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森下車之前問：“你下來了嗎？”

    龍二說：“我下來了?！?/br>
    “嘿，你是怎么在實(shí)體和非實(shí)體之間靈活切換的？”蔣森問。

    龍二說：“種族天賦?！?/br>
    “……”蔣森沒再問他。

    小書店的門鎖咔嚓一聲打開，蔣森裝作自己推門進(jìn)去的樣子，到里面才說：“到你家了，可以現(xiàn)身了吧傲嬌小零？”

    傲嬌小零不知道聽懂沒有什么是傲嬌小零，還是堅持不現(xiàn)身：“你一會兒裝作一個人過來的樣子，跟姬惠云和麒麟他們打招呼，然后自己上樓找我?！?/br>
    “你戲好多啊?！?/br>
    龍二不答話，可能是走了。蔣森在后面喊了他幾聲也沒人應(yīng)。

    午后的陽光透進(jìn)來一點(diǎn)兒，把空氣中的塵埃照成顆粒狀。蔣森回頭看了一眼書屋的門鎖，才摸索著往樓下的小通道走。

    愈往下走，眼前的景象愈開朗。他推開最下面的小木門，立刻現(xiàn)出大堂里的景象。羊小二正趴在吧臺上午休，姬惠云拖著她的尾巴一扭一扭地吩咐鼠小妹們干活兒，張大嘴巴一口一個哈欠，自言自語：“天越來越冷了，該冬眠了?！?/br>
    麒麟坐在大廳的沙發(fā)上打游戲，聽見這話說：“不準(zhǔn)假?！?/br>
    “還有沒有人性了？論輩分你得叫我一聲姨你知道嗎？沒大沒小還擺老板的譜兒。”姬惠云說他。

    麒麟也不搭話，兩人說話間，姬惠云聽見樓梯這邊的聲響，抬頭望過來，驚喜道：“麒麟，終于又能把你那敗家爹送走了！”

    麒麟也看過來，見到蔣森有點(diǎn)驚訝，道：“竟然真來了？”

    蔣森眼睜睜看著姬惠云的尾巴嗖地收回去，眾目睽睽之下變幻出一雙穿著紅色高跟鞋的人腿，非常溫柔地走過來牽住蔣森的胳膊，笑道：“我們都以為那敗家玩意兒被休了呢。”

    第三十四章

    蔣森聽她這樣講, 立刻想到龍二為什么非要他來接才肯回去了。他心里覺得好笑，臉上綻出一個笑容，說：“我來接他?！?/br>
    姬惠云也笑，指指樓上說：“估計正在樓上慪氣呢，今天中午吃了兩套滿漢全席。人家別人失戀傷心都是絕食，他倒好，胃口大不說還凈挑貴的造……”語氣里滿滿都是對龍二浪費(fèi)食物的抱怨。

    蔣森笑了笑, 說：“那我上去了?！?/br>
    麒麟放下游戲機(jī)，在沙發(fā)上望著他上樓的背影，過了一會兒對姬惠云說：“我爸現(xiàn)在腦子越來越好使了?！?/br>
    姬惠云笑起來：“那不是好事兒？”

    “主要是我想象不到我親媽長這個樣兒?！摈梓胪现约阂磺Ф鄽q年邁的身體嘆了口氣, 說：“你說讓我怎么叫的出口？”

    羊小二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說：“反正你倆一共也見不到幾面，以后你爸搬出去過二人世界，才想不到你呢。”

    麒麟又嘆了口氣, 沒再說話。

    蔣森走到樓上，敲了敲龍二的房門, 推門進(jìn)去的時候龍二正在往口袋里裝床頭柜里的潤|滑劑。

    “……”蔣森說：“你是不是想得太長遠(yuǎn)了點(diǎn)兒？”

    “這個不經(jīng)用，兩次就用完一盒。”龍二直接把抽屜取出來往口袋里倒。

    蔣森眼睜睜看著他倒了一塑料袋，問：“你這袋子從哪兒弄的？上面怎么還印著紅塵客棧的logo呢？”

