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再度撩情,前夫放開我、我在豪門養(yǎng)熊貓[穿書]、眼前人是心上人[娛樂圈]、這是本宮為你打下的江山、歐皇[修真]、導(dǎo)演,我是你未婚妻啊、皇上在奏折里夾話本看、誰要和AI談戀愛、女總裁的特種保安、我的魔功是圣僧教的
姜芮深吸一口氣,說:“明人不說暗話,這些日子病了一場,倒讓我想清楚一些事情。只怕那日我與父親的談話,公公早就一清二楚,或許還當(dāng)成了一出笑話來欣賞,是不是?” “豈敢笑話娘娘?!标懶兄垩哉Z誠懇,嘴角卻帶笑,顯然是默認(rèn)。 姜芮哼笑一聲,走近兩步:“公公也別太得意,就算你只手遮天,可也總有手指縫里遮不住的地方。我奉勸公公一句,別妄想動我的父親,天底下屈于公公yin威之人固然多,可正義之士卻從來不少,父親門下學(xué)生遍布朝堂山野,若有朝一日他老人家遭遇不測,天下文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了你!” 陸行舟像是聽了什么好笑的事,輕笑出聲,這才抬起眼皮來正眼看她。 這從前面團(tuán)似的太后病了一場,終于架起身體里兩根骨頭,有了點(diǎn)脾氣,腦子也清醒了些,可惜,還是天真。 文人,讀了兩本書,肚子里裝了點(diǎn)墨水,一個個便自詡圣人門徒,自命清高,以為跟常人不同。 可惜天下之人熙熙攘攘,皆為利來皆為利往。 若他今日就殺了謝老頭子,固然有人替他出頭,可出頭之人難道是為了謝老頭子? 錯,他們?yōu)槭强锓稣x的名聲,為的是不畏強(qiáng)權(quán)的氣節(jié)。 而這兩樣?xùn)|西,是他們踏在謝老頭子的尸骨上,指天怒罵兩句就能得到的。要是讓他們來做第二個謝老頭子,這群烏合之眾,只會散得比云煙還快。 陸行舟眼神越發(fā)森冷,嘴角的笑卻越發(fā)明顯。他閉了閉眼,然后才慢條斯理道:“娘娘今天的話,我怎么一句都聽不懂。好端端的,謝大學(xué)士怎么會遭遇不測?” “你不用裝糊涂。”姜芮說,“一開始我就沒想過會成功,眼下既然已被你知道了,不如攤開了明說。世人皆知,如今大應(yīng)天下盡在公公手中,我和陛下不過是公公手里的提線木偶,你要我們生,我們就生,你要我們死,恐怕立刻就連明日的太陽都見不到。我已經(jīng)明白自身的處境,只想和陛下過安生日子,斷不會礙到公公的事,公公手掌天下,何必與我們孤兒寡母過不去?” 語氣強(qiáng)硬點(diǎn)明利害之后,她又開始示弱了。 陸行舟倒真有點(diǎn)驚訝,看來這位太后娘娘確實(shí)長出了幾分腦子。 只是好像沒人教她示弱的姿態(tài)該如何,頭抬得這樣高,脊背挺得這樣直,哪有一分求人的意思? 好在于他面前卑躬屈膝的人太多,他早已看膩,并不稀罕別人向他示弱求饒,反而喜歡看人一面強(qiáng)撐,一面發(fā)抖的模樣。 她如今這樣子,著實(shí)令他愉悅。 原本他對于她和謝老頭子背后的動作已有些不耐煩,后宮里還有不少先帝留下的女人,她這太后之位坐得煩了,自然有別人爭搶著要做??涩F(xiàn)在她既然能取樂他,再留一陣也無妨。 “你笑什么?”姜芮示弱已是勉強(qiáng),再看見他臉上意味不明的笑,頓時語氣厭惡。 陸行舟非但不予計較,還出言恭維:“臣只是覺得太后娘娘鳳儀天成,雍容華貴,不愧為母儀天下之尊,令人嘆服。” 這話若隨便出自其他人之口,都有可能是稱贊恭維,可偏偏叫陸行舟說來,卻像是正話反說,扯下了一張遮羞的布,讓人臉上火辣辣。 “放肆!”姜芮惱羞成怒,伸手就要摑掌。 陸行舟輕易攔下,他看著文弱,可動作卻快得讓人看不清,而且手勁之大,立刻就在姜芮手腕上握出一圈紅痕。 “娘娘小心,別扭了手?!标懶兄酆醚蕴嵝选?/br> 掌下的手腕瘦弱纖細(xì),像是一折就能斷,因?yàn)槠渲魅说膽嵟c恐懼,正輕輕顫抖著。 貴為太后又如何,高高在上又如何,還不是在他手心里瑟瑟發(fā)抖? 面前這一幕,讓陸行舟心中除了愉悅,又多了一股隱秘的興奮。 趁他瞬間失神,姜芮掙開來,反手又是一巴掌,“無恥!” 這一次他沒攔住,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挨了一下。 