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就是真正的我?！备窭锬缝o靜的說道。

    目送男人變成了碎片，瓦倫丁心中一片平靜，格里姆費盡心思把豌豆放到了辛西婭的床上，自然不會是無的放矢，他現(xiàn)在看到了格里姆的記憶，沒有理由看不到辛西婭的。

    像是為了響應(yīng)他的想法，周圍的環(huán)境又明亮了起來，這是一間堪稱奢華的房間，完全是暗精靈所偏愛的奢華與精致，而在這個房間的中心，坐著一個宛如人偶的美麗女性。

    她有著瓷器般光滑白凈的肌膚，映照出漂亮流光的銀色長發(fā)，少女般清麗的容顏足以模糊他人對她真實年齡的判斷，然而時光終究凝結(jié)成沉靜圍繞在她的身旁。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卻是她的眼睛，那雙血紅色的眼睛宛若一對上好的寶石，清澈而通透，卻同樣空洞而無神。

    她像人偶般美麗，就連那毫無靈魂的空乏內(nèi)在也一模一樣。

    像是注意到瓦倫丁的存在，她木訥的神情產(chǎn)生了一絲波動又迅速消失，讓他不由得想起了一個詞：

    死水微瀾。

    第113章 征服世界的第一百一十三步

    她是辛西婭。

    但又不是他的辛西婭。

    在瓦倫丁年少的時候，負責(zé)培養(yǎng)他們的一位教官曾經(jīng)說過，不同的經(jīng)歷和機遇會將同一個你塑造成不同的人。彼時他正一邊宣揚著這套理論，一邊逼著手下這群半大少年去承受足以致死的痛苦，后來這位教官的尸體被瓦倫丁親手釘?shù)搅藟ι?，無情的話語卻在他的記憶深處留下了無法磨滅的痕跡。

    誠然，所謂的性格塑造只不過是教官用來折磨他們的借口，但也不盡然是歪理邪說。

    如果把十五歲登基前的辛西婭看做是一個原點，從這個原點分叉出去的不同際遇就像是一條條支線，它們相互交又混合，排列組合出了不同的人生經(jīng)歷，自然也會塑造出不同的辛西婭，而眼前這個活人偶，顯然就是其中一條支線的產(chǎn)物。

    青年眨了眨眼，這種感受很新奇，以局外人的身份親眼目睹辛西婭的另一種人生比方才對面格里姆時受到的沖擊還要強烈些，畢竟前者與他的關(guān)系遠不如后者來的親密。

    “你是誰？”

    清脆的女聲在寂靜的房間內(nèi)響起，就像是人偶突然活了過來，眼中的疑惑為她增添了幾分人氣，讓她空靈的美麗在瞬間沾染上了鮮活。

    “你不是羅納爾，”她的語氣十分肯定，“在這座皇宮里，所有人都只會用憐憫的目光看著我，而你……”

    辛西婭歪了歪頭，似乎在組織語言，顯露出一分過去的影子，“而你，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失敗品?！?/br>
    瓦倫丁笑了，“難道你不是嗎？”

    這話似乎難倒了女王，她茫然的看著他，秀氣的眉頭悄然皺起，似乎陷入了思考之中，過了良久，她才緩緩點了頭，“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是個失敗品。”

    “從我十五歲登基起，擺在我面前的就是成為傀儡這一條路，為了活下去，我裝聾作啞了很多年，當(dāng)愛德華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像是瀕死的溺水者遇見了唯一的浮木，拼了命的抓住這一絲求生的機會，祈禱他會與眾不同，但在我將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別人身上的時候，就注定了會遭遇背叛和傷害。”

    她每一句都說的很慢，似乎光是組織語言就費了很大的力氣，辛西婭當(dāng)然不會是個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傻瓜，實際上，極為擅長察言觀色和裝傻充楞的她本身的精明程度遠超旁人的的預(yù)計。無論是作為異端審判局裁決長還是作為錫安會的小丑，瓦倫丁對于她奇怪的反應(yīng)都再熟悉不過，那是常年服用鎮(zhèn)定魔藥的結(jié)果，很顯然，眼前的美人并不是每時每刻都會保持現(xiàn)在這樣的冷靜自持。

