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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哎我刀呢?在線閱讀 - 第37節(jié)

第37節(jié)

    刺啦啦的大破毛毯里,所有被紀(jì)鍇蹭過的地方,都好像點(diǎn)燃了一般洋溢著舒服的溫度。但果然還是他身上最軟、最暖,最彈……

    一時忍不住,涼涼的胳膊也賊兮兮地擱了上去,紀(jì)鍇沒說什么。

    指尖虛軟無力搭在人家背部。想戳,但真戳了的話,肯定又要被吼了吧?

    黎未都能保證“想戳”這個沖動絕對不是出于什么色情的想法!就只是單純地……很想戳!繼而,默默懷疑自己是不是魔怔了。

    耳邊突然聽紀(jì)鍇輕笑了一聲:“你這腿,也沒幾兩rou啊?!?/br>
    “~~~”

    “~~~~~~”

    “~~~~~~~~~”是誰說好的不準(zhǔn)捏!你、你又在那捏什么!

    薄唇開始不受控制地抖抖抖,卻說不出話來。

    那群小螞蟻則紛紛實(shí)現(xiàn)了超越了物種的進(jìn)化,開始結(jié)繭、羽化,變成小蝴蝶撲棱撲棱橫沖直撞。

    “黎總,說真的,我之前也算是跟你吃過兩次飯,就你那食量……我家以前喂的貓都比你吃得多。以后多吃點(diǎn)rou,阿姨都很擔(dān)心你身體了?!?/br>
    貓……黎未都已然無法正常思考。

    有一種強(qiáng)烈的錯覺,他現(xiàn)在一開口,很可能會直接發(fā)出小奶貓的叫聲,而不是正常人類男性磁性低啞的聲音。這太不妙了。何止不妙,簡直男性尊嚴(yán)受血洗,快氣哭了!

    但他還是開口了,用盡全身力氣出來的聲音有點(diǎn)虛,但至少低啞粗暴。

    “你……衣服。”

    紀(jì)鍇不解:“什么衣服?”

    黎總像是呼吸困難,憋了好一會兒,才接著說:“我覺得你這個人吧……其實(shí)別的都還挺好的。就是,我、我給你買的那些衣服以后多穿!像這種貼身小背心什么的,有一個戚揚(yáng)就夠夠的了!”

    紀(jì)鍇心說不是吧?

    你從第一面嫌棄老子的衣品,一直嫌棄到現(xiàn)在,真就這么過不了這個檻兒?

    他怎么能想到,黎總此刻整個人完全不在“衣品”的層面上——完全不在!

    黎總滿腦子想著的只有一個字……rou!

    實(shí)在是紀(jì)鍇那么一捏他的腿,身子順勢往這邊一靠,大面積赤裸接觸的肌rou直接給他那脆弱的小心臟碾得稀碎!最后的理智只剩下一些殘留的哀嚎……

    你、你是不是故意的?為什么不穿布料多一點(diǎn)的襯衫?為什么偏要穿這樣?

    再這樣下去、再這樣下去……

    紀(jì)鍇:“黎總,你讀過汪曾祺先生的《人間草木》嗎?”

    “沒?!敝恢纑ou,不知道書!

    “是一本散文集,寫世間凡俗、風(fēng)土人情、花鳥草木的。汪先生文筆特好,那上面有一句話,我至今覺得別挺經(jīng)典,我背給你聽啊。”

    “——梔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撣都撣不開,于是為文雅人不取,以為品格不高。梔子花說:‘去你媽的,我就是要這樣香,香得痛痛快快,你們他媽的管得著嗎’!”

    黎未都:“……”

    黎未都:“………………”

    智商全面掉線,已然無法反駁!更可怕的是,不僅無法反駁,還直接掉入了那幾句話的畫面感里!

