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許夷光想著,見沒人注意到自己,便坐到一邊的角落里,有一下沒一下的喂起魚來,她娘好些年沒似今日這般,是一場宴會的主角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應付過來? “真的是你救了我祖母嗎?”冷不防身旁響起一個脆生生的陌生聲音,回頭一看,卻是顏四小姐,她正滿臉探究與懷疑的看著許夷光,“可你看起來這么小,又這么嬌弱漂亮,怎么看都不像能救人性命的人啊,怪道老話說‘人不可貌相’ 呢!”許夷光見她雖一臉的探究與懷疑,卻是善意的,話也說得善意,笑起來:“當日我不過就是僥幸罷了,不怪四小姐不信,我自己回家后一想,也忍不住滿心的后怕,不知道自己當時哪來的那個膽子呢,幸好結果是好的。” 第98章 朋友 顏四小姐卻道:“怎么會是僥幸,何太醫(yī)可說了,你能救我祖母,絕非僥幸,只可惜當日靖南侯府的宴席我因為身上不好沒去,去的是我三姐和六妹,今日她們跟我二嬸嬸留在家里給我祖母侍疾了,所以沒 來。不過不管是不是僥幸,你救了我祖母一命都是事實,我祖母又最疼愛我,我打小兒便是她老人家親自帶大的,所以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我叫顏曦,你呢,叫什么?” 十四五歲的少女,正是一生里最美麗最耀眼的時候,眼前的人還衣飾華美,身份高貴,說是天之驕女都不為過??伤樕险J真誠摯的表情,卻讓許夷光確信,她說要交自己這個朋友,絕非是卻不過面子情才這么說的,而是她真想交自己這個朋友,不在乎彼此的身份地位,也不在乎二人今日才第一次見,彼此根本就 一點也不了解。 與當日在靖南侯府那些個貴女們相比,何止天壤。 與前世靖南侯府待客時,她偶爾也能列席,因為她傅二奶奶的身份,對她總算要客氣幾分,卻仍于客氣中透著疏離與不屑的貴女貴婦們,又何止天壤? 許夷光就笑起來:“我叫許夷光,承蒙四小姐不棄,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交下四小姐這個朋友了?!鳖侁啬樕系男透鼱N爛了,“這就對了嘛。你在喂魚嗎?我跟你一起喂,她們談的不是衣裳就是首飾,我跟她們怎么也談不到一塊兒去,所以我才不喜歡出門做客呢,有那個時間,我在家里跑兩圈馬多好? 別吃驚,這才是我的本性,既然我們已經是朋友了,我當然犯不著在你面前遮掩,你說是不是?”難怪方才鎮(zhèn)國公夫人說顏曦是個小魔星,成日只知道淘氣,看來不是謙詞……許夷光想著,也有些明白她為什么會主動過來找自己說話了,除了自己救了鎮(zhèn)國公老夫人一命這個原因外,應該還有她見自己也 不與其他小姐們打堆,以為自己與她是同道中人的原因在。 可真是一個美麗的誤會。顏曦自然不知道許夷光在想什么,一邊灑著魚食,一邊繼續(xù)笑著說:“夷光,你長得可真漂亮,你娘也漂亮,不過又不僅僅只是漂亮,難得的是那種氣質,該怎么形容呢,我反正形容不出,只是覺得說不出 的漂亮,難怪我祖母說你娘‘可惜了’……那個,呵呵,你當我什么都沒說啊,對了,我五月里就十四了,應該比你大吧?” 許夷光一點也不介意她的心直口快,只有真正被捧在手心里長大,還心性恪純的人,才會這樣,笑著點頭道:“我過了年才十四,四小姐是要比我大些……”話沒說完,顏曦已道:“什么四小姐,沒聽見我都叫你夷光了啊,叫曦jiejie。