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她好像是學醫(yī)的吧?” “是??!聽說成績還不錯!據(jù)說才剛剛大學畢業(yè)不久,過了今年生日似乎也才二十三歲!” “哈哈!倒是比顧總還小了七歲!看來以后顧總是有福氣咯……” …… 眾人有說有笑的,所有人目光幾乎都含笑的看著一處,私底下互相交談的聲音偶爾傳出。只是大部分都只挑揀好的說,卻絕口不提沈宴卿曾與陸禹琛訂過婚的事…… 沈父這會兒就站在小門處等待,緊繃著那張本就嚴肅的面孔,耳邊偶爾也會飄進來幾句閑言碎語,并且其中還有之前沈家快要倒閉時出言奚落過的,只是現(xiàn)下卻全然沒有一人敢說沈宴卿不好,沈父心下不由嗤笑一聲,尤其鄙夷。 只是內(nèi)心底卻也莫名的有了一種感傷與欣慰。 感傷女兒終于要嫁人了,欣慰顧驀的名聲以后都將會成為沈宴卿乃至整個沈氏的保護傘! 其實思及這些,沈父的內(nèi)心是比較矛盾的。 只不過沈氏若非有顧驀出資彌補資金斷檔的漏洞,想必沈家今天也不會如此風光。 現(xiàn)在女兒又臨出嫁了,沈父的心中卻再次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之前與顧驀約在沈氏內(nèi)部的那一次談話—— 「你真的會對我以前曾做過的事情既往不咎?」 「伯父放心!只要沈家以后不再做出對不起顧家的事情,我顧驀保證,前塵往事既往不咎!我會給宴卿幸福,并且沈氏以后的發(fā)展,我也會全權(quán)負責……」 就這么想著,眼瞧著沈父眼中有水光匯聚,他總覺得自己現(xiàn)在就好像是在賣女兒,眼中老淚就要流下,在他身后的那道雙開木門卻也終于緩緩的被人從背面推了開來。 一時間,禮堂內(nèi)氣氛尤其熱鬧。幾乎所有賓客的雙眼都張大了許多。沈父也是這一刻才注意到身后門開了,趕忙回身,想要牽了沈宴卿的手,將她完完整整的交到顧驀的手中。這樣一來,他這個做父親的責任也算是盡到了! 只是,就在沈父老淚縱橫,禮堂內(nèi)所有賓客含笑觀望,顧驀眸光幾乎望穿秋水的等待中,那道小門后卻并未走出一道如預期般,穿著白色婚紗,宛若純潔女神的沈宴卿,而是一抹渾身漆黑的身影…… —— 黑色的婚紗,黑色的手套!就連簡單盤起的發(fā)間也不是原來的水晶桂冠,而變成了一朵白枝…… 會場中結(jié)婚進行曲依舊在歡快的奏著,悠揚輾轉(zhuǎn)。眾人眼中也依舊保持著微笑,所有人明顯都還沉浸在一片喜慶的氛圍中。只不過……沈宴卿卻已然滿身黑色的蕾絲婚紗,頭上戴著白色的梔子花,手中也拿著白色花束,面上妝容清雅素淡的仿佛是參加葬禮一般,在眾目睽睽之下,沉靜異常地,甚至路過沈父身邊時完全無視了他臉上的錯愕,沈宴卿就這樣一步步地,目光直視前方,步伐緩慢而沉穩(wěn)地,朝著正中央通道盡頭處的顧驀行去。 黑色的婚紗就這樣在鋪滿了玫瑰花瓣兒的紅地毯上拖曳出了一道十分醒目的痕跡。 顧驀此刻就站在紅毯的盡頭,手中依舊緊緊攥著那只絨布盒子看著小門通道的方向,只不過此時此刻,顧驀那雙本來是滿含溫柔與期待的目光中卻再也沒有了一絲溫度可言。 轉(zhuǎn)眼冰冷至極! 余下的情緒不過也只是愕然驚異,還有滿滿的震怒。 一時間幸福滿滿的禮堂內(nèi)瞬間被染上暴風雨之前的寧靜,樂聲驟停,原本的交談聲也戛然而止,坐席區(qū)內(nèi)轉(zhuǎn)眼鴉雀無聲,就只剩下沈宴卿腳步緩緩踏著地板的聲音以及她身后禮服裙擺拖曳過紅毯之上玫瑰花瓣所發(fā)出的“沙沙”響聲。 沈父這才驀然從驚愕中回神,立馬朝著沈宴卿背影低喚一聲:“宴卿!