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jié)
蘇明若笑的爽朗又真誠:“實(shí)不相瞞,我原本昨日就該過淮水了,可是一時卻沒找到能渡河的船,這才滯留下來,劉家是淮寧大族,要說在淮寧有什么事兒,若有劉家?guī)兔ψ匀皇窃俜€(wěn)妥不過了,因此今日即便劉族長不請我來,我也是要上門拜訪的。” 劉清予同樣笑的真誠:“將軍言重了,但凡有劉家能幫得上忙的,將軍盡管吩咐?!?/br> 蘇明若不由問道:“可我聽說淮寧的大部分船只都在劉家掌握下,再問又說這些船前些日子就都已經(jīng)出去了,恐怕劉族長對這事也是有心無力,我只是想請劉族長幫幫忙,問問百姓們那里有沒有零散的船只可以租借,畢竟我對淮寧不熟,要說征集船只就只能請您幫忙了?!?/br> 大約蘇明若的態(tài)度很讓他滿意,劉清予這時候細(xì)心解釋道:“將軍恐怕想岔了,尋常百姓那里能有多少船?且都是小船,便是都征集過來,恐怕也不夠使,不過將軍倒是來巧了,現(xiàn)今我手上是沒有船,不過明日出去的船就該回來了,將軍若是等得,便明日再走。” 蘇明若頓時笑起來:“那就多謝劉族長了?!?/br> 她眼睛一眨緊接著就問道:“劉族長幫了我的大忙,卻不知我又能給族長什么?” 她問的直接,這世上沒有白來的好處,劉清予先是叫她沒有船用,如今又這么好說話的把船給她,肯定是有所求的。 果然,說起這個,劉清予嘆了口氣:“將軍是奉皇命前來,協(xié)助將軍是應(yīng)當(dāng)?shù)氖虑椋睦锔矣惺裁匆竽?,只是將軍既然問起,最近我倒是真的有一件犯愁的事情?!?/br> 他對蘇明若問道:“將軍是要去紀(jì)丘吧?” 見蘇明若點(diǎn)頭,劉清予道:“唉,那便請將軍到了紀(jì)丘對趙大人說說我劉家的好話,請趙大人不要再與劉家為難了?!?/br> 蘇明若一笑:“這倒是小事一件,不過,就僅僅是趙蘭舟么?” 趙蘭舟便是彭州總督。 當(dāng)然,江岸青一早說過,這事不在趙蘭舟而在謝容,蘇明若估計(jì)劉清予應(yīng)當(dāng)也明白這一點(diǎn)才對。 果然一聽她這么問,劉清予的臉色更苦了:“這……將軍既然明白,就請將軍多說幾句好話吧,我劉家世代在此,都是做的本分老實(shí)的事情,實(shí)在是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啊?!?/br>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沒更新…… 你們猜我明天會不會加更? 第77章 對于劉清予的說法, 蘇明若是不信的。 至少不可能全信。 如果真的把劉家族長當(dāng)做普通的老頭看待, 蘇明若才是真的傻了。 不過說起這種事情卻也不是她擅長的, 因此蘇明若不由得就去看江岸青。 江岸青直到此時才放下手中的茶杯:“確實(shí)是好茶。” 他這一打岔, 劉清予便不由得看向他。 江岸青一笑:“這茶與中都不同,倒是別有一番風(fēng)味?!?/br> 劉清予道:“先生若是喜歡,等會兒便送先生一些,些許茶葉我劉家還是有的?!?/br> 江岸青點(diǎn)點(diǎn)頭:“那就謝過老者了。” 說完這話, 他話鋒一轉(zhuǎn)又道:“不過剛才劉族長說不知何處得罪了紀(jì)丘的貴人?” “可不是, ”劉清予嘆了口氣:“老頭子也知道,年輕人性子急,也都想做出一番事業(yè)來, 為此難免要動動刀兵, 可這一刀總不能從我劉家身上來吧?這些年來,老頭子不敢說有多大的功績, 自問卻也沒什么過失,朝廷有什么話,向來沒有不配合的, 如何就能從我劉家下手了呢?” 江岸青道:“可我聽說趙總督也并非是蠻不講理的人啊,至于說七皇子……這我在中都時也是見過的, 最善良不過的人了?!?