那你長得挺高的,我都算女孩兒里比較高的了,你比我小一歲,卻與我一樣高,就是比我瘦多了,一定是平日少動,等明兒我下 帖子請你去我們家小住幾日,我教你騎馬啊,你去了,我祖母和我娘肯定就不會不讓我騎馬了?!?/br> 許夷光忍俊不禁:“所以曦jiejie教我騎馬是次要的,主要還是你自己想騎吧?”顏曦訕笑:“哎呀,都一樣啦。哎,你知道我祖母為什么我們姐妹八個,她老人家卻最疼愛我嗎,因為我的生辰與她老人家是一日,不但生辰是一日,連時辰都是一樣的,所以我二嬸三嬸她們再酸也是白搭 ,誰讓她們自己不把女兒生在與祖母一樣的生辰呢?”“哎,你不知道我大嫂親手做的香芋餅可好吃了,不過她輕易不做的,等明兒你去了我們家,我請她給你做啊……你們家大嫂看起來也跟我大嫂一樣的能干啊,果然這當人媳婦與當姑娘時,怎么都不一樣… …”兩個人越聊越是投機,當然,主要是顏曦在說,許夷光在聽,要覺得投機,也只是顏曦覺得,許夷光看她,更多是一種看小輩的寬容心態(tài),但她無疑還是被顏曦的活潑爽利給感染了,覺得真交了這個朋友 也挺好的。 很快便有丫鬟來稟開席了。 林氏與許瑤光便笑著招呼大家坐席去。席面就擺在大花廳里,一共六張桌子,許老太太與鎮(zhèn)國公夫人、靖南侯夫人、鄢夫人、丁夫人并李氏坐了一席,李氏百般不肯坐的,鎮(zhèn)國公夫人與靖南侯夫人都笑道:“今日可是二太太的好日子,二太太都 做不得這主席了,誰還坐得?” 許老太太也笑道:“讓你坐你就坐,一年辛苦到頭,今兒正好松散松散。” 李氏方告罪坐了。 然后是大太太陪著許明忠?guī)讉€同僚下屬的夫人太太們坐了,三太太則陪著其他太太奶奶們坐了。 輪到姑娘們時,林氏原是安排許瑤光陪著傅姝姐妹四個和顏曦姐妹兩個一席的,顏曦卻挽了許夷光的手臂,笑道:“大奶奶,我和夷光一席吧?!?/br> 林氏只得另做安排,讓許瑤光陪著傅姝姐妹和鄢家的兩位小姐坐了一席,許夷光則陪著顏曦姐妹和丁家的兩位小姐并另兩位小姐一席,剩下的小姐則由許流光許寧許宛陪著坐了一席,六張桌子剛好坐滿。 林氏隨即又安排起下人們上菜來,從名茶小點、時令鮮蔬到水陸珍肴,有條不紊,一應俱全。 看得鎮(zhèn)國公夫人與靖南侯夫人都贊:“大奶奶可真是個周全人兒。” 許老太太十分的高興,謙虛道:“兩位夫人實在太過夸獎了,不過就是跟著她婆婆,學了點皮毛罷了?!?/br> 說完親自做東,勸了一回酒,又讓李氏勸了一回,隨即大家又都笑著來敬鎮(zhèn)國公夫人、靖南侯夫人和李氏這個壽星的酒,也有敬許老他的,一時滿廳的熱鬧。 看在許夷光眼里,卻是擔心不已,怕李氏讓大家給灌醉了,她身體本就不好,這要是吃醉了,還不定會怎么樣呢。 顏曦卻忽然附耳過來,悄聲道:“夷光,你是擔心嬸嬸嗎?你放心,我方才趁人不注意時,悄悄兒與我娘說了,讓她待會兒席上多照顧一下嬸嬸的?!?/br> 像是為了給她的話作證似的,她話音剛落,鎮(zhèn)國公夫人果然就笑起來:“大家伙兒都別光顧著吃酒,也吃些菜啊,這菜可一看就是精心烹制的,你們再不吃,可便宜我們這些不吃酒的了啊?!?/br> 說得還沒敬酒的暫時都不好去敬了。 許夷光方松了一口氣,與顏曦道:“曦jiejie,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才好了?!?/br> 顏曦低笑道:“不過一句話的事,有什么好感謝的,我們不是朋友嗎,不許再這么客氣了啊?!眱蓚€人看起來十分的親密。 第99章 附學 不獨讓同桌的小姐們都羨慕不已,另外兩桌的小姐也是一樣,尤其是許瑤光,之前她就見顏四小姐與二meimei在一起說得投機了,如今看來,二人豈止投機,簡直就是一見如故。 