倒不怎么疼,那手剛才被他握麻了,使不出多少勁。上頭紅痕已成了青紫,粗粗的一圈纏在白皙細(xì)瘦的手腕上,像是美麗的天鵝頸套上冰冷鎖鏈,瞧著可憐,卻也容易讓人滋生一些陰暗的想法。 大殿里的動靜如此之大,守在外面的宮女內(nèi)侍卻無人敢入內(nèi)一探,唯有內(nèi)殿里守著小皇帝的含煙大著膽子跑出來,“娘娘?” 僵持對峙的氛圍被打破,姜芮轉(zhuǎn)身就走,背影帶著些許慌亂。 大拇指刮了刮嘴角,陸行舟神色莫測。 “督主,可要請?zhí)t(yī)?” “不用。”他忽然想起什么,語氣輕柔,“對了,讓太醫(yī)去看看太后娘娘,可別又氣壞了身體?!?/br> 這哪是擔(dān)心太后氣壞了身體,是唯恐太后不夠生氣吧。 小太監(jiān)小心翼翼抬頭看了看陸行舟,立刻又將腰彎得更低:“是?!?/br> 長安宮內(nèi),含煙憂心忡忡看著姜芮:“娘娘何必呢,陸公公權(quán)勢之大,朝中無人敢攖其鋒芒,更何況娘娘處于深宮之中,身旁又無助力。從前還是娘娘教會我,忍而不語,方能得善其身,從前那么久都忍下了,怎么今日沒忍???” 姜芮靠在軟榻上,微微闔目,聞言睜開眼,說:“從前能忍,是他陸行舟愿意讓我忍,如今我和父親的謀劃暴露,若再不放手一博,恐怕連忍的機(jī)會都沒有了?!?/br> “可是……”含煙謹(jǐn)慎的看了眼殿外,小聲說:“過了這么多天,陸公公那兒都沒有動靜,會不會他并不知道此事?” “這宮里哪有他不知道的事?!苯强嘈Α?/br> 陸行舟沒有動作,不過是如貓逗老鼠一般,等著謝太后自己被自己嚇?biāo)懒T了,可如今她來了,他見“謝太后”沒死,未必還有心思繼續(xù)玩。畢竟,謝太后在他眼中只是傀儡,傀儡自然是聽話的好。 含煙還要再說,殿外宮女來報,太醫(yī)來給太后娘娘請脈。 “好端端的請什么脈?平安脈不是昨日才請過?!焙瑹煱櫭?。 “奴婢不知。” “我乏了,請?zhí)t(yī)回去吧?!苯前l(fā)話。 “是。”那宮女出去傳話,沒一會兒又回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太醫(yī)說是奉了陸公公之命,若不能為娘娘診脈,恐怕無法回去復(fù)命,請娘娘開恩?!?/br> 含煙驚愕,隨后氣憤道:“這、這簡直欺人太甚!” 姜芮面沉似水,忽然揮手打翻了茶盞。 “娘娘息怒?!焙瑹熀蛯m女忙道。 許久,她又長嘆一聲,“罷了,請?zhí)t(yī)進(jìn)來。” 含煙立刻將她扶坐起,又放下紗簾,紗簾外安設(shè)小幾,幾上放著小枕。 姜芮伸出手置于枕上,那一圈青紫暴露出來,在白皙肌膚上顯得越發(fā)猙獰。 含煙倒吸一口氣。出門前,娘娘手上分明沒有這道瘀痕,而皇宮中,又有誰敢如此放肆?不過只有那一人。 “帕子?!苯浅鲅蕴嵝?。 含煙這才回過神來,急急忙忙將手帕蓋她手上。 太醫(yī)來了,自然診不出什么,只說了幾句鳳體尚虛,仍要小心調(diào)理的話。 他一走,含煙便紅了眼眶,在榻前默默垂淚。 姜芮腦子里想著事,一時沒發(fā)覺,等過一會兒,見她眼睛都快哭腫了,驚奇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上難受?” “奴婢沒事,娘娘受委屈了……”含煙哽咽不止。 姜芮不明白她為何忽然如此傷感,看她哭得可憐,便勸說:“別哭了,你昨日不是說御花園中桃花開得極好么?去叫人準(zhǔn)備一下,咱們明日賞花。” “好?!焙瑹熞蚕胝倚┦虑樽屗_懷,抽抽噎噎去了。 另一頭,小內(nèi)監(jiān)正在向陸行舟匯報長安宮內(nèi)發(fā)生的事。 當(dāng)他說到太后氣得打翻了茶盞,最終卻還是不得不讓太醫(yī)入內(nèi)請脈時,陸行舟面上明顯有些愉悅的神色。 小內(nèi)監(jiān)看在眼中,心道果然,督主此舉就是為了惹怒太后娘娘。 今日殿內(nèi)的聲響他們都聽見了,從前看著沒脾氣的太后不知為何,竟有膽量打了督主一巴掌,實(shí)在叫人驚掉下巴。 更出乎他們意料的是,督主似乎沒發(fā)怒。 不過可以想象,以后長安宮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咯。 