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節(jié)
第四七七章、蘭貴人的請求 這兩年,朝堂上如火如荼,永瑆愈發(fā)忙碌,宮里也是愈發(fā)不消停。 令貴妃果然是個相當有手腕的女人,竟拉攏了蘭貴人臨陣倒戈,一度給皇后造成了不小麻煩。甚至在去年春天,便恢復了協(xié)理六宮的之權,開始了與皇后制衡的局面。 但皇后有輝發(fā)那拉家,令貴妃背后已經沒有了內務府魏家,財源上不不及前,因此還是皇后占優(yōu)勢,令貴妃受到壓制。 這樣的局面是盈玥樂得見到的,多虧了她在蘭貴人心底埋下的那顆懷疑的種子,竟被令貴妃催發(fā)滋生,拉攏到了手底下,成為令貴妃的臂膀。 因此,這次南巡的伴駕名單中,除了皇后這個六宮之主,還有令貴妃,舒貴妃則被留在宮中照應紫禁城剩余嬪妃。 一切都在緊鑼密鼓籌備中,隨行的人員、御駕的儀仗、行進的路線、沿途各地的迎駕事宜,都需要一一敲定,務必詳盡。 這是個極其浩大的工程,因此從乾隆三十九年后半年就開始預備了。一直預備到乾隆四十年之初,才算基本籌備完畢。 剩下的,等欽天監(jiān)擇選黃道吉日,一個宜出行的黃道吉日。 伴駕的人員十分浩大,內宮嬪妃、皇子皇孫、宗親近支、滿朝臣工、御前侍衛(wèi)、禁衛(wèi)兵馬,甚至還有御醫(yī)御廚太監(jiān)宮女,總之其總數量,是個令人咋舌的數字。 為了安排這一切,可把內務府忙了個底朝天,估摸著沿途地方官員也已經翹首翹首企盼圣駕了。 反正這些不是盈玥需要cao心的問題,反正十一貝勒永瑆在伴駕之列,而永瑆選擇帶上老婆孩子一塊去。 嗯,算你識趣。 她自乾隆三十一年嫁給永瑆,迄今已經有九年了,早過了七年之癢,已經生了兩個娃,一個五歲、一個三歲,都是最粘人最活泛的年紀。按理說這么丁點大的孩子,不應該帶出去長途旅行,但是有小世界這個作弊利器在,出行不再話下。 孩子若是累了,不想坐船了或者暈船了,便送進小世界里玩去吧。 過了年來,盈玥便已經在忙碌著準備行李了,大箱子小箱子,越整理越多,尤其是兩個包子的東西,吃喝拉撒睡全部涵蓋在內。 整理完發(fā)現……太多了,根本帶不了辣么多! 盈玥捂臉,于是決定往小世界里偷偷轉移,等需要用的時候再整出來用不就得了? “月娘,東西交給底下人拾掇便是?!庇垃w傍晚回來,便是這么一句話。 盈玥一愣,抬頭便看見永瑆臉色異常嚴肅,“怎么了?” 永瑆正色道:“你明日進宮一趟,名義上是給中宮請安,記得順道去一趟愉妃娘娘宮里?!?/br> 盈玥心里咯噔一下,“現在就告訴愉妃娘娘?” 永瑆肅然點頭,“對,就現在?!?/br> “可是……南巡在即,在這個關節(jié)眼兒上……”盈玥有些遲疑。 永瑆道:“就因為在這個關節(jié)眼兒上,人人都在忙碌,你去宮里請安,才不惹人注意,另外……”永瑆微微一頓,“這次的南巡伴駕嬪妃的名單上,沒有愉妃娘娘?!?/br> 盈玥一愣:“她好歹是榮王之母,若是想去,皇上應該會給她這點面子吧?” 永瑆挑眉:“關鍵是她不想去!” 盈玥恍然大悟,是了,一個死了兒子的老女人,閑著沒事兒出去溜達個什么?只怕愉妃娘娘早熄了這份游玩的心思,早已一心撫養(yǎng)孫兒孫女。 “我明白了?!庇h點了點頭,“可我擔心,萬一愉妃娘娘按捺不住……”在即將南巡的節(jié)骨眼上,若是突然鬧出點什么來,只怕不太合乎事宜,而且容易事倍功半。 “你放心,愉妃娘娘一把年紀了,不是不知輕重的人?!庇垃w卻似乎很放心的樣子,“何況,這些年,愉妃娘娘看似與世無爭,但暗地里也沒少調查榮王的死因,甚至連周側福晉的死也調查過,只可惜,時過境遷,什么都沒查出來。” 