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曦看著他的眼睛，隱約明白了。

    而秦放已經(jīng)將答案說出來了：“你的眼睛。”

    秦曦握著他的手驀地用力，心口涌動的熱流只會一次比一次guntang，一次比一次熾熱，永遠(yuǎn)都不會冷卻。

    一起看星星最浪漫的不是星空有多美，不是能否摘下星星，而是身邊的人。

    只要身邊的人是對的，哪怕星夜模糊，哪怕冷風(fēng)瑟瑟，哪怕一切都與美麗無關(guān)，但只要一轉(zhuǎn)頭看到牽手的人，就看到了最美的星空。

    星空再絢麗，哪及得上注視彼此的一雙眼睛。

    浪漫是很浪漫了，現(xiàn)實也過于現(xiàn)實了。

    秦放說的話太好聽，秦曦吻他時又過于順從，一來二去的兩人就在外面待得略久。

    天氣漸漸轉(zhuǎn)涼，秦放那小身板吹了這么大會兒冷風(fēng)，理所當(dāng)然得病了。

    病了的秦放也不忘刷字，他看秦曦忙前忙后，說道：“其實發(fā)發(fā)汗就退燒了。”

    秦曦滿心都是他的身體，以為他真有什么良招，趕緊問道：“如何發(fā)汗？多蓋幾床被子嗎？”

    秦放小聲道：“運動運動不就出汗了?！?/br>
    秦曦：“……”

    秦放湊上來，guntang的手伸進(jìn)他衣服里：“zuoai就是很好的運動……”

    秦曦一把握住他的手，聲音都啞得不成樣子了：“教授……”

    秦放不理他。

    秦曦：“您身體不舒服……”

    “我覺得挺舒服的，肯定很熱，你不想試試？”說罷，秦放還舔了舔干燥的唇。

    鬼知道秦曦同學(xué)是怎么把持住的，反正等教授病好后，他好幾天都沒出屋。

    脫離了腦袋被燒糊涂狀態(tài)的秦教授憤憤不平：“真是越大越不聽話，讓你做你不做，不讓你做你還沒完了！”

    秦曦想想他發(fā)燒時的模樣，覺得還不太夠。

    情字滿得很快，在這細(xì)水長流的瑣碎日子里，它已經(jīng)被填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再沒空隙。

    秦放覺得，這填滿的不只是秦曦胸前的字，更是他的心。

    那么下一個又是什么字呢？人的私欲說來復(fù)雜，其實也簡單。

    總甩不掉這兩個字，愛與恨。

    第63章

    情字就這么沒了，秦放竟有些失落。

    他這陣子, 憑著填字的借口, 沒少逗秦曦。如今字滿了, 他反倒不好意思了。

    也不止如此，“恨”這個字不比“情”，它囊括的東西無法讓人像之前那樣放松。

    秦放看到這個字時，并不怎么意外。

    他很平靜, 只可惜心里空落落的, 好像晨光將起，夢將醒，溫暖的夏夜之后是凜冽的寒冬。

    秦曦變得比之前更安靜了，眉眼間甚至升起了一絲冰冷。

    秦放沒敢細(xì)看, 他手頭一堆事，只瞥了一眼就岔開話題道：“邊界外有了蒸汽機, 這文明發(fā)展得可真夠快?！?/br>
    隨著秦曦的不斷融合, 這個世界的面貌也一點點, 像扯開了包裝紙的生日禮物般，慢慢展露全貌。只可惜秦放對這份禮物并沒那么期待了。

    之前的情還是太甜蜜了，以至于麻痹了神經(jīng)，讓人不想去面對之后的事。

    秦曦繞到他身后道：“我來幫你?！?/br>
    秦放在繪制新的地圖，從最初的大庭部落到各個封建國家，再到現(xiàn)在的蒸汽文明。版圖不斷的擴大, 不能掌控的地方也越來越多。

    秦放頓了下, 將筆給他：“好?！?/br>
    秦曦專注地看著, 握筆的手極穩(wěn)，落筆的力度也沒有絲毫遲疑，他畫出的線直得不像話，如同用尺子比著一般，比例完美、細(xì)節(jié)完美，像打印機般，將一副波瀾壯闊的地圖展現(xiàn)在秦放面前。

    秦放認(rèn)真看著，眼睛都因為不肯眨動而變得酸澀脹痛。

    “你是不是都記起來了？”秦放看著地圖，問的卻是秦曦。

    秦曦仍舊在繪制著版圖，一絲不茍的，好像全副精神都放到了其中，沒有聽到秦放的話。

    但秦放知道他聽到了，他只是用沉默回答了這個問題。

    秦放之前是很好奇的，剛醒來時他迫切地想知道自己冷眠后發(fā)生了什么，迫切地想知道人類文明怎樣了，迫切的想知道秦曦遭遇了什么。

    可現(xiàn)在……他退縮了。

    享受了一段夢樣的甜蜜，秦放不想面對現(xiàn)實的冷酷。他又把這個問題問出來了：“秦曦，我還活著嗎？”