/br> 江岸青說著前半截還好,說到后半截自己都覺得胃疼, 然而這時候不就是得這么說嘛。 他默默的伸手捂了下,給自己緩了口氣。 他身邊的衛(wèi)然倒是忍不住把腦袋往旁邊扭,就怕自己不小心笑出來。 江岸青在背地里罵謝容可不是一次兩次了, 并且時不時就找衛(wèi)然問問‘他最近真沒什么倒霉的事情嗎?沒有?那你就不能人為的給他制造一點(diǎn)?……那叫咒術(shù)是禁止的?你還想不想吃點(diǎn)心啦!’ 總之,江岸青看謝容向來不順眼。 這回居然要夸謝容心善……講真,這話別說是江岸青,恐怕謝容自己都不信的。 事實(shí)上在場就沒人信,包括劉清予和劉賀兩人。 然而蘇明若在這時候點(diǎn)頭:“是呢,他性格最好啦!” ……她是認(rèn)真的。 人老成精的劉清予在聽到蘇明若的話的瞬間就判斷出來,蘇明若是真的打心眼里這么覺得的。 不過…… 性格好?謝容? 劉清予心說那位七皇子長得倒是好,說話也溫溫軟軟,若是尋常女子,恐怕聽他說幾句話,哪怕是最尋常死板的話,也能軟了半邊身子。 劉清予最開始也因此產(chǎn)生了謝容是一個軟和好拿捏的人的第一印象……然后他差點(diǎn)被謝容整懵逼。 謝容下手簡直太狠! 從他到彭州以來,原本只能算是在紀(jì)丘有話語權(quán)的趙蘭舟迅速的拿下整個河陰,原本的河陰周家雖然受到趙蘭舟的打壓,但也勉強(qiáng)撐得住,再加上其他各家在河陰也有勢力,可如今,他們至少有八成被謝容解決。 至少現(xiàn)在,劉清予在河陰已經(jīng)說不上話了。 而據(jù)劉清予所知,原本的河陰周家也在上月剛剛渡過淮水,被迫將殘余勢力遷至林徐。 是的,殘余。 三家之中周家本就是勢力最弱的,可好歹也能混上三大家族之一,總還是有些實(shí)力的,現(xiàn)在卻只能淪落到和一些二流三流的小家族搶生意的地步了。 劉清予之前還稍微資助了一下周家,也算是盡了一點(diǎn)情分。 而謝容之前將周家打壓之后,便進(jìn)一步想要控制河北的地盤。 有了周家的前車之鑒再也無人敢輕視謝容,他又對河北動手,這才導(dǎo)致了各家暗中鼓動,造成了所謂的‘暴.亂’,當(dāng)然,其中周家出力尤其積極。 劉清予不想和謝容硬碰硬,他知道謝容后臺硬。 這天下難道還有比皇帝更硬的后臺嗎? 劉家固然可以在這種時候與謝容對抗,甚至三家合力,將謝容趕出彭州也不是不可能。 可那樣他們自己也會元?dú)獯髠@種情況是劉清予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他想要尋求其他的辦法,比如說,付出一些代價,然后與謝容達(dá)成和解。 可之前謝容來見他的時候,他因?yàn)檩p視,自然不會太過留情,有些路子就被堵死了,好在沒有徹底撕破臉,因此這種時候劉清予就需要有人為他居中說幾句好話,換句話來說,他需要有人給他和謝容之間重新搭個梯子。 蘇明若是個好人選。 能被皇帝在這種時候派過來的,顯然不會是與謝容不和的,再加上他們目的相同,蘇明若與謝容應(yīng)當(dāng)很好說話。 可現(xiàn)在,蘇明若暫且不提,至少從江岸青話里透露出的意思,他們似乎并不愿意幫劉清予這個忙。 劉清予動了動心思,開口說道:“殿下自然是心善的,只是老頭子與殿下之間恐怕有什么誤會?!?/br> 他苦笑道:“殿下之前問我要糧食,我說劉家實(shí)在是沒有了,這也是實(shí)話,之前宋國戰(zhàn)事,趙總督就以前線缺糧為由來要過一次,那時候我劉家?guī)ь^出了十萬石糧草,如今才過去多久,今年的秋糧還沒收上來呢,殿下又要,我又哪里拿得出來?恐怕就是因?yàn)檫@事,殿下以為我不配合,這才有了誤會。” 他這么說著,眼睛都有些濕潤:“唉,將軍,劉家實(shí)在不是那樣的人家,每回朝廷征集糧草,但凡是劉家有余糧的,哪回不交了呢,這回是真的沒有?!?