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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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玥一愣,這才曉得自己擔(dān)心過頭了,就算令貴妃真的想做什么,也不至于直接在自己宮里下手。此番把馥蘇里叫去,應(yīng)該也只是盤問一下而已。 饒是如此,盈玥心下仍舊有些不安,便對永瑆道:“你現(xiàn)在這兒坐會兒,我去瞅瞅?!?/br> “你呀!”永瑆無奈地?fù)u了搖頭,“這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何況你即使去了,只怕也未必進(jìn)入得了延禧宮的門?!?/br> 盈玥抿嘴笑了,附耳道:“你忘了我的本事了?就算不進(jìn)門,我也能……” 永瑆一愣,“好吧,爺陪你一塊去?!?/br> 盈玥忙道:“你如今已經(jīng)分府,這后宮怕是不便去的?!背鞘侨セ屎竽莾赫埌?,否則身為皇子,不該涉足其他嬪妃的殿宇。 永瑆笑了笑:“放心,爺順道先去養(yǎng)心殿給汗阿瑪請個安,然后去齋宮等著你?!?/br> 齋宮從前是毓慶宮,位于東六宮的南面,離著令貴妃的延禧宮十分近,但并不屬于后宮范疇。齋宮如今是齋戒祭祀的場所,偏殿里還放置了不少佛道經(jīng)文,永瑆正可打著去看書的名義去。 盈玥點了點頭。 永瑆幽幽道:“萬一出了什么事兒,爺也能接應(yīng)一下。” 盈玥笑了,“應(yīng)該不至于出什么大事兒,七妹在延禧宮頂多受點委屈罷了?!?/br> 說著,她笑容有些黯然,親生母女,卻鬧到如此地步。 嘆了口氣,便沒有多耽擱,火速離開了西三所,往東六宮而去。 夫妻二人在養(yǎng)心殿外分道揚鑣,盈玥獨自趕往延禧宮。 果不其然,盈玥站在延禧宮的宮門外,卻被稟報:“我家貴主身子不適,召了七公主是來侍疾的,故而不方便見十一福晉?!?/br> 這樣的待遇,盈玥早有準(zhǔn)備,便微微一笑道:“不妨事,我在這兒等著七妹出來?!?/br> 那太監(jiān)碰了軟釘子,登時陰陽怪氣道:“福晉愛等便等著吧!” 見太監(jiān)拂袖回去復(fù)命了,盈玥默默合上眼睛,一副閉目養(yǎng)神的模樣,實則精神念力早已籠罩了整個延禧宮。 延禧宮正殿中,令貴妃正高坐在剔紅如意寶座上,一臉氣勢凜然,哪里有半分不適的樣子,她冷笑著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馥蘇里,道:“你這還沒嫁去富察家呢!大姑子便如此護(hù)著呢!怪不得你一門心思幫著富察家!” 馥蘇里跪在地上已經(jīng)半個時辰,纖弱的身板已經(jīng)有搖搖晃晃,她兀自撐著,磕了個頭,“還請額娘明鑒,我實在不知那孔雀呢斗篷被人動了手腳!我不曾上身,只是因為那斗篷并不合身?!?/br> 這樣的解釋,令貴妃如何肯信,她眼神陰郁得有些駭人,“本宮倒是不信了!竟然那么巧!偏偏是福康安給永琰出錢買了這件孔雀呢斗篷,偏偏是經(jīng)了的手,你卻安然無恙!” 馥蘇里心頭一痛,她嘴角揚著一苦笑,“額娘之所以惱怒,其實只不過是染上天花的人不是我,對嗎?!” 令貴妃一噎,登時有些惱羞成怒,她一巴掌拍在案幾上,“放肆!如今是本宮審問你!不是你審問本宮!!” 馥蘇里倔強地?fù)P著下巴:“該說的,我全都已經(jīng)說了,額娘若是不信,我也沒法子!”說著,便緘口不言了。 這樣的態(tài)度,落在令貴妃眼里,分明是死鴨子嘴硬,硬撐著不肯招供!令貴妃咬牙切齒道:“那就你繼續(xù)跪著吧!什么時候想清楚了,什么時候再起來!” 馥蘇里硬挺挺跪在地上,不發(fā)一言。 延禧門外的盈玥暗暗嘆了一口氣,她就知道會是這樣。 這時候,九公主豐克里面覆軟紗,走進(jìn)了延禧宮正殿中,令貴妃神色一緊,不由道:“不是讓你好好呆在偏殿養(yǎng)著嗎?你臉上才剛剛結(jié)痂,這個時候不能見風(fēng)!”