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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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就是想想,你知道的,我總愛亂想??墒俏矣譀]有辦法去證實,既沒有人手,也查不到各地情況,可若是有這種可能,就不大妙了。要是沒有準備真的發(fā)生了,便是大災。耗費了人力物力去準備,結果風調雨順了,又是空耗。我也不知道是能說得大伙兒去重視好,還是……” 謝麟道:“先不要聲張,我先問問欽天監(jiān)吧?!?/br> “噯?!?/br> “其實,天象也確實不太好。我在欽天監(jiān)內也有熟人,原先鄔州的時候,你忘了么?水旱頻仍,冬季寒冷,國家好比一個人的肌體,小病都不在乎,但若小病不斷,終積成大患。唉,政事堂未嘗沒有預感,我只怕情況比他們預料的還要糟糕些?!?/br> “???對舅舅講了嗎?” 謝麟道:“說了一些,眼下也沒有好辦法,上上下下,是浸透了油。我向舅舅薦了幾個人,沿途接待魏主之子。你叫高英弄的那個辦法我看挺有用,叫他們照著弄吧。” 很早之前便有了使密探收集訊息刺探情報之舉,對內監(jiān)察名氣最大的后果是“道路以目”。程素素這委實算不得什么發(fā)明,道行甚至有些淺,卻勝在十分簡潔地用數據量化分析——這方面做得也比較淺顯。謝麟是什么人吶?葉寧又是什么人?可以代表這時代頂尖一波了,敏銳地從中間吸取了有用的內容。 程素素勉強笑笑:“只盼真的有用了?!?/br> 謝麟道:“請先生來議一議吧?!?/br> ———————————————————————————————— 江、石二位對指點江山還是很有興趣的,趙騫躲在謝丞相背后指點江山這許多年,習慣也還在,三人很快地進入了狀態(tài)。反是孟章沒有來,他漸漸隱退,依舊執(zhí)掌些產業(yè)舊仆之類,只要不涉及謝家家事、故舊人情,孟章等閑已不發(fā)表意見了。 江、石、趙三位面對這情況也頗覺棘手,謝麟是葉寧的心腹親外甥,他們三位給謝麟出主意,是間接去影響當朝丞相,這種影響是可以反映到政策方略上的。激動興奮之余,不由得不謹慎。 江先生開口都遲疑了:“然而葉相公這邊,熟諳兵事的人不多吧?錢糧安撫等事,恐怕最憂的就是東翁你了?!?/br> 石翼直指要害:“為相時日短,根基短?!?/br> 葉寧想在這件事情上表現,難! 趙騫卻是個中老手,含蓄地道:“頭痛醫(yī)頭,腳痛醫(yī)腳,又豈是良醫(yī)呢?葉相公丁憂起復,在尚書任上不是也熬了若干年么?何妨從現在開始積累呢?不要急,不要因為缺人就什么人都往籃子里揀?!庇直頁P謝麟在這一點上就做得不錯,親近的人并不算很多,但都是精英。 江、石二位聽到耳朵里也覺得舒坦,都以為:“葉相公若要強出頭,恐弄巧成拙,一靜不如一動?!?/br> 謝麟又說了天時不好,已請做準備等語。江先生道:“東翁薦去的人,回來不妨將使團的情使再,咳咳,對東翁說一說嘛。咱們也好有個對策,在下以為,偽魏新立,且是兩部聯(lián)合,恐未必是一條心,這也是可以利用的嘛。” 謝麟道:“不錯。” 趙騫卻不再說話了,他有幾句心里話,卻不能對謝麟講,反是尋機與程素素說了。程素素在聽到他問:“娘子怎么看?”的時候恍惚了一下,反問道:“我?” “不錯。” 程素素下意識就認為這是在問自己辦法,她打腦子里翻了又翻,發(fā)現自己也沒有很好的解決辦法——方略不是一句話就行了的,看到“欲破曹公,須用火攻”四個字,誰都知道,可怎么才能點著火呢?