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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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綰坐在一旁看他們吃飯,聞言道:“對,這事兒怎么能算?”這是要她親爹的老命??! 程素素道:“這樣無憑無據(jù)的事情,圣上會點頭,大理寺不要命的往里沖,也是奇怪?!?/br> 李綰也猜不透,便道:“你們先歇息,我去打探?!?/br> 待幾人吃完飯,不用李綰打探,李丞相先派了李巽過來說:“問親家小娘子精神可好,可否一見,說今日殿上的事?!?/br> 程素素忙站起身來:“我好得很?!北惚灰綍浚ヒ娎钬┫?。 李丞相身著便服,手里拿著把折扇敲桌子,旁邊是程素素也眼熟的胡先生——進(jìn)京路上見過的。程素素與二人見過禮,對李丞相口稱“世伯”。李丞相敲敲桌子:“坐吧。” 程素素揀張下首的椅子坐下,先謝過李丞相相幫之誼。李丞相道:“不要說客氣話啦,這次是沖著我來的?!?/br> 程素素道:“可是奇怪,什么證據(jù)都沒有,莫不以為可以這樣糊了人的眼?” 李丞相淡淡地道:“糊了陛下的眼就行。他們,也等不及了?!?/br> 程素素深深點頭。 李丞相問道:“那個圈,是你畫的嗎?” 程素素干脆地說:“是。原本就想好了的,總這么拖著,也不是個事兒……”也不用李丞相再問,原原本本將自己的計劃、如何做的,合盤托出。 “沒有人教你?” 程素素苦笑道:“并沒有,若是有人能商量的人,就好啦?!?/br> 李丞相點評道:“弄險。若他知道你讀過書,你怎么說?” “是險了一些,”程素素老老實實地說,“他若仔細(xì)看過我雙手,就會知道我雙手皆能書寫。若再打聽得仔細(xì)一些,就會知道,我還知道許多典故。不過,知道我會寫幾種字體的人,卻是不多的。我敢保證,這里面沒有他。我換個字體,一樣的結(jié)局?!?/br> 李丞相一頓,點點頭:“你也是有備而來。還記得你對道靈說過的話嗎?初心在否?” “咦?”程素素是真不知道他在問什么了,她對她大哥說的鬼話實在是太多了!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崩钬┫嗵嵝训?。 “這不是我哥哥告訴您的吧?”程素素口里問著,語氣卻是篤定的。 李丞相坦然地說:“我正好路過,聽完就走了?!?/br> 程素素:…… “初心在否?” 程素素了起來,恭恭敬敬地低下頭說:“不敢或忘。”怎么做,就要因地制宜的,對不? 李丞相唇角微翹:“知道了?!?/br> “晚輩對世伯說的都是實話,世伯是不是也將能讓晚輩知道的場面事,令晚輩知曉呢?” “坐?!?/br> 經(jīng)李丞相簡單解說,結(jié)合自己知道的部分秘密,程素素終于推導(dǎo)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包括皇帝的態(tài)度,包括梅丞相、大理寺等,為何如此匆促。 原來,古老太師最初的學(xué)生,是哀太子。今上不但排行不如嫡兄,資質(zhì)也比嫡兄差。李丞相說得隱諱,程素素聽得明白,打個淺顯的比方,如果哀太子背的是99x99的九九乘法表,今上就是背9x9的大眾版。百分卷子,哀太子把九十分當(dāng)及格,今上接地氣,六十及格。 同一個老師,先遇到第一個學(xué)生,再遇第二個,第一個還死了,想教都教不了!古老太師又是個厲害的人,文武一把抓,什么都挺好,今上在他眼里,各門功課都是不及格。 有這么一位學(xué)生,古老太師也是心累的??上鹊塾谒兄鲋?,他只得捏著鼻子認(rèn)了。今上登基時猶年輕氣盛,也想做一番事業(yè),然而每一動念,古老太師就能將他的政策挑出許多漏洞來。還親政,親什么政吶?!老實學(xué)習(xí)吧你! 讀書時,有一個叫祁夬的年輕人,給他做簡單的講解。 有這樣的老師,今上更累更憋屈。年輕時被壓制,施展不開手腳,也就干干給親爹墳邊挖溝,給親弟弟下堂妾發(fā)發(fā)遣散費的事兒了。再有空,就信些神神道道的東西。別說,這些事兒他做得還是很到位的。古老太師畢竟不能自己做皇帝,也慢慢高壓著讓今上學(xué)習(xí)政務(wù),有他指導(dǎo),今上在皇帝這個職業(yè)里,也是個……及格的水平吧。 