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承也跟她打了聲招呼，笑道：“我們上去吧，阿鶴老師在等了?！?/br>
    書念應了聲好。

    “最近阿鶴老師的情緒有點反復?！狈轿某泻靡獾靥嵝阉?，“你注意一下，除了錄歌，別的事情盡量少提。”

    “好的。”

    說完這個，方文承開始跟她道歉：“還有，昨天真是抱歉，是我沒主動跟阿鶴老師說這個事情，波及到你了?！?/br>
    書念說：“沒關系。”

    “昨天因為這事，阿鶴老師讓我反省?！狈轿某袩o奈，“這不就是寫檢討嗎？我想著回去寫就好了，結(jié)果他還讓我現(xiàn)場寫?！?/br>
    “……”

    方文承嘆了口氣：“整的我以為嚴重到要被辭退，一晚都沒睡好?！?/br>
    書念生硬地安慰他：“應該沒這么嚴重?！?/br>
    兩人進了謝如鶴家，書念在玄關處換了鞋子，站在原地等方文承。但他似乎沒有要進來的意思，對她擺了擺手：“我還有事情，你直接進去就好了。”

    書念點點頭：“再見。”

    書念走了進去，發(fā)現(xiàn)謝如鶴就在客廳，此時正低著頭，在茶幾上寫著什么。她走近了些，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喊他：“阿鶴老師?！?/br>
    聽到她的聲音，謝如鶴下意識把手中的東西挪到一側(cè)，抬頭看她。

    “回去練歌了嗎？”

    書念認真答：“練了?！?/br>
    下一刻，她的目光隨意地一瞥，突然注意到被謝如鶴挪到一旁的紙上，上面很認真地寫著兩個字——“檢討”。

    書念想著應該是方文承交給他的那份。

    再往下一看，卻發(fā)現(xiàn)署名是——

    “謝如鶴”。

    第17章

    “……”

    書念以為自己看錯，疑惑道：“你在寫檢討嗎？”

    謝如鶴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伸手翻了翻那張紙，將背面朝上，莫名有種欲蓋彌彰的感覺。不等她再說話，他便往錄影棚的方向去。

    “過來。”

    書念應了聲好，跟了過去。

    今天不像昨天那樣，一個下午的時間都是練習。

    謝如鶴先讓她聽著完整版唱了一遍，隨后讓她進棚里，聽伴奏開始唱。一到跑調(diào)的地方，他就會出聲提醒，然后倒回去，讓她再唱一遍。

    上次試音的時候，書念就聽到別人說了不少阿鶴的事情，脾氣差，耐性也不好，罵人不帶臟字，卻格外刻薄。

    而且剛剛方文承還給她了一個溫馨提示。

    謝如鶴最近的情緒不太好，十分反復無常，盡量多做事少說話。

    練習的時候，書念不覺得害怕，只覺得自己是在聽課，按照他的話乖乖做就好了。但一進棚里，就像是上了戰(zhàn)場。

    書念很怕被他罵，唱歌的時候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聽到他的聲音就全身僵硬。

    聲線緊繃而不自然。

    察覺到她的不妥，謝如鶴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個微表情讓書念手心冒汗，心虛得像是兒時上課不小心睡著，然后被老師發(fā)現(xiàn)。她咽了咽口水：“抱歉，我先調(diào)整一下，我會好好唱的。我先自己練習一下可以嗎？等會兒肯定不跑調(diào)了……”

    謝如鶴平靜地打斷她：“你能聽出自己有沒有跑調(diào)嗎？”

    書念動了動唇，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確實是不怎么能。

    書念小聲解釋：“我昨天回去真的練習了……”

    謝如鶴說：“我知道。”

    書念稍稍放松：“我會加油的。”

    謝如鶴垂眸想了想，說，“你唱的比昨天好很多了。但你這一塊高音上不去，是你音域的問題?！?/br>
    聞言，書念神情茫然：“那怎么辦？”

    謝如鶴說：“你出來吧，練一下發(fā)聲?！?/br>
    書念點點頭，出了錄音室，站在謝如鶴的旁邊。

    “你唱高音的時候，不要用嗓子吼，多用氣。”謝如鶴給她示范了一下兩種唱法的區(qū)別，“你一直用嗓子唱歌，很傷聲音。”

    書念不懂怎么做：“怎么才能用氣發(fā)聲？”

    “唱的時候，嗓子盡量往下壓。”謝如鶴說，“你先練一下氣息?！?/br>
    “好?！?/br>
    “深吸一口氣，把氣往下壓，肺部往外擴張，呼氣的時候收腹。”

