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如鶴清咳了一聲，不自然地垂下眼。像是裝滿空氣的氣球，在一瞬間被人戳了個洞，勇氣一下子散去。

    他的喉結(jié)滑動著，接著前面的話把話說完：“有空的時候，能陪我復(fù)健?！?/br>
    書念回過神，啊了一聲，疑惑道：“為什么？”

    謝如鶴沒看她，微不可聞地說了句。

    “這樣比較有動力?！?/br>
    第22章

    書念沒聽清他的話，以為他是認(rèn)為她不同意。她覺得他這個愿望是一個很小的事情，很容易實現(xiàn)，也沒有什么好拒絕的：“就這個嗎？”

    “嗯?！?/br>
    “你平時在哪復(fù)健？去醫(yī)院嗎？”

    謝如鶴面不改色地說：“家里?！?/br>
    書念點頭，想了想，對他說：“我平時要去錄音棚，沒法經(jīng)常過去陪你。但我有時間會過去的?！?/br>
    “好?！?/br>
    “你如果想要人陪，你可以找方助理?！睍钣X得他可能是不想做什么都是一個人，認(rèn)真給他建議，“他是一個很好的人?！?/br>
    “……”謝如鶴沒吭聲。

    書念習(xí)慣了他沉默的樣子，隨口跟他聊著天：“你今天生日，不跟你外公一起過嗎？”

    “中午去跟他吃了飯，一起去看了我mama?！敝x如鶴復(fù)述著今天做的事情，“晚上要復(fù)健，就沒繼續(xù)呆在他那邊?！?/br>
    聽謝如鶴提起他mama，書念頓了頓，沒再說這個：“方助理在哪？我們過去找他嗎？”

    謝如鶴懶懶道：“我讓他過來?！?/br>
    兩人在路邊找了個位置停下。

    書念站在他旁邊，看著他低頭看手機，聯(lián)系方文承。她百無聊賴地用鞋尖蹭了蹭地板，發(fā)出沙沙的聲音。

    “謝如鶴，你是不是二十……”書念算了算，“二十三歲了？”

    “嗯?！?/br>
    “好快啊。”書念有點開心，“那我們都差不多認(rèn)識十年了?！?/br>
    聞言，謝如鶴抬頭：“已經(jīng)十年了?！?/br>
    “都那么久了啊?！痹挷缫黄?，書念順著提起以前的事情，“我還記得，以前我爸爸假期回來，給我從市里帶了個小吉他回來?！?/br>
    “是尤克里里?！?/br>
    “對。然后我不會彈，都是你在玩。我也是那時候才知道你的音樂細(xì)胞那么好。”書念回憶著，“你當(dāng)時好像就會自己寫曲子了，那時候我就覺得你以后會很厲害的?！?/br>
    因為她的語氣，謝如鶴的表情似是有些不自然：“也沒有。”

    書念的心情好了起來：“而且，那時候我喜歡模仿動畫里的臺詞。我跟你說過，覺得這些幕后的工作人員好厲害，能把一個紙上的人物，用聲音演繹的那么立體?！?/br>
    “……”

    “然后現(xiàn)在我也在從事這個行業(yè)。”書念想了想，“我們好像都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所以生活好像也并沒有那么差?！?/br>
    謝如鶴聽著她的話，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從他認(rèn)識她開始，她一直都是積極向上的，給人帶來的都是正面的能量。

    書念又開始正經(jīng)起來，像個小老頭一樣：“你要加油復(fù)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br>
    謝如鶴順從道：“我知道。”

    短暫的一串激勵對話過后，又陷入了安靜。

    不遠處，方文承開著車過來。

    謝如鶴正想提醒她準(zhǔn)備上車了的時候。書念低著頭，情緒莫名低落了下來，突然冒出了句：“其實我也生病了，也在努力治病。”

    謝如鶴一愣，轉(zhuǎn)頭看向她：“什么??？”

    書念彎起唇，露出一個小酒窩，剛剛的那點情緒似乎只是謝如鶴的錯覺。而后，她用力地吸了下鼻子：“我感冒了?！?/br>
    “……”

    方文承把他們送到萊茵河畔花園之后，沒跟他們一起下車，又重新發(fā)動了車子，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書念推著謝如鶴上了樓。

    進了門，只有玄光處亮著一盞小燈。

    書念就著光，換了拖鞋，把客廳的燈打開。她接過謝如鶴手里的蛋糕盒，看著他把鞋子換好，問：“你今晚什么時候開始做復(fù)??？”

    謝如鶴的動作一頓，抬頭：“吃完蛋糕?！?/br>
    書念想了想：“那得先吃點東西填肚子?！?/br>
    說著，她抱著大大的蛋糕盒進了客廳：“我們今晚吃什么？”

    謝如鶴跟在她后面，平靜地問：“桌上沒有嗎？”