    瞥了一眼桌上還殘留著渣滓的藥碗，看樣子這個被辛西婭稱呼為“羅納爾”的人就是每天定時給她送藥的仆人，也正是因此，整個皇宮里的人才會用憐憫的目光看待她，明明貴為“奇跡女王”，實際上卻是個不能停藥的瘋子，不憐憫她又能憐憫誰呢？

    然而，如果單憑如此就認定眼前這位木訥的王者毫無危險就太天真了，無論現(xiàn)實如何磋磨，一個人骨子里的本質(zhì)卻不會有多大的改變，作為一名能夠在幼年親手砍掉弟弟頭顱的人，辛西婭怎么也跟天性溫和沾不上邊。

    說話越有條理，越透露出她的內(nèi)在有多危險，這是一個被逼到了絕境的瘋子，偏偏還保存著相當(dāng)?shù)睦碇恰?/br>
    瓦倫丁喜歡這個結(jié)論，因為這樣他才大有可為。

    他現(xiàn)在的心情非常復(fù)雜，就像是原本屬于他的畫作被人肆意涂改，已經(jīng)變成了一團扔進垃圾桶也毫不可借的廢紙。原畫他非常喜歡，被涂改后的作品卻讓他感到無趣，身為一個挑剔的品鑒家，他決定做一些符合自己審美的事情來挽救一下這幅無藥可救的畫作。

    瓦倫丁走近空洞的女王，將瘦弱的她從王位上抱起，取而代之是自己坐了上去，抱住她放在了身上。有力的手指扼住對方纖細的脖子，他湊近了女王小巧的耳垂，對她低聲私語：

    “沒錯，在我眼中，你是個徹頭徹尾的殘次品，但就算如此，你也擁有著他人不可及的力量。你也能感受到吧？它在你的血管里流淌，覆蓋在你全身的每一個角落，帶著你逃離死亡改變命運……”

    “啊……啊……啊………！”

    辛西婭仰著頭，渾身顫抖了起來，眼淚不受控制的奪眶而出，然而緊鎖的嗓子只能發(fā)出吱吱呀呀的單音，原本被魔藥壓下去的躁動又從身體深處涌了上來，癲狂的靈魂正在被喚醒。

    “別害怕，去感受它，去運用它，它是你與生俱來的天賦，是你被選中的證明，它將指引你走向勝利……”

    瓦倫丁穩(wěn)住抖成篩糠的辛西婭，右手松開了纖細的脖頸，一路向上，蓋在了流淚的雙眼之上。

    “你看到它為你鋪設(shè)的道路嗎？壓抑了這么多年，壓抑到自己淪落到了瘋狂邊緣，難道你就不想隨心所欲一次嗎？你明明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何刺出致命的一擊。”

    隨著他的私語，辛西婭的顫抖漸漸停止了，連抽噎也平緩了下來，她抬手抓住瓦倫丁的手臂，手掌遮蓋了她的表情，透出的聲音卻格外平穩(wěn)，仿佛方才歇斯底里的肢體表現(xiàn)僅僅是一場幻覺。

    “……我的母親說過，卡斯蒂利亞人一生只要做一件事，那就是不擇手段的活下去?！?/br>
    “凱瑟琳夫人的真知灼見，令人印象深刻?！?/br>
    “這幾十年來，我一直遵照著這項鐵則去努力生存。”

    “那么，您覺得，這些連自我都無法保有的日子，過的舒不舒心？”

    話音剛落，瓦倫丁放開了對辛西婭的鉗制，女王調(diào)轉(zhuǎn)過身，扶著他的肩膀與他對視，那雙鮮紅色的眼睛不再空洞無神，就在這瞬間，她的眼神竟然跟現(xiàn)實中的辛西婭重迭了。

    “你并不是羅納爾，我也不知道你是誰，”她平靜的說道，宛如湍急暗流上的璀璨冰層，“不過在我看來，你就是惡魔?！?/br>
    “多謝夸獎。”

    他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并對此毫無愧疚。

    記憶的片段到此告一段落，瓦倫丁再次睜開眼時，已經(jīng)是在一場盛大的登基典禮上了，他和錫安會的士兵被關(guān)押在一起，作為投降的戰(zhàn)俘出席典禮，用來彰顯女王的彪炳功績。

