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不是,你說那丫鬟謀害誰?”林羽璃屏氣凝神瞪著她,像是她說錯一句話,就會生吃活剝了她似的。 劉嬸艱澀的吞了口口水,澀聲道:“宣和……郡主……” 聞言,林羽璃倒抽了一口涼氣,臉色驟然就白了,她沒再理會劉嬸,轉(zhuǎn)而打開門,拔腿便跑了出去。 紫瑩?一定是紫瑩!為什么會這樣?趙云琛不是說已經(jīng)把她給安置好了嗎?他怎么會騙她? 一路上,林羽璃想了許多,腦子里亂紛紛的理不出頭緒不說,由于她跑得太急,此時已經(jīng)完全沒了力氣。但她不敢歇腳,她怕她一停下,就會耽誤了時間,沒法救下紫瑩,屆時她會后悔一輩子的! 正拼盡全力的跑著,身旁忽然停下來一輛馬車,馬車的簾子被一把折扇掀開了縫隙,里面透出了夏子恒的臉。 “上車,我送你一程!”夏子恒說著,便朝她伸出了手。 林羽璃毫不猶豫的抓著他的手,縱身躍上了馬車,跌坐在車廂里,大口大口的,狼狽的喘著粗氣。 “走那么快,又被人追了?”夏子恒一邊搖著折扇一邊揶揄道。 林羽璃搖了搖頭,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努力平緩著氣息。剛才走的太急根本沒心思思考,現(xiàn)在歇下來了,她才后知后覺的想道,那個劉嬸口中的丫鬟到底是不是紫瑩也不能確定,而且就算是紫瑩,她該如何去救? 萬一這其實是個圈套,就是為了誘捕她的話,她又該怎么辦?其實她倒是不覺得自己值得別人大張旗鼓的捕捉,只是背后或許牽扯了北宛和趙云琛的關(guān)系。萬一他們針對的是趙云琛,而她的貿(mào)然出現(xiàn),會不會打亂了趙云琛的計劃? 想到這些,林羽璃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她著實太冒失了,幸虧遇到了夏子恒。思及此,她看了夏子恒一眼,卻見他無比風(fēng)sao的扇著折扇,朝她笑的很是耐人尋味。 從他這狡黠的眼神里,林羽璃便能確定,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他甚至是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而且他的出現(xiàn),絕對不是偶然! “看你的表情,是冷靜下來了?!毕淖雍阈τ氖掌鹫凵?,淡笑道,“既然這樣,我就可以安心的帶你去看好戲了。” “什么好戲?”看他這胸有成竹的模樣,林羽璃的心忽然就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好戲之所以稱為好戲,就是因為它能給人驚喜。”夏子恒似笑非笑的道,“要是我提前告訴了你,沒了驚喜,還有什么趣味可言?” 林羽璃,“……” 終于等到氣息平緩了,她這才道:“你知道今天菜市口準(zhǔn)備斬殺的丫鬟是誰嗎?” “還能是誰?自然是害死宣和郡主的丫鬟。”夏子恒渾不在意的道。 林羽璃,“……” 說了跟沒說有什么區(qū)別!夏子恒慣會吊人胃口,偏生林羽璃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別急,眼看著就到了,一會兒你不就知道了么?”夏子恒微微一笑,便轉(zhuǎn)身從一側(cè)的小柜子里拿出來干果,蜜餞之類的零嘴,“來,吃點東西,打發(fā)時間,離午時還有一會兒,干坐著太無聊了?!?/br> 林羽璃無語的望著那個小柜子,她還以為里面放置的是些文件賬本之類的東西,卻原來凈是些零食。這個家伙原來也是個吃貨! 見林羽璃沒有動,他又取出來一盒糕點遞給林羽璃道:“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你早上應(yīng)該還沒來得及吃飯吧!” “你怎么知道?”林羽璃一邊拿起糕點,一邊疑惑的望著他。 “你男人今日隨著西疆使團離開了,這一去不知歸期的何日,昨夜你們必然折騰的不輕?!毕淖雍阋庥兴傅目戳丝此弊由系募t痕,揶揄道,“所以我猜你也是剛起來沒多久。” 林羽璃,“……” 呵呵,好想揍人?。〔淮疗颇芩朗前??她狠狠的咬了口甜膩的糕點,皺著眉嫌棄的嚼了嚼咽了下去。這么膩的東西,夏子恒怎么吃得下去的! 夏子恒自然吃不下去,所以他又取出了茶壺茶碗,里面的水竟然還在冒著熱氣。就著著茶水,那入口的糕點果然好吃了許多!不得不說,這個男人真的很會享受生活! “你這一堆零嘴,分明就是去郊游的,哪里是去看處決犯人的??!”林羽璃無語的嘀咕道。 “因為怕一會兒看完了行刑會吃不下飯,所以,我的午餐提前了?!毕淖雍阈Φ?,“我勸你也趁機多吃點,免得一會兒吐的時候,沒東西可吐,很是傷身?!?/br> 林羽璃,“……” 馬車走到菜市口的時候,那里已經(jīng)里里外外的圍了不少的人。明明這種酷刑是為了震懾百姓,可他們卻對于這種熱鬧很是感興趣,甚至有些個商販也顧不得做生意了,就為了搶占個好位置來看人行刑。 林羽璃對于他們高漲的興致很是無語,怎么會有人喜歡這種血淋淋的場面?甚至還有不少人帶著孩子來了。 看出了她的疑慮,夏子恒好心解釋道:“因為大鴻已經(jīng)有數(shù)十年未曾施行過凌遲之刑了,便是之前的祁王,礙于他之前的赫赫戰(zhàn)功,也不過是賜了一杯毒酒賞了全尸。所以,對于這種百年難得一遇的場景,大家自然要一睹為快了!” 遠(yuǎn)遠(yuǎn)的,隔著人群,他們根本看不清刑臺之上被五花大綁的犯人的樣貌。林羽璃只恨自己沒隨身攜帶著望遠(yuǎn)鏡,不然就可以清楚的看清那人是不是紫瑩了! “你能看清是誰嗎?”林羽璃想著夏子恒既然是習(xí)武之人,那感官自然要比常人敏銳。 但夏子恒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苦笑道:“你也太高估我了吧!臺上跪著的那個人,被折磨的都面目全非了,怕是她親娘在此,也難以將她給分辨出來?!?/br> 他的話讓林羽璃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她只能看到那人身著臟兮兮的囚服,一頭長發(fā)凌亂的蓋在臉上,卻看不出她受沒受折磨。 不過想到曾經(jīng)她因為封青瑜的嫁禍而被關(guān)在牢里的時候,那些流水的刑法,雖然只是對她施展了一小部分,她當(dāng)時都疼的昏死了過去,甚至養(yǎng)了好些天,才把傷給養(yǎng)好了。 若這個女人真的是紫瑩,她簡直不敢想象她在那黑暗的牢里遇到了什么非人的待遇…… “我們?nèi)デ斑吙辞宄?!”林羽璃沉聲說著,便準(zhǔn)備跳下馬車。 可她剛邁出一步,就被夏子恒險險的拉住了。他責(zé)備的看了她一眼,道了聲:“冒冒失失!” 接著,便從柜子里取出一張人皮面具,示意她過來。林羽璃從善如流的湊上前去,夏子恒一邊給她貼上面具,一邊道:“趙云琛好不容易把你轉(zhuǎn)到了暗處,你若貿(mào)然現(xiàn)身,信不信他的籌謀都白費了?” 林羽璃沒有說話,但她在心里很同意他的話。好險,她關(guān)心則亂,的確有些冒進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或許你要暴露了 一切準(zhǔn)備完畢,兩人這才下了車,夏子恒損失了一些銀子,他們成功的擠到了最前面。雖然是最前面,但離著刑臺其實還有至少五米的距離。 這個距離雖說能看的更清楚一些了,但她的臉因為被頭發(fā)蓋著,還是看不清楚。再加上她一直低垂著頭,一動不動的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林羽璃才知道夏子恒形容的確實不夸張,饒是她和紫瑩那么熟悉,此時也沒法憑借這個模樣把她給認(rèn)出來。 這可如何是好?要不她干脆叫幾聲試試? 