里頭還有蔣干盜書,還有周瑜打黃蓋,還有黃蓋詐降,以及機智的借東風,己方聯(lián)盟內部還有草船借箭…… 程素素還停留在“火攻”上頭,現在讓她執(zhí)掌一城,做到有聲有色不算很難,軍國大政,還是歇一歇吧。 所以,程素素懵了:“一時很難有合適的辦法吧?” 趙騫低語:“不是沒有辦法,是沒有人。沒有一個人有那樣的威望,可以令人相信、欽服。 芳臣養(yǎng)望是為的什么?就是為了這種威望,日后可以少許多非議,可以從容進入政事堂。那是在常時,品格端方就可以了。非常之時,還要讓人信服。如今,沒有這樣一個人,至少政事堂里沒有,包括李相公、包括葉相公!娘子,李丞相爭斗起來很厲害的,然后呢?就沒有了。不能說他一做事,大家就能發(fā)肺腑的相信,不能夠。 葉相公就更差一些了,李相公的實務還是很扎實的,葉相公不能說一竅不通,畢竟出身清貴,和藹儒雅是真,儒雅之外呢?缺?。∪惫麛?,也缺些對百姓真心的體恤,出身太高,體恤就容易隔靴搔癢。 芳臣原本這樣養(yǎng)望很恰當,你我都知,此舉并非發(fā)自肺腑,是為絕悠悠眾口。本就有些虛,不能更虛了,不好多學葉相公的?!?/br> 程素素道:“先生說的是。” 趙騫自嘲地笑笑:“也就是些嘴皮子功夫啦。居然被制住了,只有等魏主之子到來。” 趙騫看起來憂郁,實則將“進諫”這么個大難題丟給了程素素了。他說的并非沒有道理,然而要勸謝麟不要學那個對他很關心的親舅舅,程素素仿佛吞了顆極酸的青梅,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忍了一忍,沒有立時說出來。趙騫說得有道理,可謝麟也是個世家子,謝家脫離人民群眾的時間與葉家一樣的長。那就等等吧,耐心才是現在最重要的東西。 ———————————————————————————————— 造成了諸多困擾的魏主之子終于啟程,并且不快不慢地到了京城。沿途不斷有驛馬飛馳入京,傳遞來了許多情報。使團的規(guī)模、人員、路線、裝備等都是事先知道的,傳入京的是各人的畫像、言行、個人傾向等等。 謝麟有葉寧方便宜的條件,很快拿到了畫像,展開一看,使團以魏主第九子為主使,以其謀士為副使,主使十八、九歲年紀,身形魁梧,面相畫得有點兇惡,副使四、五十歲的模樣,面容粗獷。九王子身邊還有一個十分斯文的文士,畫像的人對他顯然沒有好感,畫得眉眼之間很陰險,且標準了,此人是個不第秀才,以為屈了他的才,叛國北逃。 漢jian總是比鬼子更令人痛恨的,程素素用力望了幾眼,看看一旁標注的名字——蔣清泰。 從使團口中也打探到了,給魏主出主意的竟也有南人,也是向外發(fā)展的讀書人,四、五十歲年紀,大約是與魏主認識有十余年,魏主有今日之舉措,一則魏主自己的主意是必要稱王建國,二則細則謀劃出自這中年謀士余仕則之手。 有余仕則這個混球在前,眾人先入為主的印象就對蔣清泰不太好,對他也更為防范——固定的印象里,恐怕是九王子等人在明,蔣清泰在暗,要刺探內幕的虛實!政事堂的意見,對使團里的每個人都要監(jiān)控,但是對蔣清泰尤其要劃個重點符號,他看到的可能會比其他人多得多! 事實卻大大出乎人們的預料,九王子帶著蔣清泰每日只游山玩水(有當地官員陪同,一路玩到京城),還會逛街(都在陪同官員的眼皮子底下),對書籍感興趣,甚至喜歡往茶樓酒肆、秦樓楚館轉一轉。還會逛個廟觀什么的,燒個香,捐點香油錢,并不兇惡。 并無出格之處,也不往駐軍之處轉悠。 稱得上是十分老實了。 