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江先生與石先生皆面惋惜之色。

    程素素冷笑一聲：“這幾個人不由我們說了算，就再弄幾個回來好了。辦法總是有的嘛?！?/br>
    江先生道：“東翁可以寫信給葉相公嘛?！比~寧等著在這方面表現(xiàn)等很久了。

    最終定下的結(jié)果，乃是先奏報朝廷，看朝廷能拿出什么辦法來，如果辦法太介，他們就自己悄悄動手，不能大動作，還能有小動作呢。江先生又提議，報到朝廷上，就代表著這件事情沒有辦法保密了，難保魏國不會有什么報復(fù)性的舉動，所以必須有所準(zhǔn)備。

    消息過往很快，數(shù)日之后，京中便傳下旨意，果然是要送這幾個人上京。葉寧的書信隨后才到，答復(fù)卻不能令謝麟滿意。葉寧告訴謝麟，兩府認(rèn)為從穩(wěn)比較好，依舊是給這些人以一定的官位，養(yǎng)起來，作個榜樣。等到朝廷要再興兵的時候，用他們做前鋒或者帶路黨。讓謝麟對此不要有情緒。

    看到這封信，謝麟也談不上失望，這種情況本就在預(yù)料之中。他又想起程素素說過的，再弄幾個人來，借這幾個人生點事端。然而要如何生事端呢？又能怎么生事端呢？國與國之間的爭鋒，歸根結(jié)底，還是要實力的較量。

    想明此節(jié)，謝麟便將此事放下，只管組織恢復(fù)生產(chǎn)，將團(tuán)練的事情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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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素素卻不是一個肯放下主意的人。

    繼葉寧的信函之后，朝廷的反應(yīng)也確定了，給這幾位“降將”以一定的官職（虛銜），好好地養(yǎng)起來，同時向魏國發(fā)布了招降的意向。謝麟埋頭去搞他的團(tuán)練，魏主也反應(yīng)正常地派人到邊境轉(zhuǎn)了一圈。

    程素素則給尚在魏國的暗探們發(fā)布了一條命令——排察魏國舊貴族，凡不支持魏主的，都列一個名單交上來。她要針對這些人，制定一個計劃。

    便在此時，宮中有密使來見謝麟，攜帶著皇帝的親筆手書，對謝麟辦的這件事情表示了肯定，同時表示，暫時還不能公開是謝麟將人搞回來的，只能算這些魏人“投誠”。

    謝麟不以自己為意，請密使轉(zhuǎn)了一封情真意切的奏折，請皇帝一定要注意良將的培養(yǎng)。兵有了，糧有了，缺的是將，缺的是能夠讓良將冒頭的機會。

    送走奏折，謝麟了了一樁心事，愈發(fā)重視起團(tuán)練來。團(tuán)練是真正掌握在他手中的機動力量，可以不必經(jīng)過朝廷的允許，“從權(quán)”地進(jìn)行小規(guī)矩的調(diào)度。自己不動手不知道，一動手就曉得朝廷這仗能打成這樣，已不算是無能了。只練兵一條，就將謝麟搞得筋疲力盡了。

    訓(xùn)練個口令，教會進(jìn)退，執(zhí)武器、學(xué)會簡單的列陣的步法，這大概就能算是一個能用的兵了。對內(nèi)剿個教匪，只要指揮得當(dāng)，完全夠用。做到這一步，對謝麟而言還是很輕松的，哪怕他是個文官，練出這樣的兵，也是能做得到的。

    當(dāng)對手換成魏兵的時候，怎么看怎么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如何提高，就成了謝麟的一塊心病。

    更糟心的事情還在后面。

    這一日，衙前的大鼓被擂響。謝麟很是訝異，按照慣例，很少有人將狀告到他這里來，得一級一級的往上告。如游兆那等跑到京城去擊登聞鼓的，是異類，也是因為游兆當(dāng)時想告的事情不一般。眼下這個一身灰撲撲的布衣的瘦弱年輕人，乃是直奔到謝麟這里來的。

