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大力和大尾排猴子孔雀去附近尋找止血草藥。 短尾想給柳石舔舔止血,被她阻攔,這么大的對穿傷口舔舐是沒有用的, 目前唯一有效又可行的就是壓迫止血法。 她坐在地上,靠著禿毛,看清傷口后讓禿毛死死的壓住上下傷口,壓迫傷口附近的血管, 達到暫時止血的目的。 傷口被壓迫,那疼痛酸爽的感覺直逼腦仁,疼的柳石翻白眼,她用指甲狠狠扣著大腿rou,以疼止疼,讓自己保持清醒,還有很多事沒有交代,她想要自己的手臂安然無恙,就不能暈過去。 柳石看向大力,聲音都疼的發(fā)抖:“族長,你讓人帶著我的狼頭骨去取半瓢海水,用火燒干,再燒一鍋豬頭骨水,我有用,越快越好?!?/br> 大力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二話不說派猴子去了。 柳石停頓了下,又看向短尾,說道:“你去找小黃,帶他來見我?!?/br> 短尾咬著唇欲言又止,最后一點頭沖進了密林。 “缺毛,你想做什么?”禿毛抱緊她,問到。 柳石半閉眼睛,虛弱的說:“我想保住我的手?!?/br> 壽長老對柳石的傷沒有任何辦法,這么大的傷口他們只能期望自己愈合,以前也有猴子受過這么重的傷,有的挺過來了,有的傷口發(fā)臭死掉了。 看著傷口還在往外滲血,柳石咬牙說道:“大力按,不想讓我流血死掉,就壓嚴實了?!?/br> 禿毛還怕柳石疼,手下的力道有保留,但是聽她這么說,直接下了重手。 那疼,鉆心一樣,誘發(fā)的心臟跟著抽痛,柳石險些喘不過氣,她學醫(yī)的時候,老師傅曾經(jīng)說過,人的疼痛是分級別的,當人疼到一個級別時,身體就會釋放精神毒素,造成精神絮亂,嚴重的甚至會精神休克。 很多人都以為,疼忍一忍就好了,可沒有多少人知道,人是能被活活疼死的。 柳石敏感的感覺到這個身體對疼痛的忍耐力極其低,這么點傷口就能讓自己疼的死去活來,頭腦發(fā)脹,感覺比飛彈碎片打中還要疼。 壽長老一遍一遍的給她擦去血跡,禿毛的傷也一起處理,海水和巨樹水已經(jīng)按照柳石的要求燒上了,采草藥的還沒有回來,小黃就被短尾帶回來了。 短尾捧著樹葉,樹葉上坐著小黃,氣喘吁吁的跑回來。 小黃看到柳石的模樣,嚇了一跳,短尾找到他的時候什么話都沒說直接用樹葉子把他夾起來了,要不是肯定短尾不會無故傷害他,早就一口毒液噴過去了。 小黃有點慌,柳石這一身血呼啦的樣子可比上次嚇蛙多了。 “你,你這是被野獸啃了??” 柳石勾起嘴角,聲音輕而無力:“差不多。黃兒,你知道這附近有沒有個大的狩獵螞蟻,就是那種嘴巴有大鉗子,集體活動,在地下做窩,身體硬邦邦的蟲子?!?/br> 柳石的描述很形象,小黃一下子就想到了這是什么,那種身體有他一半大,集體捕獵,喜歡躲在地下建巢xue,特別喜歡吃各種蛙類幼崽,還跟他們箭毒蛙搶食物,那種智商低不會說話無法溝通還特姆抗毒的討厭家伙,小黃煩死它們了。 “我知道,那種惡心巴拉渾身黑甲,還喜歡成群結(jié)隊舞著大鉗子,搖晃著腦袋上的角到處追殺獵物,搶食兒占地盤的討厭食rou蟲,巨樹林北面就有一窩,你要干嘛?”小黃語氣不佳,談到食rou蟲他就不爽! 柳石松口氣,附近有就好,她對小黃說:“我需要那些食rou蟲治傷,小黃,你帶著短尾去食rou蟲的巢xue抓一些給我,帶上水,那些食rou蟲泡在水里,應(yīng)該會減緩速度好抓,不要弄死,我要活的?!?