到了京中,九王子等與禮部鴻臚也不扯皮,老實按著定好的禮儀見了皇帝,禮數居然很周到。政事堂的神經卻繃得緊緊的,即便是菜鳥丞相葉寧也知道,真要這么好說話,魏主就不該自立為王,也不會跟朝廷爭執(zhí)這么長時間,更不要提他們還叩邊了。 九王子來的任務之一,便是要求恢復互市,再開榷場。開不開榷場,握在朝廷手里,魏主越急,朝廷便有了與之討價還價的更大的底牌。便在眾人的注意力放在這討價還價上的時候,九王子突然出了四夷館,帶著幾個隨從三兩下甩開了盯梢的人,消失了! 半天之后,謝麟盯著手上的帖子,眼中的怒火幾乎要燒穿帖子上的名字——魏九!九王子當然不叫魏九,不過他逛街的時候遇到人,倒是自稱過魏九,謝麟記性好,看到抄錄的情報就記住了。 媽的!這玩藝兒怎么來了?! 第192章 幼稚吵架 魏九長得一看就是草原王子。 年輕、張揚、充滿了活力,五官略顯粗糙, 眉毛粗但是開狀很好, 眼睛也頗有神彩, 鼻梁略高,雙唇微豐,組合起來倒稱得上英俊,是另一種風格的帥氣男子。他的官話很純正, 約摸是有專人教過。行動間不似中原男子的收斂, 卻又不顯得十分粗魯, 倒有一股率直的氣質。 并不且得兇惡殘暴。 他身邊那個蔣清泰也不陰險,極俊雅的一個人,皮膚白皙,眉眼柔和, 如果沒有人提示的話, 說他就是中原人也沒有人懷疑。當然,蔣清泰本身就是中原人。一身清貴之氣, 看來在北國過得不錯。 呿!漢jian! 謝漣在心里唾棄! 這個月輪到他在城外、謝濤在謝府侍奉林老夫人, 于是他便躬逢其盛并且心情比謝麟還要糟糕, 完全忘記了之前還很好奇、很想圍觀一些北國使節(jié)。 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魏九沖他燦爛地一笑,蔣清泰也噙著極淺的笑一挑眉。謝漣的臉沉了下來,這二位都笑了, 卻并不很友善, 反而有一種逗弄貓狗的戲耍之態(tài)。混蛋!謝漣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 快步進去找謝麟。 魏九低聲笑道:“這么大年紀了,還這么單純,有趣?!?/br> 蔣清泰但笑不語。 單純的謝漣正在給謝麟支招:“你本來也不是誰都見的!就不認識他,又能怎么樣?見一面,我怕說不清。他們自立一國,本就包藏禍心……” 謝麟皺著眉頭道:“倒是個試探的好機會?!?/br> “咱這可是賣私鹽吶!由來藩邦使者過來,當然是有拜訪高官名士的慣例,這一個,他是一般的藩邦使者嗎?說是敵國也不過份吧?” 叔侄倆說話的時候,趙騫等三人也到了,謝麟簡單地將情況介紹了一下,也說了自己的意愿。謝漣仍舊堅持:“來者不善?!?/br> 趙騫當先開口:“可派人進城稟報了?往鴻臚、往政事堂、往宮里,上報。” 石、江二人亦說:“恐怕瞞不了人。不知他們的目的,就先不要見了。” 謝漣道:“我親自跑這一趟。” 江先生說:“從后門走!” 京城里為找這幾個人幾乎要翻了天,皇城司將四夷館周圍翻了個底朝天,才問出個大概的去向——四夷館周圍帶點異域相貌的人本就多,縱然魏九長得略與本地人有異,一時也難準備確定哪一個是他。甄別之后,好歹是知道他往城外去了,但是干什么去了,不知道! 這就很麻煩了。自上而下,誰也不認為魏九是為敦親睦鄰來的,偷偷跑掉,必有陰謀。 謝漣便在此時進城,先去求見葉寧,他分得清楚,葉寧與謝府,可比自己岳父與謝府要親近。葉寧很好奇:“你怎么這個時候來了?”謝漣道:“那群……那群北國來客,現在在書院外面呢。” 葉寧馬上問道:“見了嗎?” “沒有!魏九?