    這個對書念來說很熟悉，配音演員也有這樣的訓練。她有空就會練習，此時做的輕松自然，也不覺得困難，反復做了三次。

    她的氣息很穩(wěn)，謝如鶴沒再讓她繼續(xù)練這個，繼續(xù)道：“你唱高音的時候，腰部要用力，收斂下巴，頭部不要上傾。喉頭向下壓?！?/br>
    書念聽著他的話，照著做。

    謝如鶴說：“你現(xiàn)在試試唱一下那句高音?！?/br>
    書念唱了一遍。

    謝如鶴提醒他：“收腹，腰部用力?！?/br>
    書念略微思索了下，盡量照著他的話做，又唱了一遍。

    謝如鶴還是覺得不對，說：“你叉著腰，吸氣，腰部和肋骨往內(nèi)收，然后唱一遍。自己感覺一下你有沒有用腰力。”

    又按著他的話做，結(jié)果這遍還是不對。

    書念覺得很郁悶，明明都是照著他的話做的，但效果卻一直達不到。她悶悶地吐了口氣，突然彎腰，扯住他的手腕。

    謝如鶴猝不及防地看著她，右手被她帶動著向上挪。

    書念有種無力感，只覺得自己永遠都做不好，想求得他的幫助。她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際，認真道：“我用力了，你感受一下，我這兒的肌rou都是緊繃的，我都照做了的。”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謝如鶴全身僵硬下來。

    他盯著自己的手，喉結(jié)滾了滾。依然面無表情的，情緒完全沒外露，耳根卻漸漸發(fā)紅。謝如鶴舔了舔唇，想把自己的手扯回來。

    書念卻按著他的手，不讓他動：“老師，你幫我找找問題?！?/br>
    謝如鶴頭一回跟她有這么親密的舉動，有些不自在：“什么？”

    隨后，書念按著他的說法，又唱了一遍這首歌里的高音。

    等她唱完，謝如鶴立刻收回了手，別開視線，聲音低沉含糊：“就這樣唱，你自己練習一下就好?！?/br>
    書念眨了眨眼：“對了嗎？”

    謝如鶴沒看她，用左手的指腹蹭了蹭右手的手掌。

    “嗯，多練習幾次。”

    注意到他耳朵的紅都快蔓延到脖子，書念問道：“是不是空調(diào)溫度開太高了？”

    謝如鶴看過來：“你熱嗎？”

    書念搖頭，指了指他的耳朵：“不是，我看你耳朵紅了，以為你熱?！?/br>
    謝如鶴的眼神不太自然，伸手摸了摸耳朵：“是有點熱?！?/br>
    書念應了聲，找到遙控調(diào)低了溫度。

    之后兩人便開始各做各的事情，書念在一旁練歌，謝如鶴看著電腦，不知道在做什么。練習了一段時間，謝如鶴給她拿了瓶水，說：“休息一下吧?！?/br>
    書念接過，喝了一口：“好的。”

    謝如鶴還在看電腦。

    書念隨手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突然發(fā)現(xiàn)很少有提示消息的微信，在此刻冒出了個紅點。她本以為是公眾號之類的消息，點開一看，卻發(fā)現(xiàn)是試音那天認識的林琦琦。

    林琦琦：【還記得我嗎？就那天跟你一起試音的，林琦琦！】

    怕吵到謝如鶴，書念按了個靜音：【記得?！?/br>
    林琦琦：【你叫什么名字呀。】

    書念：【我叫書念。】

    林琦琦：【哈哈哈看起來像念書一樣。】

    除了工作，除了父母，書念很少再跟人主動交談，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中規(guī)中矩地回了個笑臉。

    林琦琦：【對了，你接到導演電話了嗎？】

    林琦琦：【我還沒接到[/快哭了]】

    林琦琦：【這都快一個星期了，就算沒過也至少通知一下吧。[/抓狂]】

    書念不知道該不該實話實說，覺得有點尷尬，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回復。她只好又回了個表情，便把手機放到一旁，繼續(xù)小聲練歌。

    書念沒再看手機。

    她卡了靜音，沒有看手機的話，也不知道對方還在跟她發(fā)消息。屏幕閃爍著，消息清晰地出現(xiàn)在鎖屏界面上。

    謝如鶴側(cè)頭，本來是想看看書念在做什么，視線一挪，一下子就被她放在邊上的手機吸引了注意。

    消息一條接著一條來。

    似乎察覺不到書念的冷漠，林琦琦依然很熱情而自來熟。

    林琦琦：【你看那天，阿鶴只對我說了話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