若說是為了二meimei救了鎮(zhèn)國公老夫人,怎么沒見顏五小姐也與她投機?顏五小姐還是庶出的呢,方才也只與傅大姑娘幾個說笑,其他人只是笑笑,幾乎不搭話兒的,顏四小姐卻是嫡小姐,今兒在座身份最尊貴的小姐,沒有之一,對著二meimei,竟是半點傲氣也沒有,——許瑤 光滿心不是滋味兒,二meimei怎么就這么好呢! 一時宴畢,林氏忙招呼丫頭婆子們撤了殘席,再上了茶果來,大太太便笑著請問是打牌看戲還是聽書? 眾人都望向鎮(zhèn)國公夫人和靖南侯夫人,兩位夫人卻看向許老太太笑道:“客隨主便,都聽您老的安排?!?/br> 許老太太自覺十分有臉面,笑道:“那就先看兩場戲,再打牌可好?” 眾人都笑:“極好?!?/br> 便有管事mama忙忙奉上了戲單來,許老太太堅持請鎮(zhèn)國公夫人與靖南侯夫人都先各點了一出,又讓李氏點了一出,才請鄢夫人丁夫人點,等戲點好了,便讓戲子們妝扮了,即刻演起來。 小姐們則仍回了方才的小花廳里,隔著中間一條小溪,看耍雜耍的伶人們表演取樂。 大太太一心等的就是這個時機,趁著眾人都不注意,正好與靖南侯夫人好好兒說話。 只是眾目睽睽之下,要怎么與靖南侯夫人搭上話兒,卻不是容易的事,她可與鎮(zhèn)國公夫人坐在一起呢,大太太總不能只管與靖南侯夫人說話兒,卻不搭理鎮(zhèn)國公夫人吧? 那就真是明晃晃的得罪鎮(zhèn)國公夫人,得罪鎮(zhèn)國公府了。 又心不在焉的看了一會兒戲,見靖南侯夫人還是看得專注,大太太越發(fā)坐不住了,這時間過起來可快得很,再看幾場戲,指不定連牌都不用打,便該開晚宴了,等晚宴一完,立馬又是送客…… 大太太正自發(fā)愁,余光忽然瞥見靖南侯夫人偏頭與鎮(zhèn)國公夫人說了幾句話后,站了起來,也不知是想做什么? 大太太忙起身迎了上去,笑著低聲問道:“夫人要什么?” 靖南侯夫人也低笑道:“想去更衣,有勞大太太隨便打發(fā)個人引我去?!?/br> 這可不是瞌睡來了,便有人送枕頭么?大太太正中下懷,忙道:“怎么能隨便打發(fā)個人引夫人去呢,您是我們家素日求也求不來的貴客,還是我親自引了您去吧。” “這怎么行呢?”靖南侯夫人推辭了一番,見推辭不過,也就與大太太道了謝,由大太太引著出了大花廳去。少時靖南侯夫人更衣畢,大太太正想著要怎么引了她去旁邊的小亭子里,兩個人清清靜靜的說話兒,不想靖南侯夫人倒先笑道:“想是午宴時多吃了幾杯酒,方才聽著鏗鏗鏘鏘的,竟覺著有些個吵得受不了 ,不知大太太可否安排個清凈的地方,容我緩緩?” 大太太再次正中下懷,笑著說道:“那我們就去那邊的小亭子吧,既清凈又涼快,夫人請?!币幻嬉改虾顙D人往她口中的小亭子走,一面沖身旁跟的丫鬟使了個眼色。 等二人到得小亭子時,里面的石凳上已鋪好了竹簟,石桌上也已擺好了新沏來、溫度剛好的茶,和幾樣瓜果。 大太太笑著先請靖南侯夫人坐了,自己才坐了,道:“我們家地方小,園子更是尋常,遠遠及不上貴府的開闊疏朗,底蘊深厚,倒是讓夫人見笑了?!本改虾罘蛉诵Φ溃骸按筇珜嵲谔蜌饬?,我還羨慕貴府的清雅不俗呢。不但我,犬子也是一樣,那日來過貴府后,回去便與我說,貴府那種真正書香門第才有的氣息與氛圍,他實在太向往了,及至聽說令 郎年輕輕便已是舉人,只等后年的春闈金榜題名,就更是向往了,這不今兒又跟著我來了嗎?”