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慕煙華抬手摸了摸紅靈,感受到跟著李華若有若無的聯(lián)系,稍一動念便能控制他生死,心底不自覺掀起滔天巨浪。 勉強按捺下心思,眼見著四下無人注意,慕煙華取出一枚下品靈石,塞進衣領(lǐng)至紅靈近前。 紅靈一個滾動,將靈石整個裹進里面,兩根觸須收了回去,除了觸感柔軟,似乎又變回了原先那顆紅色珠子。 再看了一眼斗得難舍難分的雙方,慕煙華正欲拂袖離去,忽而聽得荒野深處傳來隱約的悶雷之聲,足下大地緊接著開始搖晃,越來越劇烈。 “轟!” 大地震了三震,細碎的石塊紛紛向上彈起。 一泓絢爛的紫光直沖東方天際,照亮了一整片天空,澄明剔透。 “秘境!是秘境發(fā)生了異變!” 第38章 抵達 眾人互相看了看,本已無心跟著李向陽兩人死磕,這一回去意更是堅定。 “走,” 三名先天境第一重天速度最快,余下之人紛紛仿效,朝著四面八方一哄而散。 李向陽、王思賢沖殺一陣,到底還是讓大部分人走脫。 兩人輕喘著放下手中兵刃,沉默著對視了半晌,許久都不知如何開口。 從來不曾這般狼狽, 被人算計至此,卻連著誰是仇敵都不知道, “怎么辦,”王思賢以刀拄地,狠狠吐出一口血痰,沉聲問道。 李向陽眸底兇光連閃,面容扭曲著極為猙獰,緊緊捏著掌中短刃,轉(zhuǎn)向唯一那個幸免于難的小一輩。 王思賢順著李向陽的視線看過去:“他李華?” 李向陽上前兩步,一把抓住李華衣領(lǐng),將他輕松提了起來,抬眼望向荒野深處。 那煌煌紫芒連接天地,久久不散。 “王兄,方才那幾名領(lǐng)頭的模樣,你可還記得?” 王思賢捏緊刀柄,手背青筋根根凸起:“如何敢忘!” 李向陽頷首:“我們?nèi)ッ鼐?!?/br> “這”王思賢有些猶豫,“就你我兩人?是不是太草率了些?畢竟初時可沒這計劃?!?/br> “不然怎么辦!捅了這么大的簍子,不將兇手盡數(shù)斬殺,怎么交代?如何交代!” 李向陽咬著牙,鐵青著臉道,“秘境異變,難說其中有些什么機緣。你我前去碰碰運氣,總好過空著雙手回去。或者,王兄已決定回去向家中長輩解釋?” 王思賢吶吶無言,終是重重點了頭。 沒有辦法,這一次實在太過凄慘,天大的理由都堵不住已經(jīng)造成的損失。倘若不能想個法子彌補一二,返回家族的下場可想而知。 “好!你我聯(lián)手,便去那秘境闖上一闖!”指了指李華,王思賢眸光微閃,“那他呢?你之前答應(yīng)過,要將他交予我李家處置?!?/br> “先留著,我有話要問?!崩钕蜿柮嫫ひ欢?,齒縫里滲出森森寒氣,“你帶著他回去又能如何?莫非還想憑此減免罪責(zé)不成!難道你就不想知道,那火毒蝎群守護的寶物到底為何?那個從你我眼皮子低下溜走的小子,你不想將其揪出來大卸八塊?” “怎么不想?” 論起痛恨程度,相比起后來胡攪蠻纏、趁火打劫的一眾散修,自然是給他們潑臟水的慕煙華更甚。 王思賢神色變換不定:“你保證尋到寶物有我一半?” “這是自然!”李向陽沒有絲毫猶豫,“你我多年的交情?!?/br> 王思賢哼了一聲:“便信你這一回?!?/br> 兩人商量完畢,草草收儉起王、李兩家一眾小輩尸身,暫時集中在芥子袋里,打算事了之后好生帶回家族。 與此同時,慕煙華無驚無險地離開李向陽、王思賢視線之內(nèi),有意識地減慢腳步,漸漸脫離了逃散的人群,再次恢復(fù)獨身一人的狀態(tài)。 空闊的意識海中,那靜靜懸浮的紫色符箓正吞吐著蒙蒙紫光,跟著荒野深處沖天的紫芒交相呼應(yīng)。 有什么東西一聲一聲呼喚著,吸引著慕煙華盡快過去。 暗夜更深,月色慘淡。 廣袤的荒野愈發(fā)寂靜,連著蟲鳴之聲都不見。 慕煙華將身上的外袍換下,五官稍加改變,循著那神秘聲音的方向,展開浮光掠影身法,全力奔行而去。 這一路異常平靜,除了匆匆往四處趕來的修士,竟從未遭遇妖獸。 一夜奔行,東方漸露魚肚白。 天際那一泓深紫絲毫不見減弱,反而愈發(fā)深沉厚重,向著四周圍擴散開,極遠的地方便能一眼看到,很是醒目。 朝陽初升,淺金色的陽光映照著煌煌紫光,顯出來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奇景。 慕煙華停下腳步,定定看了片刻,尋到一座沙丘的背風(fēng)一面席地坐下。從芥子袋中取出一塊rou干、就著清水三四口吃下,隨后合上眼睛運轉(zhuǎn)先天一氣訣。 片刻之后,真氣緩緩歸于丹田,恢復(fù)到巔峰狀態(tài)。 “唧唧!” 細弱稚嫩的啼鳴響起,慕煙華衣領(lǐng)處一陣微動,一枚比拇指略大些的紅珠子滾了出來。 