你……”可本欲說出口的震怒之言卻愣是因著在場賓客的表情還有此刻沈宴卿所表現(xiàn)出來的過于平靜的背影而瞬間止住。 一股股抽痛的感受赫然彌漫上沈父整個心間,痛得他驀然彎了些腰身。 而不遠處沈母與吳雪瑤正同幾位沈宴卿的同期坐在一起,也同樣是滿臉的驚愕訝異,不可置信。 沈母原本從沒想過沈宴卿會有如此叛逆的行為,卻不由驀然回想起幾天前她忽然一反常態(tài)的舉動,這會兒竟猶如豁然開朗一般,沈母思路清晰開來,哪還能猜不到沈宴卿究竟是為了什么? 第二百七十二章 祭奠!是婚禮,也是葬禮…… 她在隱忍! 隱忍到婚禮舉辦的這一刻全部爆發(fā)…… 沈母心下不由一緊,看著沈宴卿此刻臉上幾乎萬念俱灰的樣子,驀然為當初自己所作出的決定后悔不已。 旁邊吳雪瑤也馬上掃了禮堂一圈,眼瞧著竊竊私語聲已經(jīng)由低到高,逐漸地擴散開來,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一絲焦急之色:“伯母!現(xiàn)、現(xiàn)在怎么辦???”她可從沒想過沈宴卿這貨的個性居然也會如此剛烈! 可現(xiàn)在這局面究竟該怪誰? “……” 而沈母咋然聽到吳雪瑤的急迫聲音,卻也只能在眼下這個結(jié)骨眼兒上身體搖晃幾下,呆滯的站在原位。 她什么都做不了。 因為一切都已經(jīng)出乎所料,令人來不及阻止,顧驀是娶定了沈宴卿,而沈宴卿已經(jīng)這一身打扮走進了禮堂之中……顧驀幾乎顏面掃地!一切都仿佛是之前就已經(jīng)精心策劃好的,讓人完全沒有挽回的余地! 可是那些來參加婚禮的賓客絕不會在這種時候還想著顧及一下沈家與顧家的顏面。竟當著沈宴卿與顧驀表情微妙的當下就這樣竊竊私語了起來—— “天!怎么回事?” “這新娘子怎么一身黑紗,頭戴白花?多不吉利啊……” “還記得前不久,陸家大少爺才剛剛?cè)ナ腊??我猜是與那件事情有關(guān)……” …… 一時間,眾說紛紜,議論聲四起。 原本大家看在顧驀的面子上都不敢議論沈宴卿與陸禹琛是非,這會兒卻仿佛是被迫打開了禁忌的開關(guān)一般,所有人都開始討論了起來。 顧驀就站在前方,冷眼看著這一切,抿唇,一語不發(fā)。 李頎作為伴郎站在他身側(cè),不由得眸光瞬間晦暗下來,眼神十分冷冽的看著沈宴卿,本想問顧驀婚禮還要不要繼續(xù)下去,卻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顧驀卻依舊故我的冷然而笑,之后在眾賓客的紛紛議論中忽驀然大聲呼喝了一句:“繼續(xù)奏樂!” 那些合奏團的樂師頓時如雷貫耳一般,冷不丁的迅速回神,快速的將投放在沈宴卿身上的目光收斂回來,起音有點混亂的開始繼續(xù)演奏結(jié)婚進行曲。 一時間,賓客更是有了遮掩的東西,四下交頭接耳??丛陬欜嚺c沈宴卿身上的目光也各有所異。 李頎見顧驀居然這樣了還要將婚禮進行下去,不由有些驚訝。可礙于顧驀的面子,李頎卻什么都沒有說,只是習慣性的頂了下臉上鏡框,然后冷著臉,對著伴娘位置的欒秘書使了使眼色,兩人同時后退了少許,將宣誓臺面前的空間都留給沈宴卿與顧驀兩人。 顧驀則一如之前一般,站在神父面前一動不動。直到沈宴卿一路幽然的走到了他的面前,顧驀這才冷笑一聲,然后冷不防將沈宴卿拖到了自己對面,讓她與自己對視,并順勢抓過了她的手腕,眸光幾乎滴血的看著她:“你究竟想怎樣?”顧驀幾乎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幾個字。 他心中委實不敢相信沈宴卿會挑選這種場合讓他下不來臺。 就算之前她一刀刺進自己心窩,但是顧驀故意順了她,覺得這樣也算讓她報復解恨了。