一看就是個假名兒,就算不是偽王的使者,誰遞這么個帖兒,也不就能見著人吶!當我們阿麟是什么人了,誰拿個假名兒想見就見了?” 葉寧耐心聽他說完這幾句,轉過頭去吩咐:“請三使司走一趟吧?!?/br> “史垣?”謝漣驚訝了,“他不是鴻臚也不是禮部,樞府兵部也沾不上……” 葉寧打斷了他的話:“正因如此,才最相宜?!笔吩菚旱目妥蠋煟e來無事去書院講講課,十分正常。再者也是要給魏使一個印象:你們并沒有那么重要,我們的朝廷重臣該干什么還是干什么,你們影響不到我們。以此避免魏使討價還價的時候過于倨傲。 史垣此人辦事有根,能力也是有的,只應付這一件事情是沒有問題的。且史垣偏向謝麟夫婦倆,有什么突發(fā)事件,他也能幫忙兜著點兒。且史垣品級擺在那里,可以應付魏使,又接觸機密,所言所行也會符合朝廷方略。 史垣得了葉寧這一聲吩咐,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點點頭,匆匆而去。葉寧叫住了他:“換掉官服再去?!苯又?,葉寧便向同僚與皇帝通報。 他的舉措并無不可,李丞相也只是補充了一條:“派人跟著史垣,待他見著了魏使,就回來叫四夷館的人‘請’回魏使?!?/br> 皇帝將魏九罵了無數次:“這毛小子,辦事如此不守規(guī)矩!必不安好心!” 王丞相道:“只怕他是必要見謝麟一面的,咱們也不能就怯了他,見就見,哼,怕他們沒見過真正高雅之士,也叫他們認清自己的蠻夷本相。” ———————————————————————————————— 一旦有政事堂的介入,行動便迅捷了起來。 魏九在門口被堵,眼見日影從東到正中,魏九沉下了臉,踢了一腳門柱:“哼!好大的架子!” 蔣清泰悠悠然地道:“恐怕是膽子太小,唉,原本想看看這南朝第一的風雅之士究竟是個什么樣子,沒想到……太失望。不該如此呀。” “膽?。俊蔽壕呕砣婚_朗,輕蔑地,“哦哦,倒有點小聰明,認出咱們來了?呵呵!” 蔣清泰等了這半日也不見有任何焦躁之態(tài),只幽幽嘆氣:“走吧,不見也罷了?!?/br> 魏打個忽哨,轉身卻見到不遠處一匹棕色的駿馬帶幾個隨從,慢跑過來:“咦?有些眼熟啊。史……垣?!” 蔣清泰低低地笑了起來:“這是請了援兵來了?有意思呢。會一會么?” 魏九道:“那就會一會!” 二人已將這彎彎繞繞識破,再看史垣故作驚訝的樣子就覺得好笑,看南朝諸人也有一絲輕視。史垣邀他們共入,二人的表情也變得可有可無了,史垣心道,你們就裝吧! 蔣清泰心道,看一看倒也無妨,南朝這般繁華是必有可取之處的。 史垣將人帶了進來,謝麟不動聲色地:“先生今日來得早?!?/br> 史垣笑道:“近來清閑,我早些過來不好么?” 謝麟注目二人,緩緩開口:“這兩位倒是面生得緊,不似先生的隨從?!?/br> 史垣便介紹這二人,一個是九王子,一個叫做蔣先生。謝麟的目光在蔣清泰身上流連片刻,道:“還敢南下?” 蔣清泰微笑道:“學士敢見我了?” 魏九在一邊抱著手,笑嘻嘻地看著,仿佛一個什么都不知道的憨直少年。只聽謝麟道:“藏頭露尾,懶得理?!?/br> 謝麟天生就是個傲嬌,口舌上的刻薄從來不比別人好,只有比別人更差。昔年才見程犀,對程犀評價還不錯的時候,評價整個程家就是“一母同胞幾個人,長得越好人越蠢”。如今對上敵國之使,又是私下的場合,怎么刻薄怎么來。 魏九低低地笑出聲:“不見魏九,便見九王子,學士不是只認衣裳不認人,是只認身份不見人?!?/br> 謝麟點點頭:“嗯,原本以為這樣見的蠢貨會少些。”說著又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