說著,令貴妃急忙吩咐下人:“趕緊把門窗都關(guān)上!” 九公主只露著一雙毒恨的眼眸,那是與年紀(jì)極不相符的毒恨,“額娘!我的臉就算再怎么悉心保養(yǎng),也恢復(fù)不到從前了??!”說著,九公主咬牙切齒,恨毒地看向跪在地上的七公主、她的親jiejie。 看到七公主臉蛋無暇如玉,九公主便更恨不得眼眸如火燒一般,“都是你害的??!” 七公主淡淡瞥了九公主一眼,“七妹別忘了,那件孔雀呢斗篷,是你跑來生生搶走的!不是我送給你的!” “你——”九公主氣結(jié),“你把我害成這樣,還敢狡辯!”說著,九公主大步?jīng)_上前去,掄起了巴掌,便扇向七公主嬌嫩無暇的臉頰。 “啪”的一聲,七公主的臉頰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紅腫了起來。 七公主眼中再也不復(fù)半分溫情,她冷冷道:“以額娘的聰明,難道不曉得,我如何能料到九妹回來強取孔雀呢斗篷?!當(dāng)時九妹揚言孔雀呢斗篷要獻(xiàn)給額娘你,結(jié)果九妹自己卻上身了!這點我又如何能料到?!” 令貴妃眉頭一皺,她當(dāng)然曉得這點的疑慮,但是馥蘇里這丫頭仍然太可疑了! 第三七一章、斷腸草 九公主沒想那么多,已然惱羞成怒:“我管你是否能料到!我的臉毀了,全都是你害的!”說著,九公主再度揚起了巴掌,想要再扇七公主的耳光。 這時候,令貴妃卻突然伸手一把攔住了。 九公主愕然,她一臉委屈地看向令貴妃:“額娘!你為何要攔我?” 令貴妃淡淡吩咐旁邊一個太監(jiān):“去拿些冰,給九公主冷敷!務(wù)必要消腫!” 令貴妃這么做,可不是起了什么勞什子慈母善心,只不過是她不能讓七公主臉上帶著摑掌后的傷痕離開延禧宮,落在旁人眼中罷了! 盈玥如何不明白這點,登時覺得心中惡心無比!身在宮中,的確是不得不算計,但臉親生女兒都如此算計,還真叫人惡心欲吐??! 絹帕包裹著冰涼的碎冰裹在了七公主紅腫的臉頰上,七公主忍不住發(fā)出了“嘶”聲。 跪在旁邊為七公主覆冰的心腹宮女如圭手一抖,眼中滿是心疼之色。 七公主兀自伸手自己攏著那一帕子的隨便,低聲道:“不妨事。” 令貴妃冷眼掃了一眼:“的確不妨事,就這么敷上一回冰兒,再過半個時辰,應(yīng)該就能消腫了。等消了腫,你就可以離開了?!?/br> 七公主面無表情道了一個“是”。 令貴妃嘴角噙著冷笑:“你回去好好想想,明日再來。我就跟你慢慢耗著,直到耗到你肯招供為止!” 七公主愕然抬眼看了自己親生母親一眼,眼底慟然一片。 旁邊的九公主終于消氣了,她滿臉都是報復(fù)之后的快感,她譏笑道:“七姐,你別以為指婚給了福康安,便有了靠山!額娘永遠(yuǎn)是我們的額娘,一輩子都能管著你!你別妄想翅膀硬了,便能飛了!” 七公主微微蹙眉,她身邊嬤嬤全都是額娘的人,迄今為止,她能絕對信任的心腹也不過只有如圭如璧二人罷了。日后即使下嫁了,身邊人俱是眼線,如果不解決段這些人,她永遠(yuǎn)只是個牽線木偶…… 想到此,七公主心頭一沉,額娘絲毫不念骨rou情分,看樣子她不必再猶豫了。 拿定了主意,七公主便不再言語,兀自咬牙扛著、直挺挺跪著,足足又跪了半個時辰,臉上也已經(jīng)完全消了腫。這才被如圭扶了起來,她踉蹌著起身,卻不忘禮數(shù),朝著令貴妃勉強行了一個萬福:“馥蘇里告退了,還請額娘自行珍重?!?/br> 令貴妃冷哼一聲,“看樣子,你還是冥頑不靈??!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負(fù)隅頑抗到什么時候!” 令貴妃居高臨下,用冷漠如冰的眼睛蔑視著纖弱單薄的馥蘇里,嫣紅泣血的唇口吐出兩個字:“滾吧!” 七公主“呵”地自嘲地笑了一聲,在如圭攙扶下,踉踉蹌蹌走出了延禧宮正殿,走出了延禧門。 門外,七公主看到筆直地站在那里的十一福晉富察氏,登時眼圈一紅,險些要哭出來。額娘說她一門心思幫著富察家,敢問有這樣的額娘,她如何能不偏向婆家? “十一嫂……”馥蘇里的聲音有些哽咽。 