慕煙華伸手接住,置于掌心細細打量。 相較于昨晚,這會兒紅靈的樣子好了許多。金紅色的觸須重新伸了出來,身上紅芒雖還有些暗淡,卻不再像初時萎靡不頓,瞧著像是隨時都會失去氣息。 慕煙華再次取出一枚下品靈石,放到紅靈近前。 紅靈輕鳴了兩聲,將靈石裹進體內(nèi),好似十分歡喜,在慕煙華掌心滾了好幾圈。 慕煙華心中稍安,伸出食指逗弄了紅靈幾回,惹得它“哼唧”不停,倒是暫時將那李華的異狀拋在腦后。 “哥,那邊有人!”一個清脆的女聲隱約傳來,帶著嬌嗔的味道,“你去要點水來?!?/br> “好好!我的小祖宗,只求你消停些,別再折騰我了?!鼻謇实哪新暆M是笑意,含著縱寵的無奈。 “還不都怪你!我說要準(zhǔn)備些食水,偏你等不及了,能怨我么?” “都是我的錯、我的錯,我這不是沒想到——” “荒野之地、荒野之地,聽名字就知道什么都沒有!” “別說了我馬上去、馬上去!” 慕煙華將紅靈塞進袖袋,默默起身抬眼看去。 來者一男一女,一著藍袍,一穿粉裳。藍袍男子二十出頭年紀(jì),粉裳女子約摸十七八歲,皆是樣貌出色,身上氣質(zhì)不自覺透出些許高高在上。 粉裳女主在原地停下腳步,不再近前。 藍袍男子面露謙和的微笑,向著慕煙華行來。 至十步之外,駐足。 “這位朋友,不知可有多余的清水,能夠勻我們些?”這男子開口時,白玉般的臉龐上紅暈漸起,顯然很不習(xí)慣求人,“實在來得匆忙,待深入此地才發(fā)現(xiàn)咳咳!” 慕煙華看了他一眼,從芥子袋中取出一個嶄新的鹿皮袋,隨手拋了過去。 藍袍男子正要伸手去接,站在他身后的女子身形一閃,趕在前頭抓住了鹿皮袋,一臉欣喜地拔開塞子,舉起便作勢往口中灌。 “啪!” 鹿皮袋重重砸在地上,里面干凈的清水順著壺口流淌而出,朝陽下閃著晶瑩的微光,瞬間滲入砂石里不見。 “什么味道!”粉裳女子嫌棄地甩著手,語聲帶著薄怒,轉(zhuǎn)向慕煙華,“這袋子是不是你用過?” 慕煙華面色一寒,掃了地上的鹿皮袋一眼,轉(zhuǎn)身運起浮光掠影,眨眼消失在兩人面前。 “哥!你看他!什么態(tài)度!”粉裳女子飛起一腳,將鹿皮袋踢得老遠,“東南域的人是不是都這樣?早知道我便不來了!” 藍袍男子眉間微皺,動了動嘴唇,最終化作一聲嘆息:“人家也是好心好意,你——都是爹娘嬌慣你!我讓你別來,你非要跟著,一路上又嫌這嫌那,不如你先行回去?!?/br> “我不!我就不!你休想趕我走!” 粉裳女子眼珠子一轉(zhuǎn),忽而笑嘻嘻地挽著男子胳膊,指著東方天際那片深紫,好聲好氣道,“你說要帶我去秘境見識見識,便不能說話不算數(shù)。新出世的秘境,我還從來不曾見過,說不定咱們運氣好,真能得什么寶物!” “你這脾氣該改改。”藍袍男子無奈搖頭,伸指一點女子額頭,“不然早晚有你吃虧的時候!” 粉裳女子鼻子一皺:“不是有你在么?誰敢讓我吃虧?” 距離漸遠,兩人說話的聲音再聽不見了,慕煙華速度不減往前奔行,卻不自覺輕蹙起眉。 這對男女瞧著很陌生,年紀(jì)不大,修為一個比一個高深,一看便不是平常之人。 粉裳女子氣息還有些虛浮,應(yīng)是剛剛完成一次突破,慕煙華看出了一絲端倪,十有八九為先天境第三重天。那藍袍男子神光內(nèi)斂,氣息深沉,卻是探不出究竟,定然比那女子高上不止一籌。 他們言語之間提起域名,莫非是從外域而來? 多半是了。 這一片大陸異常寬廣,東南域跟著東域、南域毗鄰,這兩人最有可能來自東域或南域。 看他們行進的方向,瞧著同是前往秘境,倒是需注意一二。 慕煙華一路上心念急轉(zhuǎn),沒有再跟著陌生之人交集,便是遇上了也遠遠避開。 這般三日后,慕煙華終于靠近秘境出世之地。 越是接近秘境,意識海中的紫色符箓便越活躍,其上紫色光華愈發(fā)燦爛,不時發(fā)出歡喜的輕鳴。 那隱約的呼喚之聲,自從聽到起便日夜不停,已是近在咫尺響在耳邊,催促之意更甚。慕煙華強自按下立刻前往的想法,混入不斷聚集而來的散修之中,靜靜地等待時機。 不止是慕煙華,所有人都在觀望。 宗派集中一地,世家自成一脈,散修又結(jié)成一隊,涇渭分明互不干涉。 宗派、世家兩邊井然有序,散修本沒什么規(guī)矩,雖然聚在一起,卻吵吵嚷嚷,各懷心思。 因著聚集的修士多了,竟是出現(xiàn)了一個一個小攤,形成了一個臨時坊市。 功法秘技、靈藥礦石、妖獸身上的皮毛牙齒,以及很多奇奇怪怪的不知名東西。 不少散修偶然得了某些奇寶,分辨不出到底為何物,又不知其作用,往往只要少許靈石,便會將之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