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珞問季峰：“蓮花不是六月開嗎？”

    季峰想了老半晌, 敷衍道：“也許是打菱角呢。”

    “這季節(jié)這地方有菱角？”

    “……”你問我我問誰？

    廳里擺了十桌，正正好，這場面算不上大，基本不是很親近的都沒有請。主人新郎一輪輪酒敬下去，相熟的小伙伴都湊在一桌表同情。

    “看得我都不想結(jié)婚了?！标愮蟛鹆税ぬ}片, “嘎嘣嘎嘣”吃起來。

    “你想嫁也不一定有人要?。俊鼻裾济逢庩柟謿獾剜竟献?。

    因為年輕人不多, 俞北平和湯子期這邊請的只湊了兩桌，都聚在了一起。邱占梅就坐她對面，高中時，她們仨關(guān)系還可以，上了大學才破裂。

    陳珞向來不是個吃虧的, 聞言冷笑：“我再沒人要也比你強啊，懷了孩子都能被人給甩了?！?/br>
    邱占梅大學里墮過胎，這事兒當時就沒幾個人不知道的。

    湯子期、邱占梅和陳珞本科讀的都是首都醫(yī)科大學，不過不過同一系, 后來湯子期選擇考研，又去了外地，陳珞直接畢業(yè)，邱占梅卻因為意外懷孕休學了一年，后來也沒繼續(xù)讀了。

    湯子期和陳珞的打小的交情，關(guān)系自然不必多說。邱占梅和她們是大一時在一次社團活動中認識的，還挺談得來，一開始關(guān)系非常不錯。不過好景不長，她就和陳珞起了沖突，后來還越演越烈，簡直勢同水火。

    關(guān)系總有個親疏遠近，湯子期毫不猶豫站在了陳珞那邊。

    邱占梅和她們，就此徹底決裂。

    到了現(xiàn)在，見面不刺上兩句都不大可能。

    “陳珞，你別過分。”邱占梅冷笑，“你的那些丑事兒也一籮筐，小心我給你抖出來?！?/br>
    陳珞神色微變，不過很快又平靜下來，揶揄地看著她。

    “好了，有完沒完了？這是生日宴，不是撕逼大會?！绷航陌丫票芭尽钡囊宦暸脑诹俗郎?。

    兩個女人才消停。

    季峰悄悄在他耳邊說：“還是你厲害，瞧，她倆都怕你?！?/br>
    “滾！”

    邱占梅和陳珞以前都追過梁靳棠，不過都沒成功。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兒，在座的都知道，也過去很多年了，無傷大雅。誰還沒個年少輕狂的時候？

    聽他這么說，一個個都不懷好意地笑起來。

    ……

    中午這頓吃到了12點，年輕人閑不住。湯子期招呼完人就跟俞北平說：“這兒交給你，我?guī)麄內(nèi)ザ刀碉L?！?/br>
    “行不行？”

    “你當我三歲半??？”湯子期瞪他。

    俞北平無奈，只好叮囑她：“小心點兒。”

    湯子期知道他又要拍她頭了，眼疾手快地逃開，到了前面不忘回頭遞給他一個鄙視的眼神，提起裙擺昂首抬步地走了。

    俞北平有些訕。

    好巧不巧，這一幕還被肖揚他們幾個看見了，都端著酒杯過來打趣他。

    ……

    離晚上開宴還有幾個小時，湯子期躑躅著帶大家去哪兒玩好。

    陳珞擺擺手說：“玩？晚上還有力氣爬回來吃飯嗎？累死了，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br>
    韋昔說：“我跟你們這幫中老年老弱病殘可不一樣，好日子呢，當然要玩得盡興。你們回去吧，我?guī)顺鋈ザ刀碉L。”說完就帶人走了。

    魚貫出去的還有一群人。

    最后只剩下湯子期、季峰、陳珞、杭薇、邱占梅、梁靳棠六個人。

    季峰想了想，提議說：“我在前面那個小區(qū)有套房子，不介意的話，一塊兒過去休息一下吧?！?/br>
    沒有人有意見。

    一伙人拼了兩輛車，幾分鐘就到了季峰房子在的那個小區(qū)。

    靠山，東邊還有個人工湖。季峰的房子就在人工湖的南端，車繞湖一周就開進了鐵柵大門。屋子很大，帶花園的獨棟洋房別墅，三層帶一個閣樓和地下室。

    他招呼大家到客廳坐。因為這屋子空著，只有鐘點工來定點清理，傭人都沒備一個，他只好自己過去倒水。

    “快點兒，渴了?！标愮笤谏嘲l(fā)里換臺，說著風涼話。

    季峰端著托盤沒好氣地過來，一個一個給他們上茶。好好一個大老板，被使喚得像個侍應生。

    杭薇、邱占梅兩人只和梁靳棠稍微熟悉點，跟其余人都不熟，兩人挨在一起說悄悄話，不時摸一塊桌上的果點。

    季峰想起來，趴到茶幾上找起來。茶幾太矮了，他人高馬大，只能半趴著，伸著手使勁往里面夠。

    陳珞踢了踢他的屁股：“加油，寶貝兒?！?/br>
    季峰苦于沒法馬上起身，再好的脾氣在這廝面前都夠嗆：“陳珞你給我規(guī)矩點兒。”

    “不爽??？起來打我啊?！标愮笮Φ脺匚臓栄?，一派氣定神閑。

    兩說笑了很久，湯子期有些困，問季峰：“樓上哪幾間是客房？”