/br> 江岸青聽到這里點(diǎn)點(diǎn)頭:“這么說來劉家確實(shí)是艱難了,不過將軍新來,很多情況都還不明了,這樣吧,等到了紀(jì)丘,將軍再幫組長問問,如何?” 劉清予看著蘇明若,見她不說話,就知道這是默認(rèn)了江岸青的說法了。 他心中不由得思量起江岸青到底是什么人了,看起來蘇明若對他極為信任,他甚至可以在這種有對外的場合下越過蘇明若,直接幫蘇明若拿主意,蘇明若還不生氣。 蘇明若如今名氣并不算很大,之前劉家壓根沒注意到中都還有這么一號人物,就連她的資料都是在中都那邊傳消息說皇帝讓人帶兵來之后才臨時去調(diào)查的。 對與蘇明若他們都尚且稱不上了解,何況是她身邊的其他人了。 不過也因?yàn)榻肚嗟脑?,劉清予知道今天這番話再說下去也得不到什么結(jié)果了,當(dāng)下轉(zhuǎn)移了話題,聊起了彭州的風(fēng)土人情奇聞異事,之后又熱情的留了蘇明若一頓飯。 直到晚上回去的時候,蘇明若才對江岸青問道:“先生覺得,劉清予和容兒之間真的有什么誤會么?” 江岸青一笑:“明若莫不是信了他今天那番話?” 見蘇明若看過來,江岸青道:“他今日介紹情況的話都是真的,但叫苦的話卻八成是假的?!?/br> 蘇明若一愣。 就聽江岸青繼續(xù)說道:“若是在其他地方,其他什么家族說交了十萬糧草之后就再無余糧,日子都過的緊巴巴,這我倒是能信,可劉家?哼,彭州這地方,便是把十萬糧草扔進(jìn)淮水也不帶心疼的,十萬糧草對劉家或許并不是個小數(shù)目,可還遠(yuǎn)遠(yuǎn)沒到能讓他皺眉叫苦的地步,何況是傷筋動骨了。” 蘇明若眨眨眼:“這么……厲害?” 那可是十萬糧草呢! 蘇明若帶過兵才知道這是個什么概念。 這或許不算特別多,但決不能說是小數(shù)目了。 江岸青道:“其實(shí)他打的主意倒也簡單,他并不是不給,只是不想現(xiàn)在給罷了?!?/br> 謝容開口催要糧草,也并非是真的要劉家立即就給,也是一種試探,看看劉家會不會配合罷了。 畢竟如今燕國打梁國打的火熱,晉國雖然沒有參戰(zhàn),但保不齊什么時候就要插手。 可之前叫寧王和宋國的事情鬧了之后,晉國并沒有太多余力了。 何況前兩年的糧食收成本就說不上特別好。 因此若之后一旦開戰(zhàn),彭州的糧草就至關(guān)重要了。 “他們現(xiàn)在不給,卻也不往外賣,打的是什么主意?”江岸青這么問了一句之后,也不要蘇明若回答,就繼續(xù)道:“官府沒有糧食,就只好去百姓那里征收,彭州富庶,百姓家里也是有存糧的,等百姓手里的糧食叫官府搜刮的差不多了,這時候他們這些大戶再出來放糧,到時候不管是賣給沒糧食的百姓還是賣給官府,價格可都不同于現(xiàn)在了?!?/br> 而且他們這樣做還理所當(dāng)然,誰都說不出錯來。 物以稀為貴,那時候糧食不多,漲價不是理所當(dāng)然的嗎?只要價格不漲到離譜,大家都是可以接受的。 可同樣的,罵名他們半點(diǎn)不沾,畢竟從百姓身上征收糧食的可不是他們而是官府啊。 這么想來,劉清予還真沒說錯,他們確實(shí)是做本分買賣的。 既不偷也不搶,只是在時機(jī)到了的時候賣出手里囤積的貨物罷了。 蘇明若聽到這里就很不高興:“那豈不是容兒要被罵?” 如果真的要征糧,這事情肯定交給謝容來做啊! 想到這里,蘇明若猛地?cái)]起袖子,轉(zhuǎn)身就往劉家走:“我要去揍他!” 江岸青嘴角一抽:“你得了,還沒到那時候呢?!?/br> 蘇明若哦了一聲:“那我們現(xiàn)在做什么?” 江岸青一笑:“當(dāng)然是好好休息,然后等船來了,就過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