看樣子,愉妃也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是死于天數。 “好,那我明日便遞牌子入宮請安?!?/br> 就在這個內外忙碌的時刻,十一貝勒福晉悄然入宮,皇后因忙著打理出行事宜,因此只是草草見了她一面,盈玥很識趣,磕了頭便告辭了。 卻不成想,出了翊坤宮,在穿過御花園的時候,卻碰見了蘭貴人。 蘭貴人鈕祜祿氏,這幾年可真真宮里最得寵的人了。 甚至還是她牽線,幫著令貴妃重獲乾隆陛下的原諒、重獲宮權的。甚至乾隆陛下已經有意封她為嬪。自然了此番南巡,她亦是伴駕嬪妃之一。 盈玥瞇著眼睛看著眼前這位容貌氣度俱是宮中一流的年輕嬪妃,甚至這蘭貴人的年歲比她還要略小幾歲呢,嬌嫩無暇的肌膚,堪稱是吹彈可破。只可惜,卻要服侍一個糟老頭子。 當然了,這樣的話,她只感在心中腹誹,決計不敢宣之于口。嗯,頂多跟永瑆吐槽一下。 這里是御花園,但只是御花園一個最清凈的小徑,素日里鮮少有人來往,這也是盈玥走這條路的原因。 所以,碰上蘭貴人,不是偶然。 “不知貴人有何指教?”盈玥笑吟吟單刀直入。 蘭貴人面容沉靜,但眼底卻有一抹難掩的波瀾,她飛快掃了一眼四周,快步近前,近到人幾乎要貼到盈玥面上了! 臥槽,你想干啥?!盈玥瞪大了眼珠子。 蘭貴人嬌艷的紅唇飛快湊到了盈玥耳畔:“若有朝一日,我需要福晉出面作證,福晉可愿意?” “作證?!”盈玥一頭霧水,“做什么證?!” “我只求福晉,介時知無不言,勿要隱瞞!”蘭貴人咬著那嫣紅若初開玫瑰花瓣的唇,極力壓低聲音,懇求道。 盈玥似乎想到了什么:“跟順妃娘娘有關?” 蘭貴人重重點頭。 “好吧,我可以知無不言?!庇h淡淡道,那年的除夕夜,她也沒看到什么關鍵性的東西,說了也關系不到大局吧?既然如此,賣蘭貴人一個面子,何樂不為呢? 蘭貴人松了一口氣,旋即忙后退了一步,拉出了一個適當的距離,她臉上瞬間是一副溫婉得體的微笑:“十一福晉這是要往哪兒去呀?” 盈玥笑著說:“受榮王福晉所托,送幾卷手抄的經文給愉妃娘娘。”這個理由也是一早想好的,事先也已經跟五福晉通過氣了。 蘭貴人微微頷首:“既然如此,我就不多打擾了?!?/br> 二人和和氣氣告了辭,盈玥快步往愉妃的宮苑而去。 第四七八章、要變天了! 愉妃的景陽宮,地處東六宮的最西北角,偏僻而荒涼。 這里鮮少有人來往,甚至連盈玥也許久不曾來拜訪這位母妃了。 進了景陽門,便聽見一陣咯咯的笑聲,只見是一個身穿石榴紅如意坎肩的小姑娘,正與宮女們一塊踢著毽子,她的笑聲如銀鈴般,讓這個寂靜清冷的宮苑,多了一抹明麗的色彩。 這個小姑娘,便是愉妃最疼愛的孫女、已故榮王之女,人稱媛格格。也正順容的女兒。 這孩子眉宇飛揚,在冷肅的冬日里,像一朵石榴花一樣盛開著。 “你是誰呀?”媛格格歪著腦袋,小兩把頭上的點翠蝴蝶釵子微微晃動。 媛格格被愉妃嬌養(yǎng)在膝下,甚少出現在眾人面前,因此并不認識 旁邊的宮女急忙提醒:“格格,這是十一福晉!” 媛兒見狀,連忙肅整儀容,屈膝蹲了一個萬福,她眼睛里滿是好奇,抬頭不住地打量盈玥,烏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脫口脆生生道:“您可真美,比宮里的娘娘們都要美?!?/br> 盈玥一怔,旋即忍不住噗嗤笑了,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這小姑娘這般直白地夸贊容貌,便也笑著道:“媛兒也很標致,等長大了也必定是個美人兒?!?/br> 媛格格咧嘴嘻嘻笑了,極開心的樣子。小女孩嘛,都喜歡被人夸漂亮,何況這媛格格的確標致可人。 