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為了得到足夠的資助,研究所可以犧牲一部分位置,但老教授們絕不容許他們將所有的位置都把持在手里。 真正的研究,仍然要保持它的純粹性。 柳鈺涵能理解老教授們的心情,但他不能理解老教授們的博弈手段。 明明真要算起來的話,這些老教授背后也是有著一定能量的。尤其是獲得過軍功章的那幾位,他們同樣也屬于特權階級,互相對抗起來,真的有那么困難嗎? 對此,老教授們給出的答案只有非常簡單的一句話:“能一勞永逸,為什么要分次反擊?” 柳鈺涵若有所思。 因為這句話,雖然他還不能完全理解老教授們的做法,但他也愿意給予最大程度的配合,比如在直播過程中抓住時機調整著鏡頭,幾次露出那個人身上的違規(guī)武器。 而那人見柳鈺涵經常分神去調整鏡頭和做解說,手上的整理工作做得并不快,不由露出一個嘲諷的表情,那意思簡直明顯的不行:業(yè)余的玩意兒就是比不上專業(yè)的,找這種東西來幫忙,教授們大概也該退位讓賢了。 他的模樣讓所有的觀眾都忍不住翻了白眼。 沒看人家柳鈺涵整理的慢是慢,但是沒有一點錯誤嗎?至少人家整理出來的文物老教授們都點了頭,用容器仔細的收了起來,而他整理的那些東西卻只能讓老教授們搖頭。 況且他的速度也不比柳鈺涵快多少,還得費二道工序,說真的,還不如柳鈺涵呢。 眼看柳鈺涵一心二用還能把活干得這么好,之前質疑他的古文化愛好者們感覺自己的臉都被打腫了。 之前他們以為柳鈺涵不專業(yè),是靠某種不光彩的手段進入考古隊的,但現(xiàn)在看來,人家明明就是靠著自己的實力進去的! 明明是一個靠臉吃飯的主播,為什么還要靠才華跑去考古? 尤其是在武力值不夠,很有可能拖后腿的情況下,這叫做撈過界你們知道嗎? 柳鈺涵的粉黑表示不知道:這條咸魚大學的專業(yè)就是古文化,所以認真算一算的話,考古才應該是他的本職業(yè)務。直播,那只是他的玄學。 柳鈺涵當然也看到了自己粉黑的解釋,目光落在“玄學”兩個字上,耳根子慢慢開始發(fā)紅。 他那些見鬼的玄學說實在的一個都沒成功,夠表現(xiàn)出一副玄學成功了的假象,主要還是因為……秦漠在。 一想起秦漠,柳鈺涵發(fā)紅的耳根又變白了。 雖然他覺得他偷跑的理由很充足,但這不妨礙秦漠覺得不充分,甚至他都能猜出秦漠已經在那個虛擬的小本本上又記了他一筆。 而且可能不止是秦漠,他爹和他哥也給他記了一筆,只等著他回去以后找他算賬。 不過就算回去以后要面對多么可怕的狂風暴雨,柳鈺涵依然不后悔自己跑出來的決定。不止是因為他的確需要時間冷靜,還是因為這里實在是像極了地球——那個他永遠魂牽夢繞的地方。 沉默的柳鈺涵看著手里的瓶子發(fā)呆,半天之后才勉強笑了笑:“這家絕對是買到假酒了。我從來都不知道五糧液的瓶子竟然和啤酒瓶一模一樣……” 柳鈺涵的話讓古文化愛好者們很感興趣,但還沒等他們就此提出問題,柳鈺涵忽然一把將瓶子放在地上,警惕地我想某個方向,整個人就像是一只受到了驚嚇的小貓,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他的模樣讓時刻關注著周圍的老教授們一愣,連忙放下手頭的工作,三下五除二將剛才已經清理好的文物保護起來,瞬間進入了戒備狀態(tài)。 考古隊里的其他年輕人雖然不是很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但既然老教授們都已經做出了這樣的舉動,他們也不會干在一邊看著,于是立馬拿出了武器,將需要保護的人圍在了中間,警惕地注視著四周。 太陽已經隨著時間的推移徹底升起,耀眼的光芒灑遍了整座廢棄的城市,卻沒有給這里帶來應有的溫度。 風從城市的街道和長出的植物間穿過,發(fā)出一陣陣的輕嘯,不算溫柔,只讓這座城市更加寧靜。 戒備中的人深深望著城市的街道,他們知道,這種寧靜并不美好。 即使人類已經從這顆星球離開,這個星球上還應該有著其他的生物。而早晨他們到達這里的時候,這里就已經寂靜得讓人心里發(fā)慌,現(xiàn)在更是連僅剩的一點蟲鳴聲也不見了,怎么會不讓他們感覺到壓抑? 或許在那無數(shù)蔥綠籠罩的地方正有危險蟄伏著,隨時準備探出頭來咬他們一口,將他們永遠留在這顆星球上。 