    告的是拐賣人口。買賣人口，如果是父母長輩賣的、主人家轉(zhuǎn)賣的，還要受到保護(hù)，拐賣就不一樣了，年輕人白曄告的事情也不一般——有人拐賣了他的堂弟賣到謝麟這里做團(tuán)練來了。

    謝麟收了他的狀子之后，安排他去等候。接著便派人按狀紙所訴，將買賣人口的抓來問訊。被喚來的除了牙人，還有一位本地士紳。雖則程素素堅持團(tuán)練要謝麟自己搞，但是團(tuán)練不讓士紳參與幾乎是不可能的，謝麟、趙騫等都不認(rèn)為讓士紳參與會壞過團(tuán)練組織不起來。士紳也十分踴躍。這位士紳正是一位熱血……中年，他承認(rèn)自己是買了不少人來充團(tuán)練。

    確切的說，他做的事情不是“買人做團(tuán)練”而是“買來仆役，放到團(tuán)練里”。末了這位士紳慷慨地道：“為國盡忠，我等萬死不辭，何況只是拿出點些錢財來？”

    謝麟半晌沒能說出話來。立在一旁的江先生也目瞪口呆：“還能這樣搞？”

    這種事在戰(zhàn)亂的時候倒是有的，買些無處安身的人做家丁，既做了自家仆役，分配他看家護(hù)院做打手就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了。將這個“看家護(hù)院”的范圍擴大一點，編練一下就是部曲了。

    如今這位仁兄……怎么說呢？愛國心切？花錢給團(tuán)練買兵，他自己還不在團(tuán)練里任職，純是為國奉獻(xiàn)了。

    簡直是一場鬧??！

    謝麟被氣笑了，判了白曄的弟弟白昌隨哥哥回家，這位愛國士紳則被勒令回家反省，涉嫌拐賣人口的牙人等等，自然是打板子的打板子、流放的流放。本以為到了這個地步，事情就算完了。

    更鬧騰的來了，白昌死活不肯回家：“父母都不在了，我回去做甚？讓我在這里吧！哥！保家衛(wèi)國，人人有責(zé)的。你沒有看到這里的百姓被魏虜戕害得有多么的慘?！?/br>
    謝麟的腦袋一抽一抽的疼，團(tuán)練建起來了，里面的愛國教育必不可少，天一書院的書生們在程素素的慫恿之下卷起袖子承擔(dān)了很大的一部分。搞得白昌一個十五歲的少年，熱血上頭，要為國捐軀。

    白曄當(dāng)場把弟弟了一頓！一邊打一邊罵：“叔叔嬸嬸只有你一個兒子……”

    原來，這二位是堂兄弟，白曄他爹一見弟弟唯一的兒子被拐走了，忙著侵吞弟弟留下的家產(chǎn)。白曄看不下去他爹這個樣子，也離家出走，打算將堂弟帶回，給堂弟將家產(chǎn)爭回來，居然讓他一路找到了堂弟。白昌不肯跟哥哥回家，白曄這才告上了衙門。

    白昌被爆打出一個黑圈眼，仍然堅持守土有責(zé)。白曄怒罵：“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dāng)兵……”

    氣得謝麟將他們倆都趕了出去。

    然而白昌事件透露出來的問題仍然不少，別的不說，十五歲的毛孩子，就比謝紹大那么幾歲，蘆柴棒一樣的身條就上陣殺敵？逗誰呢？謝麟只得親自上場，將團(tuán)練精選，一將領(lǐng)裁掉了三分之一，看到數(shù)字減少，心痛不已。