這時候,一個老嬤嬤突然快步走了出來,朝著盈玥這個十一福晉見了個禮,飛快對媛格格道:“格格,您該回房練字兒了。” 聽了這話,媛格格有些老不情愿,忸怩地嘟了嘟嘴,被宮女推搡著回了偏殿中。 老嬤嬤這才道:“十一福晉,我們娘娘有請?!?/br> 愉妃真的是老了,鬢間白發(fā)叢生,眉角眼梢的皺紋也一年多過一年,但氣度上卻是愈發(fā)從容鎮(zhèn)定了。愉妃對十一福晉的到來很是好奇,卻不急著開口,她先叫賜了座,然后笑容和藹地道:“媛兒這丫頭,說話百無禁忌,十一福晉莫要介意?!?/br> 盈玥笑著道:“怎么會呢,媛格格天真率直,我也多想能有這么個女兒?!?/br> 愉妃笑容愈發(fā)和藹,“你倒是許久不曾來本宮這兒了,如今怎么突然來了?” 盈玥瞄了一眼四周,徐徐道:“我此行,一來是轉送五嫂手抄的佛經……” 愉妃哂笑,帶著幾分不屑。 “二來……”盈玥定睛看著愉妃身邊的那位老嬤嬤,“有一件媛兒生母周氏的遺物,也是時候該轉交母妃了?!?/br> 愉妃的臉色一變,她當即問:“遺物?什么遺物?” 盈玥繼續(xù)盯著那老嬤嬤,示意愉妃屏退之。 愉妃掃了一眼,便道:“這是本宮用了一輩子的心腹之人,信得過,你直說便是?!?/br> “那好吧?!庇h不再堅持,直接從袖中掏出了那古舊的新封,新封上赫然是那熟悉而稚嫩的筆觸“月娘meimei親啟?!?/br> 愉妃的目光定睛在這幾個字上,“這是周氏給你的私信?” 盈玥點頭:“是,但所述內容,事關五哥死因?!?/br> 一語出,愉妃斑駁的老臉刷的青了,她豁然站了起來,眼睛幾欲迸出:“我的永琪,難不成真的是……被人害死的?!” 盈玥點頭。 愉妃咬牙切齒:“那她為什么不早說?!” 盈玥嘆了口氣:“因為她被人利用,生生成了害死五哥的的幫兇?!彼羯氨阏f出來,只怕也難逃牽連。 “什么?!”愉妃心中的恨意,一瞬間幾乎要遏制不住,她不再繼續(xù)追問,打開信封,又顫抖的手取出了里頭同樣已經陳舊發(fā)黃的信紙! 榮王一直飽受腿疾之苦,尤其到了冬日里,簡直是不可承受的痛楚。就在這個時候,魏家將一盒對于陣痛有奇效的芙蓉膏私底下送到了順容手中。 起初順容也抱著懷疑的,所以先讓小太監(jiān)試藥,結果小太監(jiān)吃了之后,精神抖索,并無半分不適。順容這才放心地將芙蓉膏給榮王服用,榮王服食此藥之后,果然腿疼大為緩解,也因此對順容愈發(fā)寵愛。 “芙蓉膏?不就是那個福壽膏嗎?!”愉妃雖身居宮闈,但福壽膏案這么大的事兒,她不可能不曉得! 盈玥幽幽點頭,“只是那時候,誰都不曉得福壽膏的害處,愣是把它當成了止痛的良藥、當成了添福添壽的好東西!” 后來順容發(fā)現此物的癮性、以及對身體健康的吞噬,那時候她悔之晚矣。而且一旦停藥,腿疾的疼痛便會加倍猛烈襲來,再加上其癮性,榮王如何能戒得掉? 愉妃的雙手已經在顫抖,眼中的淚水已經止不住地涌出,“魏家!令貴妃!!是她、是她害死了本宮的兒子?。 ?/br> “賤人、毒婦??!”愉妃終于遏制不住地爆發(fā)了,“本宮與她無冤無仇,她竟害死了我的兒子?。 ?/br> 盈玥幽幽嘆了口氣,“母妃,您的兒子太優(yōu)秀了,他若不死,勢必將成為太子。所以令貴妃要殺了她?!?/br> 盈玥忙勸慰:“母妃,還請您不要沖動?!?/br> 愉妃雙手簌簌顫抖,那是在極力抑制憤怒,她牙齒幾乎咬碎,才生生忍了下來,“南巡在即,本宮不會為了一時之氣,壞了復仇正事!” “那我就放心了。”盈玥旋即起身,屈膝做了個萬福,“告辭?!?/br> 她完全猜得到,愉妃想要報這個仇,勢必會去找皇后。誰都知道,在這宮里,皇后與令貴妃勢成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