/br> 柳石緩了緩,接著說:“一定要小心,食rou蟲的攻擊力不低?!?/br> “哎喲,還能用水澆它們?這法子好,短尾走走走,我們這就給小缺毛抓食rou蟲去,那東西吃起來挺好吃的?!毙↑S興奮了,催促短尾快走。 大力攔住他們,點了幾個猴子:“就你們倆不安全,北方林子我們不熟,讓這些成年猴子跟著你們?nèi)?,短尾,快去快回。?/br> “恩!”短尾一點頭,用椰子殼接了巨樹水就在小黃的指路下捅螞蟻窩去了。 柳石將事情都交代下去,就閉嘴不語,保持體力,希望那些食rou蟲就是自己想要的狩獵蟻。 胸花端著水給禿毛和柳石,讓他們多喝點水,補充體力。 禿毛壓著傷口,心里焦急,看柳石疲憊的模樣也不敢多問,他不懂柳石交代的那些事兒有什么必然聯(lián)系,但他相信柳石絕不是胡亂下命令的猴兒。 他感覺懷中的小身體在微微發(fā)抖,也許是疼的,也許是怕的,不管是哪一種,都讓他揪心,他低著頭,臉頰蹭著她的頭頂,臉蛋,最后將唇印在柳石的唇上,想要給她鼓勵,柳石的嘴唇蒼白,帶著血跡,他不在乎,他的嘴巴也都是血,重要的是他要將他的鼓勵傳遞給她,用蹭蹭,用嘴唇。 單純而誠心的禿毛被柳石扇了一巴掌,就算這巴掌扇的沒啥力度,也讓禿毛整只鳥愣住,而后難受的不得了。 柳石擦去嘴巴上的唾液,這色鳥居然這時候占她便宜!! 并沒有等多長時間,短尾就帶著螞蟻回來了,螞蟻被她裝在椰子殼里,上面還蓋著樹葉,小黃和其他猴子并沒有一起回來,她跑到柳石身邊說道:“小黃和長尾他們在阻攔追過來的食rou蟲,你看看這是不是你要的?!?/br> 打開葉子,椰子殼里躺了一層濕漉漉的螞蟻,這螞蟻伸長三四厘米,前額巨大,頭上長角,腿要比后世的螞蟻長而細,身體消瘦,有些螞蟻爆照的啃咬著內(nèi)壁,巨大鋒利的上顎鉗子一夾一撕,就是一大塊內(nèi)rou。 短尾選的椰子殼開口不大,上半部內(nèi)凹,濕漉漉的螞蟻想要爬出來,短尾就用葉子巴拉下去。 對于這批螞蟻,柳石很滿意,她深吸一口氣,坐直身子,讓守在旁邊的壽長老抓住自己的左手,讓禿毛摁住下邊的血窟窿,而上邊的,則是讓大力將兩塊皮rou往一起聚攏。 這過程疼痛會加劇,相當于擠壓里面的rou,才能讓上面的皮對齊。 柳石不敢拿現(xiàn)在的身體承受能力打賭,讓短尾找來一根木棍,咬在口中,準備好后,對大力和禿毛使了可以的眼色。 禿毛立刻放開對上面?zhèn)诘霓魤海瑢P膲鹤∠旅娴膫?,而大力也瞬間接過傷口的聚攏工作。 聚攏的傷口滲出血絲,柳石穩(wěn)著右手,看了眼椰子殼里的螞蟻,心里有了數(shù),伸進椰子殼捏出一只螞蟻,螞蟻在指間扭頭擺尾的掙扎,揮舞的大鉗子想要攻擊抓住自己的敵人,看小螞蟻這么精神,柳石高興不少,這螞蟻越活潑,對后面的縫合越有利。 柳石將螞蟻對準傷口,大頭朝下傾斜著放下,螞蟻正氣憤呢,恨不得狠狠咬她一口,這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碰到了敵人皮膚,那大鉗子對著傷口狠狠夾了下去,正好將兩邊的皮rou夾在了一起,只要咬住,死不松口。 然后它就死了。 被柳石掐斷了腦袋,身子撇掉,大鉗子帶著螞蟻腦袋夾在傷口的頂端,將兩塊皮rou死死夾住,圍觀的大力禿毛和壽長老等猴(鳥)都驚呆了,然后就看到柳石繼續(xù)拿起第二只食rou蟲,如法炮制的放在第一只食rou蟲的腦袋下面一點,那食rou蟲照樣死死夾住傷口兩邊皮rou,被柳石揪了腦袋。 眾猴(鳥)屏住呼吸,不敢出聲打擾柳石。柳石頭上出了汗,手有點抖,她握了握拳,夾起第三只螞蟻放下去。 