    除此之外，倒都還在掌握之中。

    過不數(shù)月，米錚被送回京里，繼續(xù)準(zhǔn)備科考。因魏人圍城，這科考就又誤了一年。馬度、謝守二人打翰林院里圓滿畢業(yè)，此番皇帝下了狠心，這批進(jìn)士一個不留京，統(tǒng)統(tǒng)放到外面去歷練，清貴的職位是不要想了的，皇帝不但需要良將，也需要能吏。

    作為一個年輕人，皇帝還沒有沾染上暮氣，也很敢看、很敢想，知曉下面的弊病，將這批進(jìn)士放到基層上去。同時對全國的官員又進(jìn)行了一次調(diào)整，謝麟在中路做得不錯，才有起色，皇帝便先不調(diào)他回京，也不調(diào)往南方，而是命他經(jīng)營北疆，力排眾議，將西路一路劃撥給了他。

    同時，將程犀調(diào)往南方去做轉(zhuǎn)運使。東路的安撫使則根據(jù)謝麟的推薦，提拔了王經(jīng)。朝中議論紛紛，以為王經(jīng)曾是謝麟的副手，如今這般，則是整個北疆的民政都落在了謝麟的手上了?；实垭y得一意孤行，堅持將謝麟留了下來，且說葉寧：“相公何必為了避嫌而反對？選官，得其人而任。如今選官避嫌、資歷、姻親、師生、年齡、出身、人緣……樣樣都想到了，就是不計較能力！我就是要看真本事！文官如此、武將更是如此！”

    端的是擲地有聲。

    誰都知道，皇帝這話，說謝麟還在其次，求良將是真的。謝麟的任命，阻力并不太大，很快就定了下來。而良將，不曉得是不是還在搖籃里。

    遇到這樣一位皇帝，程素素也只能說，這國家一時半會兒是真不該完蛋的。有他這句話，哪怕一時半會兒沒有良將，靠著國力，也能死撐下去。相信良將很快也會冒頭了。

    謝麟的轄區(qū)擴大了，西路雖被打穿，百姓受的禍害還算少，重建只需要補上官吏即可?；实壅梅懦鲆慌M(jìn)士來，謝麟采用以老帶新的辦法，將李巽、謝鸞、謝理等舊人，更予以大府，或升做知府，放到各地，而將來的進(jìn)士們或做縣令，或做府內(nèi)屬官，予以歷練。

    一個月后，各路官員就位。

    程素素也在此時收到了魏國的新消息——魏主開始了新的一波整肅，王庭被再次清洗。同時，魏主在西路俘獲的官員里，有相當(dāng)一部分……降了。魏主賜以官位、美女、府邸，令其為魏國賣命。魏國原本許多部門人員充盈了起來，原本如文館等處，都是些落第秀才湊數(shù)，此時竟有了不少學(xué)問不錯的人。

    程素素接到名單，理所當(dāng)然地交給了謝麟。謝麟見了，破口大罵：“他哪怕貪贓枉法，哪怕結(jié)黨營私、哪怕庸無為！都不如這投敵叛國的罪過大！”

    程素素知道他為什么這么生氣，這名單里有一位是謝麟的同年，年紀(jì)比謝麟要大上十歲，做到了知府，此次西路被打穿，原本風(fēng)傳他殉國了，不想出現(xiàn)在了偽官的名單之中。

    謝麟再罵，也只能將這一份名單傳到京城，并且捏著鼻子請求皇帝“不要中了魏虜?shù)碾x間計”。

    一時之間，御史們彈章紛上，不止要求追究降敵官員的罪名，還要追究這些人的家族，至少也要免官。連謝麟也被捎帶上了，認(rèn)為他為這些降敵的官員講話，是為自己謀后路，其心可誅。

    便在這此，已調(diào)到南方的程犀上了一本，公開支持謝麟的觀點，且進(jìn)一步建議皇帝，這些官員被俘是無奈，請皇帝寬容他們，不要苛責(zé)他們的家人，若他們肯回來，還請接納他們。絕口不提京城官員嘴炮苛責(zé)，讓這些人到邊境去看是死是降——這是程素素背地詛咒御史的。