    仿佛看到了一片花田、一樹迎風(fēng)招展的梔子花。就連海上潮濕冰冷的空氣都彌散起了香氛,熾烈的、濃郁的,到處都是甜沁入骨的梔子花的味道。

    ……

    黎未都那晚本來沒打算睡。

    畢竟睡眠質(zhì)量一向差到要死。常年神經(jīng)衰弱,不但需要靠酒精和安眠藥維系,還必須戴上耳塞、蒙上眼罩,在周遭完全、絕對地黑暗和安靜里一只只數(shù)羊。

    窗外的風(fēng)聲、甚至枕邊人的呼吸,都可能吵醒他,讓他再也難眠。

    更別說眼下是在一艘風(fēng)雨里晃蕩著的破船上,還跟不怎么熟的男人手腳交纏了。

    卻沒想到,他這次竟很快就睡著了。

    還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真的非常奇怪的夢。

    夢見了小時候參加過的一場婚宴。那是二十多年前全城最好的香格里拉大酒店,以現(xiàn)在的眼光看,當(dāng)然整個陳設(shè)都顯得很土氣。

    他那時只有桌子高,新郎新娘穿著紅色喜服在臺上,賓客一片鬧騰時,懷中有什么東西響了起來。

    那時的移動電話塊頭還像磚頭塊一樣大得驚人,他接了起來,對面?zhèn)鱽斫辜钡摹⒉⒉荒吧呐寺曇簟?/br>
    “未未,是我,終于聯(lián)系上你了!是mama??!你在哪,爸爸在不在你身邊?”

    mama?

    黎未都有些愕然,回頭看向臺上——那個正在鞠躬,美麗、輕盈的女人,爸爸新娶的白阿姨,那個溫柔善良、后來把自己養(yǎng)大的人,那才是“mama”吧!

    “未未,你到底在哪?旁邊為什么那么吵?”

    “我、我在……”所以,是誰?是誰在叫我“未未”。

    【讓我們用掌聲給這對新人最誠摯的祝福,下面請新郎新娘切蛋糕!】

    “未未你在婚禮上?誰的婚禮?”

    爸爸的婚禮。

    “未未,你聽mama說……”

    可是,不是已經(jīng)沒有mama了嗎?血流了一地,救護(hù)車走了之后,mama就再也沒有回來。他們都說,mama死了。

    “未都,未都!未都你怎么哭了?”

    場景轉(zhuǎn)換,移動電話消失了,賓客也不見了?;腥惶ь^,只見床前站著小小的葉氤:

    “未都你別難受。新的阿姨不一樣的,不會再像上次那個一樣打你了。別哭了,我也會一直陪著你的!我會一輩子陪著你,要是沒有人愛你,我會代替他們愛你?!?/br>
    黎未都自始至終很清楚,自己是在一場夢里。

    想要醒,卻無奈醒不過來。更可怕的是,他開始無法分辨眼前的一切是不是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現(xiàn)實(shí)——在爸爸和白阿姨的婚禮上,真的有女人給他打過電話嗎?

    而那個時候的葉氤,又真的曾經(jīng)說過會一輩子陪著他、愛他?

    ……

    紀(jì)鍇是被輕微的抽泣聲吵醒的。

    意識到是黎未都在哭,叫了幾聲,又伸手摸了身側(cè)的手機(jī)點(diǎn)亮屏幕,才發(fā)現(xiàn)懷中黎總雙目緊閉皺著眉、咬著蒼白的唇,并沒有醒。

    是得多心酸的夢,才能在夢里哭成這樣。紀(jì)鍇想起阿姨說過,黎未都童年過得并不好,正有些同情并想要把他往懷里緊一緊,卻聽到喃喃一句低吟:“……小氤?!?/br>
    臥槽!這下徹底沒法睡了!。

    “哎!”“哎!”簡單粗暴兩下,大力把黎總給搖醒了。

    “真不好意思,打擾你做噩夢了??!”

    早上跟戚揚(yáng)一起釣魚的時候,本來就聽了一堆神吐槽——黎未都之前對小妖精多好?花錢捧他由著他作不說,還擔(dān)心他吃不消給他做各種營養(yǎng)餐,每次收工夜深都會開車去路邊等。花、禮物大批大批送,家務(wù)全包,寵溺縱容。

    簡直二十四孝男友也不過如此。

    “黎總,還忘不掉小妖精?。恳灰犲|哥跟你講講人生道理?”

    老子能跟你講一晚上不帶重樣的,不收費(fèi)!