“還定要我與大太太說,讓他來貴府的家學附個學,不奢望也能跟令郎似的,有朝一日成秀才老爺舉人老爺,能跟著多念幾本書,增長一下見識開闊一下眼界,便心滿意足了,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太與貴府 添麻煩了?” 話音剛落,大太太已等不及笑著連連擺手道:“不麻煩不麻煩,反正我們家的家學就只自家的孩子,并沒有其他人,就是我們家條件有限,不知道會不會太委屈了二公子?”心里更是狂喜得快要開花,本來她還擔心,就算她的瑤兒有幸入了靖南侯夫人的眼,傅二爺不愿意也是白搭,雖說婚姻大事從來都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靖南侯夫人一看就是個疼兒子的,未 必會強逼兒子順著自己的心意來,何況,她的瑤兒,還連靖南侯夫人的眼都未必入了,下人們的話,如何能全部當真?可現在,靖南侯夫人卻說傅二爺主動提出要來他們家附學,說明什么,說明傅二爺至少不排斥她的瑤兒,只要他不排斥了,靖南侯夫人既肯允他,可見對親事更是樂見其成,那此事不說有七八分的把握, 至少也已有五六分了,叫大太太怎能不狂喜,若不是想著抬頭嫁女,她都要控制不住自己在靖南侯夫人面前事態(tài)了。 靖南侯夫人卻是何等樣人,如何看不出大太太掩飾不住的狂喜與激動?面上并不表露出什么來,只繼續(xù)笑道:“聽說貴府的先生,也是一位舉人老爺,學識淵博,人品高潔?只憑這一點,便再大的委屈都算不得委屈了。何況我還聽說,貴府是少爺姑娘一起上學念書,只每年最 冷和最熱的幾個月,姑娘們可以暫時休課?既連姑娘們都不覺得委屈,犬子一個七尺男兒,難道還連姑娘們都及不上了?就是一點,犬子生性頑劣,就怕他會不慎冒犯了姑娘們?!?/br> 靖南侯夫人說完,越發(fā)攥緊了拳頭,指甲都快嵌進rou里了。 明知道傅燁的確是對許夷光另眼相看,不同旁人了,靖南侯夫人如何還肯給他制造與許夷光再見面,再進一步接觸的機會? 她是感激當日許夷光為他們家,更為她解了困,卻并不代表,她就愿意娶一個父親已是白身,還名聲不好,母親也是罪臣之女的女子做兒媳!可兒子卻說什么也要來許家附學,靖南侯夫人索性把話說明了,說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絕不可能如他所愿,他也不松口,只說他‘并沒有想那么多,是她多心了,他只是想趁如今年輕,多學點東西, 以便將來學以致用,他總不能在父親和兄長的羽翼下過一輩子不是’云云。還說若靖南侯夫人實在不同意,那他便只好去求傅御把他弄到軍中去,一刀一槍的在戰(zhàn)場上,為自己掙得一個光明的未來了。 第100章 不請自來 靖南侯夫人又氣又急,氣的是兒子不聽自己的話,更氣許夷光狐媚子,可又知道這事兒怪不得許夷光,于是更氣兒子。 急的則是兒子說要去軍中,她打小兒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寶貝,怎么舍得讓他軍中吃苦,指不定什么時候還會上戰(zhàn)場去拼命? 靖南侯夫人氣急之余,更怕事情傳到了靖南侯耳朵里去,靖南侯素日本就覺得她和靖南侯太夫人太嬌慣傅燁,弄得他都快十六了,還文不成武不就的,因此每每見了傅燁,都是疾言厲色。若再讓他知道了這事兒,他不好說自己的老母太嬌慣孩子,自己的老婆卻是想怎么說,就可以怎么說的,屆時靖南侯夫人因此鬧得沒臉還事小,再讓傅燁被罵上一頓打上一頓,甚至真被靖南侯給送去了軍 中,可就糟糕透頂了!還是靖南侯夫人的貼身mama苦口婆心的勸她:“堵不如疏,小孩子家家的,誰不是這樣的脾氣,牽著不走打著倒退呢?