古老太師橫行一世,只被兩件事情打敗過,一是壽命。哀太子短命,他自己雖然長壽,然而死在了今上前頭。二是他試圖培養(yǎng)的后繼者,沒有他這樣的條件和能力。后繼者不弱,李丞相承認(rèn)的“不弱”,已經(jīng)相當(dāng)可觀了。架不住古老太師去后,有皇帝撐腰的清算。 一涌而上的人里,包括了李丞相。 謝、李、梅、燕、王,沒有不想分這一杯羹的。李丞相本就是趁勢而起的,別人也不含糊不是?古老太師遺留下來的政治遺產(chǎn)太多,五位分而又分,期間也少不了你爭我奪,表面是分贓好伙計,內(nèi)里分贓不均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回黑拳了。 梅丞相的出身,其實與古老太師有著些非遠(yuǎn)非近的姻親關(guān)系。他據(jù)此接收了一部分,李丞相新來,搶得兇。二人矛盾最深。梅丞相實是搶不過李丞相的,他背景比李丞相深厚,拖累也比李丞相重。 李丞相內(nèi)里,極其兇狠。梅丞相被逼得不行,才行此險著。說險,也是有幾分把握的。因為皇帝,實在不是一個像哀太子那樣英明的人。他幾乎就要成功了!不打死李丞相,也要咬下李丞相一塊rou下來。 皇帝信道,又因為早年遭遇,極恨別人當(dāng)他傻。是以仲三郎的事情一出來,皇帝就炸了!廣陽子對皇帝早年這段經(jīng)歷,了解并不深刻,亦不曾想到事涉丞相權(quán)位之爭。這才著了道兒。 李丞相道:“老梅那里,找了具新鮮尸骸,我給截下了。” 程素素頓悟! 刑求廣陽的徒弟作了偽供之后,活的紫陽真人難找,弄個假的尸骨,還是辦得到的。只要程素素真的如他們所愿的招供了,就可以再推進(jìn)一步,揭發(fā)師徒做假,接著徒弟狠心謀害了師父。坐實他們的罪名。 你不是要證據(jù)嗎?到最后你逼緊了要證據(jù)的時候,我給你來個大翻盤! 做假、騙子,普通人罵罵就算了,謀殺一手養(yǎng)大自己的師父、對自己全家有恩的師祖……簡直狼心狗肺!一輩子風(fēng)評都抬不起頭來了。 幕后指使的李丞相,也要倒一個大霉。 換丞相需要斟酌思量,問丞相看好的女婿一個重罪,是有極大把握的。到時候要牽李丞相很大一部分精力,梅丞相便可借機(jī)做很多事情了。 程素素敢肯定,尸骸的腦殼是開了瓢的,身邊一定只有一到兩件——不可能是更多——但是能夠證明身份的物件。 她還是太天真了!還要進(jìn)修! 等李丞相說完,程素素也就大致了解了整體情況了。想憑與皇帝見上一面就干掉大理寺卿,乃至于丞相,是一個美好的夢想。然而,有李丞相接手,她也就可以放心了。 李丞相說完,啜著茶,程素素恭恭敬敬站著,等他吩咐。李丞相想了一下,問道:“你要怎么報私仇?” 程素素誠實交待:“再等等,等家父回來了再打吧。不然一家人家,被我們打兩次,會有人說我們不厚道的?!?/br> “打?” “咳咳,聽說,人丁單薄的人家里,為了白事上好看,會雇些人,跟在孝子賢孫后頭……” “噗——”李丞相一口茶噴了出來,損、太損了。 程素素眉毛都沒動一根,依舊老實站著,令李巽不禁對她刮目相看。 程素素依舊沉著地說:“算晚輩多嘴一句,一口吃不成個胖子。”所以,先逮著大理寺死命整! 李丞相擦完胡須上的茶水,含笑道:“這個,我比你懂。” ———————————————————————————————— 從此,程家母子三人,就真的在李家住下了。李丞相并沒有問紫陽真人是不是真的飛升了,這件事情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重要了。李丞相也不關(guān)心什么神神叨叨的事情。倒是程素素,主動告訴了李丞相一些紫陽一脈的舊事,包括鄉(xiāng)下道士誤認(rèn)貴人,以及先帝陵園的秘密。 李丞相聽了,半晌無語,許久方道:“這婦人手段……罷了,這些不是現(xiàn)在該管的,廣陽,該下葬了。” 領(lǐng)遺體的事情,由程羽出面。李丞相給了很大的方便,程羽披麻戴孝,正經(jīng)拿出給伯父辦葬事的樣子來。喪事是在玄都觀辦的,趙氏、程素素、李綰,皆是戴孝,蕭夫人派了許多人來打下手,在玄都觀里搞排場。 皇帝似乎品過味兒來了,撥了錢帛將廣陽子厚葬,還命人寫了篇沉痛的祭文。眼見玄都觀緩過氣來,李丞相更是毫發(fā)無傷,或親來,或派人來致奠的,又絡(luò)繹不絕了。 