    這次秦曦的表情變了，不再是之前的不可思議，而是冷靜地看著他，這一雙黑眸因為蒙了一層薄紗，而變得高深莫測。

    秦放心一緊。

    秦曦放下了筆，將他抱到了懷中：“您覺得怎樣算活著？”

    秦放坐在他腿上，感覺到了他身體的熱度，甚至能察覺到他呼吸的節(jié)奏，可是精神卻極不穩(wěn)。

    秦曦：“一副有著生命特征的身體？”

    秦放坐得筆直，后背像旗桿一樣硬挺，卻透漏出迎風(fēng)而立的孤獨感。

    “還是不曾停歇的記憶？”

    “又或者是意識？”

    秦放緊皺著眉，看向秦曦：“我……死了嗎？”至少rou體不在了，其實他早就發(fā)現(xiàn)了，心里也承認(rèn)了，只是不愿說出來。

    他有著身體的所有感官，能體會到無與倫比的性愛，也會疲倦、會生病、會勞累，可是……卻不會再變年輕。

    秦曦灼熱的唇落在他后頸上，聲音很輕：“您活著?！?/br>
    秦放道：“不是我以前的那種活著?！?/br>
    秦曦道：“生命的定義不局限于血rou之軀。”

    秦放頓了下，心里是明白了。

    秦曦拖著他的腰，讓他面對著他。

    “教授，您知道這個字代表著什么嗎？”他胸口的“恨”字閃爍著幽暗的黑色光芒。

    秦放薄唇緊抿著，沒出聲。

    秦曦?fù)碜∷?，低沉的嗓音直接響在他心底：“它代表著沒有你的世界。”

    第64章

    秦放心一震, 擁住他道：“我在這里?！?/br>
    秦曦悶聲道：“嗯?！彼谒鳖i間蹭了蹭, 秦放心軟的一塌糊涂，捧著他的臉用力吻了一下。

    兩人明明沒有分開過, 卻無比的思念彼此, 好像在補足什么……

    纏綿過后，秦放忽然明白這個字要如何處理了，恨不是用來填滿的，而是要解開。

    “可以讓我看看嗎？”秦放問秦曦，“讓我看看都發(fā)生了什么?！?/br>
    秦曦竟搖了搖頭：“您不會開心的。”

    秦放釋然一笑：“現(xiàn)在能這樣看到你，我已經(jīng)無比開心?！?/br>
    秦曦不看他，只擁著他道：“您所珍惜的都不在了。”

    秦放心中有數(shù)，但還是有些恍惚：“全都……不在了嗎？”

    秦曦頓了下，輕聲道：“只留下了很少一些, 很少很少。”

    秦放想到了死鈺，想到她的這個姓氏，心中了然：“是新生代嗎？”

    秦曦點了點頭。

    秦放心中刺痛，撫摸著他的手也有些僵硬。

    “即便這樣, ”秦曦問他，“您還是要看嗎？”

    秦放閉了閉眼，說：“要看?！?/br>
    秦曦薄唇動了下：“好?！?/br>
    他拿起秦放的手, 將他的掌心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秦放感覺到一陣強烈的拉扯感, 緊接著眼前黑了黑，在這頭暈?zāi)垦Ｖ? 他竟勉力發(fā)出了聲音：“你和我一起?！?/br>
    秦曦的聲音似乎離他很遠(yuǎn)，像是從天邊傳來：“我嗎？”

    秦放點頭：“嗯，和我一起?！?/br>
    下一刻，他感覺到了一股溫?zé)崃魅肷眢w，好像之前的自己赤身裸體在一個冰窟窿里，而現(xiàn)在來了一汪溫水，將他裹了起來，給了他無與倫比的溫暖與柔軟。

    這一剎那，秦放安心了。

    不管遇到什么，不管發(fā)生了什么，他都有了足夠的勇氣。

    如同秦曦所說的那般，秦放所在乎的一切都不復(fù)存在了。

    不只是研究所，不只是他的學(xué)校他的學(xué)生他的朋友……

    而是整個世界。

    秦放冷眠后，他那些位高權(quán)重的學(xué)生們試圖cao縱秦曦，可那時候的秦曦已經(jīng)“活”了過來，他擁有自我意識，并且看穿了所有人的所有想法，也明白他們想做什么。

    按理說他們是無法cao控秦曦的，但是他們握有一張王牌。

    他們有秦放。

    秦曦神通廣大，卻無法找到一個切斷了任何網(wǎng)絡(luò)聯(lián)系，被費盡心思藏了起來的秦放。

    有這個籌碼在，他們順利cao縱了秦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