    “前臺要的打包袋。”龍二面不改色，裝好東西沖他裂開嘴笑了笑。

    蔣森沒有笑, 在床前的圓桌那兒坐下來，說：“龍二，來，咱倆談?wù)??！?/br>
    “談什么？”他把那一大包潤|滑劑放到了桌上。

    “談一談……我們兩個未來的關(guān)系。”蔣森說：“談一談萬一真正的繡球出現(xiàn)了, 你會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龍二的嘴角耷|拉下去，說：“我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解釋你才能相信，你就是繡球，未來不會出現(xiàn)另一個繡球。我們兩個的關(guān)系還有什么好討論的？你連兒子都給我生了，不存在你該怎么辦我會怎么辦啊?！?/br>
    蔣森說：“我確實(shí)沒辦法相信?！彼p輕吐出一口氣，說：“這樣吧，你只要能把我變成一顆繡球，我就相信你。”

    “我變不成?！饼埗行┚趩实卣f：“我現(xiàn)在只有兩魂七魄，連自己的真身都變不成?！?/br>
    蔣森看著他垂頭喪氣的樣子，卻沒有心軟，道：“那你讓我怎么相信你？你每天這么撩我，我也是個男人，怎么可能不心動？等我真跟你定下了，你原配又出現(xiàn)，我不是被小三了？”

    龍二聽見他說心動了，臉上憋不住露出一個甜蜜的笑容。

    蔣森說：“這種時候你的腦袋里就不要再歪樓了好嗎？”

    “到時候……到時候我就做個沒良心的負(fù)心漢，跟你走?！饼埗肓讼胝f。

    “那你確實(shí)夠沒良心的。”

    龍二受不住他罵自己沒良心，解釋道：“那是因?yàn)楦静粫霈F(xiàn)這種情況，你就是原配，怎么可能出現(xiàn)另一個原配？”

    “你又不能拿出證據(jù)，就你這腦子，說我是原配我就信了？”

    龍二悶悶不樂玩兒著手里裝潤|滑膏的小盒子，說：“怎么證明？”過了一會兒他又說：“咱倆現(xiàn)在弄一弄，說不定我們到時候靈魂在rou體的結(jié)合下達(dá)成共識，你就能懂了。”

    蔣森狠狠打了他的腦袋一下。

    “不然……你現(xiàn)在把我身體里你的那條魂叫出來？”蔣森坐了一會兒說。

    “不行?！饼埗B(tài)度很堅決，答了兩遍：“不行。”

    “為什么不行？”

    “這樣做對你很危險?！饼埗f：“你會死的?！?/br>
    他這樣說，蔣森又不吭聲了，生命和愛情相比，目前還是生命更加寶貴。

    兩人相顧無言坐了一會兒，龍二說：“求求你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br>
    “……”蔣森看著他那樣子，又嘆了口氣，說：“先回家吧?！?/br>
    龍二答應(yīng)了一聲，從柜子前推過一個大的行李箱。

    蔣森看到問：“里面裝的什么？”

    “這兩天叫麒麟幫我買的衣服?！饼埗f：“這樣就不用花你的工資了?！?/br>
    蔣森聽見他這話，臉上不由自主露出個笑容，說：“給你買衣服也花不了幾個錢?！?/br>
    龍二看見他的笑容，自己也露出笑容，湊上去從背后輕輕抱了他一下。

    兩人拎著行李箱下樓。麒麟還在大廳的沙發(fā)上打游戲，蔣森沖他露出個笑容，他有點(diǎn)不自在似的，說：“這就要走？”

