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為組內(nèi)唯一一個大一的實習(xí)生，由鐘奕來唱紅臉，能將影響降到最低。他們固然能扳倒朱鴻，孫章也會受影響，但更高層的京市派，卻不會被動搖根本。這只是盛宴內(nèi)部爭斗的一個縮影，兩派分出勝負的節(jié)點還在以后。

    如果最終勝利的是京市派，科信難免會被穿小鞋，而對朱鴻發(fā)難的人首當其沖。

    是以，在選擇唱紅臉的人時，組內(nèi)人列了許多條條框框：最好是外地人，幾年后能回家鄉(xiāng)發(fā)展。再好一點，干脆不再本行業(yè)多待。這是在公司利益與個人利益之間權(quán)衡，科信的領(lǐng)導(dǎo)人對趙海東有知遇之恩，他扛起了一面旗。另一面旗，則由鐘奕主動開口：“我來吧。”

    他是海城人，且年齡最小，正式參加工作的時間最晚。

    一番分析下來，組內(nèi)其他人也都認同了鐘奕的話。

    而這些都是面上的理由。

    等到暑假，鐘奕就要來盛源。到時候，這回對京市派的舉措，會成為他融入海城派最好的敲門磚。

    這些話，暫且沒必要告訴趙海東等人。

    朱鴻：“你們——！”

    電光石火間，他明白過來。

    自己做的太過了。

    他想到的、后續(xù)用來“挽回損失”、報一箭之仇的方案，趙海東也能想到。

    朱鴻終于明白，在自己主動提出讓利的時候，科信就想清楚了。比起他的讓利，為了科信的長遠發(fā)展，趙海東更想換一個合作者對接。

    可這有意義嗎？

    ……

    ……

    朱鴻覺得趙海東等人太傻，池珺倒是覺得鐘奕做的不錯。他更進一步，提出：“等你出現(xiàn)在我身邊，海城派的人一定會覺得，這是我在表明態(tài)度?！睕]準還會覺得這是池珺對于寒假里所作所為的“致歉”，“咱們的同學(xué)關(guān)系，到時候根本不會是秘密。嗯，四舍五入，就是我指使你狙朱鴻?！?/br>
    鐘奕：“那你呢，”幾步之外，花叢后，視野會豁然開朗，從圖書館離開的學(xué)生們走在夜色下的小路上，“你真的要代表海城派？”

    池珺道：“三足鼎立才是最穩(wěn)固的格局，小學(xué)生都知道這個。師傅，停前面的路口就行?！彼麑λ緳C說了一句，“鐘奕，你要吃夜宵嗎？我買了帶回去?！?/br>
    鐘奕想了想：“這么晚了……給我?guī)胫喟伞！?/br>
    “好，”池珺付錢、下車，“問題在于，是‘哪三足鼎立’。這里的‘海城派’，和真正的海城盛源，早就不是一條心了。但他們手上有股權(quán)，我要爭取這個。你要什么粥？”

    一會兒閑話，一會兒公事。池珺說的自然而然，鐘奕也就從善如流。

    鐘奕：“皮蛋瘦rou。是現(xiàn)熬的那家嗎？我看不清?！?/br>
    池珺把手機抬起來，將招牌照進視頻：“是。阿姨，要一碗皮蛋瘦rou粥?！彼ひ羟宄?，兼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總是彎彎的，看上去便讓人心情舒暢，于是很歷來很得旁人眼緣。聽張笑侯說，上高中的時候，幾個人一起去打飯，窗口的jiejie總會給池珺多加一勺。

    這會兒，這個法則似乎也生效了。鐘奕眼睜睜看著賣粥阿姨挖了一大勺皮蛋碎，放進鍋里。

    第37章 晚間對談

    電話那頭，池珺道謝：“好多皮蛋啊——rou也好多！謝謝阿姨，我要介紹同學(xué)來你這里?！?/br>
    話傳到鐘奕耳邊，讓他有種奇異的倒錯感。

    這是池珺，而非小池總。

    可下一句話，就又把他拉回現(xiàn)實。

    池珺的聲音仍然清澈，卻又多了許多沉穩(wěn)，對鐘奕說：“這里的五個股東看到我這樣賣力，”雖然事實上，他做的很少，只和鐘奕提了一句朱鴻的情況，“肯定很放松、很看輕。但我現(xiàn)在才大一。”

    鐘奕：“是啊，才大一。你是不是快過生日了？”

    池珺一怔：“還早，有幾個月呢。”

    鐘奕：“我得開始考慮給你的生日禮物了。”

    池珺笑著搖了搖頭，從賣粥阿姨手中接過塑料袋，又去買自己想吃的東西。

    “我有些大致的想法?！彼f，“但需要很長時間來實施?！?/br>
    從京市分公司來說，池珺是天然的“海城派”。鐘奕的出現(xiàn)，則是徹底加深這個印象。

    但京市派的人總會發(fā)覺，小池總和幾位海城派高層，好像并非一條心。

    他們會怎么想？覺得池珺太天真，相信了幾個世叔的親切面孔，卻看不到他們背后的貪婪嗎？

    無論如何，池珺是池北楊唯一的婚生子。京市分公司也有消息靈通的人，知道池北楊那個私生子直接做砸了三個億的項目。相比之下，池珺雖無功，但也無過。

    朱鴻和孫章不過棄子。京市派的人回過神，就會發(fā)現(xiàn)，拉攏池珺，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一個天真的小少爺，總比心思深沉的野心家要好接觸。

    ……

    ……

    池珺開了個共享單車，騎著車，在校園里漫游。

    一路和鐘奕講話，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將車騎到宿舍樓下。

    他放好車子、左右看看，對著屏幕里的背景，找出鐘奕所在。

    然后說：“篤篤篤，外賣來了。”

    鐘奕聞言抬頭，隔著一叢花樹，看到笑盈盈拎著塑料袋的池珺。

    他頓時跟著笑了，站起身，上前兩步，從池珺手上接過東西。

    兩人坐下。相識半年有余，去年秋天，他們一起在張笑侯那間公寓開會，同在一個沙發(fā)上，卻隔著兩拳距離。可這會兒，鐘奕與池珺已經(jīng)是肩挨著肩，池珺還能自如地從鐘奕碗里夾一筷子皮蛋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