    奏本一上，滿朝嘩然，御史們放棄了謝麟，集中火力攻擊程犀。這些參劾程犀，懷疑他在東路做安撫使的時候私通魏國的人并不知道，魏主得知此事之后對呼延英感慨：“我就像一個無知的少女，見到謝麟風(fēng)儀便傾心，以為程犀相貌平平者不足道。不想他是神物自晦。南朝皇帝若是聽他之言，我竟不敢再用這些南人降官了?！?/br>
    是啊，誰知道哪個又會再反水了呢？父母親人都在南朝，南朝還寬容，這些讀書人不想回頭才怪呢！

    不知是否心有靈犀，皇帝采納了謝麟與程犀的建議，扣下了一切彈章，下令政事堂從降敵官員中找出籍貫在京者，篩選出其中一家，召了那位知府的父母入宮。賞賜是沒有的，但是溫言安撫，讓他們不要不安心，同時對他們的兒子為國盡忠陷于敵手表示了歉意。

    政事堂一群老狐貍，自然看得出這么做的好處，相當(dāng)配合地草擬了一份對降官的通告，宣告了皇帝的寬仁。順理成章的，再要求降官的家屬們寫家書，朝廷代為傳遞，公開傳向魏國，絕不至于被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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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政事堂鐵了心要辦某件事的時候，效率還是極高的，小半個月的時間，魏國王庭內(nèi)已經(jīng)傳遍了南朝對降官的處置。政事堂里別人不論，李丞相與葉丞相二人的文采是極高的，一句“勿使再有李陵之憾”，令多少降官黯然淚下。

    魏主的臉黑得像六月暴雨前的天，很快做出了決定：“帶上他們，南下?！?/br>
    上次圍了京師也沒能定下城下之盟，好處雖然撈了一些，但是不算多，也快花完了，不再打個劫，日子要怎么過呢？

    再者，魏主還有一個盤算，要將一些不服于己的人打發(fā)到陣前充個炮灰，來消耗虞朝的兵力。魏主大概與程素素會很有共同語言，在他看來，反對自己的，無論是魏國人還是虞朝人，都是自己的敵人，讓兩個敵人自相殘殺，正好。

    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魏主再次南下。這一次，他規(guī)規(guī)矩矩地走中路，不偏東也不偏西，卻又在西路故布疑兵。因西路曾被打穿過，逼得虞朝不得不將重點放到西路。待虞朝調(diào)兵完畢，又發(fā)現(xiàn)魏主出現(xiàn)在了中路。

    緊急的軍情傳來，邊關(guān)的將士確認(rèn)看到的是魏主（做使者時曾路過，有人見過），謝麟并不驚慌。他很快召集了相關(guān)的將校、屬官做布置，總體而言，是將正式的官員與團(tuán)練混編，以官軍為干，團(tuán)練為枝。對陣的時候，官軍在前，團(tuán)練做運輸?shù)容o助工作。守城的則是團(tuán)練人多些，官軍作為指導(dǎo)。

    兵源不足的問題得到了解決，安喜一改焦躁的模樣，咧嘴笑了：“就知道有您在，我們只管打仗，旁的什么都不用cao心的?！?/br>
    謝麟的笑容里難掩憂慮，情報顯示，魏主這次出動了十萬人，比上一次的大舉進(jìn)攻當(dāng)然算得上小規(guī)模，但是魏主本人就在前面，中路的壓力會變得非常大。謝麟只能慶幸，此時此刻，兒女被送回京城做“交換生”了。

    前方對陣，程素素也沒有閑著。獲悉魏主離開王庭之后，她也活動開了。她手中扣著一塊當(dāng)年呼延英親手給的令牌，這些年照著它一共仿造過四塊，每一塊令牌都發(fā)揮了不小的作用，現(xiàn)在又要用上它了。