六厘米左右長度的傷口,用了將近十六只螞蟻縫合,看上去傷口就跟一只黑腿大蜈蚣一樣猙獰,可效果是顯著的。 雖然這螞蟻看起來跟其他狩獵蟻不太相同,但效果依舊很好,螞蟻縫合術(shù)從古至今一只存在,在亞洲、非洲、以及南美洲的某些地區(qū)都有真實記載的醫(yī)療手法,甚至在后世醫(yī)學中,某些地方依舊在沿用這種螞蟻縫合技術(shù)。 只要在傷口愈合的三天后將螞蟻大鉗子處理掉就可以。 有些人持反對意見,認為螞蟻攜帶細菌,并不安全,但對于柳石來說,這樣的情況下,能找到食rou蟲這種螞蟻,簡直是不幸中的大幸,她在以前狩獵中發(fā)現(xiàn)過螞蟻,但不敢確保有沒有狩獵蟻種的存在。 找小黃是知道情報的最快方式,這片雨林中,最了解昆蟲的,只有以昆蟲為食的蛙類——當然,小黃他的狩獵物種更加廣泛。 處理好前面的傷口,柳石看向壽長老,只見壽長老張著嘴,瞪著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她的傷口。 柳石動動手指,換回壽長老的注意,對他說:“你看懂了嗎?” 壽長老回了神,呆愣愣的點頭。 柳石將短尾手中的椰子殼遞給壽長老說:“那我后面的傷口,就交給你了,選這種個頭大,鉗子也大的食rou蟲,另一種體型小的不要?!倍涛沧淼奈浵佊泄は伜捅?,而能夠作為縫合用途的只有兵蟻符合。 壽長老雙手微微顫抖,眼睛瞪大,興奮了?。?/br> 抓螞蟻的手法不熟練,壽長老被螞蟻咬了第三次之后,總算是正確夾起了一只,結(jié)果放的時候沒放好,夾偏了。 壽長老:“……” 柳石歪頭看了一眼,說道:“沒事,再來?!?/br> 禿毛狠狠瞪著壽長老,大有再夾不好就自己上手的意思。 壽長老怎么說也是個心靈手巧的老猴子,兩次之后就上了手,很快將傷口都夾好了。剩下的螞蟻沒換回去,抱著打算自己養(yǎng)起來,這食rou蟲是好東西啊,他可要好好研究研究。 大力驚奇的松開手,看著夾在一起的傷口,完全沒有了血窟窿,贊道:“小缺毛,你真是太,太……” “太聰明了”壽長老提醒。 “對,就是聰明,你怎么就想到這么好的辦法。”大力伸爪子要摸傷口,被短尾一把推開,護著柳石,怒瞪大力不滿的說:“族長你不要亂碰,萬一傷口再開怎么辦。” “你個小崽子,我還能害小缺毛?”說是這么說,大力卻不再伸爪子。 傷口算是縫合好了,但是后期還要護理。禿毛的傷口沒有她這么厲害,但是臉上身上也到處都是抓痕,血道子一條條的,不比柳石身上的少。 看到禿毛右臉的血爪印,柳石清了清嗓子,這巴掌拍得輕了,可印子卻清楚的很,她雙手都是血,干了黏膩膩的,傷口縫合后不敢用力,柳石讓短尾和禿毛扶自己起來,她記得禿毛吐了血,沒力氣給他檢查,只能簡單的詢問一下情況。 “你摸摸你的胸口,嗯壓,看疼不疼。” 禿毛照著做,點頭:“疼?!?/br> “喘氣疼嗎?” “不疼?!?/br> 柳石微微點頭,看來骨頭沒事兒,她靠著他那么長時間,肋骨斷的幾率很小,但是也不能忽視,不排除骨裂,可看禿毛的樣子也不像,如果骨裂,他絕對忍不到現(xiàn)在。 “缺毛,我背你會樹屋吧,你好好躺著,好好休息?!倍涛蔡嶙h。 柳石搖頭說:“我先去看看海水煮的怎么樣了?!?/br> 正確得到海鹽的方式是曬,可她等不了那么長時間,以前以為有海石頭就能解決調(diào)味和鹽攝取的問題,沒必要去弄海鹽,最起碼在徹底穩(wěn)定之前,沒有必要,畢竟曬鹽工程對他們的族群來說太龐大,她這方面也不專業(yè)。 