    季峰終于拿到了那幾包菠蘿片，起來問她：“困了？”

    湯子期點點頭。

    “二樓靠右手邊的第二、三、四間都是客房，被套和枕頭都是嶄新的，你隨便挑一間吧，三樓那四間房也都是空的?！?/br>
    湯子期道了謝，打著哈欠上了樓。

    ……

    下午5點15分。

    夕陽將落未落，大半邊天都是明艷的火燒色。五月初，天氣還很冷。閆峰接到電話趕到小區(qū)，剛下車就被撲面而來的冷風打了個激靈。

    一個年輕警察從人工湖那邊繞過來：“老大，你總算來了?！?/br>
    閆峰打了個噴嚏，跟著他一起往那棟別墅走：“情況怎么樣？”

    “法醫(yī)還沒到，檢驗科的同事還在提取物證?！?/br>
    閆峰點點頭，心里籠上了一層陰霾。多久沒出現(xiàn)過死人了？

    這還是在這種嚴密的高檔小區(qū)。

    進了屋子，他一眼就看到了和縮在俞北平懷里的湯子期，怔了怔，又看向依次站在玄關(guān)處的幾個年輕人，眉頭皺得更深。

    他這人平時很和藹，甚至從來不跟人紅眼，可一到了工作上，就不自覺會板起一張臉，叫人看了心生敬畏。

    身邊民警連忙幫他解答：“這位是主角，今天生日——”他指了指湯子期，又指了指其他人，“其余這四位都是她的朋友，中午吃過生日宴后，結(jié)伴來這里休息。死者是主人的朋友之一，叫邱占梅，案發(fā)時，包括主人在內(nèi)，一共有五個人在場?！?/br>
    說完他不忘提醒：“主人的丈夫是剛剛趕到的，他不在這五人之中?！?/br>
    閆峰了然地點點頭，表示他理解了，回頭繼續(xù)勘察工作。

    這種場合，他也不可能和湯子期打什么招呼。

    邱占梅的尸體是4點半左右被杭薇發(fā)現(xiàn)的。據(jù)說，在場幾人原本在客廳里玩鬧、吃東西，還喝了點酒，大概下午2點左右的時候，邱占梅說她不舒服，一個人離開了客廳，去了樓上的客房休息。

    然后，到了約莫4點半，大家看時間差不多了，就決定返回酒莊。

    就由杭薇上樓喊人，于是就發(fā)現(xiàn)了已經(jīng)死去的邱占梅。

    當時，湯子期也在樓上客房休息，聽到走廊上的聲音就走了出來。

    “整個經(jīng)過就是這樣。初步斷定，邱占梅就是在下午2點到4點30分之間遇害的。她住的客房在二樓南面第二間。”一個民警拿著筆錄向她匯報。

    閆峰想了想，說：“死因是什么？”

    民警道：“初步判定是藥物致死，具體原因，還得得法醫(yī)作進一步檢查。老陳退休了，市里給配了個新法醫(yī)，還在路上，剛剛打電話過去，說馬上就趕過來?！?/br>
    說起這事，他還有些不好意思：“這還沒到上崗時間呢，就讓人家提前過來了?！?/br>
    閆峰也覺得過意不去，配合笑笑：“都是為了工作嘛?！?/br>
    過了大約十分鐘，新法醫(yī)帶著助手到了。

    令人大跌眼鏡的是，這是位非常年輕的女法醫(yī)，看著還沒到三十，模樣挺娟秀。她提著工具箱進來，和閆峰握了握手：“我是花驪，以后，還請閆隊多多關(guān)照?！?/br>
    “哪里哪里，是我們要仰仗你們技術(shù)人員才是?！?/br>
    寒暄了兩句，花驪就招呼助手小陳去了二樓客房檢驗尸體，一塊兒上去的還有檢驗科的痕檢員和物證提取員。

    花驪的辦事效率很高，只一會兒就起了身，摘了口罩。

    “怎么樣？”閆峰問她。

    花驪說：“是中毒而死，至于中的什么毒，還得把尸體帶回去解剖，做進一步的詳細檢查?！彼f完就招呼自己的助手離開了。

    除了照相員留下來協(xié)助整理現(xiàn)場，檢驗科的其余人也相繼離去。

    化驗結(jié)果怎么說也得幾天，這里是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兇手極有可能就是在這屋里的五個人之一。閆峰不想錯過這個時機，把季峰幾人包括湯子期在內(nèi)都叫到了一樓大廳，又吩咐手底下民警在屋里進行地毯式搜索，務(wù)必找出藏毒物。

    “現(xiàn)在說說，案發(fā)時，你們都在哪兒？”閆峰道。

    眾人面面相覷。過了會兒，才依次開口：

    季峰：“我在客廳里，和大家一起玩?！?/br>
    閆峰：“下午2點到4點30分這段時間，有沒有離開過？”

    季峰回憶了一下，交代道：“去過兩次廚房，一次是給大家切水果，一次是給大家拿熱水瓶泡水。”

    閆峰：“沒有別的了？”

    季峰皺眉想了想，說：“沒有了。”

    第二個嫌疑人湯子期。

    她交代：“大約1點左右的時候，我有點困，就去了三樓休息。”

    閆峰：“哪一間房間？”

    湯子期：“靠南面第三間?！?/br>
    閆峰：“確定是三樓？”

    湯子期：“是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