    程素素命人持令牌去魏國，一同帶去的，還有上次從魏國偷渡出來的幾個舊貴族的信物。命人按照五部間諜的名單，找到對魏主有意見的舊貴族，偽裝做出逃者傳話：“到了南朝才發(fā)覺，皇帝是要照著南朝的樣子來改變咱們的祖制。在南朝，他們的官兒沒有自己的兵，皇帝給他們官做，他們才有官做、才有人聽他們的，若皇帝不喜歡他，不給他官做，他就什么也不是，所以南朝的官兒對他們的皇帝很老實。

    咱們原有部族，部族都聽咱們的，皇帝也拿咱們沒辦法。一旦咱們的部族兵馬被皇帝收走，咱們也不過就是個有點臉面的奴才罷了。再也不是主子了?；实圻€喜歡南人，給南人官兒做，到時候南人是官，你不是，你又比南人低一等，還要向這些人低頭。往日咱們殺南你像殺一只羊，現(xiàn)在要向一只羊行禮了。你要不信，問一問皇帝，咱們將兵馬給他，他要是不要？再問一問，要他將南人的官兒都趕走，都叫咱們的人做官，看他趕不趕。”

    魏主知道南朝一定會挑撥，只是不曾想到會說得這樣直白陰狠，他帶著降官，驅(qū)趕著持不同意見的人，很快抵達(dá)了前線。

    雙方對陣的時候，程素素正在府里看地圖，等著前線的消息傳來。一旦邊城有失，就得趕緊抓上謝麟想別的辦法了。一連數(shù)日，邊城的消息都只是僵持。第七天的時候，邊城的守將安喜派人送來一個人——謝麟的那位同年佘正鴻竟從敵營逃了回來，且?guī)砹宋罕那閳蟆?/br>
    魏主并沒有將大軍都押在一座城上，他在這里虛張聲勢，已派人喬裝襲擊虞朝的糧道了。謝麟收到消息大驚，一命留下了佘正鴻，一面派人去核實情報。

    情報是真的，并且一陣人馬已經(jīng)失蹤，糧草被奪，帶不走的被焚燒了。境內(nèi)竟然出現(xiàn)了魏兵，一時之間風(fēng)聲鶴唳，連居民出城樵采都匆匆去、匆匆回，回來的時候要嚴(yán)加盤問，以防混進(jìn)了jian細(xì)。

    如此數(shù)日，朝廷的援軍陸續(xù)趕到的時候，卻傳來消息——魏主退兵。

    程素素的消息更靈通一些，魏主回兵尚未抵達(dá)王庭，她就知道了魏主退兵的原因。魏主的后路被一群虞朝的官兵給襲擊了。這群官兵很狡猾，放把火就跑，魏兵竟不能抓住他們。魏主后院又起火，使得魏主不得不退兵。

    謝麟急催安喜派兵接應(yīng)這群勇士，同時奇怪：“我軍何時有了這等人物？”

    安喜也不曾找到這位“人物”，是“人物”自己跑去找的安喜。安喜不敢怠慢，將人送到了謝麟面前。

    見到這位“人物”的時候，謝麟也驚了：“你還沒走？”

    你不是說好男不當(dāng)兵的嗎？

    收到魏國線報的程素素也驚呆了——白曄這位仁兄，團(tuán)練里運糧的，半道被魏兵給斷了。因他讀過點書，識點字，又有千里迢迢來找堂弟的義舉，雖然是個連秀才都沒考上的童生，依舊得到大家的尊敬。當(dāng)時他說跑，一溜弟兄都聽他的，他就帶著弟兄們跑了。