您越是不讓他做的事,他越是上心,就跟夫人和姨太太們小時候一樣,老夫人們越是不讓你們看那些個話本子,您們卻越是想看,變著法兒的也要偷偷看,及至看過后,才發(fā)現其實并沒有您們想的那么好,也就那樣而已。如今二爺自然也是一樣,您越攔他,他便越來勁兒,倒不如就如了他 的意,等他去了后,也許覺著念書太辛苦,不幾日便打了退堂鼓?再不然多了解了許家的姑娘們后,便覺得那許二姑娘也就生得好些,其實并無其他過人之處,反倒與夫人一樣,覺得許大姑娘好了呢?” 靖南侯夫人才慢慢的松動妥協了。 話說回來,她不松動妥協又能如何,難道真讓兒子把事情鬧得一發(fā)不可收拾,眼睜睜看著他挨罵挨打,被送去軍中吃苦不成?真正疼愛子女的父母,在與子女有了爭執(zhí)時,就沒幾個是能最終爭贏的! 所以才會有了此刻靖南侯夫人與大太太提出傅燁要來許家附學這一出。只是雖知道事情到了這一步,已不是自己能全權控制的,再后悔當初不該帶傅燁來給許老太太磕頭,讓他見到了許夷光,也是無用了,但靖南侯夫人仍忍不住想做最后的努力,——只要許家的姑娘們不再 跟少爺們一起上學了,兒子見不到許二姑娘,指不定不幾日便把她給拋到腦后去了呢?大太太自然不知道靖南侯夫人在想什么,一臉掩飾不住驕傲的笑道:“我們家的柳先生,不瞞夫人,的確是一位舉人老爺。之所以屈才留在我們家做先生,卻是因為我公爹在生時,曾對他有過大恩,再就是他中了舉后,有次出門作客,不慎墜了馬,之后便有些個不良于行,身體也一直不好,不然以柳先生的才學,早就金榜題名了,也因此,好些親朋向我們家老爺提出,希望家中子弟來我們家附學,都被我 們家老爺給婉拒了,到底柳先生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br> 靖南侯夫人聞言,忙歉然道:“那犬子來貴府附學,不是太打擾了?若再累著了柳先生,就更是罪過了,要不,這事兒大太太就當我方才沒說過吧?!?/br> 要是許大太太能因此回絕了她,就更好了,她回去也好回絕兒子了,只可惜這怎么可能。 果然大太太不待她話音落下,已忙笑道:“不過就是多二公子一個人而已,且犬子如今進了國子監(jiān),不在家里念書了,所以累不著柳先生的,夫人就放心吧?!本改虾罘蛉藷o法了,只得笑道:“那束脩的事,不知道貴府是怎么與柳先生算的?犬子到底是半道來的,性子都差不多定了,怕柳先生教起來,要勞心一些,所以我就想著,我們家每月給柳先生二十兩銀子 ,兩套衣裳,算是聊表心意,不知大太太怎么說?”心里實在不痛快,兒子來許家附學的事一旦傳開,以后兩家才真是不結親也只能結親,連回圜的余地都沒有了,若最后如了自己的愿還罷,許大姑娘她本來也中意,可萬一兒子一味的要堅持,又該怎么樣 呢? 果然兒女都是債,為今之計,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大太太已笑道:“夫人也太客氣了,給這么厚的束脩,不過柳先生身體不好,一年的藥錢也總要上百兩,那我就替柳先生先謝過夫人了。” 給柳先生的束脩,她不好做主替柳先生推了,不過以后尋由頭給折了禮物,給侯府又送回去便是,一年也就二三百銀子,便能賣一個大人情給侯府,讓兩家走得更近,何樂而不為呢? 當下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便算是把此事給正式定了下來,方起身離了小亭子,聯袂回了大花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