林羽璃張了張嘴,沒等開口的時候,卻被夏子恒拿著折扇抵在了嘴上。她不明所以的望著他,卻見夏子恒朝她狡黠的笑了笑,而后便打開扇子,對著刑臺上的那個女人輕輕的扇了下。 頓時一陣輕風(fēng)吹過,女人臉上的長發(fā)被吹開了片刻。林羽璃松了口氣,那個人不是紫瑩!雖然她一直閉著眼,臉上還縱橫著很多的傷痕以及污垢,但她還是能一眼就看了出來。 這個女人是別人找來的替死鬼,看她一直無精打采的模樣,想必也是讓人喂了什么藥物。會是誰救了紫瑩?趙云琛嗎?目前,林羽璃只能想到這個可能! 反正不管是誰救了她,終究此時要被處以極刑的不是紫瑩,那她就放心了。 心中的石頭落了地,林羽璃這才有心情關(guān)心剛才夏子恒使得那個招數(shù),他就那么輕飄飄的扇了一下,在他們距離這么遠(yuǎn)的位置,那一陣風(fēng)竟然還能吹開囚犯的頭發(fā),要不要這么牛叉! “你這扇子能借給我看一下嗎?”林羽璃甚至懷疑這是不是類似于芭蕉扇的東西,一扇子能把人扇飛。 夏子恒倒也沒有吝嗇,直接把扇子遞給了她,她翻來覆去的看了許久,就是一把普通的折扇,頂多用料講究了一點而已。她甚至拿著它扇了扇風(fēng),也沒覺得有什么異常。 “可以還給我了吧?”夏子恒笑盈盈的道,“你就是再怎么看,也看不出花來?!?/br> “剛才那一下,是怎么回事?”林羽璃好奇道,“這扇子有什么蹊蹺不成?” “扇子倒是沒什么蹊蹺,它放在你手里自然就是把普通的扇子?!毕淖雍阈Φ溃暗谖沂掷?,它就能變成一把殺人的利器,你信不信?” “我信!”林羽璃滿臉崇拜的望著他,這就是傳說中深藏不露的高手,大隱隱于市的隱士??! “稍微崇拜一下就好,千萬別太崇拜我了,愛上我,我可會很為難的?!毕淖雍阋荒槹翄傻牡馈?/br> 林羽璃,“呵呵……” 她愛上的只有他那一身高深莫測的武功而已,這家伙簡直不要太自戀! 很快,時辰已到,監(jiān)斬官下令開始行刑,而后那劊子手便取出一套閃著冷光的工具,走到了犯人跟前。另一個劊子手則把跪坐在地上的犯人提了起來,準(zhǔn)備剝掉衣服綁在柱子上。 林羽璃忽然有些不忍直視了,聽說凌遲之刑需要三千三百多刀,每一刀就跟片羊rou似的片下一小片來,一共要執(zhí)行三天!三天的時間里,犯人必須時刻保持著意識的清醒,他們?nèi)硌猺ou模糊卻不能死去,故而此種刑法稱為極刑!簡直慘絕人寰! 人對于折磨同類,想出的招數(shù)真是惡毒的讓人膽顫。偏生周圍那些觀刑的人,非但沒有對瀕臨死亡的同類產(chǎn)生一絲同情,反而一個個的摩拳擦掌,一副期待的模樣。人心涼薄,涼薄如斯…… “走吧!”林羽璃有些受不了的拉了拉夏子恒的衣袖。 “這還沒開始呢,就看不下去了?”夏子恒饒有興致的瞥了她蒼白的臉色一眼,嗤笑道,“好了,那我們就撤吧!” 就在他們剛擠出人群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的卻出現(xiàn)了經(jīng)典的,戲劇性的一幕道:“刀下留人——” 那人騎著馬,速度飛快的沖著刑場而去,圍觀的人群趕緊給他騰出了一塊地方。林羽璃斂眸一看,那冒冒失失的朝著刑臺奔去的家伙竟然是趙文琛那臭小子! 她的心頓時提了起來,若非夏子恒拉著她,她真就當(dāng)場跑過去把他給拉下來了。 刑場上的士兵也不是吃素的,從他一出現(xiàn)開始,那些人便舉著長槍對著這一人一馬,阻止他的靠近。 “是何人在擾亂法場!”監(jiān)斬官沉聲呵斥道,“給本官帶上來!” 趙文琛縱身從馬背上跳下來,對著監(jiān)斬官恭恭敬敬的行禮道:“草民趙文琛,乃定遠(yuǎn)將軍的胞弟。草民有事稟告,還請大人暫時中止行刑!” 若只是一個小小的趙文琛,監(jiān)斬官自然不會放在眼里,甚至還會治他個擾亂法場之罪。但他是趙云琛的弟弟,這個身份就不一般了,誰都知道定遠(yuǎn)將軍最是護短,他可不敢輕易得罪了他。 “你有何事稟告?”