趙氏一面?zhèn)?,一面?dān)心李綰身體,又心疼女兒蹲完大牢出來,忙得分不開身。連齊王府那里,依著慣例送來的奠禮,都面不改色地收下了。 程羽與玄都觀剩下的幾個道士,在前面支應(yīng)。 而程玄,便是在這個時候回來的。 程玄雖被師兄說不靠譜,事關(guān)師門,他總比平時精明許多。護(hù)送著紫陽真人去了五行觀。紫陽真人心系的是程節(jié),不能留在京城,能留在程節(jié)衣冠冢所在之處,也是極好的。城隍廟里,就多了一個古樸清癯的老道。五行觀里,又換了一個新觀主。 程玄本不想回來,直到程珪臉色蒼白地捏著京城的消息過來。這事兒得死瞞著師父!丹虛子得留守,程玄帶著兒子徒弟殺回來了!一口氣驛站快馬,他身體又棒,兒子徒弟都要累虛脫了,他依舊精神健旺。 回到京城,師徒父子,一頭扎進(jìn)玄都觀。 程羽與程素素兩個一齊撲向道一:“大師兄!嗝!”還沒撲到人呢,就被程玄一手一個,揪著領(lǐng)子提了起來:“究竟怎么回事?” 道一與程珪一起勸:“放下來,讓他們好說話?!?/br> 程素素雙腳懸空好一陣兒,以為自己遇到一個假爹。被放了下來本不想說話,一看程玄的臉色,頓時識時務(wù)了起來,拉他到后面,將事情簡略說了——約略含糊了梅、李之爭。 程玄想得也沒有那么深,十分直接地問:“京兆尹,他家住在哪里?” 程素素一怔:“京兆?” “你師伯不是他抓的嗎?”程玄憤憤地道,“皇帝也不好!” 喂喂!這種話在心里想想就好了,現(xiàn)在不要說出來!程素素緊張地四下張望,見都是自己人,才放下心來:“這話不能亂講?。 ?/br> “知道了,不會在外面說的,京兆尹家,住哪里?” 程素素解釋道:“師伯是在大理寺去世的?!?/br> “他住哪兒!”程玄雖犯渾,也知道衙門不能輕易鬧事。官員家里,就不一樣了。 趙氏與道一等都緊張地問:“你要做人什么?” 唯程素素說:“阿爹,你等我一下兒!我與你同去!” “你要做什么?” “您先換身孝衣,我去雇幾個人。” “我自己就行了!打得過!” “不不不,不是助拳的!” 程玄不耐煩,換上了孝衣,提著孝棒,揪了程羽讓他帶路。程羽也正憋悶得不行,父子倆一拍即合。沒等程素素來,就奔大理寺卿家里去了。 大理寺卿住的地方是京中有名的富貴人家住的地方,街道干凈,街口一個大石牌坊。府邸也氣派,三間大門,門旁兩個石獅子。門口幾個門房,站在門邊蔫頭搭腦地閑說話。 忽見一陣風(fēng)卷來,一高一矮兩個穿孝服、提哭喪棒的身影卷了過來,門房們緊張極了,一改無精打采的樣子,齊齊迎了上來。 來的正是程玄父子,他們倆這一身太過顯眼,表情姿勢都像是要惹事兒的。一路過來,身后跟了無數(shù)圍觀看熱鬧的人。指指點點,互相打聽,道是玄都觀廣陽真人的師弟,尋仇來了。街道為之一塞。 御史大夫不合與大理寺卿住一片地方,聽了消息之后,忙趕了過來,意思意思地想阻止。一打照面,口氣就柔和了八倍不止,只見程玄雙目泛紅,像是哭過的樣子,因匆忙,孝衣也微有些凌亂,哪怕舉著哭喪棒,也是個美男子。御史大夫喝斥的話就說不出來,只說:“你們的冤情,圣上已經(jīng)知道了,只等公斷就好。何必自己來動手?你文弱之人,那些家丁如狼似虎……” 一片好心,程玄卻是聽不進(jìn)去的,不耐煩地左手哭喪棒打開眾門房,右手舉著門前石獅子,往前輕輕一拋。 劈里咣啷!轟! 石獅子砸到了大理寺卿家大門上,兩片門板被砸飛了,石獅子卻斜卡在了門框上。 剛剛勸“文弱之人”不要動手的老御史:…… 圍觀群眾:…… 程玄站在門前瞇眼捻須,一扭頭,沖另一個石獅子走了過去。他走一步,眼前的人轟散一群,呆呆地看他大步走了過去,三兩下,跑石獅子腦袋上坐下了。他的外表,相當(dāng)?shù)赜衅垓_性,右腿墊在臀下,左腿下垂,一手拎著哭喪棒,一手屈起支頤,瞇著眼睛四下打量。 程素素也實踐了她的諾言,前頭程玄跑到大理寺卿家門前鬧事,她后腳出錢雇了三班專業(yè)哭靈的,到大理寺卿家門口燒紙錢。李綰唯恐她的私房錢不夠用,還特意讓錢mama捧了一匣子錢來給她花。 就這一耽誤,程素素就來晚了,眼前堵得人山一海,她帶著一隊專業(yè)哭喪的都擠不進(jìn)去! 還是程玄登高望遠(yuǎn),一眼就看到了她,哭喪棒一指。仿佛摩西分開了紅海,圍觀者讓出了一條道來。 程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