族群并不強大,南山竹林有熊群,北山有班狼族,誰也不敢保證這兩只強大的族群會不會突然將獵食目標瞄上自己,加上本身在族群的地位取決于武力,所以柳石全部心思都撲在了強化自己和族群上。 本以為醫(yī)藥可以排在武力之后,畢竟只有強大才能確保自己的安全,卻徹底忽略了這一塊。 今天發(fā)生的事兒,除了讓她更加意識到自身的弱小,還狠狠的打醒她,不管在任何時候,醫(yī)藥決不能落下。 她作為一名軍醫(yī),忘記了本職,這就是失職。 如同上了戰(zhàn)場,忘記佩戴自己的武器一樣。 從重生在這里的那一天,她想到的就只有戰(zhàn)斗,看著手臂上的縫合處,如果沒有找到狩獵蟻,她的這條手臂將因自己的愚蠢,而白白丟掉。 海水煮的已經(jīng)剩下三分之一了,骨頭上已經(jīng)可以隱約看到透明的結(jié)晶體,柳石讓看火的大猴子將火調(diào)小,避免燒糊,另一口大鍋里的水已經(jīng)煮沸,火被熄滅,涼在那里,柳石打算等水溫降下來一點,就給自己和禿毛擦擦身子,開水已經(jīng)達到消毒作用,這樣的水清洗傷口周圍的血跡才更安全。 等海鹽煮出來,去掉海沙和雜質(zhì),就跟開水勾兌。 柳石決定,這幾天擠也要擠出人手去海邊弄個小型的曬鹽池,不為吃,就為消毒用。 作者有話要說: 螞蟻縫合術(shù)早在古時候就已經(jīng)存在了,常用的是軍蟻中的兵蟻,這種螞蟻縫合術(shù)一直沿用到現(xiàn)在,有些醫(yī)學手術(shù)上會使用這種螞蟻,進行縫合(很多年前看過新聞記住的。),這種醫(yī)療手法貌似并不普及,我沒聽過國內(nèi)有的,雖然這種手法也源于亞洲,但是亞洲太大了,中國古代先祖?zhèn)冇袥]有用過這種方法,我就不清楚了。 國外有家雜志發(fā)表過一個關(guān)于螞蟻針的專題,明確表明曾經(jīng)螞蟻被用于醫(yī)學。 東非的一些部落會使用行軍蟻作為手術(shù)針,南美原住民也會用軍蟻縫合傷口,并且這種手術(shù)方式還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什么缺點和風險,當然如果要考慮衛(wèi)生問題的話,這個問題也確實存在。 螞蟻縫合術(shù)有褒有貶,但它的醫(yī)療歷史確實存在。 有感興趣的小天使可以百度,里面會有更詳細的介紹。 螞蟻種群是個很神奇的物種,營養(yǎng)豐富、高蛋白、可以治病,它們家族的某些成員兵蟻還可以做手術(shù)。 第53章 曬鹽池 海水被煮干后, 得到了淡黃色的鹽粒子,鹽粒子附著在骨頭上,水分蒸發(fā)干凈后,鹽粒子混合著雜質(zhì)躺在骨頭底部,晾涼之后,柳石扣下來一塊放進嘴巴里一抿, 皺了眉。 “這, 這是啥?”大力吃驚的看著鹽粒子, 也扣下來一塊放進嘴巴, 鹽粒在口中融化,發(fā)出腥咸又苦澀的味道。 柳石受不了直接吐了,可大力卻裹得有滋有味, 還大獎稱贊:“哎喲這個好,這個吃起來都沒土, 這個味道跟咱們吃的怪味石一樣一樣的, 跟貝殼味道也挺像, 就是味道更苦?!?/br> 大尾也扣了一塊, 嚼吧嚼吧吃了,眼睛發(fā)亮:“這是藍水里煮出來的?如果是這樣,那, 那一大片藍水豈不是?” 大力一驚,猛地回頭看向大海,透過樹枝可以看到遠處的海天一線,那一望無際的海水全都裝進了大力的眼睛, 此時在大力眼中,那不是藍水,那就是一大片怪味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