第63章 陰鷙廠公03 天氣晴好,御花園中走動散心的人不少,姜芮等剛至萬春亭歇腳,就見后方桃花林里,影影綽綽走出一行人。 “娘娘,是貴太妃?!焙瑹熖嵝选?/br> 姜芮微微頷首,仍穩(wěn)坐不動。 “喲,我當(dāng)是誰,原來是咱們太后娘娘。娘娘病了這些日子,身上大好了?若還沒好全,可要在宮中好生歇養(yǎng),別又見了風(fēng)才是?!?/br> 出言的女子身段風(fēng)流,容貌艷麗,見之驚艷。謝太后也是位端莊佳人,可跟她一比,就顯得有些黯然失色了。 來人便是先帝在時最受寵的妃子,蕭貴妃,她與謝太后同時進(jìn)宮,只因出身略低一籌,不得不屈尊妃位。 本就不甘,這些年仗著得寵,又有皇子傍身,她一直不把這個膝下無子,性格溫吞的皇后看在眼中,如今陸行舟大權(quán)在握,謝太后和小皇帝就如紙糊的老虎,她更是連面上的客氣都不愿做了。 “勞貴太妃惦記。”姜芮說。 蕭太妃呵笑一聲,沒等她邀請,徑直入了亭內(nèi)坐下。 姜芮抬眼看她,到底年紀(jì)不輕了,方才遠(yuǎn)看著驚艷,走近了,便能看見她眼角幾道細(xì)紋,皮膚也不如年輕女子光滑細(xì)膩,臉上的粉打得有些厚。 與此同時,蕭太妃也在打量她,越看越驚訝,越看越不是滋味。 按理來說,大病初愈之人莫不神情憔悴,面色蠟黃,謝太后原本就不是絕美之姿,這么一折騰,必定更加見不得人才是。 她就是為了奚落幾句,才特意趕來。哪里料到面前之人皮膚白皙,面色紅潤,臉上不說細(xì)紋,連一顆小小的雀斑都找不到,氣色比十五六歲的少女還好,哪里有一點(diǎn)病弱之態(tài)?分明是返老回春了! 蕭太妃眼中快要冒出酸水來,想想自己晨起梳妝時,對著鏡子里日益老去的年華,幾乎想把寢宮里所有的鏡子砸爛,而面前這個女人,處處不如她,只因出身好,就壓了她大半輩子,如今眼看連引以為傲的容貌都要輸給她,怎能叫人甘心? “難道是我記錯了,娘娘這段時間不是生病,而是躲著人吃了神丹妙藥,不然怎么看著一日比一日顯嫩?”蕭太妃酸溜溜地說。 姜芮淡淡笑道:“貴太妃說笑了,哪有什么神丹妙藥?不過是大病一場,想通了一些事情,心頭沒煩惱,人自然就輕快,氣色也就好了?!?/br> “娘娘可真是心寬。”蕭太妃語含諷刺,“若我在娘娘這個位子上,必定如坐針氈,日夜不能安寢。聽說昨日陛下又哭鬧不止?到底是一國之君,這樣子也太過兒戲了些?!?/br> 姜芮點(diǎn)了點(diǎn)頭,似乎還有些無奈:“貴太妃與我想到一處去了,可陸公公偏就認(rèn)為陛下適合坐在那個位置上,不如太妃去勸勸,叫他換個人坐?太妃與公公向來走得近,你的話他必然愿意聽?!?/br> “你——”蕭太妃氣得面色漲紅。 原來當(dāng)初先帝還在時,朝政大權(quán)便已漸漸落入陸行舟手中,蕭太妃因此對其有意討好,她滿以為先帝去世后,該是自己的兒子登上皇位,哪里料到陸行舟面上和氣,實(shí)際上卻根本不買她的帳,一轉(zhuǎn)身就推了個小娃娃出來。 這事讓她成為宮里的笑柄,偏她還絲毫不敢去找始作俑者的麻煩,不但不敢找麻煩,還要更加小心奉承。因?yàn)樗呀?jīng)看明白,陸行舟要的就是傀儡,要的就是把大應(yīng)天下牢牢握在手中,她唯恐自己日漸長成的兒子礙到他的眼。 “呵,娘娘這場病來得真是妙,不但容貌大盛,連口齒都比從前伶俐不少,我看這樣的病,不妨多來幾場才好!” “這就不勞貴太妃cao心了?!苯悄榱藟K桃花糕。 蕭太妃冷笑一聲,撫袖而去。 含煙皺眉看著她的背影,等人走遠(yuǎn)了,才不滿道:“貴太妃也太過分了,怎么還詛咒娘娘生病呢?!?/br> “理她作甚,不過是一兩句無關(guān)痛癢的話?!苯浅酝晏一ǜ?,又喝了半盞茶,“走吧,咱們也回宮?!?/br> 鸞車在宮道上搖搖晃晃,姜芮撐著額頭養(yǎng)神,拐過一個墻角時,忽聽含煙小聲說:“娘娘,貴太妃的輦車在前面,陸公公也在。” 姜芮睜開眼,只見十?dāng)?shù)丈外,蕭太妃的輦車停在宮道正中央,而她人此時卻下了輦,正和陸行舟說話,面上帶著盈盈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