只要在婚前任由她性子發(fā)泄一番,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總會有轉(zhuǎn)圜的一天,她總會想明白看到自己的好,可是…… 她居然敢在婚禮上當場給他難堪? “你是不是瘋了!”一時間,顧驀簡直不敢置信。內(nèi)心中一直以來的壓抑與瘋魔也轉(zhuǎn)瞬被激發(fā)出來。 幸而結(jié)婚進行曲的樂聲折過去了他所有的震怒。在外人看來,沈宴卿與顧驀此時不過就是站在宣誓臺上“普普通通”的交談。然而,卻只有沈宴卿看的清楚明白。 顧驀在生氣!他很生氣!他很憤怒! 而他越生氣越憤怒,自己心中就越開心。 “我就是見不得你好,見不得你開心,你又能拿我怎樣?”他不是想娶她嗎?沈宴卿忽然瞪大雙眼,冷漠的笑了聲:“在你完全不顧及我的感受傷害了我心中在乎的所有東西卻還要硬逼著我嫁給你的那一刻,顧驀!我與你之間就已經(jīng)完了!我們之間再沒有可以轉(zhuǎn)圜的余地!而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得到我嗎?你現(xiàn)在終于如愿以償了,恭喜你……”沈宴卿邊說,邊平淡的冷視顧驀。 小女人此刻眸中水光縈繞,卻極力壓抑,愣是沒讓眼淚掉出眼眶。 她那股不服輸?shù)膭艃褐鴮嵙钊撕薜窖栏l(fā)癢。 只不過顧驀卻反倒忽然沉默了。此時此刻他看著沈宴卿臉上表情,雖然這一刻她所表現(xiàn)出來的模樣十分的矜傲冷淡,令人恨不得掐死她……但是無形中不知為何,顧驀就是能從其中看出少許凄涼來。這種感覺就仿佛瞬間被人折去了雙翼的天使轉(zhuǎn)眼墮成了惡魔,這種感覺忍不住令顧驀心下的怒火一滯,轉(zhuǎn)眼變得沉痛不已:“你就這么恨我?陸禹琛究竟給過你什么?他已經(jīng)死了——”顧驀咬牙切齒,他絕不相信自己眼看就要得到一切最終卻還會輸給一個死人! 然沈宴卿面對著顧驀又愛又恨的目光,卻只是淡淡的冷眼面對,眼眸中幾乎毫無波動:“在你眼中原來愛情依舊是可以‘以物易物’的廉價存在……”沈宴卿忽然掖了掖,嗤笑一聲,表情驀然十分沉痛地瞧著顧驀:“你記著!今天這是婚禮,也是葬禮。祭奠我死去的愛情,顧驀,你贏了!”但是你也將永遠失去我…… 沈宴卿說完,緩緩的閉上了雙眼。仿佛萬念俱灰了一般,再沒了任何表情,只任由顧驀隨意處置。只不過在接下來即將要宣誓效忠婚姻的同時,在沈宴卿心里,那張冥冥中永遠都不可能會抹去的溫潤容顏也將會分分秒秒的隔離在她與顧驀之間,無休無止…… 她人也許是即將嫁入顧家,但是,在心底深處,沈宴卿卻已然為自己的愛情畫上了句點,宣判了死刑…… “從今而后,你是顧驀!你依舊是高高在上的顧氏集團總裁,而我,我只是你的傀儡。”沈宴卿心中默念了一句,隨后,她幾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一般,就這樣任由顧驀隨便擺弄。 仿佛時光就停止在這一瞬,沈宴卿的心,死了。 —— 與此同時,在顧園中,仍舊是那一片五月菊的花海,雖然依舊只是含苞待放,但是從中偶爾長出的蒲公英卻已經(jīng)綿綿續(xù)續(xù)的飄出了許些花絮。 潔白的,純粹的,絲毫不染纖塵的花絮被風一吹,隨風起舞。而蒲公英本身就是落地生根。飄到哪兒,哪兒就是它的家。 花圃的邊緣地帶此時仍舊不偏不倚的坐著一個人,那人素雅幽靜,蒼白如夕,長發(fā)隨風飛舞中,映襯著午時溫暖的陽光,竟恍然反射出一道迷人的光澤。 只不過那光澤卻因為此時不遠處幾人的談話聲而輕微晃動了一下。然而春風遮掩,一撮蒲公英的花絮緩緩落下,很快便再次恢復如初。(第一卷 完) 《步步》寫到今天,第一卷 算是完結(jié)了!