    “嗯?！笔Y森點(diǎn)了點(diǎn)頭，眼睛看著他，忽然想起前幾天龍二在辦公室里剪的那個小狗。便從口袋里掏出錢包，小心扯出那張剪紙給麒麟看，說：“你爸說這是你小時候?！?/br>
    麒麟看了一眼，滿臉黑線，說：“我爸除了雕刻，搞其他藝術(shù)創(chuàng)作全是抽象派的?！?/br>
    姬惠云接過來看了兩眼，笑罵：“神經(jīng)病，麒麟小時候哪有這么丑？”

    蔣森便問：“龍二的原身是睚眥吧？”

    龍二趕緊湊過來點(diǎn)點(diǎn)頭：“我是神獸?！?/br>
    “那麒麟的原身是麒麟嗎？”

    麒麟有點(diǎn)不自在地偏過頭，小聲說：“不是。”

    姬惠云哈哈笑起來，大聲說：“人家那個麒麟是他們龍家老五狻猊的兒子，就是那個喜歡坐在廟里吃煙的那個，名字是人龍爺爺金口玉言親定的，一出生就是瑞獸。咱們這個麒麟是龍二自己起的，他也想叫麒麟當(dāng)瑞獸哈哈哈哈……”

    麒麟最討厭別人把這段歷史講出來，黑著臉沒說話。

    蔣森左右看了一眼，沒敢笑，對龍二說：“你怎么亂來？”

    龍二道：“我也想叫麒麟當(dāng)祥瑞，好快點(diǎn)找到你。”

    麒麟不想看他們，起身走了。

    蔣森：“……”

    兩人從書店出來，蔣森把行李箱放到小電車狹窄的后備箱里，剛剛好放下。他坐上駕駛座，便看見龍二懷里抱著那一塑料袋潤|滑膏，不太想說話。

    龍二問：“你一會兒是不是不上班了？”

    “嗯，今天沒班了?！?/br>
    “嘿嘿?！饼埗嵉匦α艘宦暎骸澳俏覀兓厝ピ囋嚹莻€圓床行不行？我想再要個孩子。”

    “你想得怎么那么美呢？”蔣森滿臉的一言難盡。

    “……”龍二看見他那表情，又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憋不住，說：“你還說你心動了，你一點(diǎn)兒也不珍惜我?！?/br>
    “……”蔣森的眼睛還看著車前的路，說：“你知道心動在感情發(fā)酵的步驟里算哪個階段嗎？”

    龍二故意說：“生孩子的階段?！?/br>
    “最初的階段，最開始的階段，懂不懂？”蔣森說。

    龍二湊上去親了他的嘴角一下，蔣森的耳朵紅了一下，說：“你別亂動。”

    龍二就抱著那一兜潤|滑劑坐好，然后嘴角含笑看著蔣森的側(cè)臉：“反正我對你是想生孩子的階段?！?/br>
    “那你給我生個孩子好了?！?/br>
    龍二別別扭扭說：“你這小身板壓不住我……”

    “試試？”

    “……”

    兩人在新家下車，蔣森的手機(jī)忽然響起來，他本以為是辦公室打來的，接起來才知道是老房子的房東，要他把鑰匙還回去。

    蔣森今天不想來回跑了，跟房東約定明天晚上把鑰匙放進(jìn)老房子門口的小奶箱里。

    龍二一進(jìn)門就把一袋子潤|滑劑挨個兒整整齊齊擺進(jìn)了床頭柜里。

    蔣森說：“能不能矜持點(diǎn)兒？“

    龍二嘿嘿一笑，一邊擺一邊哼起歌兒，哼著哼著竟然連屁|股也跟著扭起來。

    “……”蔣森覺得好笑，走過去拍了他一下，說：“我看麒麟就是你生的?！?/br>
    龍二手里還攥著一盒潤|滑膏，一扭身直接將他撲到了床|上。

    蔣森說：“你輕點(diǎn)兒，我腰快被你壓折了?！?/br>
    龍二兩眼放光看著他，兩人四目相對呼吸相聞，火光四射立刻就要燃起來了。龍二問：“再給我生一個吧？”

    蔣森笑起來。

    “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