盈玥早已知道殿中發(fā)生的一切,趕忙上去親手扶著她:“什么都別說了,我給你叫了肩輿,快坐上去吧?!闭f著,她指了指旁邊停著一頂朱紅色的鸞紋肩輿。 七公主眼中淚水打著轉(zhuǎn)兒,卻強忍著才沒落下了,“多謝十一嫂?!?/br> 一路抬著到了齋宮,永瑆正好迎面出來,卻看到馥蘇里眼圈紅紅的,還坐在肩輿上,反倒是月娘跟著走在旁邊,永瑆忙問:“這是怎么了?” 盈玥低聲道:“跪久了,傷著膝蓋了。” 永瑆臉色一沉,哪怕只有這只言片語,他也不難猜測延禧宮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七公主忙在肩輿上彎了一下身子,“恕我不便給十一哥行禮了?!?/br> 永瑆嘆了口氣,馥蘇里這丫頭,還真不是一般的苦命,“先回西三所吧。” 回到西三所,關(guān)上了門,屏退了無關(guān)人等,馥蘇里這才脫下外袍,卷起了褲腿,果然一雙膝蓋早已是紫紅一片,生生腫了一圈。 盈玥恨恨道:“既然她如此不顧念母女情分,直接傳太醫(yī)來好了。” 馥蘇里搖了搖頭:“這膝蓋上的傷,額娘完全可以說,我是為她跪經(jīng)祈福跪出來的?!?/br> 盈玥蹙眉,令貴妃是七公主的生母,這個身份,有太多的優(yōu)勢!令貴妃可以輕而易舉為難馥蘇里,馥蘇里卻不能對令貴妃怎樣,否則便是不孝! 這個時代,是個一味苛求兒女孝順的時代,哪怕父母對子女再不好,子女也不能不孝順父母!真他媽不講理! “那你打算怎么辦?”令貴妃可是打算讓馥蘇里每日都去跪的,這么下去,哪里扛得?。?/br> 七公主抬頭看了她一眼:“十一嫂放心,這一次,我不會逆來順受了。” 盈玥一愣,她實在沒想到,素來軟弱的馥蘇里竟會說出這番話。 七公主看了自己的貼身侍女如圭一眼,道:“去把那丸藥拿來?!?/br> 如圭急忙道:“公主三思啊!” 七公主嘆了口氣,道:“去吧。想要擺脫額娘,不付出點代價,是不可能的?!?/br> 盈玥聽得心中愈發(fā)覺得不妙。 如圭紅了眼圈,“奴才知道了?!北憧觳阶叩绞釆y臺前,打開了第一個抽屜,從中去了一只小錦盒,錦盒中是一枚蠟封的丸藥,如圭哆哆嗦嗦遞了過來。 盈玥眉心一緊:“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七公主看了她一眼,笑著說:“不妨事的,十一嫂別擔(dān)心。”說著,她打開了蠟封,將里頭那顆看似平平無奇地黃色藥丸塞進(jìn)了嘴里。 毫不猶豫吞咽下去,七公主含笑道:“在額娘的掌控之下,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弄到這藥的呢?!?/br> “這到底是什么藥?!毒藥?”盈玥一把按在了馥蘇里的肩膀上,急吼吼追問。 七公主點了點頭,“這會子,嫂子可以幫我傳太醫(yī)了。” 盈玥跺了跺腳,二話不說跑出了內(nèi)室,在外間的永瑆也是一臉急色:“毒藥?我聽見你說毒藥了?” 盈玥目光掃向劉昶:“立刻去太醫(yī)來,就說七公主……” “??!”里頭傳來了馥蘇里痛楚的叫聲,那聲音如撕心裂肺一般,揪的人心疼。 “奴才明白了!”劉昶沒有再問什么,便飛奔去請?zhí)t(yī)了。 盈玥與永瑆已經(jīng)沖進(jìn)了內(nèi)室,只見馥蘇里已經(jīng)從床榻上翻了下來,她抱著肚子,疼得臉色發(fā)白,渾身簌簌顫抖著。宮女如圭跪在一旁,簌簌落淚。 盈玥眉心一蹙,這般疼得腸子打結(jié)的樣子,是斷腸草吧?! 這丫頭,真的是被逼急了??!俗話說得好,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第三七二章、催吐救治 “七妹中毒了?”永瑆看著蜷縮顫抖的七公主,眼中透著愕然。 盈玥深吸了一口氣,“瞧著像是斷腸草!” 永瑆的瞳仁一縮,“開什么玩笑?!宮里怎么會有這種東西!!”說著,他急忙對著七公主吼道:“不管是什么毒藥,都趕緊扣著嗓子吐出來!” “啊!我……”七公主似乎想說什么,然而劇烈的痛楚,讓她根本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