    格里姆跪在他身旁，與上次相比，他看起來更加憔悴了，眼底有著揮之不去的陰郁，讓他與瓦倫丁印象中的青年更加接近。

    禮炮聲和號角聲交替響起，盛裝的女王挽著愛德華親王的手一步步從早已鋪好的紅毯上走來，紅寶石般的雙眼依然倒影不進任何人的身影。

    格里姆的神情自女王登場后就開始巨變，從錯愕到不可置信，從憤恨到幾近崩潰，他捂著自己的頭埋入了身下的草地，也是，任誰得知自己這么多年的假想敵竟然只是個傀儡娃娃，都會深受打擊。

    女王在丈夫的牽引下登上了代表著大陸共主的王位，本該死去的格里高利六世老態(tài)龍鐘的站在那里，用枯瘦的手臂為辛西婭戴上王冠，機械般念叨著古老的祝福語。而在他身旁，一名穿著講究的青年肅面而立，光看面容，像是辛西婭和愛德華的綜合體。

    瓦倫丁低下了頭，已經(jīng)沒有看下去的意義了，他已經(jīng)放出了被囚禁的野獸，它勢必會撕裂眼前惡心的一幕幕。

    果不其然，變故就在辛西婭招呼兒子時發(fā)生了，伴隨著女王癲狂的殺戮，周遭全部陷入了混亂之中，瓦倫丁靜靜的站在完全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的格里姆身邊，他對單方面的屠戮沒什么興趣，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大概已經(jīng)算是在他的干擾下完全失控了吧？

    可就算是改變了事情的發(fā)展軌跡又如何呢？這只不過是一段記憶而已。

    一切都是在陡然間發(fā)生的，等瓦倫丁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變成了一尊動也不能動的雕像，不光是他，無論是驚慌失措的人群還是正在戰(zhàn)斗的女王，全部僵持在原地，內(nèi)里不少人甚至保持了匪夷所思的姿勢和狀態(tài)，就仿佛有人對在場的所有人都施了一個強力冰凍咒。

    然后，那個男人就出現(xiàn)了。

    他穿著凱姆特風(fēng)格的撞色外袍，在冰凍的典禮上閑庭信步，饒有興致的看著周圍的人和物，遇到感興趣的還會多停留一會兒。他在女王面前耗費的最長，在王太子的尸體前耗費的最短，就這么一個個游覽了起來。不知道過了多久，男人才慢悠悠的逛到了瓦倫丁附近，當(dāng)他在一個保持逃跑姿勢的貴婦前逗留時，被附身的人物限制了視力的瓦倫丁才看清了他的臉。

    那是一張他再熟悉不過的面容，黑發(fā)黑眼，與同族相比總是略顯陰柔，起碼在昨天晚上他還在跟這張臉的主人進行一次不怎么愉快的言語交鋒。

    這是屬于奧古斯都的臉，可眼前的人卻不是奧古斯都。

    瓦倫丁熟悉的奧古斯都，除開陷入狂熱的時候，臉上永遠帶著慢不經(jīng)心的恍惚，好像萬般事情在他心中都無足輕重，但就算他再怎么風(fēng)輕云淡，依然改不了他仍是這世間渺小一員的事實，奧古斯都看每個人都像是在看傻瓜，而眼前的男人卻像是在俯視眾生。

    托半位面沒有神明的福，瓦倫丁唯一見過的神明雕像就是巴比倫號上的女神像，只不過比起蛛后那個性格惡劣的邪神，眼前的男人更符合世人對神明的想象，低垂的眼眸含著淡淡的悲憫，英俊的面容就像是一張平滑無暇的面具，收斂了所有的喜怒哀樂，他的周身散發(fā)著星星點點的光芒，襯的整個人硬是多了幾分圣潔的氣息，假如圣光有實體的話，大概就是如此了吧？

    “又是一次失敗的嘗試，”男人撫摸著貴婦的臉龐喃喃自語，“我記得上一次你也是這樣，離勝利只有一步之遙，這一次卻連入場券都沒有拿到，命運真是個殘酷的東西，不過這正是她的魅力所在，不是嗎？”

