的,掀不翻,從而“幸免于難”的榻上,覺得心口堵得沒那么厲害了。 卻仍是余怒難消,有種強烈的立刻趕去清心堂,將靖南侯太夫人再臭罵一頓的沖動?! ∷降资窃炝耸裁茨酰艛偵狭诉@樣一個不省事兒,一日不作妖就不舒坦的娘?他上次明明都把話說到那個地步了,依然不聽她的,好日子才沒過多久,又忍不住作妖了,她到底是有多恨人許氏?又 有多見不得人夫妻恩愛? 既然一次次的把他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這次他就以事實證明給她看,他到底是不是嚇唬她的,明兒就給他滾到別院里去,什么時候能確保自己在大局既定之前,絕不會再作妖了,就什么時候再回來! 真是蠢得他都要笑了,就算許氏真平安生下了一雙兒子來,又怎么樣呢,將來遠(yuǎn)遠(yuǎn)的送走,再不然,就找機會斬草除根便是,至于這般著急嗎? 還用那般拙劣的手段,當(dāng)許氏和傅御都是傻子呢! 總算還沒蠢到家,眼見收不了場了,還知道立馬告訴他,讓他幫著善后,才能立時把那什么松香的家人安排得不像是一直處于被監(jiān)管脅迫著的狀態(tài)。 也才能實則虛之,虛則實之的讓傅御至少有那么一二分相信,那三個賤婢真?zhèn)€是自盡的,害他不得不出動了死士里最精銳的兩個,那原本可是他留著不到萬不得已之時,決不能動用的底牌。 所幸就算傅御的懷疑與憤怒更多,但若沒有那么一二分相信,他今晚就是把嘴唇都說破了,打感情牌打得眼淚都流一缸,只怕也是什么用都沒有! 可就算如此,他也不能確定,他到底將他的話聽了幾分進(jìn)去,回頭又會怎么做? 那許氏擺明了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傅御偏又愛她如命,一副半點委屈也舍不得讓她的架勢……真是越想越頭痛,比他在朝堂上與人勾心斗角,私下里還要謀算這個謀算那個的都要來得心累,就不能讓他 回了家,能清凈輕松那么片刻嗎? 想到朝堂上的事,免不得又想到了三皇子舅父貪墨河道錢糧之事?! 】偹憬?jīng)過這么些日子的進(jìn)一步努力,幾年前便撒下的網(wǎng)終于要迎來大收獲了,自此五皇子便能少一個最大的競爭者,他們傅家離成為大周第一世家那一日,也更近一步了……一想到自己的高瞻遠(yuǎn)矚,千 里伏線,靖南侯當(dāng)著下屬幕僚們的面兒,便是再如何謙虛自持,心里又怎么可能一點志滿意得都沒有? 連日來,他甚至覺得自己年輕了不少,走路都帶風(fēng)不說,連在床第間,都雄風(fēng)更勝往昔,把新收的那個通房滋潤得那叫一個嬌媚,還當(dāng)后邊兒的日子只會更好過,偏偏! 偏偏外邊兒順了,家里又給他鬧騰起來,還是自己的親娘,換了旁人,他早打死了算完,也不想想,如今是能與傅御鬧崩,是能讓他與家里離心的時候嗎? 他本來就在軍營里養(yǎng)成了一根筋,已經(jīng)不贊同,甚至是不齒他和五皇子的一些行徑了,再把與親人們的情分都給磨沒了,他直接撂挑子帶了妻兒遠(yuǎn)走還是輕的,他再大義滅親的把一些該說的不該說的 ,都說了出去,后果就真是不堪設(shè)想了! 惟今也只能盼著許氏是個真正的聰明人,懂得見好就收了?! 〔蝗蝗缃袷撬贻p貌美,傅御當(dāng)然對她百依百順,等以后她年老色衰了,傅御卻有這樣那樣的不如意了,首當(dāng)其沖受氣的就是她,到時候她再來后悔,可就晚了,她不會不知道,有一個強而有力的家 族,對一個一心展翅高飛的男人到底有多重要! 不過此番許氏到底受了大委屈,她身后又有那么多人撐腰,自家也該先拿出姿態(tài)與誠意才是……決定了,就明日一早,便把老娘送走,許氏自然也就肯回來了,還得好生再敲打趙mama一回才是,平日不 知道勸著點兒太夫人的?就算勸不住,趁早私下給他報個信兒不行嗎? 非要等到事情不可收拾了,才想著稟了他,再有下一次,他先就拿她開刀! 傅御又是一夜通不曾合過眼。 到清晨起身時,饒他自來身強體壯,精力過人,眼瞼下都免不得有了一圈青影,眼里也滿是血絲,下巴上也胡子拉渣的。 胡mama見了,免不得暗自嘆氣。 四老爺夾在當(dāng)中,手心是rou,手背也是rou,亦是不容易啊,只盼事情能快點兒解決了吧! 一時傅御沒滋沒味的用過早膳,小芍跑了進(jìn)來,行禮后稟道:“四老爺,侯爺安排了人送太夫人去西山別院,這會兒人已經(jīng)在二門外了,才趙mama打發(fā)了人來說,太夫人嘴上雖沒說,心里卻只怕是想見您一面再走,求您能去送太夫人一送……” 第915章 送行 傅御聞言,本來正拿了熱帕子擦手的,一怔之下,帕子都掉地上了也沒察覺到?! ∵€以為大哥昨夜說歸說,并沒有真想過要將母親送去別院,不然就算真要送,也至少得等過完了八月十五中秋節(jié)再送,不想大哥竟是雷厲風(fēng)行,這么一大早的就要將母親送走,那不是昨夜他前腳離開 ,大哥后腳便去了清心堂,告知母親,再讓下人們收拾箱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