    聽到這話，書念往餐桌的方向看去，空蕩蕩的，除了一個裝著水的透明水壺，沒有其他的東西：“沒有?！?/br>
    謝如鶴舔了舔唇，面不改色道：“我打個電話問問?！?/br>
    書念之前有注意過，謝如鶴每天的晚飯都是家政阿姨做的。是先把房子收拾一遍，之后才會開始做飯。

    她看了看周圍。

    大概是因為謝如鶴不常在客廳呆著的緣故，大體干凈整齊。但茶幾上只剩半杯的咖啡，隨手放在電視柜上的剪刀，沙發(fā)上橫七豎八的抱枕，明顯能看出今天阿姨沒有過來。

    書念猶豫了下，覺得現(xiàn)在讓阿姨過來做的話，能吃上飯估計也很晚了。她小聲地提議：“要不我給你做點？”

    謝如鶴立刻抬頭看向她：“你會做嗎？”

    “我自己一個人住，當(dāng)然得會?！睍顡狭藫项^，“炒菜什么的不怎么會，但我可以給你煮個面……不過肯定沒阿姨做的那么好吃?！?/br>
    謝如鶴的心情看上去不錯：“那就吃面。”

    書念把外套脫掉，放在沙發(fā)上：“那你等一會兒?！?/br>
    剛走了幾步，書念聽到身后響起輪子滾動的聲音，她回頭，看著跟上來的謝如鶴，眨了眨眼：“你也要去廚房嗎？”

    謝如鶴嗯了聲，認(rèn)真道：“你不知道東西放哪?！?/br>
    書念點頭，沒再說什么。

    廚房的空間很大，風(fēng)格現(xiàn)代簡約，流理臺呈直角形，邊上留了個空間放冰箱。物品擺放整齊有秩序，臺面干凈的反光。

    書念對這個地方陌生，有點無從下手，看著柜子問他。

    “湯鍋在哪呀？”

    謝如鶴沉默了下，隨手指了其中一個柜子：“應(yīng)該在這?！?/br>
    書念打開柜子，看著里面的一排的盤子，遲疑道：“好像不在這?！?/br>
    “那可能是被阿姨放別的柜子去了，你找找?！?/br>
    書念哦了一聲，沒多懷疑，乖乖地翻了其他的柜子，很快就找到了湯鍋。

    她裝了點水進去，把湯鍋放在電磁爐上面。做完這一系列事情，書念打開冰箱，從側(cè)邊把掛面拿出來，問他：“煮這個好不好？”

    謝如鶴看著她，五官曲線被燈光染得溫柔。

    “好。”

    書念糾結(jié)著放多少：“方助理吃嗎？”

    謝如鶴皺眉：“他不吃?！?/br>
    “哦，他不回來了是嗎？”

    “不是?！?/br>
    書念沒再問，琢磨了下，放了兩人的分量。她看著擺在一旁的調(diào)味料，陷入了苦惱之中：“我一般都是直接買調(diào)味包放進去的，沒自己弄過湯底。”

    “……”

    “就是類似方便面里的那種?！睍罡葎澚讼?，“可以單買的。”

    謝如鶴思考了下：“好像有方便面。”

    “那也不能用方便面里的呀。”書念愣了下，覺得有點好笑，“那下次吃的時候就沒有調(diào)味包了，那要怎么吃？”

    “沒關(guān)系。”謝如鶴不太在意，“我不吃方便面，都是方文承的?！?/br>
    “……”

    最后書念還是沒接受他提出的建議，她上網(wǎng)查了下，按照別人說的做法，認(rèn)認(rèn)真真地調(diào)著湯底。

    書念利用冰箱里的食材，做了個香菇rou絲面，還給謝如鶴的那碗加了個雞蛋。她不太確定好不好吃，心情還有些緊張。

    兩人坐到餐桌前的時候，方文承也恰好回來了。

    他的手里提著一個白色的袋子，聞到香味，他看了過來：“你們吃面啊？”

    方文承咽了咽口水，摸著餓的直叫的肚子，正想問問有沒有他的份。下一刻，謝如鶴開了口，平靜地告訴他：“你吃過了?！?/br>
    “……”方文承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我吃過什……”

    很快，方文承頓住，忍著掩面痛哭地沖動，順著謝如鶴的話說：“……嗯，我吃過了?！?/br>
    書念沒注意他們兩個之間的動靜，咬了口面，味道比想象中的好一些。她放下心來，小口小口地吃著面。還沒等她吃到一半，突然注意到旁邊已經(jīng)空了碗的謝如鶴。

    書念抬頭，愣愣道：“你還餓嗎？”

    謝如鶴舔了舔唇：“嗯。”

    “哦。”書念說，“那你等一下，一會兒吃蛋糕?！?/br>
    “……”

    等書念吃完之后，方文承幫著從冰箱里拿出蛋糕，插上蠟燭。他還有些不適應(yīng)這樣場景，往年謝如鶴對蛋糕這種東西完全沒有興趣，更別說吹蠟燭了。

    生日那天也和平時沒有任何區(qū)別，都是在房子里靜靜地等到零點的到來。

    書念對謝如鶴說：“你許個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