    懷里黎未都愣了片刻,搖了搖頭。

    紀(jì)鍇心說完了完了,白天時戚揚(yáng)還親人一樣拉著他的雙手淚目呢:“多虧鍇哥治好了我們未都多年的腦殘!”這下徹底白搭!

    治標(biāo)不治本、小妖精病毒卷土重來了?

    “我沒有忘不了他……不是你想的那樣?!?/br>
    黑暗中,黎未都的聲音很低:“那天,你在醫(yī)院跟我說過那些話后,我想了一天。開始很抗拒,可后來就漸漸想明白了,我是已經(jīng)不愛他了,你說的沒錯?!?/br>
    “可是,有一些事情……我還是想不明白?!?/br>
    【我也不明白啊,那葉氤到底哪兒好啊?】

    戚揚(yáng)說這話時,也是一臉的蛋疼。

    【也是奇了怪了,你能說未都配不上他么?明顯綽綽有余好吧!那么多年用心去疼、去寵,就算石頭也該動心了?。俊?/br>
    紀(jì)鍇倒不這么認(rèn)為。

    畢竟愛這個東西,本來就是需要緣分的。你再好,別人也有可能不愛你。沒轍。

    “我其實(shí)很清楚葉氤為什么不愛我。我想不明白的是,我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又是為什么就變得不再愛他了?”

    “……”紀(jì)鍇:“黎總,你為什么一定要想通這個?”

    “因?yàn)槟惆l(fā)過誓‘要照顧他一輩子’么?這牛角尖你還鉆著呢?上次怎么勸你的你沒聽進(jìn)去?你根本沒必要再……”

    “因?yàn)?,也許都是我的錯?!?/br>
    紀(jì)鍇沒多話,靜待著黎總用他那異于常人的邏輯繼續(xù)說下去。

    “也許都是因?yàn)槭俏摇瓫]底線地對他好,把他給寵壞了。我mama以前勸我的時說過,無論是誰,像那樣寵都會被寵壞。那如果,這一切本來就是我的錯,到最后我不僅不愛他了,甚至還像你說的那樣有點(diǎn)怪他,那我……”

    “黎總黎總黎總!”紀(jì)鍇總算是聽明白了,一個沖動,直接把人往懷里一捂,“你相信我!有人是寵不壞的。‘被寵壞’絕對是他自己的責(zé)任,呵…你這人也真是受虐狂的命,怎么會覺得是你的責(zé)任?”

    ……原來,還真有這樣死心眼的人。

    都被一個人傷透了心,還覺得他是世上最無辜的,笨不笨啊?也怨不得戚揚(yáng)一臉怒其不爭狂黑他“腦殘”了。

    黎總一頭撞人家胸口,鼻梁生疼,忍痛不死心抬頭問:“那……你見過不會被寵壞的人么?”

    這個問題紀(jì)鍇很難回答。

    畢竟他自己好像也是寵壞了某人,但為了堅定剛才的立場,還是義正辭嚴(yán)道:“見過沒見過這不重要!”

    “……”

    “反正下次老子再遇到喜歡的人,也還是要該怎么寵怎么寵!老子會對他很好很好,他要是還不知道珍惜,那也是他的損失!老子成熟穩(wěn)重身材好,被這樣寵著都不滿意他還想找啥樣的?天仙?”

    “同理,就像黎總你這樣的,人帥專情會做飯,絕對是大批適齡單身青年終極理想型。小妖精不知道珍惜,絕對是小妖精的損失!比他好的男人到處都是,你趕緊抓一個回家吧,別再瞎想一些有的沒有的了!”

    “……”黎未都其實(shí)還有很多話沒說。

    他知道葉氤不愛他,是因?yàn)橛行┡滤吘顾膍ama有神經(jīng)病,別人都說會遺傳。更何況作為清楚黎家那個大宅子隱秘的人之一,葉氤很清楚,他還同時是暴力殺妻犯的兒子。

    可是,紀(jì)鍇“大批適齡單身青年的理想型”那句,還是讓他嘴角有了一點(diǎn)上揚(yáng)的笑意。

    還好有他,好過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