    有魏兵，糧又沒有了，兩頭官軍都夠不著，他就帶人繞了個大圈兒，想兜回來。不想一兜又遇到了另一隊魏軍，看來回家的路暫時是斷了，他就索性繞魏軍背后，搶了魏軍小股運糧隊的吃食。吃飽之后發(fā)現(xiàn)，他們這點人，不夠魏軍大隊砍的，就干脆跑得更遠(yuǎn)一點。繞到了魏主大軍的背后，一路跑，一路放魏軍的風(fēng)箏，放了一圈的風(fēng)箏之后，找到了空隙，他又跑回來了。

    【你是隨身帶了gps嗎？！】

    程素素將這傳奇的經(jīng)歷告訴謝麟之后，謝麟?yún)s是大喜：“終于找到這樣的人了！”

    他要找的將才，絕不是空有勇力之輩。經(jīng)過謝麟的解說，程素素也明白了，最基本的一點，打仗的時候，得跟開了tab打怪一樣一樣的，總能看到地圖上的紅點。得有極好的方向感和極強的空間感。不能跟李廣似的，看個紀(jì)錄片兒，一片彈幕在為他著急。

    這年頭是沒有g(shù)ps也沒啥tab小地圖的，全靠主將腦子里有譜。

    不管這個白曄有沒有做統(tǒng)帥的本領(lǐng)，至少這不迷路的本事，就值得給他個機會試一試。

    謝麟毫不猶豫地向朝廷舉薦了白曄，同時將白曄召過來好生地鼓勵了一番，笑道：“如何？男兒何不帶吳鉤?！?/br>
    白曄苦著臉道：“我弟不肯回家?！彼阅憔土粝聛砼闼恕础?/br>
    謝麟的笑容僵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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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曄雖然“好男不當(dāng)兵”，不過做個軍官，他還是接受了。計算他的功勞，謝麟又很想試試他的極限，一力保舉他跳過了什、伍長等等，一口氣做了個小校。并且很遺憾魏兵居然消停了，不能看白曄是否有指揮更多人馬的本事。

    三個月后，謝麟才知道魏兵消停的原因——內(nèi)斗。

    要說程素素這挑撥也夠狠的，就像對魏主指出了矛盾不可調(diào)和一樣，她對所有反對勢力也指出了矛盾的不可調(diào)和。兩下積累的矛盾爆發(fā)了，先是，有舊貴族膽怯了，向魏主告密，魏主抓到了機會開始鎮(zhèn)壓反對者。

    原本蹲在墻頭上左右擺的反對者一看沒了希望，竟下定了決心要造反。魏國的反對派反對的也很有本國特色，他們是地朝會上發(fā)難的，一陣群毆，砍死了魏主。呼延英與老國尉父子倆見狀，指揮著衛(wèi)士掩殺過來，又將反對派一陣砍。

    所以，魏國現(xiàn)在人心惶惶，且顧不上南下了。

    第232章 父死子繼

    變故來得猝不及防, 始作俑者也吃了一驚：“什么？死了？”

    就魏主那個神經(jīng)病的勁兒, 程素素以為他能熬過這一關(guān)，然后大開殺戒的。程素素的目的不是讓某一個人死, 這么個大環(huán)境下, 誰上位, 最終都得是南侵的。想要阻止魏國南下，就是讓他們內(nèi)亂, 是要他們的矛盾一直激發(fā)著, 而不是讓其中的一派被一棍子打死，剩下的那一派齊心協(xié)力南侵?。。。?/br>
    大多數(shù)人卻不是那么想的, 敵酋授首，雖然不是自己人打死的, 卻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消息傳來，城內(nèi)已經(jīng)有人敲鑼打鼓放鞭炮了，大小酒館里都有大方的人開心地請大家喝酒。

    與此同時安撫使府里則在緊張的開著會，與魏主這一派不同，魏主掌權(quán), 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他是要建立制度的人。而舊貴族掌權(quán)就簡單得多了, 殺戮、驅(qū)逐，南下。

    三個月的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 頂多再過幾個月, 下一次的大舉入侵就會到來。

    程素素第一次有了“計劃超額完成也不是一件好事”的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