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他忽然就生氣了,“我問你為何!” “你嚇唬她干嘛?”南陽祖師居然開始護(hù)我了,“她又沒對為師做什么!是為師自己把自己氣著了,反了你了居然還敢大呼小叫的了?!?/br> 我沒說話,低頭笑笑。 “那你們聊吧,我給你們泡點(diǎn)茶來?!?/br> “不必忙啦,我們這就走了丫頭!”南陽祖師道,“還不走?” 我沒敢轉(zhuǎn)身,我怕看到唐舜憤恨的眼神。 更害怕在他面前哭出來。 前人就是前人,何必玩裝柔弱那一套,人心啊,最是經(jīng)不起玩0弄的,好聚好散對彼此都好。我也是的,大老遠(yuǎn)的,來都城里無非是想看看他,既然看過了走就是了。還在這里忙前忙后圖的是什么? 難道就為了晚上他來的時候能吃一碗我親手煮的面? “我可圖什么呀,真丟人?!蔽夷艘话褲窈鹾醯哪?,搖了搖頭。 “姐?”是紅梧。 “誒!怎么了小仙女?” “姐你怎么了?怎么哭了?讓我看看!” “嗨,這不前幾天把個話本改了劇本了,感情到了,感情到了!啊!藝術(shù)大概就是如此吧!” “別瞎編了,我給你擦擦……” “哎呀,真沒事兒,去吧去忙你的吧,對了,收拾收拾,過兩天等三姐他們排練的東西定了,咱就回家吧?!?/br> “誒,行,回了家,那姓沈的老頭就不會成天來煩咱了。” 我轉(zhuǎn)身摸摸紅梧的頭,“姐給你煮點(diǎn)小餛飩吃吧?” “姐你餓啦?我給你煮吧?鮮蝦的行不行的?” “行……都行……”只要你不在我身邊兒就行。 我拼命按住隱隱作痛的頭部,閉了會兒眼睛。 早知道就聽南陽祖師的,今生今世也不要再見唐舜好了。 那兩年我也有想過來找唐舜,他不認(rèn)識我我就和他重新認(rèn)識好了,反正最不濟(jì)也是個熟人關(guān)系。 可是我身體里的不是毒,是蠱。唐舜自小在三七堂長大,基本上就是藥材泡大的,他天生的藥香說白了就是這蠱的喚醒劑。至于我是怎么染上的這個蠱,說來還是因?yàn)槟谴卧炷醯慕舛具^程。 冰玉心決是能解毒不假,和唐舜練的速度也無關(guān),其實(shí)這說來說去不過就是把沈如詩的蠱轉(zhuǎn)到了我的身上。起初冰玉心決的力道特別強(qiáng)勁,能壓制這個蠱的生長,可是當(dāng)我和唐舜屢次接觸,甚至有了更親密的行為,這蠱自然就被喚醒了。這也就是為什么到后來馬莉蘇給我的buff也不好使了的原因。 我離開大半年之后,南陽祖師找到的我,開始給我服用千秋丹。也不用多吃,每七天吃一個。說來南陽祖師也是個好玩的老頭,起先我只叫他祖師,他就用鼻子搭理我,后來有一天,我情急之下喊了他一聲大爺,他卻頗為受用,打那以后,我再叫“大爺”以外的其他稱呼,他都不理了。 千秋丹我還是會服用的,但是這么頻繁的見面,我體內(nèi)的蠱果然已經(jīng)開始蠢蠢欲動。不過話說回來,不愧是官方的東西啊,減傷buff還是有用的,要不按照南陽祖師的說法,我現(xiàn)在和唐舜接觸的這么密集,我疼也要疼死了,現(xiàn)在只是隱隱作痛。 我迷迷糊糊的,只聽到紅梧的喊聲,然后頭上有一雙溫?zé)岬氖州p輕幫我按壓著揉,竟然舒緩了好多。 “真是養(yǎng)了個好meimei?!蔽覠o力又美滋滋的靠在她懷里。 “三姐,你把包袱給我,我真的得走了,不走我命都沒了?!?/br> “那你就見死不救?我這舞,根本就不行呢你就走了?鴻樓和卿樓要是因?yàn)檫@次獻(xiàn)禮不成功倒了金字招牌,我看你找誰哭去!” “媽耶,有你這牌子也倒不了,乖啦,把包包給jiejie!” “呸,你想都別想!”她單手撐著桌子,一個用力,翻了過去到了桌子的另一邊。 “我把扇子借你,你讓我走吧,好不好?” “許夫人!許夫人!親王令到了,給您的。”算盤提著褂子的前擺,急匆匆的跑進(jìn)來喊我。 我皺了皺眉頭,不好的預(yù)感要來了。 “宣親王令——今日未時宣許夫人帶鴻樓卿樓眾人前去宣親王府接受審閱?!?/br> 我接了親王令,三姐湊到我耳邊道:“看吧,走不了了吧?” 你們搞什么呀,我只是個弱小的女配啊。 不過還好,唐舜不在,我可以松一口氣,這感覺真的很奇妙,明明想無時無刻不和他在一起,但是又要時時刻刻防著跟他出現(xiàn)在同一片空氣里——為了保命。 老太后的壽典終于還是來了。自那日沒走成,我?guī)状蜗腚x開都被不要錢一樣的親王令給堵了回來。 不過不只是巧合還是唐舜故意躲出去了,這么多次入親王府,竟然沒有一回遇到他過。我有點(diǎn)竊喜,不見他也有好處,其一免受相思之苦,其二免遭頭疼之罪。 老太后一輩子都愛民如子,大家都對她又敬又愛,我也很喜歡老太太,畢竟她有點(diǎn)像我奶奶。我遠(yuǎn)遠(yuǎn)地站在搭起來的臺子上看她,老太太被一群人簇?fù)碇谥髯郎希鸵槐妼O男娣女有說有笑,沈如詩被老太后抓在手里,笑的魚尾紋都更深刻了些。 我看著她們親密的樣子,說實(shí)話真的有點(diǎn)羨慕。 羨慕歸羨慕,但我還是沒辦法忽略心中隱隱的不安,我覷著眼睛掃了一圈,各種有爵位的王子皇孫,將領(lǐng)功臣都來了,眾位未出閣的公主也陪著自家母妃做好,可是好像沒有禮王的身影。 涼氣從我脊梁骨冒出來,一種奇怪的想法在腦子里炸開,這么多的皇族人,包括一會兒皇帝也要來,這禮王——不不不,他應(yīng)該不敢,畢竟還是小孩子呢。 “老板!老板我可找到你了!你看看!”三姐已然上了妝,在燈籠燭火的映襯下,臉都亮閃閃的,好看的很,可是卻絲毫掩蓋不住她焦急的神情。她拿著一把已然沒有了扇面的扇骨給我看。 “這……這怎么回事?這不是請都城著名畫師給你畫的?怎么的?讓人給煮啦?”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情玩笑!怎么辦啊,我上哪弄把扇子去啊我!” 我翻了個白眼兒,從袖子里取出我的寶貝扇子,遞給她,雖然臉上生著氣,可是語氣里全是笑意,“滿意啦?” 她笑得臉頰兩側(cè)的小梨渦尤其的明顯,道了聲多謝就去準(zhǔn)備開場了。 我慢慢的走下舞臺,尋了個離沈如詩不遠(yuǎn)的角落坐下了。 吉時已到,清脆的啰音一響,清脆的箏音就流瀉出來。 前奏一起,身著火紅舞裙的三姐,便輕盈地旋了出來,隨著前期婉轉(zhuǎn)的琴音靈巧的舞動。我分神去看老太后,她花白的頭發(fā)稱著她蒼老而慈祥的面容,說不出的端莊,自有一種沉淀了歲月之后的美麗。 許是剛想起來這曲子何時聽過,先是驚訝的四下里想尋個人議論,可哪里還有沈如詩的影子,再一瞧,那月白舞裙的妙女子已躍然臺上,踩著鼓點(diǎn)兒和三姐舞在一起。 還是一紅一白,還是一扇一水袖,還是一曲一舞步,每一個畫面都好看的和當(dāng)年的回憶重疊起來。 我看的出神時,身后突然有聲音,我不經(jīng)意的轉(zhuǎn)頭,卻和唐舜的眼神撞了個正著。 我先是一愣,接著對他笑了笑又轉(zhuǎn)過來,想起身離開,可就在這個當(dāng)口,廝殺聲卻傳了過來。 果然,禮王還是帶著他那個不長心的身體,來逼宮了。 場面太混亂了。 從皇帝大喊護(hù)駕的一刻開始,禮王就瘋了一樣拿著他的武器亂砍,各種親兵衛(wèi)兵把皇帝皇后和皇太后圍在最安全的宣親王府正廳,其他的人跑的跑,打架的打架,宣王和明王居然破天荒的聚在一起對抗敵人。我想去找三姐拿回我的扇子,可是剛剛還看到人這會兒不知道被六爺拽去了哪里。 正焦急間,沈如詩身后有一枝利箭狠厲地向她襲去,我三步并兩步的沖過去,當(dāng)中卻被一個受傷的禮王的叛兵撞了個趔趄,我絕望得抬眼去看,只看到唐舜懷里正摟著沈如詩躲了過去。 真不知道我在擔(dān)心什么。 我揉揉眼睛,想快點(diǎn)找人離開時,卻眼瞅著一個叛兵舉著劍朝唐舜砍去,我被嚇得魂飛魄散,平生從未如此之快過,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唐舜——” “噗通”,世界安靜了,我沒來得及為他擋下一刀,可是即使抱住了他又有什么用呢? 