明天開始第二卷≧▽≦,也會不時更新小劇場,希望喜歡的讀者們積極留言、評論、收藏本書。浮夸會在看到讀者留言第一時間于“作者的話”中進行回復。 ps:小劇場中偶有劇透,敬請關(guān)注! 第一章 新婚之夜 南華,頂區(qū)的獨幢別墅群中,位于最幽靜地帶,那里正屹立著一片占地兩千多平米的歐式園林建筑——顧園! 從幾十年前開始,這一片土地從始至終都是屬于顧家的,從未改變。只是人員流動卻越發(fā)稀少,到如今,顧園中竟僅剩下不到五指數(shù)的人流進出其中。 一大片花圃里面種的并非有些奢靡人家的高檔郁金香、香水百合或者牡丹玫瑰一類。只有一大片的五月菊,偶爾能看到些叫不出名來的生物。 顧園內(nèi)擺設(shè)也是極其單調(diào),顏色不多。位于中央的別墅內(nèi)更是素雅幽靜。內(nèi)置裝潢簡單大方,完全沒有s市乃至全省第一身家的豪奢。 只是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因著顧園即將迎來新的女主人,整個家中幾乎都在張燈結(jié)彩,甚至連客廳一向單調(diào)的擺設(shè)也已經(jīng)全部換新。雖然看起來依舊素雅,但是卻莫名的多出了幾許活絡與鮮亮的顏色來。 月嫂看著整個家一上午在她的cao持下擺設(shè)的比之原先要鮮亮了許多,不再死氣沉沉的,臉上不由露出了一抹笑容來。 不遠處小潔手中正拿著一束剛從外面買來的新鮮百合花,匆匆忙忙的跑進了別墅內(nèi):“月嫂!您要的花我買來了!”小潔邊跑邊嚷嚷,嘴角難掩興奮。 自從她被聘用為顧家的女傭,已經(jīng)好久沒這么忙碌過了。平常都只是整天對著一個不會說話的女人自言自語,終于,小潔想著,如果新的女主人進門了,她總該不會再寂寞了。因為終于有跟她年紀差不多的同齡人了…… 同齡人沒有代溝有共同語言有話說不再寂寞! 月嫂卻看著小潔一路興奮奔跑的樣子,很是不省心的搖了搖頭:“慢點!小心摔了!你摔了不要緊!別把花折了!”月嫂有些逗趣的瞪了小潔一眼。 小潔不依的嗔了月嫂一句,卻也不敢再跑了。今天可是她告別寂寞時光的重要時刻,決不能搞砸了! 萬一看家里不順眼,女主人要離婚可怎么辦? “……”小潔腦中不由自主的腦補著一些不堪設(shè)想的畫面。 月嫂幾乎不用猜就知道她又在天馬行空了,于是笑呵呵的拿指頭頂了下她的額頭,很有些無可奈何地說了句:“你這丫頭!可別想太多了!少奶奶就算進門了也沒空搭理你這個小丫頭片子!”說著,月嫂便抽走了她手中的花,然后再不理身后絮絮叨叨的女孩子,徑自朝樓上走去。 —— 二樓最左邊的拐角,正是顧驀的臥室。這么些年主臥室一直空著,顧驀也一直都睡在他以前的房間。當她跟鐘叔問起原因的時候,顧驀一貫回答“習慣了”,可是唯有在顧家工作這許多年的鐘叔與她才明白,是顧驀心中還放不下十多年前的事故。 此刻看著依舊整潔卻毫無任何人氣兒的房間,月嫂不由得嘆息一聲,然后開始裝扮房間。 今天不同以往,知道顧驀終于要結(jié)婚了,鐘叔與月嫂一直在忙碌,早早就把顧驀的房間被單與床罩被罩都換成了大紅色。 這么做也是為了喜慶一些。 只是顧驀房間依舊太過于單調(diào)冷清,所以想了又想,月嫂只好在鐘叔叮囑園丁修剪花圃的空檔,叫小潔跑了趟腿兒,去市中心買了百合花回來做裝飾。并且房間中央的月嫂也學著一些網(wǎng)絡上的婚房布置,將床面鋪滿了鮮艷的玫瑰,還擺了個造型。并且為了避免與房間格調(diào)不符合,月嫂更是將房間的窗戶與壁燈上都結(jié)了彩色的氣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