別有深意的目光落在柳鈺涵身上,考古隊的其他成員臉上露出一抹了然。 難怪老教授們會特意帶上柳鈺涵,就這個驚醒勁兒……足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母螳螂:各位觀眾朋友有沒有期待我的出場? 三徒弟:qaq沒有沒有!??!求不出場! . 關于教授們的saocao作,請道友們不要深究不要考據(jù),貧道智商真的有限,只能想出這樣的理由了_(:3」∠)_大家就催眠一下自己這里頭還有其他需要博弈的地方吧_(:3」∠)_ 第65章 同行的其他人并不知道柳鈺涵的真正情況, 但在野外作業(yè)的經驗告訴他們, 柳鈺涵現(xiàn)在的警惕很正確, 不由對他刮目相看。 柳鈺涵其實并不怎么在意他們的看法,但讓他毛骨悚然的危險感促使他不由自主打量起隊友,目光里飽含審視和掂量。 這本來應該是一種讓人十分不舒服的眼神,可柳鈺涵的打量卻沒有引起隊友們的反感,只是讓他們更加警惕即將來臨的危險, 紛紛檢查起武器隨時準備應戰(zhàn)。 考古隊員的冷靜讓緊張的觀眾們稍微放下心,違規(guī)的青年見狀反倒雙手顫抖,緊張地在腰間掏了半天也沒有拿出武器來。 柳鈺涵的視線從他身上掃過,收回后忍不住皺起眉頭。 那個危險生物現(xiàn)在還沒露頭, 柳鈺涵無法評估它的威脅性,也不清楚隊友攜帶的武器有多大威力,但他就是莫名其妙地感覺——打不過。 下意識后退一步, 柳鈺涵回頭看了看被規(guī)整在一邊的文物,馬上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抿著唇蹲下身將能夠搬動的幾個小箱子抱起來, 時刻做好逃跑的準備。 直播用的鏡頭被他設定為自動跟隨模式,這時他再顧不上直播的效果怎么樣,只想在保住性命的同時盡量完成老教授們的計劃。 老教授們對柳鈺涵十分了解, 見他這樣也放棄武器, 搬起其他文物:“情況不太妙?” 柳鈺涵用繩子將裝文物的容器固定在自己身上,又把自己吃飯的家伙背上,聞言頭也不抬繼續(xù)動作, 仿佛沒有感覺到別人釘在他身上的目光:“我說不好,但是有這樣的感覺?!?/br> 聽到他這話,除了幾個老教授了然點頭外,他的隊友和彈幕里無語的大有人在。不少人懷疑他故弄玄虛,觀眾本來將信將疑的緊張感一下被沖淡,直播里氣氛一時間變得很尷尬。 柳鈺涵才不管觀眾們的想法,只簡單打了聲招呼:“大家也看到我們現(xiàn)在的情況了,作為一條擁有了不起第六感的咸魚,本主播隨時準備逃命。” 不得不說,柳鈺涵有時候真是直白到讓人吃驚的地步。觀眾們被他這話噎得不輕,但他們還沒來得及嘲諷兩句,老教授們如出一轍的舉動就讓他們閉上了嘴。 比起柳鈺涵苦口婆心去解釋,古文化愛好者們更相信老教授們的判斷,見到這情況一個個就都有些驚疑不定—— 看老教授們的樣子,難不成這條咸魚的直覺真的很靈敏? 觀眾們半信半疑,考古隊的成員只遲疑了片刻,就做出了正確選擇。 他們是考古隊員不是戰(zhàn)士,遇到危險能帶著古董全身而退就是最好的選擇。既然老教授們已經做出了決定,他們根本沒理由和那個未知的危險生物死扛到底。 把剩下的文物收拾起來裝好,身強力壯的年輕人也背上了一部分,重量和大小都沒有影響到他們的行動靈便度。 老教授們看他們有條不紊跟著行動,不由點了點頭,完全將那個什么都沒做、只知道打哆嗦的青年忽略了。 這種人只要能活著回去,他們就不會多管。 柳鈺涵的示警非常及時,當考古隊的人做完這一切后,唏唏嗦嗦的聲音就由遠及近,咔嚓咔嚓的咀嚼聲也越來越響。 所有人下意識望向聲音發(fā)出的方向,只見一棵三人才能合抱的大樹眨眼間被攔腰砍斷,那只咀嚼著同類的巨大生物,終于從茂密的植被間走了出來。 那是一只前肢只瑩白如玉、身上繚繞著褐色花紋的巨大螳螂,強勁有力的口器里此時正咀嚼著一只比它本身稍小的綠色螳螂。它深褐色的復眼在陽光下閃爍著精光,足腿節(jié)和脛節(jié)上的鋸齒遠比金屬更加堅硬鋒利,也在陽光的襯托下露出森森寒光。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變異,即使離得非常遙遠,考古隊所有人的體型對它來說又小得可怕,它還是精準地捕捉到了他們的身影。 