我從來沒有過的慌了,我又回憶起那個在邊城時和愛我的那個唐舜徹底訣別的那天,絕望又鋪天蓋地得傾覆下來,我覺得我在喊他的名字,可我分明是吼不出聲音的。 我再也不見你了還不行嗎?求求你,醒過來啊,唐舜。 作者有話要說: 唐舜:我老婆終于肯抱著我了,我為什么要醒過來,哼唧,才不要! 作者:不醒下章怎么發(fā)糖? 唐舜:唔,那好吧╮(╯_╰)╭ 大家還記得《驚鴻一面》嗎?敲好聽,無腦循環(huán)中…… ☆、夫人 深夜,我揉了揉疼到麻木的腦袋,看著床上總算呼吸平穩(wěn)的唐舜,松了一口氣。想咧開嘴笑笑,但是嘴角太干里面還潰瘍了,還沒笑出來就差點(diǎn)疼哭了。 “嘎吱”,門被綠柳打開,她端著個小托盤進(jìn)來,看到我在也沒有驚訝,只是溫柔的笑了笑,把那碗遞給我。 “你做噠?”我輕輕用氣腔問她。 她搖搖頭,手往東北方向指了指。 我撇撇嘴,拿起小勺子本來想往嘴里送的,但是我忘了我潰瘍了。她無奈的搖了搖頭,接著拍拍我的手,示意我去休息,見我萬分不舍的看床上的唐舜,又捏了捏我的手指示意我安心。 月亮高高的掛在天上,七月的暑熱還是那么惱人,偶爾的蟲鳴也在靜謐的夜里被放大十倍。我沿著曲折的回廊往惠蘭堂的另一個房間走,可是入眼的全是不同受傷程度的府兵們。 還有幾個小丫鬟在來回的走動,給幾個明明傷的很重卻拼命忍疼的兵士上藥。 這一次的反叛,禮王真是下了血本了,可是這么沒腦子的事,他一個處心積慮想奪帝位的人怎么會做的出來呢?我這么一琢磨又頭疼起來,竟然到了站不住的地步,腳底不穩(wěn),身邊不知誰路過,被我一把抓住。 “麻煩把我送去惠蘭堂?!蔽姨撊醯牡?。 “許夫人你沒事兒吧?”許漢文見我這么慘,嗓音比我高出幾倍,在安靜的夜里顯得格外的吵。 “大哥,你不這么大聲我會更沒事兒一點(diǎn)?!蔽也粷M得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他這才后知后覺自己確實(shí)有點(diǎn)失禮,趕忙把一瘸一拐的我往惠蘭堂帶。 千秋丹的作用已經(jīng)被我當(dāng)成止痛片來吃了,我過的這叫什么日子,估計(jì)離我完成任務(wù)徹底離開這個世界也不遠(yuǎn)了。 眼看著明王的政敵越來越少,沈如詩也越來越強(qiáng)大,和景昱仁的關(guān)系越來越好,蕭童和藍(lán)馨看起來也是十分恩愛的樣子,紅梧也有了自己的意中人而恰好,那個意中人心里也只有她;三姐和六爺應(yīng)該也平安無事,我還挺欣慰的,大家很好很幸福。 至于唐舜——早晚會再次忘了我這個人吧,無所謂啦。 我?guī)е业臒o所謂,漸漸的沉入夢鄉(xiāng),只是半夢半醒間,我猛然想起我的扇子在壽宴動亂上丟了。 我心里急的很,可是大概真的勞累過度,想起身卻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我這是怎么了? “師父,我燃的這根安神香能讓畫兒多睡一會兒嗎?” “哼,當(dāng)然能!”又是南陽祖師那蒼老而僵硬的聲音,“詩兒你好好看著她,別老讓他往舜兒的屋里鉆?!?/br> “師父……畫兒她是真的……” “你不要和我說那些兒女情長的事,為師是醫(yī)者,只知道看病救人,她再去,那蠱蟲能活吃了她,你到時候別說什么情啊愛的,連meimei你都沒了。” “嗯……”沈如詩好像低聲應(yīng)了,接著我感覺到她在輕輕的撫摸著我的臉,喚我的名字:“畫兒,總有一天,jiejie要親手為你摘掉你的面0具。” 那樣,可真是太好了…… 我這一覺睡得很實(shí),醒來之后也沒有再頭疼了。 這死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