    越過了貴婦，他來到格里姆身前，看著后者落魄的模樣，把手貼到了對方的額頭上，rou眼可見的光點順著二人肌膚相貼的部分從格里姆身體里涌進來人的手掌，“……恩，你很憤懣也很不甘，在這一場選拔里，這樣的人很多……你竟然跟這具身體有關(guān)系嗎？那好吧，我給你一次機會，這樣也很有趣。”

    男人收回了放在格里姆額頭上的手，與瓦倫丁擦肩而過的時候只是勿勿瞥了一眼，這著實讓他松了一口氣，從能夠定格整個世界的表現(xiàn)來看，無論男人是誰，顯然都不是他可以抗衡的存在。

    矮人一族有一句諺語：“火爐與錘子，永遠知道你的恐懼?！保惨么箨懲ㄓ谜Z來解釋的話，大概就是越害怕發(fā)生的事情就越會發(fā)生，瓦倫丁在此之前對詞類馬后炮式的諺語總是嗤之以鼻，可在一聲“咦？”在他耳邊炸響時，他也不得不承認，有些老話還是有那么一點道理的。

    “看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一條漏網(wǎng)之魚，”男子帶著笑意的聲音從他脖子后面?zhèn)鱽?，瞬間竟讓他感到毛骨悚然，“哦，還是一位來自過去的客人?！?/br>
    “我喜歡奇妙的緣分，說不定下一次你也會加入爭奪的隊列，不過看了這么久，你也該回去了?！?/br>
    冰冷的手指點在瓦倫丁的后脖處，難忍的刺痛從接觸點傳來，在天旋地轉(zhuǎn)之中，瓦倫丁周遭的場景逐漸崩解，在消失前最后一眼，他看到的是辛西婭拿起匕首自刎的畫面。

    第114章 征服世界的第一百一十四步

    暈眩感逐漸消退，瓦倫丁重新睜開眼，進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囚室，他依然待在角落里一動不動，唯一的差別就是桌子上的咖啡已經(jīng)涼透，不再冒著白色的熱氣。他試圖撐起身子，卻手腳一麻，險些跌倒在地，只能扶著墻慢慢站起來，然后依靠在墻壁上等待席卷了全身的酥麻感褪去。

    四肢發(fā)麻的時間超乎預(yù)計的慢長，他只得跌跌撞撞的用毫無知覺的雙腿走到床邊，平躺在上面等待著知覺的恢復(fù)，到了這一刻，他才真正意義上的放松了下來，背部的冷汗已經(jīng)浸透了衣物，貼在肌膚上帶來冰涼的觸覺。

    他所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是幻想？

    還是可能發(fā)生的未來？

    女巫豌豆一直被視為是最高等級的記憶道具，這到底是哪個傻瓜分的類別？從最后那段匪夷所思的互動來看，這分明是時空道具！

    感覺麻木的感覺在減退，瓦倫丁試試抬起手臂活動了幾下，用依然有點遲鈍的手指捏了捏眉心，感覺無數(shù)的疑問盤踞在心頭，必須要在千思萬緒之中找出一個突破口才行。

    格里姆說自己和辛西婭有一段很重要的交集，這段交集昭示了他所有的秘密，這個秘密說簡單也簡單，沒有復(fù)雜的陰謀詭計，也沒有曲折的過程，僅僅是一段“不該存在”的記憶，正是這一段記憶，讓他成為了錫安會的“預(yù)言家”，而不是像記憶里那樣只是一介小兵。

    從種種跡象表明，格里姆記憶里的未來與他們眼下的現(xiàn)實并不相符，撇開核心已經(jīng)完全洗牌的錫安會，單從卡斯蒂利亞來看，愛德華并沒有掌握國家的大權(quán)，辛西婭也沒有別無選擇的嫁給他，最重要的是，他這個含辛茹苦的表哥還活蹦亂跳，而不是連個水花都沒有的死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里。

    沒錯，瓦倫丁已經(jīng)注意到了，在豌豆的世界里，倒霉的自己恐怕是沒活過要命的十二歲，這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生命吞噬魔法本來就是禁術(shù)，成功的幾率低的發(fā)指，他更是瀕死一搏，運氣不好直接死掉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清，這個世界沒有什么人是注定要去做什么的，少了他也有其他人可以補上。