監(jiān)斬官沉聲道,“若是不是重要的事,那本官便判你個擾亂法場之罪。” “謝大人!”趙文琛松了口氣,看了刑臺上低垂著頭的紫瑩一眼,朗聲道,“紫瑩是冤枉的!她沒有殺宣和郡主!” “你有何證據(jù)?”監(jiān)斬官道,“空口無憑,本官依舊會治你的罪!” “回大人,草民知道,草民的大嫂宣和郡主已經(jīng)隨我大哥一起出發(fā)護送西疆使團了!”趙文琛道,“不日他們便可返回,屆時自然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既然宣和郡主沒死,為何不早些出來稟明真相,反而隨著定遠(yuǎn)將軍一起出去?”監(jiān)斬官冷冷道,“本官無法憑你這一面之詞便放了這犯人!” “回大人,草民雖然暫時沒有證據(jù),但等我哥哥嫂嫂回來,屆時宣和郡主安然無恙的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的時候,真相自然大白!”趙文琛道,“更何況,這個丫鬟是宣和郡主最為信任和器重之人,她們感情深厚。若是等她回來,發(fā)現(xiàn)紫瑩已經(jīng)被冤枉而死的話,郡主她必然會十分難過的。若是到時候她再追究下來,草民恐怕大人也會多多少少有些關(guān)系的。” 監(jiān)斬官自然知道他說的道理,但現(xiàn)在也不只是他說了算的。而且他就算說了算,也不會輕易的把這個面子賣給趙文琛,怎么著他也得依照流程請示一番再說。 “這個丫鬟是太后娘娘親自批示凌遲處死的,便是她無罪,本官也輕易做不了主?!北O(jiān)斬官沉聲道,“趙公子你既然有證據(jù)為犯人脫罪,那便自己去跟太后娘娘稟明情況吧!” “那她……” “凌遲之刑,一時半刻死不了人。在她死之前,本官相信趙公子已經(jīng)見到太后稟明情況了?!北O(jiān)斬官說著,話鋒一轉(zhuǎn),“不過既然趙公子說她無罪,本官便延緩行刑,等著宮里的批示?!?/br> “多謝大人通融,草民這就去稟明太后。”趙文琛說完,轉(zhuǎn)身便欲上馬。 林羽璃正想著趁機把他給截下來,免得他不知天高地厚的惹出什么亂子來。但此時一旁卻跑來了一隊御林軍,他們中間護著一輛馬車。待馬車停下,卻見身著宮裝的齊慕雅走了出來。 在見到齊慕雅的那一刻,林羽璃立刻便嗅到了陰謀的味道。這件事,齊慕雅既然摻和了進來,那恐怕就不只是處決犯人那么簡單了。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個女囚不過是一個餌而已,至于這個餌是為了釣?zāi)臈l魚,林羽璃覺得很可能跟她和趙云琛有關(guān)。 “臣參見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歲千千歲!”監(jiān)斬官說著,跪地行了個禮,而后場上的那些官兵,包括觀刑的百姓也紛紛跪了下來。 盡管林羽璃心中很不爽,卻也不得不隨著人群跪了下去。而后她便聽到監(jiān)斬官詢問齊慕雅來此是為了什么事,齊慕雅款款一笑,朗聲道:“母妃聽聞此事另有隱情,故特地派本宮將犯人帶回宮提審?!?/br> “這……”監(jiān)斬官有些猶豫,卻見齊慕雅淺淺的一笑,冷聲道,“怎么?張大人是需要母妃親自前來?” “不不不,臣并無此意!”監(jiān)斬官偷偷抹了把額上的冷汗。這淑貴妃雖然是貴妃,但目前宮中沒有皇后,她又深得圣寵,目前她離皇后也就是差一個名分了。 他一個小小的五品官,自然不敢公然和貴妃對抗。所以,監(jiān)斬官便安排人帶著犯人隨著齊慕雅回了宮,一同回去的自然還有擾亂法場的趙文琛。 這些人離開之后,聚集在刑場的人群發(fā)現(xiàn)沒有好戲可看,紛紛都散開了。林羽璃面色凝重的看了夏子恒一眼,他的臉色也不怎么好,顯然眼前的狀況也是出乎他的意料。 “怎么辦?”林羽璃下意識的問道。 夏子恒挑了挑眉,“我也不知道?!?/br> 林羽璃,“……”