變異后的螳螂后翅不再像普通品種那樣柔軟輕薄,完全足以支撐它做高空飛行,所以當它將成扇形的白褐色翅膀伸展開時,考古隊所有人的心中都暗叫一聲不好。 在螳螂蟲群當中,一般是雌性螳螂吃雄性。 在交|配季,當食物貧乏時,雌性螳螂有進攻雄性并將其當做獵物捕食的現(xiàn)象。這種行為有一種解釋就是雌螳螂為了讓腹內的卵子盡早成熟而補充營養(yǎng),才會將雄螳螂當做養(yǎng)料來源吃掉。 看著這只螳螂口中不剩多少的另一只螳螂,考古隊的人就知道它們的交|配已經結束,雌螳螂現(xiàn)在繼續(xù)吃東西不過是為了補充營養(yǎng)。 能從交|配地跑到這邊人類的城市來,可見這只雌螳螂認為營養(yǎng)補充的還遠遠不夠。 即使考古隊所有人加起來也比不上一只雄螳螂的分量,但如果雌螳螂急著要補充營養(yǎng)的話,他們恐怕也逃不過被雌螳螂捕獵的命運。 柳鈺涵對比了一下雙方的體型差距,頓時牙根發(fā)酸,滿眼征求地看著身邊帶隊的老教授。 老教授沖大家點了點頭,毫不猶豫地下令:“借著掩體,趕緊跑!” 他想得很清楚,即使螳螂發(fā)生了變異,能飛得很高,可它的身體構造決定了它不可能做遠距離飛行,只要借助廢棄城市內的掩體逃出一定距離,他們就安全了。 柳鈺涵聞言瞬間松了口氣,在老教授下令后迅速轉身,只管抱緊自己懷中的文物,撒開腿就沖建筑比較密集的地方奔去。 老教授們看他掉頭就跑,立刻抱著手里的文物跟了上去。 水藍星這個星球他們來過,但這座城市是他們第一次進入,對這里的地形并不熟悉,還不如跟著第六感更敏銳的柳鈺涵一起逃跑。 比起他們只能靠運氣和五感選擇路徑,直覺強大的柳鈺涵顯然更加靠譜。 考古隊的其他隊員不明就里,眼看老教授們都已經跑了,他們也一邊舉起武器阻擋張開翅膀飛向他們的變異螳螂,一邊跟在他們屁股后面向掩體比較密集的地方奔跑。 考古隊攜帶的激光武器威力一般,如果不是擊中變異螳螂的翅膀,根本就破不開它的防御,對它能起到的作用不過是阻截。反倒是城市中已經廢棄的建筑物作用更大,擋住了螳螂兩次由高到低的撲殺,搖搖欲墜的墻壁因此被撞得更加破碎。 灰塵從墻壁的縫隙間撲簌簌落下,碎石和斷裂的金屬不斷砸向正在奔跑的考古隊眾人,棱角鋒利危險,在他們的臉頰和背上劃出了一道道血痕。 柳鈺涵仗著自己第六感靈敏,頻頻用無比怪異的姿勢變換路線,蹦跳著躲開大部分從房頂?shù)袈涞募怃J物品。 可惜附近的墜落物實在太多,以柳鈺涵的身手不可能避開全部,不一會兒他也被砸得灰頭土臉,四肢和臉頰上擦出多處淤青。 不過好歹是沒見血。 心疼地看了眼自己偶爾會被砸中的直播鏡頭,柳鈺涵咬了咬牙,在幫助老教授們完成計劃和省錢當中選擇了前者,硬撐著沒有收回直播鏡頭,到讓所有看直播的觀眾跟著一陣陣擔憂。 【快!躲開!變異螳螂從前面撲過來了!】 【?。。?!落石!三點鐘方向有落石,不要往那邊跑!】 【前面的金屬折了!不要踩!不要踩!變道??!轉身!轉身!】 【快走!快走!后面的樓梯塌了!】 【樓頂被撲裂了!整個天花板要掉下來了!快跑!】 咔嚓—— 嘭! 水泥和鋼筋的碎裂聲轟然震響,考古隊所有人的耳朵一陣嗡鳴。煙塵彌漫,地板劇烈的搖晃當中,柳鈺涵站立不穩(wěn),被人粗魯?shù)匾煌疲畷r向下倒去。 一名隊伍成員見狀一驚,猛撲一步拉住柳鈺涵,在持續(xù)的晃動中一把將他抱了起來。 乍然騰空而起,柳鈺涵愣了一下,心中充滿古怪的別扭感,眉頭莫名皺了起來。 這位隊友還以為柳鈺涵是害怕了,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背:“往哪邊走?” 柳鈺涵馬上回過神來,知道現(xiàn)在不是計較的時候,連忙回答:“十點鐘方向!” 這人答應了一聲,腳下一錯就向著柳鈺涵指示的方向狂奔出去,老教授們也被其他人攙扶著,跟在他們后面調轉了方向飛快奔跑。 撞擊聲再次響起,這一次近在咫尺,震耳欲聾的響聲在考古隊身后爆發(fā)。 柳鈺涵扭頭一看,只見體變異螳螂已經將天花板砸了個粉碎,卻因體型巨大被卡在了縫隙間。它惱怒得幾近發(fā)狂,前肢狠狠摜在鋼混結構的墻壁上,水泥、磚塊、斷裂的鋼筋隨著它的甩動四處飛濺,周圍只剩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