    格里姆將這段記憶交給他，是為了展示自己的決心，是警告也是示好，但他肯定沒有想到瓦倫丁會在他最后的記憶里遇到那個“奧古斯都”，不然他決計不會再將豌豆交到他人手里。

    事情發(fā)展到了這個階段，格里姆的意圖反而是最無關(guān)緊要的了。

    通過“奧古斯都”在登基典禮上的自言自語可以看出，他是一名徹頭徹尾的旁觀者，而這場有關(guān)于“天命之子”的爭奪戰(zhàn)也不知道開啟了多少場，而天命之子的選拔，更像是一場隨機的抽簽，充滿了偶然和意外。

    或許正是因為這種過于隨便的挑選方式，每一場角逐都以失敗而告終，才有了改變他命運的新開局，這樣看來，連續(xù)兩次被抽中的辛西婭和奧古斯都大概都是飽受命運女神垂青的幸運兒。

    腦海里閃過豌豆世界里“辛西婭”空洞的雙眼，瓦倫丁聳了聳肩，在心里把“幸運”的標(biāo)簽撤了下來。

    在記憶的最后，“辛西婭”的自刎開啟了時間的倒退，可在背后驅(qū)使這股龐大力量的，顯然就是“奧古斯都”。

    “奧古斯都”說給格里姆機會，格里姆就保留了記憶，“奧古斯都”說重新開盤，世界的時間軸就會完全倒退，這樣看來，這位身份不明的“奧古斯都”簡直就是神明。

    然而半位面沒有神明，這是剛到達新世界的先祖經(jīng)過多方測試才挫敗得出的結(jié)論，半位面的法則強度相較于主世界而言弱的可怕，一旦有神明降臨，整個世界都會因為那過于龐大可怖的力量而崩潰。

    所以半位面沒有神，也絕對不能有神，只要世界還存在，那無論對方表現(xiàn)出多少神性，展現(xiàn)出多強的力量，他的本質(zhì)都不是神。

    蛛后如此，“奧古斯都”亦如此。

    在全大陸發(fā)行的通用歷史書里，半位面被描述成先祖意外發(fā)現(xiàn)的救命之地，因為進入了新世界才避免了被空間亂流攪成碎片的悲慘命運，可半位面之前是為什么存在？又發(fā)生了什么？當(dāng)年只會進行原始崇拜的凱姆特人自然給不出靠譜的答案，但顯然，事情并不想人們想的那樣簡單。

    無法解釋的圣光、被分成兩個陣營的血統(tǒng)、詭異血腥的邪神崇拜，還有初代教皇委托日精靈代代守護的封印，都昭示了遠古神話里更深層的秘密。

    2000年前的一則寓言，帶來了2000年后的紛爭不休，這其中到底隱藏著什么秘密？為什么一定要選出一名天命之子去統(tǒng)一大陸？展現(xiàn)出非人力量的“奧古斯都”又是誰？

    這些問題在瓦倫丁的腦海里不斷盤旋，疑惑揮之不去，然而天命之子的爭奪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zhàn)爭，一旦暴露，至死方休。將辛西婭推進爭奪洪流的除了暗精靈與生俱來的野心之外，他的言行也發(fā)揮了巨大的影響，就算現(xiàn)在發(fā)覺有異，也處于身不由己的境地。

    現(xiàn)在想要像克里斯欽那樣當(dāng)個看戲的閑散人員未免太晚了，一旦猶豫就會喪失所有主動權(quán)，想要從權(quán)力的游戲里殺出一條血路，捧起那荊棘王冠，唯有勇往直前。

    瓦倫丁再一次明確的感受到了暗精靈的血統(tǒng)在自己的血管里流淌，他雖然外表顯露出了日精靈的特征，骨子里卻銘刻著瑪麗女王賦予的張狂與貪婪，哪怕明知道是火中取栗，也無法止住對權(quán)勢的追求與渴望。

    在這方面，表面絲毫沒有攻擊性的辛西婭與他如出一轍，所有他們才能在那個夜晚一拍即合。

    把亂七八糟的念頭逐出腦海，瓦倫丁將注意為重新集中于眼下的處境。

    如果非要找出一個詞來概括他們現(xiàn)時的境遇，那就只有，“糟糕”二字可以上陣了，無論是他還是辛西婭，都有一場沒有援兵的硬仗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